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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追传奇》 作者:张叹凤

第100节:第十八章 皇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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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薄妃韬光养晦,茹素奉道,纪念姐姐,用心抚子。在刘邦有子女的嫔妃群中,她最是安静的一个。既不交结吕氏权贵,也不得罪刘氏王臣。本身出身微贱,母子俩也都不引人注目。刘恒稍长,善识乐击筑与书法,得刘邦喜爱,得封为代王。代国偏僻,皇恩浩荡,竟网开一面,赐薄妃从子前往,她也没有怨言。伴着儿子,清灯苦雨,政事一应有方国丞相辅臣打理。许多年过去了,母子俩都静静地生活在遥远的代国,知足而平安。

  没有料到,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最没有后党关系的薄妃与刘恒,居然在选举新皇中,被物色入围,又经陈平等人事先运作密谋,让高祖显灵,竟然一朝上下指定代王为新皇。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不吃惊诧异的,却也没有一个不心服口服的。

  现在人们回头才不无惊讶地发现,生得英秀文贤、敏而颖悟的代王,竟是那样适合于做一代圣天子。甚至生来就是继位皇帝的材料。人们不得不佩服高祖在天之目。并坚信刘氏江山铁打铜铸,万年不易。

  现在从长安飞奔而来的黄衫快手已将报喜之声送到了代王耳畔。

  代宫听风台上,可以西望长安,北眺边塞。不到二十四岁的年轻代王,站在红廊石兽旁边,风吹动着他的七色丝袍与帽带,他白皙的面庞浮现出少有的红晕。因为小时候跟着母亲身处冷宫,深居简出,历来他都比较缺乏阳光的照耀,显得有些苍白。他的秀眉暗自抖动,甚至身体也在轻轻震颤。天知道,他从生父韩信那儿继承了魁梧的体魄,即使不喜运动,看上去他仍可称作英伟。他从生母辛追那儿,似乎更继承了秀丽静姝的风貌。他从不干涉中央朝政,更不插足后党元勋之争,逍遥边塞,他看起来差不多已是个被遗忘的人物。只有谈到多才多艺时,朝臣们似乎才会蓦然想起他来。因为在刘邦的子弟中,他的书法要算一流,并且他还吹得一手好筑,尤其奏得一通极富意韵气魄的钟吕。当年长安,有一次在高祖的寿宴上,乐班演出,高祖兴起,弋裾下场亲自击钟,不料年老体衰,力不能胜,鼓敲落地。诸子中竟没有敢请拾敲代父者。当时七岁的刘恒主动离席,叩请拾敲代父皇演奏钟吕,龙锤流星,长袖带风,音韵铿锵,极具古风。刘邦当时刮目相看,即兴对陈平等近臣说道,恒儿羸弱,寡人向以为无缚鸡之力,不料代演磬乐,天姿英伟,差可似朕,此儿若封地,称代王可矣。也许这一番深富意义与玄机的话,在陈平等人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为他日选皇举帝伏下了前奏。

  刘恒的代王来源于此。但那次表演回家,他却受到了母亲薄氏迎头严厉的痛斥,薄妃的意思很简单也复杂,他不该抛头露面,更不该当众显示长技,竟然获得父皇表扬,这无疑自招横祸。母亲涕泪告诫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倘如此事一旦被吕后嫉恨,母子小命告休矣。刘恒垂头听训,战战兢兢,答应母亲要从此更加小心谨慎,不再抛头露面。一段时间母子皆韬光隐晦,足不出户。幸好那次聚会,尚未及引起吕后的注意。兴许毕竟演乐弄闲尚属雕虫小技,不比军前比武,长乐宫线眼不当回事,未及报与吕后。再者,当时吕后还有更多的对手,要一一对付,她着实忙不过来。

  刘邦身后,刘恒母子,更加注意一言一行,几乎养成了口不臧否人物的习尚。他们甚至相信,就在身边,也有后党耳目。现在后党既翦,天下无主,天机终于大幸降临,出人意表,虽然消息已有风闻,然而,这一切似乎还是来得太突然了。

  现在黄衫快骑们的身姿与面容甚至都能看得清楚了,他们到代宫红门下边,飞身下马,口称恭迎圣驾,高呼万岁。

  刘恒激动不已,不知如何表示。他回头看三位近臣,代国丞相申屠嘉,大夫张苍,中书令张武。三位脸上都写着会心的笑意。刘恒说,长安果来人了,如何是好?

  申屠嘉说:"臣以为天下归心,群臣公举,代王放心往就帝位可矣。"

  刘恒的眼光投向张苍,白头张苍说:"丞相所言不错,看来陈平周勃诸人,没有食言。代王配合他们,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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