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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追传奇》 作者:张叹凤

第31节:第六章 未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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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次对手不是自大骄狂穷途末路的项王,是冒顿,起于北疆的匈奴单于。一个枭勇狡诈而熟知地理形胜的对手。传说冒顿篡位得自平常的训练有素。他狩猎,好射一种响镝箭,一箭射出去,发出劲响,闻声不附射者必予斩首问罪。即便他射人,随从者也不敢不响应追随,以至养成了铁律与习惯。有一天狩猎,冒顿突然举响箭射向自己的父亲老单于,随从附同,百箭齐发,竟将老单于射成一个蜂巢。随后冒顿又捕杀了一干兄长,正式继位单于。即位后,冒顿野心勃勃,不仅吞并周围境地部落,而且南图觊觎汉境,多次举兵冒犯。以此拉开了汉朝百年边患的帷幕。

  高祖刘邦此前完全被冒顿的假象迷惑了。他曾经派御史郎中娄敬前往冒顿营中探察,娄敬回来,告诉汉皇,说冒顿大营沿途百里,不见精兵强将,倒是老弱病残者执戈扶戟者居多,看上去仿佛不堪一击。恐怕这正是冒顿故意做弄出来的假象,由此说明冒顿其人机心巨测,阴险无比。娄敬为此奏道:"愚以为匈奴不可击也。"刘邦听了勃然大怒,认为娄敬败坏汉军军心,纵失士气,加之主战派的从旁撺掇,一概把个冒顿说得一文不值,像是一群流寇与衰兵,大汉军队应该手到擒来。高祖于是喝令将娄敬上枷下狱待斩。不顾群臣谏阻,竟要自己御驾亲征,率大军北伐往剿冒顿,再立不世之勋功。当时天下已定,八王分封,刘邦决不允许还有异己力量与自己相对抗叫板,更不允许对汉境虎视耽耽且有所染指的边寇猖獗下去。他自料手到病除,大军一到,匈奴军必行土崩瓦解,以自己天子之威,吓也吓死边虏,不愁不踩平一个小小的胡儿冒顿。

  然而,轻敌者为敌欺。汉皇被收入了一张天网。冒顿主力四十万厉兵秣马,伏守草原已久,排山倒海冲出来,以一当百,悍猛有如天兵下凡,斩敌只同砍瓜切菜。汉军长途跋涉、师老兵疲,加之气候恶劣,地理完全陌生,当时竟有同笼中之兽,井中之犬,任人箭石处置。眼看就只有束手待毙一路。死伤日益增加,可称横尸雪原,不计其数。汉皇被困于山谷,突围缈无希望。白登山,也许就是汉高祖刘邦的断头台或受降池。作为打败秦朝与项王的一代刘邦,这真是匪夷所思。

  这时汉皇才后悔不听娄敬的警告,御驾贸然突进,铸成大错。也后悔此前释放张良卸官归隐,自己现在果真有如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处境。身陷于泥淖之中,徒叹奈何。当下不禁折断玉佩,仰天长叹:不料我刘季猛士一世,夺得天下,到头来竟被一小小胡儿算计,断送性命。天意欲灭我,许是项王幽魂复仇乎?

  高祖虽然灭了强大的楚霸王,但他每每自己也不敢置信,常从恶梦中惊醒,夜不能寐。眼下雪山之中,他不由自主又联想到项王,不禁浑身冰凉,毛孔发怵,整个人是惶恐万状。

  好在身边还有狡智多才的陈平,在鸿门宴上,他尚是项羽的谋士,后来刘邦感召了他。他屡献奇计有功,对刘邦来说可谓如虎添翼。而且他常常又是转危为安的救星,荥阳突围就是采用陈平的策反计,使项王与亚父范增生隙,从而汉王才得以夺路逃命。陈平现身居户牖侯,实权相国。他对汉皇说,以眼下形势,冒顿围而不攻,只需断我粮草,也可以灭我。甚至不排除他突发狠心,下令举火攻山,那我等只好做烧熟的雪狐肉了。刘邦听了汗毛倒树,脸也白了,只如笼中兽般走来走去,连问如何是好?他仰首流泪道,也许不该铁车圈禁楚王韩信,发为都中一所谓淮阴侯,他若是率军,必可飞兵来救我,转危为安,局面可能又会不一样了。

  陈平听了感慨说,眼下徒叹无益。战机间不容发,要紧的只是争取时间。刘邦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何争取?陈平说,臣有一计,可以尝试,但并无十分把握。刘邦听了,只顾执陈平手道,户牖侯有计策,尚还有何顾虑?眼下若能再演死里逃生,拯救寡人,卿功莫大焉。

  也是合该刘邦不死。诡诈多智的陈平有什么奇计呢?原来,陈平青年时代好边域探险,写作方舆之志,有一年他涉足北匈奴境地,陷身沙尘风暴,半死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顶大帐篷中,是一对牧人头人夫妻救得了他。夫妻的小女儿时年仅五岁,名唤沙玛乌金,晶莹玉润,长得十分乖巧可爱。陈平羁留养伤期间,与头人家建立了友谊。离别以信物交换,承诺来日永不相忘。几年前陈平战隙曾派专人携重礼远去探望恩人,得知沙玛乌金已经长大,美貌出众,又十分能干,竟选拔与冒顿做了王妃,眼下已正式做了单于夫人名称阏氏,十分得冒顿敬重与宠信。即便外出作战,冒顿也将阏氏携带身边,对之言听计从。军中向有内助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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