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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追传奇》 作者:张叹凤

第41节:第七章 桃天(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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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笑道:"陛下,她会什么?当日吹竽脱手落地,还险些被齐王杀了。如果不是奴家……"

  韩信皱眉微笑说:"别说过去陈谷子破芝麻的事儿吧。陛下要表演,率性表演何妨。"

  王妃含笑向少女:"辛追……"

  辛追羞得手蒙了脸,直是摇头。

  刘邦嘿然开心道:"既如此,一定是要演一演了。"

  韩信道:"下里巴人,只怕污了陛下圣眼。"

  刘邦嘿然道:"下里巴人,得自天然,寡人最爱。此酒惟缺声乐助兴,何不率意为之?"

  韩信道:"阿花,快去取笙竽器乐来。"

  花样红道:"笙竽怕久疏手生,陛下可要看舞,舍妹倒是能作野舞的。"

  刘邦衔觞一喜道:"舞蹈最好,沾个野字,更是奇妙了。"

  韩信道:"陛下见笑。"

  王妃向辛追抚掌道:"小妹,陛下要看你跳舞。你就把寻常跳的家乡舞跳一个来,陛下看着不妨。"

  那叫辛追的少女听了释开蒙面双手,满面流霞,含羞应承道:"姐姐,姐夫,我就跳个采桑舞给陛下看吧。"

  韩信会心微笑说:"这个不错。"

  刘邦凝神观看。

  只见辛追背身,转来已见衣裳略变,双丫总角,露出肚脐,野媚撩人,于草萍上翩然起舞,肌肤灿烂,身姿忽起忽落,有若腾云,舞作采桑之式,即蹈即唱道:

  依儿哟,

  春天绿了,

  桑叶阔了,

  采摘归家,

  蚕儿肥实。

  作茧织丝,

  有穿新衣。

  新衣适人,

  纠纠郎君。

  盼望来年,

  春回大地。

  ……

  一曲舞罢,定于空中。余音袅袅,裙衣还在翩跹旋飞。汉皇已经情不自禁猛声叫出来:"好啊!"酒觞竟然在手中跌落了,酒溢一地。

  韩信微笑道:"儿歌野舞,陛下见笑了。"

  刘邦摇头如拨浪鼓道:"不,在山泉水,在空行云,朕如品茗吸露,难得,难得呵。"说着一双眼睛只在小姑娘身上跳跃,须臾不离。

  辛追剪剪一揖,已是娇笑回到同伴行列。

  王妃当下开玩笑说:"陛下真的喜欢野舞,奴家小妹,奉送与陛下,权充下陈奴儿可好?"

  刘邦笑口未收,还在击掌,听了王妃的话心下一喜,尚不及答应,却只听韩信在旁敲杌一声沉劲冷喝道:"贱人胡言!一个乡下泥土未脱的小丫头,怎么可以接近陛下,这不是取笑圣明么?"

  王妃听了花容顿失,连声道错。

  刘邦万万不料韩信发这么大的脾气。举目看韩信,人脸色都变了,如同临阵杀敌之时。曾几何时,他亲口许诺要将王妃赠送,遭到刘邦婉谢。于此一个小丫头,他却为之恼羞成怒,勃然变色,并不顾客礼,这使刘邦大不解。尴尬之间,刘邦笑在喉头,向韩信道:"齐王言重了。你小姨妹虽名野舞,却是巧夺天工,王妃的话朕倒不怪……"

  韩信仍然虎着脸不肯解释说:"乳臭未干毛丫头,如何上得台面。陛下不要计较贱人的语言。你们都下去吧。"

  辛追等听了身子一矮,齐齐答应离去了。有如春风一掠而逝。地上筐中红果,只如一地落英。

  刘邦大失所望。心里极是不悦,面上勉强掩饰,哼哼然没有作声。毕竟这是在韩信并不令人放心的驻军重地,他们还有严肃的事情要商谈。一个小姑娘,应该不是话题。沉默中,汉皇将目光收回来。

  王妃十分尴尬,眉眼之间,见得几分委屈。

  韩信说:"你也下去吧,我与陛下说话,女人家回避为好。"

  王妃答应行礼而去。

  刘邦这次的笑是冷笑了。

  韩信斟酒说:"陛下,咱们来谈正事。陛下夜行来微营,收臣符印,当有什么见教。"

  刘邦说:"楚国乃我等发难之地,霸王之基,归汉于今无人镇守,别的人我都不放心,我想改派你为楚王,统帅江东。你想一想可否妥贴?"

  韩信当下听了有如闷雷打头,脸色骤然难看。低头饮酒,久不作声,身体魁伟,不怒自威。刘邦不禁暗自生畏,心跳之间,后悔说出这番决定。全怪自己刚才因小姑娘与韩信斗气,本来这番话是要回去再以诏旨宣布的。不意一气之下竟然说了出来。如果韩信现在要反,刘邦就是三头六臂都插翅膀,也飞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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