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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日志》 作者:吴川生

第14章 航天精英,祖国为你骄傲(4)

  吴杰的爱人叫刘艳兰,原在湖北省机械厅材料设备公司当会计。1988年,小刘与吴杰认识,第二年他们幸福地结婚了。1990年的冬天,他们有了个女儿,因生在冬季,父亲又是飞行员,因而取名为吴雪菲。刘艳兰的父母是武汉市的退休职工,一家老小都在武汉,和和睦睦地享受着天伦之乐。

  吴杰要参加航天员的选拔,小刘和家人都非常支持。这种支持绝不仅仅是口头上的,而且体现在今后的工作和生活之中。

  1996年3月,吴杰和李庆龙来到北京报到。报到后没几天,他们就到北京外国语大学进行为期8个月的俄语强化训练。虽然是“双学士”,但以往学的是英语,如今要从俄语字母学起,谈何容易。学校非常重视这次强化学习,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单元宿舍,又派出了最有经验的教师进行辅导。8个月的时间,俩人都有点学傻了,整天嘴里哇啦哇啦地说个不停,连说汉语时也会蹦出几个俄语单词。时间不等人啊,要是学不会俄语,到了“加加林”中心,那真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了。

  “加加林”中心训练过数以百计的世界各国航天员,其中唯独没有中国人!看着眼前这两个小个子中国人身体略显单薄,俄方先来了一个“下马威”——重新体检!俄罗斯人说:“你们的选拔体检,我们没见过标准,不能作数。”于是又从临床选拔、航天生理功能选拔开始重做一遍,同时在离心机、转椅等航天生理功能重点选拔上严格检查。吴杰第一次感受到离心机超重检测8个G载荷的滋味,几天下来,“加加林”中心的官员心服口服了,他们点着头说:“中国选拔的航天员不错,但关键还要看以后的训练。”言外之意是要等着瞧!

  在“加加林”中心训练面临的第一关就是语言关了。当时的吴杰虽经过强化训练,但也只能进行一些基本口语对话,对专业俄语而言差距甚远。俄方派出了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太太做他们的俄语教员,老人家了解中国,对中国人特别友好,但不懂汉语。于是,最初的几个月成了吴杰、李庆龙学习训练中最为艰难的时段。一方面,他们要学习俄语,背单词、学语法;另一方面又要学习专业理论知识,许多难点都是由随员帮助进行翻译,晚上自己又要借助词典,把学习要点抄在笔记本上进行消化理解。为了过语言关,他们主动找教员、工作人员甚至服务员交谈,回到宿舍就打开电视收看俄罗斯电视台新闻节目,四五个月过去了,他们付出超人的努力终于丢掉了“拐杖”,获得了成功。

  由于压缩了训练时间,项目还不能减少,因此,他们每天的课程安排得满满的。有时上午要进行离心机超重训练,胸背向载荷要做到8个G,内脏扯得疼,连气都喘不过来。下午又进行体能或其他训练,晚上有时还要加课,一天下来真有点挺不住。但想到要与外国航天员同台训练,自己代表着祖国,不能丢中国人的脸,要给中国人争光,第二天他们又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训练场上。

  抗孤独心理训练,要把人关在一个10平方米左右的木屋里,四周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用于送饭的双层小窗口;屋里除了一张固定的桌子和一把椅子以及训练仪器外,没有其他任何摆设。训练要求受试者在木屋里呆三天三夜,这期间不能睡觉,只能按24小时程序做规定工作。俄方通过这样的训练,一方面提高航天员耐受寂寞、孤独的心理素质;另一方面也对受试者进行心理评价和心理选拔,观察有无潜在的暴力倾向。有些人在做此项检查训练中,大喊大叫,摔椅子,碰墙壁,导致训练不合格。要参加这样的训练,吴杰作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他特地带了瓶风油精,以备困倦时擦抹。在密闭的小屋里,每时每刻都是对他心理素质和意志品质的考验。每天早上6至7时,是人最为难受的时间,困得受不了,总想闭闭眼睛。这时,他就打自己、掐自己,或者就在小屋里唱歌,甚至唱起包公戏中的“铡美案”唱段,熬过这一两个小时,一天就坚持下来了。3天的训练结束后,俄罗斯姑娘给他送上了鲜花,开启了香槟酒。

  在白雪皑皑的北极圈里,俄方安排了一项野外生存训练,要求航天员在零下50多度的雪地里自己挖一个雪洞,在里面生存两天两夜。对吴杰、李庆龙这些来自温带的中国人来说,在寒带无人区野外生存所面临的挑战是相当严峻的,即使是从欧洲寒区来的航天员,对北极圈的寒冷也不适应,有的人在野外生存训练中还冻伤了手脚。夜里,洞外的寒风卷着雪在地面嘶叫;洞里的温度只有零下30多度,不能伸展身子,要睡觉的话,只能用飞船的座椅铺上降落伞,身上裹着伞布和隔热铝箔。第一天,他们刚睡了1个小时就被冻醒,此后就再不敢睡觉了,只能在洞外边搭一堵雪墙,在旁边烤火取暖。两天两夜终于坚持过去了,吴杰的体重掉了1.5公斤,体温从36.9℃降为36.1℃,他们经受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

  1997年夏天,吴杰、李庆龙和俄、美航天员一起来到黑海,他们不是到风景区游玩,而是要进行条件艰苦的海上出舱训练。夏季的黑海虽然阳光充足、气候宜人,但呆在返回舱漂泊在海里,却不是一个好去处。3个人挤在狭窄的舱里,加上太阳的烤晒,舱内的温度高达30多度,湿度达80%~90%。在高湿的座舱里,每个人都有中暑的感觉,还要呆上1~2个小时。出舱时,3个人得轮流脱下航天服再穿上连体的抗浸服,因为座舱湿热、狭小,每个人只能先穿上裤子,等到出舱时再穿上衣服,不然,人没出舱就可能晕倒。凭着顽强的毅力,吴杰、李庆龙一次就完成了水上出舱训练任务,而另一组外国航天员由于训练不合格,第二天重新训练。

  在“加加林”中心一年的时间里,大多数节假日和双休日,吴杰和李庆龙都是呆在宿舍里学习或工作,他们的家属远在国内,从未来俄罗斯探望过。而欧洲的航天员双休日可以乘飞机回国与家人团聚;美国人则在“加加林”中心盖起了几幢豪华别墅,航天员的妻子可以住在那里陪伴丈夫。时间长了,许多外国航天员对吴杰和李庆龙都感到惊诧和不解,询问他们:

  “怎么不见你们回去或妻子、子女来?难道她们不愿意来,还是夫妻之间有什么问题?”

  对于这样的询问,吴杰只能一笑了之。夫妻关系不仅没有问题,而且吴杰还一直得到妻子的大力支持。刘艳兰刚调到北京工作不久,吴杰就出国了。小刘离开家乡和亲人,到了一个新单位、新环境,一切都不熟悉,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小孩刚上小学,家还没有安置妥当,自己还要工作,家里家外的事全靠她一人张罗。吴杰在国外培训,虽然组织上也特意安排他们通通电话,但一年里也仅有几次!每次通话,小刘都刻意掩饰自己的辛苦,总是勉励丈夫好好训练,别挂念她们母女。正是有家人的关心和支持,才使得吴杰顺利地完成了训练任务。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吴杰在异国他乡已度过了整整一年。在结业考试时,吴杰手控交会对接考试成绩为4.86分;手控返回操作为5分(电脑打分),只因俄方教员认为5分太高,才给他打了4.9分!这些优秀的成绩是对他顽强拼搏、刻苦训练的回报。

  结业典礼上,“加加林”中心主任克里木克中将亲自为吴杰颁发了“‘联盟’号飞船指令长证书”,他对吴杰说:“你可以驾驶我们的‘联盟’号飞船了。”

  吴杰回答道:“我今天拿到了‘联盟’号指令长证书,回国后我将继续训练获得中国飞船指令长证书。我希望将来有一天,我能驾驶祖国的宇宙飞船与贵国的载人飞行器对接。”

  一年时间里,他们与“加加林”中心的教员及同事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克里木克主任专门为中国的两名航天员教练员及中方人员安排了盛大酒宴,拿出了最好的黑鱼子酱款待中国朋友。俄方的教员及同事们纷纷举杯演讲,他们说,中国有了邓小平才有了今天;有了强大的国力才有了载人航天。中国人用一年的时间完成了四年的训练内容,非常了不起,祝愿中国的载人航天早日获得成功!

  吴杰、李庆龙回国后,正值航天员大队成立,上级把他们纳入了中国首批航天员行列,任命他们为“航天员教练员兼航天员”。从此,中国有了14名首批航天员,在世界载人航天史上结束了没有中国航天员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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