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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春梦 第三集 八年抗战》 作者:唐人

第三回 沟里翻船 蒋介石寄望新打算 代人受过 张学良慷慨提保证

 却说面对那位盟弟的诤言,蒋介石道:“外面怎么说?总不能说,我姓蒋的提倡新生活运动是错了!”

 

  张学良瞅他一眼,轻轻地叹息一声:“不提这个,咱们还是说下去吧,我刚才说,您不知道的事情可多,尤其是关于东北军的,您明了的实在太少。刚才我说到咱们都相信您在准备收回东北了,可是二十四年冀东伪政权成立,接着察哈尔被分割,鬼子还提出要求分离华北,”张学良一拳打在桌上:“嘿!南京大部分默认啦!”张学良颓然放下双手,两只马靴往前一伸:“弟兄们从此以后就腻了!他们特别对于调到这里来的任务感到深痛恶绝,我不止一次跟您报告过了,是么?”

 

  蒋介石点点头。

 

  “可是,”张学良仰起脸来:“您并没有什么表示,对红军要继续围剿,对日本呢?仍旧一枪不发!这种日子,不但弟兄们受不了,我也腻透了!”

 

  “有一点您恐怕到现在还不清楚,东北军弟兄们在南方同红军打了几个月之后,不但没有弄清楚您的‘剿共’,相反地倒认识了所谓‘共匪’也者,实际上是有能干的、爱国的、抗日的司令们在那里领导!尤其二十四年十月和十一月之间,我们在西北吃过几个大败仗,一○一师和一○九师都溃散了,一百一十一师损失了一小半,这些东北军弟兄们都投到红军那边去了,不少军官被俘以后,都受到了红军的‘抗日教育’。待他们给红军释放回到西安以后,可以想象得到……”

 

  “他们说什么?”蒋介石脸色铁青。

 

  “这,”张学良略一沉吟,握着双拳搁在桌面上,微笑道:“您不必生气,红军的抗日教育是十多万东北弟兄喜欢听的,您不必问了,红军的话极其简单,并没有引用什么四书五经诸子百家,他们只有一句话: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爱国军人打鬼子去!”

 

  蒋介石不屑地撇撇嘴道:“共产党又是那一套!又是那一套!”

 

  张学良叹道:“您对共产党的看法说是改变了,其实变在哪儿呢?他们无论说什么话,您还是批评他们‘又是那一套’,这怎么成?拿我来说,我是同情他们抗日主张的。近年来我的东北大学学生大部分都到西安来找我,同我一起工作。我也派人到华北去放出消息,说凡是反日的学生,不论政治信仰如何,我都欢迎!您知道各地的抗日宣传,政府都不许可的,在陕西却得到了鼓励和保护。您如果怀疑这是共产党教我这样做,那就错了。说实话,共产党的抗日是全面的,他们为了国家民族,才喊出这个口号,并且已经行动起来。我呢?我只是为了东北,我是东北人,我部队里都是东北弟兄,而东北却在日本鬼子手里,我们的抗日要求难道还要更好的解释吗?”

 

  “不是我喜欢噜嗦,我得平心静气地告诉您,”张学良慢慢地喝口茶:“您把延安说成魔窟,您把共产党说成魔鬼。但在事实上,那些被俘归来的东北军弟兄们,却把延安描绘成为爱国志士的圣地。共产党人在那边如何组织民众,向着抗日的目标挺进;共产党人又如何积极地把爱国思想灌输到老百姓心里。”张学良透口气:“一切都很明白,共产党人不但不是咱东北军的敌军,相反,是咱东北军、是全国爱国军人的友军!”

 

  “哼!”蒋介石冷笑笑:“于是,我反而不是你们的宫长,却变成你们的敌人!”

 

  “您也不能这样说。”张学良微笑道:“自从前天晚上,您答应周恩来先生他们一致团结抗日以后,您还是咱们的领袖!咱们从来没有把您当作敌人看待。”

 

  两人沉默着,听梆子在遥远的西安古城上打着三更,炭盆上的水壶吱吱地叫着,自烟迷漫,为漫漫长夜抹上一笔惘然的彩色。蒋介石沉思半晌,叹道:“汉卿,过去的不必提了,问题是以后。”

 

  张学良大喜:“是啊,以后!以后的问题怎么办全咱们一定要把主和派、妥协派、投降派统统收拾起来,别让这批人坏了您的声名!”

 

  蒋介石摇摇头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后我的名誉、地位怎么办?”

 

  “您自己?”张学良可怔住了。

 

  蒋介石道,“可不?我这次在西安栽了一个大筋斗,教我怎样好意思?”

 

  张学良一时答不上话来,怔着。

 

  “汉卿!”蒋介石几乎声泪俱下:“你瞧我这么大一把年纪,这么高的一个地位,给你们这一下子,阴沟里翻船,什么都完了!”

 

  “没有!没有!”

 

  “你听我说,如果这一次我就这样回南京去,天下人都要笑我!过去捧我捧上三十三天的、拍马屁唯恐巴结不上的,他们都会转变口气,嘲笑道:大家瞧哪!蒋某人就象一条狗,给张学良打了一顿,又夹着尾巴逃回来了!你们看哪!姓蒋的开口新生活,闭口礼义廉耻,如今给部下捉住,一点办法也没有!你们看哪!”

 

  张学良再也忍不住,蹦起来道:“如果谁敢这么讲,我同他拼了!”

 

  “你同他们拼?”蒋介石冷笑道:“你同谁拼?南京这批混蛋派个代表都这么困难,分明不把我放在眼里,分明要我死!我一旦出去,他们表面上唯唯诺诺,暗中蜚短流长,你怎会知道他们怎么说?说什么?”

 

  “那咱们可以不理他!”张学良气愤愤地说:“咱们正大光明,不理他!”

 

  “你可以不理他!”蒋介石面孔铁青:“我就不能不理!你该知道:我是领袖,我是委员长!我的地位你明白,我的金字招牌可不能这样子给人家砍了!”

 

  “还有,一旦我回南京,你却还在西安独当一面。现在你们不把我杀掉已经难得,我当然不能出尔反尔,回南京以后便宣布继续剿共,严禁抗日,我不能这样做!”蒋介石双手抱头,作痛苦状:“我不能这样做!可是我的信用、地位、尊严、名誉统统完了!以后我的命令将不出南京城外,全国部队也不会听我的调动了!”

 

  “那为什么?”

 

  “因为对西安事变我毫无办法,”蒋介石象是要哭出声来的样子:“我完全蒙在鼓里,我什么也不知道,一个统帅竟走上这种末路,我在人们心目之中,难道还有份量么?”

 

  “我以为……”

 

  “还有,”蒋介石截止了张学良的发问:“问题很简单,对于你同杨虎城,以及周恩来方面,我绝对没有话说,你们对我的确不错;可是问题也很复杂,如果我对你们一点儿象征性的责罚都没有,试问我以后怎么带兵?怎么领导?”蒋介石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感,突地身子往桌上一扑,哭道:“汉卿,还是把我杀了干净!”

 

  张学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样才好。面对着这个瘦骨伶仃、涕泣呼号的人,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他想:如果南京的代表一到,蒋介石便可回去,到那时如果自己一点“表示”也没有,打了一个全胜,那蒋介石的声望的确如直线下降,瞧不起他的人更多,反对他的人也更多口实了。

 

  但张学良并非厚爱于蒋,他同蒋“结合”在一起是在“东北易帜”那一段时期。当时蒋介石派人笼络头脑简单的少帅,歃血为盟,愿同生死,少帅也就帮助这位头脑不简单的领袖。然而如今的少帅清醒过来了,他更爱东北三千万父老兄弟姊妹,终于兵谏。

 

  然而清醒的少帅经蒋介石一哭,又胡涂起来了。寒冬腊月,他额角上泛着汗,夜深人静,他听见自己心脏在剧烈跳动,踱了几个圈子以后,他突地奔过去,凄怆地说道:“这么着!只要您统战打日本,您回到南京以后,可以下令把我判罪!”

 

  蒋介石心中暗笑,慢慢地抬起头来,抹抹眼泪长叹道:“汉卿,你这是孩子话!这是儿嬉!这一次你的举动虽然卤莽一点,但动机是为了抗日,为了收复东北,而且并没有加害于我,我怎么能翻过来加害于你!这不教天下人都笑掉门牙,瞧不起我蒋某人的人格吗?”

 

  张学良双手支在桌上,激动地说道;“这是出于我自己愿意!您不必顾虑。为了使您的声望更高,权力更大;为了抗日,我愿意学一学负荆请罪,在天下人面前表达您我之间的清白与伟大!”张学良声音发抖:“让天下人看看,张汉卿不惜犯上,纯粹是为了抗战,绝无其他见不得人的企图!让天下人看看,您回京之后便下令抗战,不愧是中国贤明的领袖!至于我自己向您请求治罪,您可以批一个:‘着该员率领东北军出发东北,收复失地,带罪立功,有厚望焉!’那不是既显出了您的宽宏大度;也使我如愿以偿,可以喋血故乡,虽死无怨了么!”

 

  “啊!”蒋介石对张学良的考虑之周感到惊讶,心想这小子戒烟以后果然另有一套,可不能小看他了。“汉卿!”他叹道:“你的办法大致不错,但我还是不想采用。”

 

  “不,您一定要军为了您的声望,为了您领导抗战的名望!您不说我一时倒想不起来,经您一说,我觉得您考虑得很对,对我是应该有所表示的。”

 

  蒋介石心底里笑了,可是他作痛苦状,双手抱头,对着吱吱作响的炭盆上面那只水壶发怔。

 

  张学良还在等他的回答,可是蒋介石早就在心底里“同意”了,只因限于环境,不便笑出声来。张学良扶着蒋介石的肩膀,激动地说道:“咱们都该睡觉,您就这样决定吧,到了南京以后,您一方面下令抗日,一方面下令要我晋京,听候发落,我一定来。”

 

  蒋介石作苦笑状,摇摇头。

 

  “为什么?”张学良急问:“怕我骗您么?怕我不愿自投罗网么?这不是罗网,这是幕布!我走向合上向您谢罪,然后跨上战场抗日,于公于私、为您为我,这个样子向天下人面前交代一下,再好也没有了!”

 

  蒋介石长叹一声,点点头道,“你的办法很好,我完全同意你这样做,问题是周恩来他们恐怕不放心,以为你一到南京,便会给我拘留起来枪毙!”

 

  “笑话笑话!”张学良急道:“周恩来先生他们不会这样想,他们刚才还在我那里跟我说,说您经过几天几夜的恳谈,解除了许多疑问,终于同意了抗战,这真是中国之幸!他们很欣佩您!他们非常信任您!”

 

  “不是这个。”蒋介石摇头:“到那时你正忙着调动东北军出发,怎会有空到南京来?就是你想来,你的部下怎会放你来?你不是说过么?你的弟兄们为了你不肯杀我,他们在痛哭流涕,说是受了你的欺骗。他们这样恨我,你是他们爱戴的官长,怎会听任自己的官长到南京去请罪呢?”蒋介石把脑袋摇得象个货郎哥,边摇边叹道:“算啦、算啦,为了抗日,为了国家,为了民族,还是让我下不了台罢,你不必到南京去了!”

 

  蒋介石这个激将法可使得不错,只见张学良把大笔一甩,声音颤抖:“您既然如此想,我跟您一起离开西安到南京,到那时谁也留不住!”

 

  “不不不!”蒋介石把脸一沉,按住了他的双手:“汉卿,别太冲动,一切从长计议,反正南京来的人明天就到,如果南京那边对我的声望不太那个,你就不必去了,我们抗日重要,你应该把每一秒钟花在抗日工作上面!”

 

  张学良还以为蒋介石真的彻头彻尾觉悟了,反而替他委屈起来便说:“您一个人回去?您不要我上南京去?那怎么成?您是我们抗日的领袖,我可不能让您的声望受到丝毫损失,我决定同您一起去!”说罢便走。

 

  蒋介石望着他顽长的背影消失在棉门帘外,忍不住一头钻进被窝里笑出声来。

 

  南京那副烂摊子,也只得不去想它了。

 

  但南京的乱劲儿是可怕的,十九日宋子文等人起飞后,在黄埔同学的集会上,就有人质问戴笠,问他是谁负责放郭增恺去西安的?如果他一去不回,又由谁来负责?说明了南京军方要人对西安的不信任,因此视郭如政治犯,甚至有如西安的人质。

 

  对于这些小事,蒋介石是再也不会知道的了。

 

  宋子文等一行当夜在洛阳歇脚,看看洛阳的“军备”,听听一般的意见。没料到南京来了个长途电话,曾养甫劝宋暂时留在洛阳,因为黄季宽从太原打电报给他,说阎锡山已电约张学良偕同蒋介石飞太原,西安不必去了。

 

  宋子文等都感纳闷,摸不清又有什么变化。郭增恺问宋子文道:“那我们要在这里等了?”

 

  宋子文反问道:“你以为汉卿会同意阎锡山的提议吗?”

 

  “百分之九十不可能。”郭增恺道:“因为其中是有些经过,说来话长,总之是不可能。”

 

  宋子文透了口气道:“那就不要等了。时间一久,拖延下去,将难以阻止南京的讨伐。”

 

  郭增恺再问:“你在起飞前有电报给他们两位吗?”

 

  宋子文道:“有的。”

 

  “有回电报没有?”

 

  “没有。”

 

  “要不要再从洛阳去个电报?看看有什么回答?”

 

  宋子文强笑道:“我以为无须多此一举了。你相信他俩是要抗战的,不是要共产的,亦请信任我,只是于国家有利,我是不怕任何危脸的——锦州战役时,我去北平,汉卿说前方紧急,军糈浩大,我就竭两日夜不息的张罗,拨给超过其所望的数目。我提议去热河视察以坚定汤玉麟时,汉卿则以日军方威迫利诱约汤加入伪满,劝我不要冒险,我即告他‘如你不便同去,则我独自前往,我与他无仇无怨,相信可劝他尽一个中国人所应尽的责任’,方得汉卿偕行。今天不该有比那次还多的顾虑。”

 

  郭增恺又问:“那你的意思,将怎样和西安讨论了结办法呢?”

 

  宋子文眨眨眼睛,略为思索,终于说道:“这个你是明白的,今日之下,全国上下绝大多数要求抗战,就好好地全国团结,大家一致对外罢!”

 

  “那我们还是到西安,不等了!”

 

  “不等了!”

 

  二十日上午十点整,一架客机盘旋在西安古城上空。蒋介石听在耳里,心头忐忑不安,他不知道何应钦会再耍出些什么花样来。

 

  张学良、杨虎城等人早在机场迎楼,一一握手,热诚极了。张学良笑对宋子文道:“我们曾致电南京的许多要人,请他们来商量国是,就独独不敢欢迎你,怕你受到更多的谣言。”

 

  宋子文也笑道;“无所谓无所谓。自从民国二十二年我同他在牯岭争论,离开财政部后,我在南京所处的地位一向微妙;这次你们这么做,南京还有人怀疑我同你们两位通谋。”

 

  杨虎城大笑:“其实我们的‘通谋’当真有的,不过不是宋先生一个,而是四万万五千万个。”众人相顾皆笑。杨虎城叹道:“宋先生今天能来西安,就你同蒋先生这几年的关系来说,也算得上是公尔忘私了。”

 

  宋子文道:“我是蒋先生的亲戚。你们两位也许不作如此想法,两位的部下也必会这样说。而南京的情形,真正关怀蒋先生的也仅有我们几位亲戚。惟我个人则并非站在亲戚关系上对他有所关怀。蒋先生的地位是几十万青年的鲜血所造成的,他的力量也是国民的膏血所支持的,所以当今的问题,应是如何才能最好的使用我们国家的力量!”

 

  车子一辆辆自机场驶向金家巷。杨虎城在车里问郭增恺道:“你这次回来,是留住下来呢?还是仍回南京坐牢去?”郭增恺却反何道:“你俩在事变前后的决心,到底是为了和平还是为了故争?是对事还是对人?”

 

  杨虎城道:“我们绝无丝毫危害蒋先生的打算,我与副总司令的最初动机,到今为止的决心,只是请求蒋先生领导抗战,绝不会有使国人痛心、使日本得以乘机扩大侵略的事做出来。”

 

  郭增恺笑道:“那好极了!既然这样,我当然回南京去。论私人的事,我固然是蒋先生的一个政治囚徒;论国家的事,则非集中力量不足以言对日抗战,其势必须得由蒋先生来领导,故此我是主张和平解决事变并不要伤害蒋先生领导地位的。子文先生之决定前来西安,固然是为了他和蒋先生的关系,和与你们两位的友谊,但最大的希望,在他是试行努力,完成全国一致共同抗战。西安的朋友该可相信他对推动抗战的热情。为国家前途,我愿协助子文先生去竭力维护和平,为了保存抗战实力,兄等该负责蒋先生的安全和荣誉。”

 

  正是:瞻望大局未开朗,以德报怨又何妨?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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