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伍 蒙古西征(4)

　　然后，成吉思汗下令把城内的青壮年男子，征召进了“哈沙儿”队中。强迫他们去攻打内堡。“哈沙儿”的本意是同村人共同协助某一人收割庄稼、修筑渠道等；其实，这里是指被征服地区的俘虏或居民，被蒙古人利用，驱赶他们去围攻城池、充当先锋掩护队，也就是去充当蒙古军队的人体盾牌。

　　双方战火炽热。堡外，射石机矗立，弓满引，箭石齐飞；堡内，发射弩炮和火油筒，就好像通红的炉子，从外往里添干柴，从炉膛向空中喷射火花。

　　蒙古兵利用那些由不花剌人组成的“哈沙儿”队，作为攻打内堡的前锋部队。并把战死的不花剌人尸体和伤员推入城壕，然后蒙古军队踏着他们的身体去进攻。城壕中的尸体和受伤的不花剌人被蒙古铁蹄踏得肠穿肚烂，血肉模糊，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惨烈的战斗进行了几天，内堡的守军陷入绝境，再也无力抵抗了，蒙古军队攻入内堡，将大部分男人屠杀，妇孺则沦为奴婢。

　　战斗结束后，成吉思汗下令将所有的城墙捣毁，原本繁荣、富庶的不花剌城，变成了一片荒芜的原野。有一位从陷落的不花剌逃到呼罗珊的人这样形容当时的情景：“他们（指蒙古军队）到来，他们破坏，他们焚烧，他们杀戮，他们抢劫，然后他们离去。”

　　以攻陷不花剌为标志，西征之战的第一阶段战役以蒙古军全面胜利而落下帷幕。花剌子模则被彻底分割成南北两段。

　　毡的闹剧

　　与成吉思汗的辉煌战绩相比，他的长子术赤则显得逊色多了。术赤率部沿锡尔河左岸进发，目标是夺取毡的和养吉干。

　　他们首先来到速格纳黑城。按照惯例，术赤派一个名叫哈散哈只的穆斯林前去劝降，他进入速格纳黑城刚说明来意，便被愤怒的当地居民暴打而死。

　　消息传回，术赤怒火中烧。他下令军队从早到晚轮番攻城，经过七天的血战，在不间断的疯狂进攻之下，速格纳黑城被彻底攻克。为了给哈散哈只一个人报仇，术赤下令将速格纳黑城居民赶尽杀绝，把他们所有人的名字从生命簿上一笔勾销！

　　荡平速格纳黑之后，术赤大军一路上摧城拔寨，所向披靡，所经之处则满目疮痍。战报传到毡的，守将忽都鲁汗闻讯大惊，他毫不迟疑地带领大军逃往玉龙杰赤去了。

　　得知毡的群龙无首的消息，术赤故技重演地向城内派遣了以成帖木儿为首的使团，企图说服毡的居民放弃抵抗。

　　次日清晨，毡的街头突然出现了一位演讲者。他周围聚满了来看热闹的毡的居民。这位演讲者便是成帖木儿。他以委婉的口气对围观者说；你们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抵抗只有死路一条。你们要做的就是赶快向蒙古人投降。

　　他的话，在围观者当中掀起了一轮不大不小的骚动，随着，人群后面传来一声断喝：“不要再说了！”一个高大丰满的身躯挤了进来。成帖木儿仔细打量了一下来者，只见此人身材魁梧，五大三粗，八字胡，小圆脸。尤其是他一只眼睛由于受伤而呈淡黄色，格外引人注目。打冷眼一看，一只眼睛黄，一只眼睛蓝，酷似波斯猫。

　　“波斯猫”用手指着成帖木儿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奸细，是蒙古人派你来妖言惑众的吧？顿时围观者也向他投来仇视的目光。

　　成帖木儿见情形不妙，为了避免落得与哈散哈只同样的下场。他冲着激动的人群大喊：大家先听我说，前不久速格纳黑城的居民杀死了和平使者，结果全城的人为此付出了代价！全部居民皆被斩尽杀绝。这一招果然奏效，群众的情绪开始出现缓和。但是以“波斯猫”为首的几名激进者，仍然没有放走成帖木儿的打算。

　　为了逃生，成帖木儿又向毡的居民声明：假如我在毡的不遭到伤害，我可以不让蒙古人来干扰你们。

　　幼稚的毡的居民相信了他的鬼话，狡猾的成帖木儿没有遭受任何伤害，他狼狈地回到术赤面前，将毡的的实情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他的主子。术赤听后觉得又可气又好笑，他认为毡的居民都是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就如同一栋摇摇欲坠的危楼，只要轻微一碰就会垮塌。

　　1220年4月21日，术赤带领蒙古大军兵临毡的城下。士兵们如同蚂蚁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迅速填塞城壕，并有条不紊地做着战斗准备。

　　而此刻毡的城头仿佛开了锅一样，城里的青壮年男子大多聚集到了这里，他们围坐在城头和城垛之上，如同节日里的观众欣赏着蒙古兵的表演。

　　望着这些紧张忙碌的蒙古士兵，有人焦急地喊道：大家做好准备，蒙古人就要攻城了。正当此时，一个坚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蒙古人不论来多少，这里都将作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众人寻声望去，说话的竟然是前几天带头对成帖木儿无理的“波斯猫”。大家顿时有了主心骨，纷纷围拢上来，像崇拜英雄般簇拥着他！

　　“波斯猫”端坐在城头吹嘘了起来，他手指着自己受伤的眼睛对众人道：这就是当年跟随算端征战时留下的。看着大家纷纷向他投去了崇拜的目光。他继续提高声音道：即便是成吉思汗亲自来了，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摁死他！

　　说话间蒙古兵已经越过城壕，并迅速架设起了各种攻城器械。而此时毡的城头来参加抵抗的居民却对蒙古人不可思议的行动惊诧不已。他们三五成群地议论，如此高的城墙怎么能爬上来呢？

　　然而顷刻间蒙古人的云梯便已搭上了城头，当这些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毡的百姓，慌乱中试图发动一架投石机反击的时候。由于他们不了解投石机的使用方法。发射出的石块没有飞向敌人，而是落在了地面，恰好砸碎了这台投石机的铁环。

　　此时蒙古兵已经通过云梯迅速登上了城头。当众人把希望的目光投向“波斯猫”这位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时，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下了城头，人们开始跟随他疯狂逃窜。

　　蒙古兵顺利地打开城门，他们的大队骑兵蜂拥而入。很快将“波斯猫”等人追上，并团团围住。“波斯猫”此时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他趴倒在地上向蒙古兵求饶。

　　术赤兵不血刃地占领了毡的城。他没有在城内展开屠杀，也许这是因为双方无人伤亡的缘故。在处决了以“波斯猫”为首的几个侮辱过蒙古使者的“暴徒”之后，他们又开始了例行公事式的洗劫。毡的保卫战就是在这样的滑稽氛围中开始并结束，在令人窒息的残酷战争中，上演了一幕荒诞闹剧！

　　花剌子模民族英雄帖木儿-灭里

　　术赤顺利夺取了毡的之后，又分兵攻占了邻近的养吉干。虽然成吉思汗与他的三位王子都成功地完成了任务。但成吉思汗西征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硬仗，则是与术赤齐头并进的第三路军在忽毡打响的。因为他们遭遇了花剌子模的民族英雄帖木儿-灭里。

　　第三路军是由阿剌黑、速格秃扯儿必和塔孩三位年青武将率领，承担着扫清花剌子模边界的艰巨任务。他们虽然一共只有五千人，一路之上却过关斩将，势如破竹。

　　但是好运并非一直伴随着他们，很快他们来到了由帖木儿-灭里把守的忽毡。当太阳把它的光环抛向苍穹，司命之神升上高空的时候，蒙古铁骑在忽毡城外卷起了滚滚尘沙。

　　这个城堡建在锡尔河中央，而且城堡高大、坚固。蒙古人用投石器向小岛上的城堡投掷石块和发射弓箭，但石块和弓箭都无法落入城堡之内。于是，蒙古人将忽毡城郊外的青年人统统驱赶出来，与从此前攻占的讹答剌带来的俘虏合为一处。这样，忽毡河两岸便集合起大约五万人的“哈沙儿”队。另有从各地抽调来的两万蒙古援兵。

　　蒙古人将这些俘虏按十户、百户编制组织起来，每百户由一名蒙古兵看管，蒙古兵将他们赶进离城很远的山里，充当苦力来搬运石块，然后将石块填入锡尔河之中，企图逐步接近城堡。

　　而与此同时，为了应对蒙古人即将开始的进攻，帖木儿-灭里打造好了十二只木筏，上面蒙上了厚厚一层涂着黏土的湿毡篷，以防受到火攻。又在两侧留有若干窗口作为向外射箭之用。每天早晨，帖木儿-灭里向两岸各派出六只木筏，命令他的将士们拼命地向蒙古人射击。蒙古人也向木筏发射带有引火物的箭，但是这些箭对木筏毫无损害。

　　每天夜里，帖木儿-灭里也组织袭击活动，常常向进入梦乡的蒙古人发动突然袭击，使他们经常处于惶惶不安之中，令蒙古军吃尽了苦头。

　　但是，很快他们的弓箭就快用完了，粮食也要吃尽了。有勇有谋的帖木儿-灭里见到大势已去，便趁着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备好了七十只大船和木筏，装上辎重和士兵，突然间点亮篝火和火把，整个船队犹如一条火龙，闪电般沿河而下。

　　蒙古大军沿着两岸进行追击，哪里有蒙古人露面，帖木儿-灭里便指挥大船和木筏向那里冲去。他们用箭矢赶走蒙古人之后，便又继续前进。

　　船队行至别纳喀忒附近时，看到蒙古人在河面上横拉起一条拦河铁链，企图阻止他们继续前行，帖木儿-灭里举起一把战斧，狠狠地朝铁链劈去。金铁撞击的铿锵声中，粗如麻花的铁锁仿佛被电击的肉体般向上猛然一跳，又忽地下沉，发出碎裂的尖啸，颓然断绝！在帖木儿-灭里的神力面前，铁链一下便被斩断了！战船和木筏又向前冲去。

　　帖木儿-灭里的军队到达毡的之前，术赤迅速沿锡尔河两岸布置重兵，企图将这支英雄般的军队彻底消灭在锡尔河中。

　　帖木儿-灭里很快得到前方设伏的消息，于是他们便弃舟上岸。他让战士们骑上马匹，向草原驰去。蒙古大军紧追不舍。帖木儿-灭里率领一部分勇士停下来亲自殿后与蒙古追兵厮杀，掩护队伍继续前行，待将蒙古追兵打退后重新追上队伍。经过无数次这样的战斗，帖木儿-灭里带领的勇士们仍没有一个人肯投降敌人。夜里，当他们穿过蒙古人的营盘之后，只剩少数人还活着。帖木儿-灭里带着剩下的战士一边征战，一边继续向草原深处驾马狂奔，他们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阴魂不散的蒙古追兵，对他们还是紧逼不放。最后一批随行战士很快也相继战死，帖木儿-灭里的箭袋里也只剩下了三支箭。这时，追赶他的蒙古兵也恰好剩下了三个人。他一箭射死了一个蒙古追兵，并乘势向另外两个蒙古兵扑了上去。那两个蒙古士兵吓得急忙拨转马头，仓皇逃命去了，然后帖木儿-灭里只身逃往玉龙杰赤而去，在苍茫的夜幕中，留下了一个英雄的背影与无奈。帖木儿-灭里在忽毡城可歌可泣的英勇抵抗，说明花剌子模其实并不乏民族英雄！

　　由于蒙古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长驱直入，横扫千军，势如破竹，在极短的时间内完全掌握了战略主动权。到了1220年的春天，四路大军都顺利地完成了攻击任务，成吉思汗对花剌子模发动的总攻即将激情上演了。

　　撒马耳干

　　异域风光特秀丽，

　　河中风物出乎伦。

　　绿苑连延花万树，

　　碧堤回曲水千重。

　　谁知西域逢佳景，

　　万顷青青麦浪平。

　　这首诗，是随成吉思汗一同西征的著名契丹学者耶律楚材用来形容花剌子模首都撒马耳干的。正如同他诗中描绘的一样，撒马耳干确实是一座美丽的城市。论幅员，它是花剌子模最辽阔的；论土地，他又是花剌子模境内最肥沃的。

　　撒马耳干城郊开凿了众多的水渠以供灌溉之利，密布的水渠网确保了整个地区的良好灌溉，使之成为“石如珍珠，土若麝香，水似醇酒”的肥沃土地，以存续这辉煌灿烂的绿洲文明。

　　撒马耳干是中亚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关于它的记载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五世纪，善于经商的粟特人把撒马耳干建造成一座美轮美奂的都城。公元前3世纪，当马其顿帝国的亚历山大大帝攻占该城时不禁赞叹：“我所听说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只是撒马耳干要比我想象中更为壮观。”

　　作为丝绸之路上的重要枢纽城市，撒马耳干连接着波斯帝国、印度和中国这三大帝国，撒马耳干内城的东门就是著名的“中国门”，由此可以使人回忆起自汉唐以来河中地区与“丝绸之路”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撒马耳干被汉朝称做罽宾地，隋朝曰漕国，唐朝复名罽宾，皆通中国。

　　摩诃末派十一万花剌子模精锐部队据守在这里（五万是伊朗人），足见他对撒马耳干是何等的重视。他还在城内配备了二十头彪悍无比，身披铁甲的巨象，作为战场上对付蒙古士兵的秘密武器。

　　起初摩诃末也打算与撒马耳干共存亡，但是传来蒙古军队进入河中地区的时候，软弱的国王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他将撒马耳干的军权交给了秃孩汗，然后率领一队精锐骑兵匆匆逃走了。算端的临阵脱逃，给撒马耳干军民的士气很大的挫伤，有许多人由此而心灰意冷。

　　成吉思汗与摩诃末相比则恰恰相反，他对撒马耳干之战的胜利充满了信心。虽然在成吉思汗兵临讹答剌之时，撒马耳干城堡坚不可摧的消息早已传遍四方，但这没有动摇成吉思汗的信心，反而激起了他的求战欲望。

　　由于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两位世间枭雄的心理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便决定了最终谁做世界的主人。

　　当太阳又一次在东方的天际露出笑脸，却无法融化人们沉积在心头的冰雪，一阵踏着死亡旋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凶神恶煞般的军队急驰而来。他们首领的名字叫做成吉思汗。

　　为了虚张声势，他们将各地的俘虏编制起来，以十人为一队，打着一面蒙古军旗。所以当他们出现在撒马耳干城下之时，战旗铺天盖地，人马如潮如海。

　　第二天，清晨时分，刚刚攻克讹答剌的察合台和窝阔台兄弟，率领着本部人马也迅速赶来与成吉思汗会师。

　　站在撒马耳干城头放眼望去，城下之敌仿佛超过沙粒和雨滴，他们将城池团团包围，故意让撒马耳干守军看到蒙古军队人多马壮，起到一个先声夺人的威慑作用。其实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从各处掳掠来的俘虏，他们甘愿做奴隶，听从蒙古人的驱使，无偿为他们卖命。

　　蒙古军队的盔甲耀眼生辉，他们的兵器寒光闪闪，令人生畏。成吉思汗此时正威风凛凛地立马于帅旗之下，他的两名爱子察合台和窝阔台伴随其左右，其他战将则在他们身后一字排开。

　　成吉思汗的诸将之中，一个蒙古打扮的汉族青年格外引人注目！他背挂长弓，相貌敦厚，双目炯炯有神，一看便知是身谙中原武功的高手。他此时正立马于蒙古名将者别身侧，那么这个神秘的汉族青年到底是谁呢？

　　撒马耳干象阵

　　这位神秘的汉族青年姓郭，但他并非金庸先生笔下的传奇大侠郭靖。虽然历史上确有郭靖其人，据《宋史·忠义传四·郭靖》记载：郭靖是四川嘉陵江地区一个地方土豪的护卫队首领。1207年因不愿降金，于是含恨投嘉陵江而死。

　　那此时立马于撒马耳干城下的又是何人呢？只听成吉思汗轻声唤到“宝玉”。年轻人立刻催马向前，来到成吉思汗近前翻身下马，口称大汗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