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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春梦 第七集 三大战役》 作者:唐人

第卅五回 出路几条 怎走法该问老百姓 金像一尊 奈太小气坏大总统

翁文灏无言。司徒耸肩一笑,试探道:“你是学者,是具有名望的政治家,我们不把你当作一般官员看待。”

 

  “我也没有用咯!”

 

  “笑话笑话,客气客气。”司徒道:“他的问题是告一段落了,但中国还是中国。”

 

  “由他们来搞咯!”翁文灏苦笑道:“以一个中国人的心情来说,换一批中国人来治理中国,未始不是一个办法。我对我那个职位,也没有什么留恋。”

 

  “这种胸襟值得赞扬,”司徒道:“不过我想补充一点,就是中美合作是中国新面貌的基础,否则任何一批中国人都得不了便宜。”他尖笑一声:“阁下知道,我们为中国花了多少钱?以我个人来说,我的头发是为中国问题而白的,我的生命也因为旅华半世纪而显得充实。”他拉住对方的手:“相信我,我的有学问的院长,共产党里面有的是我的学生,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中间不乏我的老友,现在他们大都反蒋,通过他们,中国的新面貌轮廓不是无法勾画的。”

 

  翁文灏完全明白美方的安排了,他再三思考,不同意他的意见道:“你的学生不一定会赞成你的意见,我有好几次看见过燕京大学学生的标语:‘我爱我师,我更爱祖国。’他们心目中今天的美国对华政策,显然同日本兵差不多;而在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中间,他们在今后政局中将处于一个怎么样的地位,现在很难说。”

 

  司徒打了个呵欠道:“谢谢你给我一个愉快的会见,我相信我们的收获将是不少的。明天,希望你能回院视事,不可悲观消极。”

 

  翁文灏送客道:“这个,再也不必提了,我呈递过四次辞呈,不考虑反对或者掣肘,也可以证明我对这个职务,是下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心了。为国家吧了?事实是这样;为了他吧?也不是那样;为我自己的升官发财吧?那更可笑。”接着满腹牢骚,司徒愈听眉头愈皱,他几乎跳脚道:“无论如何,你该为中国出力,如有必要,我当送飞机票来,请你到美国住一个时期。”

 

  在“北平剿总”,也有人劝卫立煌到美国去,说是反正两面不讨好,此番侥幸恢复自由,不如出洋算了。友侪相对痛饮,各发牢骚。

 

  卫立煌慨然道:“我不懂得他的目的何在?如果把我扣了,甚至把我杀了,而对大局有利,还有得说。事实上他这样做只显出一个大大的弱点:今后没有人敢对他忠诚到底了,连我这个‘剿共起家’的人都会如此下场,还说什么!不过,我这几天越来越感到:象我们这一种人,到底算什么?嗯!”

 

  友侪之一笑道:“我们算哪一个人?两尺半嘛!”

 

  众人闻言皆苦笑,卫立煌叹道:“人家把当兵叫做两尺半,说的是咱们的制服;但这几天我有新的发现,拿做人来说,我们不但不到两尺半,简直是个没用的侏儒!”

 

  众友人知道卫立煌心境不好,想劝他,一时无从开口,旋见他举杯痛饮,却又把杯子使劲一摔,“澎”一声玻璃屑四溅,他欠着身子问道:“我这几天发现了什么呢?”

 

  众皆惊诧。

 

  “我们简直不是人!”卫立煌敲击着脑袋道:“大家该记得,我们最近俘虏对方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最近俘虏到一个兵,”卫立煌提高声音:“大家注意,他只是个兵!但他什么也不肯讲。我们的人把他逼急了,他就想自杀,绝不投降!问他为什么甘心替共产党卖命?是不是吃了共产党的迷魂药?你道他怎么说?”

 

  “他只是摇头苦笑,说我们太可怜了,他可怜我们什么呢?他说:‘你们枉为一个军人,军人的任务是捍卫国家,保冷人民,保卫建设,可是你们做到了哪一点?你们只是替美国人卖命,却与中国人为敌!你们为了一个变相皇帝的苟延残喘,……’这小子嘴巴好凶!有一位团长就冷冷地问他:‘你们不是在替苏联卖命吗?’那小子大笑道:‘我说你们真可怜,这种看法也是其中之一,’这小子几乎说了三小时的道理,老张掴打嘴巴,掴到手都软了,他还是不肯停止。”

 

  有人问卫立煌:“后来呢?这个小子?”

 

  “那我就不知道了,”卫立煌道:“他们要活口搜集材料,因此到后来只好由他说,希望他漏出一两句来。”卫立煌苦笑:“可是除了马列主义,就是什么新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那尽是连我都没有听到过的名词。”卫立煌长叹:“我发现了什么呢?我发现在他们中间,一个兵——仅仅是一个兵,他都能够代表整个,当家作主;而在我们呢?我是东北剿匪总司令,可是打仗时没有权,他可以一道命令直达连排,跳过十几道主管人员,这种仗怎么打?打垮了呢?”卫立煌惨笑:“喏!我就是替罪的羔羊!”

 

  众友人深怕卫立煌酒后肇事,劝他休息,而“华北剿总”的参谋长也来凑热闹,说局势更趋严重,华北决定放弃,物资开始转移;长江一带局势也不能乐观,徐州剿匪总指挥部即将迁往蚌埠,南京人心慌乱,眼看……正说着傅作义急电到达,说明天即返。众人便等着明天,看傅作义有什么办法拿得出来?

 

  话说局势发展到一九四八年十一月中旬,蒋介石连大门都不愿轻出了。一来情况严重,他怕南京会有“西安事变”;二来心情恶劣,见了任何人都有一肚子气,而且表情尴尬,于是整日价关起大门,分召大员,会商各项问题,甚至连和战都编在议事日程上了。

 

  那天蒋介石一身酸疼,便独个儿踱出大厅,想散散步。侍卫长迎上前来道:“今天有件大喜事,先生应该高兴。”

 

  “喜事?”蒋介石一怔道:“还有什么喜事?前方打胜了么?”

 

  “这这这,不,不是。”

 

  “那还有什么喜事!”

 

  “是香港九龙的居民,太拥护大总统了,特地派了一个姓陈的专员,千里迢迢到南京来。”

 

  “来干什么?”

 

  “来献金像。”

 

  “献什么金像?”

 

  “献大总统的金像。”侍卫长一番好意,满头大汗,急急巴巴道:“那个姓陈的专员名陈仲池,到京好几天了,只因官邸连日会议……”

 

  蒋介石一听有气道:“什么金像不金像,摆那里算了,我不爱看!”

 

  侍卫长慌了,苦苦央求道:“这似乎,似乎会使港九百把万居民失望的。”

 

  “为什么失望?”

 

  “他们一心一意效忠总统,远在三年之前,便组织了一个‘港九各界献金像大会’,他们慢工出细货,这个领袖金像一铸三年,好不容易弄成了……”

 

  蒋介石一听更有气道:“什么香港居民,他们对金圆券一点不帮忙,对剿匪一点不帮忙,到今天才给我送尊金像来,我要问问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触我霉头不成!”

 

  侍卫长大恐,答道:“陈仲池同人说过,他们港九居民不折不扣拥护金圆券,拥护剿共战争。只说那个金像,因为三年前总统尚未选出,先生的身份还是主席。因此这次陈专员出发时,还有人吟诗壮行道:‘专员脚步唔曾郁,主席头衔已更新。’陈专员说广东话的‘郁’字是‘动’的意思,充分说明……”

 

  蒋介石一听更火,瞪着眼睛走回会议室,骂道:“明明是触我的霉头来啦!什么‘郁’,什么衔头更新,分明在挖苦我今天的处境,快把这金像扔还给这个家伙!”

 

  陈布雷闻声出视,悄悄地问侍卫长道:“他又发什么脾气了?这一阵他的情形,咳,最好什么事也别让他看到。”

 

  “陈主任有所不知,”侍卫长便把“港九各界献金像”的事情叙述一遍,陈布雷失笑道:“那就太巧了,刚才有人说,美国人在捉他痛脚,美国人不满意我们以少充多的做法。这个团体分明只有几个人,但报上去有千军万马,好吃空额。有些事情分明只是一两个人的意思,但说出去象有千万之众,实在吓人,例如什么什么团体拥护剿共通电之类,他一听就光火。那个港九什么团体献金像,不正碰到了他的痛处吗?谁都知道港九居民无论如何不会花三年时间献金像,还不是几个人在搞名堂。”陈布雷边说边走边回头:

 

  “今天告诉你吧,他需要的不是几个人,是集千几万人,几个人拥护他打共产党?咳,没有用了!”边说边叹气,进去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并不比客厅外面活跃些,由于蒋介石不抽烟,空气倒还清新,但气氛令人窒息,与会者人人难过,个个难挨。张治中见蒋坐下,开口道:

 

  “关于总统要政府全盘改革,应付目前日趋恶化的军事、经济情势,我刚才报告的很多,不赘述了。不过有一点小补充,就是翁院长既然去意坚决,行政院应该……”

 

  蒋介石右手一摆道:“这个正在考虑中。你刚才举出很多数宇,说明这场仗最好不再打下去?”

 

  “是的。”

 

  “没有打得下去的根据吗?”

 

  张治中一怔,旋即镇静地答复道:“到目前为止,这一类的条件还没发现。”

 

  蒋介石默然。半晌,再问:“你在西北所见所闻,对局势的看法到底如何?”

 

  张治中道:“无论在兰州、宁夏、迪化、西安,对打仗的赞助实在不多,”他加一句:“无论是谁,都认为打了几十年的仗,也该停停了。”

 

  “文伯,”蒋介石沉下面孔道:“本党之中,赞成同中共和谈的要员不多,你知道么?”

 

  “这一点我知道。”张治中点点头道:“不过本党之中,反对同中共和谈的要员,可有比和谈更好、更能符合实际的办法么?”

 

  这一回轮到蒋介石发怔,稍停,作苦笑状道:“不行不行!”他起立:“我们剿了十几年匪,今天却要化敌为友,你认为办得到吗?”蒋介石声调激动:“就是办得到,我的面子——往哪儿放!”说罢背着双手,踱开大步。

 

  众人把目光集中张治中,看他如何回答。有人主和,有人想打,哪一种说法都没有占上风。

 

  没料到蒋介石扭过头来,立在厅中,挥拳蹬脚地说:“好哇!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倒有三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条路是打下去,不消灭共产党不甘休。可是怎样打下去?怎样消灭共产党?为什么不给我提出具体、有效的好办法?只是乱嚷嚷!”

 

  “第二条路是同共产党讲和。有人主张请张文伯组织过波政府,文伯又说不能负此重任,那么谁来干?难道要我自己同他们谈判?——去!我才没有这个面孔,我宁愿重申决心,打下去!你们有人劝我,说看在国家民族份上,算了,可是我要问:我的脸子往哪儿放?”

 

  “最痛心的是第三条路。”蒋介石越说越光火:“正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美国人领头在京沪撤退侨民,你们想想,这分明在找我的晦气!我对得起美国,”蒋介石把胸脯拍得蓬蓬响:“我最近还发表谈话,请求美国拯救这个危局,并且保证我们能恪守国际信义,克尽道义责任,一本正经为反共的美国政府打先锋,可是美国又怎样对待我呢!”

 

  蒋介石一顿:“他们竟然这样不客气,通过他们的通讯社,说要我辞去总统职务,休养一年的建议已经公开化了!那个又反共、又反我的立法委员刘不同,已经公开要求我下野到美国休养去!这个家伙还在一本杂志上发表论文,题目是《祝总统赴美休养一路平安》,娘希匹!这种种手法说明了什么?还瞒得过我?”蒋介石忽地把脚一蹬,迈开大步直趋椅子,却又不肯坐下去,立在那儿冷笑一声道:

 

  “在他们策动下,有人说以李德邻、何敬之、白健生,以及TV为首的影子内阁,已经在南京出现了,这就是第三条路,你们以为走得通么?”他把指头向座中何应钦一点,厉声问道:“敬之你倒说说!”

 

  何应钦一头大汗,浑身打战,触电似的跳将起来,急忙表示态度道:“这这,这绝对不行,这哪能走得通?这怎么可以?至于把我也牵进去了,这还成话?第三条路、第二条路我看走不通,还是在总统领导之下,走第一条路罢!”说毕连忙坐下缩着脖子,好象有人要打他一般。

 

  侍卫官入报道:“顾总长在徐州来电话。”

 

  “接这儿来!”蒋介石一把抓起话机,顾祝同的声音紧张地报告道:“鲁南、豫东匪军,有进攻徐州企图,匪军对京徐走廊的大攻势已经开始!”

 

  蒋介石耳朵一震,几乎把电话机都扔了。

 

  “匪军正向蚌埠进犯,其前锋部队已到达凤阳的临淮关,距蚌埠东边仅十五哩!”

 

  听说共军先头部队已经到达凤阳的临淮关,蒋介石后悔把这个电话挂到会议室中来了。他说了声“好,我们增加兵力!”便另行召集军事会议,以谋对策。

 

  调兵遣将忙了一阵,天色入晚,蒋介石正想休息一会,却报上海市长吴国祯到京求见。吴国祯开门见山报告道:“局势紧张,上海问题不能再拖,请总统有所指示。”

 

  蒋介石道:“你的报告我研究过,各国领事馆考虑应变办法,美国方面希望成立自由市,我认为这件事情可以做,但千万不能贻人口实,说上海已经变成租界,或者更难听的,就不好。”

 

  吴国祯连连应是道:“一点不错,一点不错,美国驻华海军司令白吉尔先生,也这样说过,他希望在不受人家怀疑的情形下把事情弄妥。”

 

  “你可以告诉白吉尔,”蒋介石道:“最好的办法是说明上海由国际共管,同以前上海的公共租界差不多,不过美国人负得责任多些。待以后局势平定,再取消这个国际共管。”

 

  “取消?”吴国祯沉吟道:“这一点留在将来再说,也一样吧?”

 

  蒋介石也想了想,烦躁地拍桌子道:“好好好,将来就将来!目前先保住了再说。罢工、罢课,罢市、抢米,我烦死了!这跟给共产党拿去了差不多,由美国兵对付去吧!”

 

  “总统辛苦了。”吴国祯道:“上海的外国朋友对我说,上海是个藏满了珍珠宝石的大保险柜,他们真舍不得给共产党拿走。他们希望我多花点气力,为保全上海而奔走。我们在上海时,也已经七七八八,谈过不少次了。”

 

  “你们谈了些什么?”

 

  “譬如用什么名义啦,譬如国际化计划的拟订啦,譬如上海的安全今后由长江口外的外国军舰来维持啦,譬如上海市政府去办安南煤、安南米来供应市面,减轻国府负担啦,譬如上海在外国军队保护下该怎样布置等等,”吴国祯透了口气道:“其实问题也真不少。”

 

  正说着参谋总长顾祝同的长途电话又到,吴国祯见机而退,拜访宋美龄去了。蒋介石这回跌坐在沙发里听对方报告,全身瘫软。

 

  “我军已经退出徐州之西四十八哩的杨山,徐州之北四十二哩的临城。匪军又在进攻徐州东北八十五哩的郯城,徐州之北一百哩的武城。陈毅、刘伯承、陈赓各部共军总兵力已在五十万人以上。……”蒋介石连忙大声说:“我知道了,我决心防守京徐走廊,四十万部队正在向蚌埠、商邱、信阳三角地区集中!”

 

  顾祝同“沙沙沙”的声音使老蒋听来相当吃力:“总统的意思是保卫南京的北岸地区,部队已经遵照命令做去了。现在徐州地区的十五个军,正掩护这支大军的侧翼,不过应该由哪一位将军指挥,请总统吩咐。”

 

  蒋介石略一沉思,问:“你看谁最合适?”

 

  顾祝同道:“刘峙司令如何?”

 

  蒋介石以拳击桌道:“刘经扶连徐州都反对坚守,我看该换一个。”接着他透了口气道:“好,就让白健生去指挥罢!”

 

  蒋介石由于说话时间较长,感到非常疲乏。略进补品,也不想同宋美龄、吴铁城等人闲聊,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细细思量。这一阵的变化过分巨大,皇亲国戚、文武大员躲的躲,撤的撤,什么“一等难民去美国,二等难民去香港,三等难民去台湾”之说闹得个满城风雨,蒋介石欲哭无泪,十分泄气。脑子里千头万绪,自己也弄不清楚在想些什么。倒是连日疲劳,不觉迷迷糊糊入睡,却闻有人咳嗽,也就紧张起来,探头一看,陈布雷瘦削的影子出现在门口,便问:“陈主任又咳了吗?”

 

  陈布雷弓着背进门道:“是是,不要紧,不要紧。”

 

  蒋介石见他嘴唇颇动,面色有异,诧问道:“你不舒服,就该休息,找医生看看。”

 

  “是的,找医生看看。”

 

  蒋介石见他精神不振,欲言又止,再问:“你有话同我说么?”

 

  “嗯,咳,是的。”——但仍无言。

 

  蒋介石有点不耐烦,再问:“我听说,你为了拥护金圆券,把多年来积蓄的三千元美金让你太太拿去换了——现在吃了亏,是吗?”

 

  陈布雷眼泪直流:“是,是有这回事。”

 

  “那不必难过,”蒋介石道:“三千美金,将来你拿得回来的。”他把手一摆:“坐。”

 

  陈布雷谢过坐,说:“我不是为了三千美金才难过。”

 

  “那为了什么?”蒋介石道:“使你忧愁成这般祥子?——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为了余心清案,你的女儿女婿也牵了进去,你要我想办法吗?”他把头一抬:“这就很难。”

 

  陈布雷泪下如雨,泣不可抑;但见他使劲忍住悲伤,对蒋介石说:“也不是为了这个。现在我想通了,我是我,儿女是儿女,他们的事情我管不了这么多,他们同我走两条路,是他们的事,我不必为这个问题操心了。”

 

  蒋介石诧问道:“为什么这样消极?布雷。”

 

  陈布雷叹道:“因为今天又有一个儿子上他们那边去了。”

 

  听陈布雷说他又有一个儿子参加到中共那边去了,蒋介石忽地感到,对面坐着的那个“文胆”是否可靠?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末为什么他的子女一个个要同他分道扬镳,不赞成他的政治主张?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末这么多年来,陈的家务事,也真的是与他无干的了?陈布雷的生命与灵魂分明已全部交给了蒋介石。由于他处理过不少极端机密的事情,陈布雷几乎断绝六亲,停止了一切私人的交往,连妻子也很少接近。他从不写一封私信寄出去,也不找一个半个朋友,陈布雷知道蒋介石多疑善忌的个性,他的生活有如一个和尚,一个太监。

 

  见蒋介石沉吟不语,陈布雷浑身泛汗。按照平时,他早已倒退出门,避之则吉,但今晚的情形不同,陈布雷已经有所决定,不在乎蒋介石如何威风凛凛,或者为状可悯了。

 

  “今天晚上,”陈布雷道:“我有好几件事情想向先生报告。”

 

  “好几件事?”

 

  “是的,好几件事。”陈布雷透口气,使自己心头宁静一些,说:“第一件事情报告先生的,是关于军事方面的问题。”

 

  蒋介石心头一沉,说:“啊!”

 

  “我们面对面,不必兜圈子。”陈布雷凄然道:“今天的军事情况,实在不好。”

 

  蒋介石不悦道:“这个我知道!”

 

  “不,不,”陈布雷几乎拍桌子道:“有些事情先生未必知道,他们不敢报告。”

 

  “那么你倒说说看。”

 

  “先生看清楚了敌我形势,”陈布雷侃侃而谈:“知道敌人空前强太,于是下决心实行撤退战略,以便保存力量,集中力量。我们是放弃一些地区,同时巩固另外一些地区,以空间换时间,这个局面只要顶得住,有如先生所言,国际方面不久便会有大变化,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改观了。”

 

  蒋介石频频点头。

 

  “但事实上,我们错了!”陈布雷边说边抹泪。

 

  蒋介石陡地面色骤变:“我们这个新战略是以撤退东北,稳定华北作起点的。”陈布雷道:“但锦州、长春、沈西、沈阳一连串仗打下来,我们不见了三十几万军队,不见了最精锐的美式装备部队。曾译生、郑洞国过去了,更多的将领没有一个肯牺牲的。另方面美国人在打我们的主意,下野、迁都之说甚嚣尘上,甚至有人建议先生‘休息’,我实在太伤心了呵!”说罢痛哭。

 

  正是:油尽矣!灯干矣!无望矣!大势去矣!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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