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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追传奇》 作者:张叹凤

第89节:第十六章 天命(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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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为我妻献上一重大礼,给她带来意外的惊喜。我要尽我之所能,让她得到她所能够并应该得到的世间最公平的待遇,渡出苦海。

  现在来想,也许我是做对了,也许我是做错了。功过自有后人评说。时光不能倒转,当时我的决心的确是九牛难拉回,不到黄河心不死。那一夜,我打定主意。我自己宁可下炼狱,但我妻她应该出苦海。

  少帝第七年年头上,可怜的少帝孝惠皇帝就呜呼哀哉死了。他是高祖与吕后的唯一亲生子,本名刘盈。高祖生前因其秉性善良怯懦,多次想替换他的太子身份。总因木已成舟,吕后动员一切力量加以维持。高祖无可奈何。其时高祖自己年老多病,权力也被架空,在戚姬的哀哀楚歌中,最终悒郁而死,吕后得以把持朝政。本来少帝正是风华正茂,及死也不到二十五岁。但残酷的现实让他生前受到种种精神刺激与惊吓,他不得不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地做着傀垒皇帝,最终找到醉生梦死、沉浸于女色的办法,他甚至偷偷服食丹士炼制的铅丹,明知这不慎会导致暴死,但他兴许下意识中正盼望着这一刻的到来……

  少帝的猝死,朝野间都有种种猜测。其实吕后身后不久,这事就逐一地由宫帏内部向民间扩播披露出来。

  原来,高祖死,吕后即着手宫廷报复,曾想篡夺太子位的戚姬如意母子更成了吕后第一清算对象。

  吕后下令将戚姬囚入深宫永巷,剥夺华衣,让其穿粗衣,做皮鞭下挣扎哀吟舂米的苦活,渴之饿之,极其虐待之能事。吕后仍感不解恨,过一段时间,又拿出她最厉害的"大包干"喑药,令戚姬服下,断其手足,挖其眼睛,烧毁耳朵,置放厕所粪坑中,赐名"人彘",即民间所谓的人形猪,吕后则携审食其等心腹媵臣于岸上饮酒作乐,百般羞辱戚姬。

  那时少帝刘盈对母亲的一系列报复手段有意见,并善言规劝,吕后便命审食其将少帝诱骗去看怪物人猪,美其名曰图清凉。当少帝刘盈看清楚戚姬那令人恐惧不已惨绝人寰的样子时,险些吓疯了。从此以后,他面对母亲吕后,一言不发,若痴若傻,并从此不再过问朝政。麻醉自戕,终于走完他短暂的一生。

  而在此之前,身为赵王的戚姬子刘如意,已被吕后设计唤来长安,赐毒鸩死于哥哥刘盈的寝宫。

  刘邦的另些姬妾所生儿女,但凡吕后寻常不顺眼的,皆一一剿除。其间刘邦第六子赵王刘友因不喜吕后包办的吕氏王妃,言语得罪了吕后,其时被活活饿死。第九子梁王刘恢也因平常抵触,被宫监赐绫逼迫自杀。长子刘肥身为齐王,应召来宫中饮酒,他毕竟年长,心知酒中八成有毒,今日凶多吉少,于情急之中,大唱吕后赞歌,并表示已献一郡地与吕后亲生女鲁元公主,作为公主的"汤沐邑"。吕后听了,一时得意,方才权且饶免刘肥,放还脱身。刘肥回去仍然心有余悸,由多疑症到患发疯病,不久失足落井而死。其余刘邦嫔妃子女,横死者难于胜说。

  至于朝中廷臣,不顺眼的也难逃其荼毒。本来吕后要向王陵、陈平、曹参、周勃等一干高祖在世的亲近重臣开刀,但审食其看她年事已高,做得太狠,怕有什么变故,私下也想为自己留条后路,同时也用以牵制吕氏兄侄的势力。审食其就向吕后说如今天下藩国叛乱,匈奴虎视耽耽,内忧未患,不宜即斩廷臣,恐怕兵变。那些元老大臣,或者老昏了,像曹参王陵。或者沉迷酒色,全无斗志,像陈平周勃。只宜解权监视居住即可。等天下承平,新政巩固,再与他们理论不迟。吕后默想一会儿,也倒听从了。

  于是刘邦生前大臣一一被革夺实权。除了王陵愤然离京,抗议抱恨而死外,曹参、陈平、周勃倒显得无所事事。曹参乐得在家抱孙儿养老,陈平、周勃则声色犬马,无所不为,似乎于红尘万丈间乐得逍遥。

  其时审食其果真做了右丞相,吕后的兄侄吕产吕会吕台吕嘉吕通等及其一干子侄均封为王侯,吕产还为廷上太尉。刘邦生前"非刘氏不得王,非有功不得侯"的碑诫其时已形同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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