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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追传奇》 作者:张叹凤

第79节:第十四章 避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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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追看着钟惺,上下其眼,她说:"那你为什么不将我送回到韩信身边去呢?"

  钟惺说:"我需要征询你的意见。为此,我已经带着你狂奔数日,远离了汉宫与长安。"

  辛追再次发出惊讶声,她看自己身上,果然去尽浮华,布衣一袭,毫无特殊。

  钟惺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他说:"姑娘请放心,我将你的佩饰一应都放在马褡裢里。需知到处都有官家缉捕,朝榜公文,敢有隐匿与拐带姑娘者,罪及灭族。"

  辛追更感惊讶了。她不由哼哼冷笑说:"我一个楼台姑娘,就那么要紧么?钟壮士,你舍命救我,就不怕罪及灭族么?"

  钟惺面现凄凉微笑道:"钟某无族可灭了。楚汉大战,血流成河,百无一存。我乃劫后之余生矣。"

  辛追心震胆寒说:"你打算将我带到哪儿去呢?"

  钟惺寒冷的目光看着辛追,他说:"听从姑娘。现在朝廷与淮阴侯的人都在四下缉寻姑娘,并不计代价,必欲得之。"

  "那你为什么不将我迳送淮阴侯?你是他的忠实卫士。"辛追说。她具体地想起来了,当年这个人拽她出去斩杀时,手非常僵硬野蛮,也非常残忍。

  "我还是想听听姑娘自己的意见。"钟惺垂眼说。

  "如果我说好呢?"辛追看着他。

  "一声唿哨,我即可将姑娘交由我的同袍带送回去。"钟惺单腿跪下了,仿佛韩信已在近处。

  "如果我说不呢?"辛追沉思道,她的目光投向了远方。那儿是遥远的地平线,任何东西都可消失于那儿。

  "应姑娘心愿,送到任何地方。"钟惺仍然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式。他的剑身寒光凛凛。

  "这是韩信的意思?"辛追道。

  "不,这是我钟惺自己的意思。"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你的意思,你不再回淮阴侯府了?"听得出,辛追的声音有些吃惊。

  短暂的沉默,钟惺说:"征战多年,杀戳已生厌倦。天下已经和平,然淮阴侯仍存远志,料他日天下仍难太平。钟惺一则思念父母之邦,决意就此归田。二则,有件心事未了,想早晚一并作了了结。故宁冒骂名,不愿再随韩侯。"

  辛追低下头,沉思良久。抬起头来,已是泪水满颜。

  钟惺抬眼说:"姑娘的意思是回还是不回?"

  辛追语无迟疑地说道:"愿为贫贱山女,汲耕田井,自食其力,永不出世入富贵之都!"

  钟惺听了身子震颤,不禁握住辛追皓腕激动说道:"如此最好。姑娘果然乃自尊有志之女。看来钟惺的等待没有错。钟某愿不辞风险,保护姑娘去到任何地方。"

  辛追举首远眺,不知何处是归乡。

  钟惺问:"姑娘家在何处?尚可有故人?"

  辛追低眉道:"奴本是楚人,自幼漂泊出外,依托姐姐,可如今姐姐……"

  钟惺起身,如山蔽风道:"姑娘无忧,钟某都懂了。你姐姐性狠褊私,不可再加依托,钟某以为见不如不见。你眼下无家可归,兴许也是好事。纵便回得去,恐怕也难脱上方知觉,反引祸家族。不如浪迹天涯,销声匿迹,随缘听从命运安排……"

  辛追抬首感动道:"好是好,只恐怕……奴要连累钟壮士……"

  钟惺摇头,语不迟疑道:"你我既然走到一起,就不要见外客气。你定居之前,我钟惺一人一剑,绝不离开你就是。"

  辛追含泪道:"多谢壮士。可不知眼下咱们处在何方?"

  钟惺投目道:"我出都即往荒凉西北疾奔,这里山多人疏,十分冷僻苦寒。料他官方追犹不及。"

  一语刚落,只听身旁汗血马引颈长嘶,嘶声奇异。

  钟惺铿然长剑弹鞘而出道:"不好,正说他们不来,他们就来了。可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辛追急切道:"钟大哥,你只身一人,作战不免赴死。不如留下奴家,自己保存要紧……"

  钟惺长手挟带辛追飞身上马,挺剑向前道:"多说何益,我们且走!"

  "哪里走?"一个地动山摇的声音,滚滚而来,其浑厚程度,有若雷霆万钧,已显示其非常的孔武之力。

  辛追张眼看去,只见四下都是翻飞的马蹄与刀光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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