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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汉人皇帝:崇祯大败局》 作者:晏青

第38章 崇祯测字

  闹了这一出,大家兴致全无。

  刘老太妃道:“今儿晚上守岁,娘儿们咋过啊?”

  内宫的当家人自然是皇后,大家就都看向周后。

  周后一笑,道:“自然是看戏喽。”

  “哦,哦,老身可打熬不起了,散了吧,你们去吧。”刘老太妃起身道,大家就都起身。

  “我也歇了,你们闹去吧。”傅太妃也道。

  众人向二位太妃道了晚安出来,崇祯脸上显出似笑非笑的模样:“朕就一直没想明白,自你主后宫以来,削减用度,裁撤靡费,去浮夸藻饰,很惬朕意,唯独这梨园一项,你一直留着,可谓情有独钟。你不是个好嬉戏之人,可还是有嬉戏之心。”

  “皇上说的不对,”周后笑道,“神祖时宫中设有百戏,日日热闹。妾已大部罢撤,但就是民间,过个年节的,也要祭灶王,跳灶,迎财神。再穷的人家,也要贴窗花,贴春联,燃灯放炮仗驱鬼。更有那六博、投壶、斗牌、猴戏、木偶戏,热闹着呢。咱们天家倒不如民间?”

  周后叹口气道:“皇上忙时,一两个月都不过后宫一次。一年过来,也就松泛个这几天,总要有个给皇上舒解心绪、给女眷们解闷儿的物事不是?”

  “行啦行啦,还一套一套的,朕说不过你。”崇祯笑道,“今儿晚看什么戏?”

  “过锦戏。”

  “朕是说是何曲目?”

  “是出新戏,说破了就乏味了。”

  “好,看戏去。”崇祯抬腿走路。周后马上吩咐下去,等一行人到了戏台,台前台后早就都准备好了。确是一出新戏,说的是乡下闹蝗,颗粒无收,庄稼人或背井离乡,逃荒要饭,或铤而走险,聚众为盗,打家劫舍,百姓雪上加霜,更是困苦不堪。

  崇祯看着不由双眉紧锁,扭头对周后道:“大过年的,怎么弄一出哭戏!”只见周后已是饮泣出声,其他女人也都是泪水涟涟了。

  周后见崇祯看她,小声道:“有此事否?”

  “这戏是你叫他们编排的?”

  “难道是胡编的么?”周后从袖中抽出邸报,递给崇祯,“皇上可还记得马懋才的《备陈大饥疏》?”

  崇祯虽早看过,还是接过又看了一遍:

  臣乡延安府,自去岁一年无雨,草木枯焦。八九月间,民争采山间蓬草而食。其粒类糠皮,其味苦而涩。食之,仅可延以不死。至十月以后而蓬尽矣,则剥树皮而食。诸树惟榆皮差善,杂他树皮以为食,亦可稍缓其死。迨年终而树皮又尽矣,则又掘其山中石块而食。石性冷而味腥,少食辄饱,不数日则腹胀下坠而死。民有不甘于食石而死者,始相聚为盗,而一二稍有积贮之民遂为所劫,而抢掠无遗矣。最可悯者,如安塞城西有冀城之处,每日必弃一二婴儿于其中。有号泣者,有呼其父母者,有食其粪土者。至次晨,所弃之子已无一生,而又有弃子者矣。更可异者,童稚辈及独行者,一出城外便无踪迹。后见门外之人,炊人骨以为薪,煮人肉以为食,始知前之人皆为其所食。而食人之人,亦不免数日后面目赤肿,内发燥热而死矣。于是死者枕藉,臭气熏天,县城外掘数坑,每坑可容数百人,用以掩其遗骸。臣来之时已满三坑有余,而数里以外不及掩者,又不知其几许矣。有司束于功令之严,不得不严为催科。仅存之遗黎,止有一逃耳。飘流异地,栖泊无依,此处逃之于彼,彼处复逃之于此,转相逃则转相为盗。恒产既无,怀资亦尽,梦断乡关之路,魂销沟壑之填,又安得不相率为盗乎?此盗之所以遍秦中也。总秦地而言,庆阳、延安以北,饥荒至十分之极,而盗则稍次之;西安、汉中以下,盗贼至十分之极,而饥荒则稍次之。

  崇祯越读越有气:“国家到了这般地步,冤孽气数,罪在朕躬,也是做臣子的亵渎职任,党争就是祸根!心思全用在争斗上了,哪还管国家!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是天子和人臣共同的责任,可朕看这些大小臣工,就拣不出几个公忠体国的!”

  周后轻叹一声,道:“大奸已除,皇上该想想百姓的事了。”

  崇祯起身向外走:“朕现在知道你为何留着这戏子了。”出了慈庆宫,对王承恩、高起潜道:“今日除夕,北京城一定很热闹,朕想看看,你们俩随朕去山上转转。”

  “皇上是说万岁山?要不要叫高起潜回去招呼张彝宪、高时明他们随驾?”王承恩道。

  “不必了,你们俩跟着就行了。”崇祯说着便折向神武门。

  此山原名煤山,成祖朱棣在北京建都后,嫌“煤”字谐音不吉利,将它改名万岁山。万岁山树木繁茂,只是此时只有一片老树干了。

  “万岁爷,东路坡缓,从东路上吧。”王承恩引着崇祯折向东。

  东坡有一条石阶小路,路旁树木稀疏,都不过碗口粗细,却有两株老槐,甚是粗壮,十分扎眼,一上一下,相隔不过丈余。

  “这树真是可怪,其他的都很细小,却是笔直,怎么就它俩向西北歪着?”

  “回皇上,奴婢想是因它在东坡,西北风吹不着,从扎根儿起就受着东南风,又只有他俩高大,所以就向西北歪长。其他的树矮,被他俩遮挡着,受不着风,也就长直了。”王承恩回话道。

  崇祯围着老槐转了两圈儿,道:“倒是高大,可惜了,处在至尊地位,却不能成材。”

  高起潜听出了崇祯与树比肩的意思,道:“皇上,把它砍了吧?”

  崇祯嚯地回首,狠盯了高起潜一眼,张了嘴,似要说出狠话来,又咽了回去,放缓声音道:“这山名万岁山,这树位在至尊,自然就是万岁树了。你今儿敢杀这树皇上,明儿就敢杀人皇上。”

  高起潜浑身一激灵,咕咚跪倒,磕头如捣蒜:“皇上,奴婢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奴婢是烂口疯话!奴婢是狗脑子驴肠子!奴婢是混账王八蛋!奴婢说错话了,奴婢怎敢有半点儿不敬的心思……”

  “好啦好啦,朕知道你有口无心,朕也是说句笑话。树是树,人是人,但它毕竟也是个树王,留着它吧。你也起来吧。”崇祯说完转身上山。从山顶上看去,北京三城一览无余。因天启数子均未长成,没有童稚,紫禁城有好几年不曾热闹了,与内外城相比,显得寂寥清冷。

  内外城就不同了,内城多为官宦商贾大户人家和官署衙门,比外城热闹数倍,爆竹烟花闪成一片。外城都是普通百姓人家,动静虽比不上内城,倒也是此起彼伏。崇祯看了很久,心里轻松了不少,局面还算安定,只要自己努力做个为国家社稷、黎民百姓造福的好皇帝,就能走出困境,还可能重振大明,传诸后世,自己就是一代英主了。

  一早,崇祯一出暖阁,所有人都愣了。只见他穿了一件圆领缺骻袍,外罩青羔裘,脚蹬青布鞋,头戴四方平定巾,谁也没打招呼,就直朝前边走。后面跟着的王承恩向发愣的高时明丢个眼儿,高时明会意,迎上去问:“皇上,今儿是正月十五,又不上朝,您这一大早要去哪儿啊?”

  “朕好久没出去了,今儿北京城热闹,跟朕出去转转。”

  本来佝着腰的高时明身子猛地一挺,紧颠儿几步拦到崇祯面前,扑通跪下道:“皇上,不可呀!如今您可不是王爷,可以随着意儿出去溜达,现如今您是万岁爷呀,担着天大的干系呀!”

  崇祯绕过他继续往前走,道:“隋炀帝能随着意儿出去溜达,朕怎么就不能?”

  “皇上,您怎么能和那些昏君比呢,您可是贤君啊,百姓都知道您是继成祖爷以来的圣主啊!”

  崇祯道:“那又怎么样?昏君能溜达,贤君就不能,这是哪朝哪代立的规矩?”高时明知道这位爷是劝不住的,便道:“皇上,是不是让奴婢带些人跟着?”

  “朕前边遛,身后跟着一帮牛头马面、凶神恶煞的锦衣卫?那还微服个屁!”

  王承恩一把拉过高时明,小声道:“拦不住了,我已劝了,没用。立刻去找高起潜,叫他马上挑二十个人,换上便衣,散开跟着!”

  上街才看出来,过年的热闹劲儿确是不比以往了。

  往年从初一到十五,家家门口都挂出灯来,能叫上名来的有纱灯、琉璃灯、白玉灯、篾丝灯、珠子灯、羊皮灯、罗帛灯、绢灯、莲花灯、屏风灯、栀子灯、月灯,数不胜数,美不胜收。天启时皇帝本人就爱鼓捣新鲜玩意儿,上行下效,大年三十、正月初一大街上舞的那龙嘴里能喷火,那狮子眼珠子会转,正月十五那天的灯市灯会上那各式彩灯更是暗藏机关,走马灯上的小人能弹出来。去年大丧,民间不许挂红,禁止娱乐,今年竟也不见了舞龙灯、踩高跷了,人也显得稀少了些。

  一看崇祯的打扮就知道是个阔少,所以那些卖糖人儿、面人儿、泥人儿、风筝、连环套等玩意儿的小商小贩见他过来,都要盯着他多吆喝几声。

  “爷,咱们去哪儿?”高起潜问。

  “去你买饼的那个火烧铺。”

  “热馒头,刚下屉的热馒头——”前面几步一个棱骨突出的瘦女人在吆喝。崇祯踱过去,拿起一个馒头。

  “这位爷,你拿鼻子下闻闻,新下的麦子,现碾的白面,全白面的,可香!”

  崇祯举着馒头仔细观瞧,颜色发土,星星点点的麸皮子掺杂其中:“你不说是全白面么?怎么这么粗?”

  女人眼神奇怪地上下打量崇祯:“我说这位客人,您打哪儿来?这不是全白面难道还是麸子面?粗?你倒拿那细的来我瞅瞅!”

  崇祯道:“你当朕……当真以为这满街人都是傻子,由着你糊弄?这分明是粗面!”

  一群穿着簇新衣服、手举纸风车的孩童跑过,听见这话停住脚,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胖孩儿过来拿起一个馒头看了看,再看看崇祯,哈哈大笑起来,手指崇祯道:“这人没见过白面,哈哈哈哈,你是外城的还是乡下的?你以为这是白棒子面?买一个尝尝吧,你没吃过!”

  那女人也不屑地笑着,崇祯愣在那儿了。

  高起潜紧跟上几步,冲着孩子扬起手:“去去去,快滚!再不滚打折你小狗腿!”孩子放下馒头跑了,其他孩子也跟着哈哈笑着跑了,嘴里还喊着“乡巴佬,乡巴佬!”

  王承恩拿过崇祯手里的馒头放下,拉了一下崇祯袖摆:“爷,往前遛着吧。”走出几步,又放低声音,“爷,现如今这就是白面了!爷吃的白面只有宫里才有,阁老们都不准吃得着呢!”

  “怎么,大臣们也吃的这种粗面?”

  “我的爷,宫里吃的面,是大箩小箩箩了四五过的,十斤粗面只可箩出个二三斤精白面,您想这价钱得翻出个几倍去?就是极品大员也舍不得天天吃呀,那四五品以下的,想也不敢想呀。”

  崇祯不再说话,低头大步前行。

  走到前门楼,忽听近处有人说话:“这位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崇祯扭头看,见靠城墙处摆着一张摊桌,桌上放着文房四宝,桌旁树着一黑幡,上写着“铁口拆”三个白字,桌后坐着一人,四十五六样子,留着焦黄的山羊胡。见崇祯看过来,又道:“公子面色恍白,印堂晦暗,怕是有大不遂意之事。公子若眼下有闲,在下愿为公子测上一测。公子若不信那草木鱼虫也有定数,就请抬脚走路。”

  崇祯想了想,走近去道:“你既是测卜吉凶,为何不见蓍草谶签儿,只有这笔墨纸砚?”

  “在下只测字,而且不揣摩客人心思,也不看客人脸色,好便好,坏便坏,从不改口。”他一指那幡,“这三字可不是在下自卖,是乡里耆老送的。”

  “那好,朕……真的就测上一字吧。”

  铁口摊开纸笔,道:“公子拆个什么字?”

  崇祯心里闪过“信则有,不信则无”的说法,便道:“就拆个‘有’字吧,有无的‘有’。”

  铁口写出“有”字:“公子测什么?前程,钱财,婚配,还是疾病?”崇祯硬邦邦地挤出两个字:“江山!”

  铁口抬眼打量起崇祯:“在下不想打听公子身份,可这事怪,看公子的年纪,不像是朝廷命官,而且肯为江山一测的,怎么着也得是位方面大员,就是个州府也不会来测江山的,公子却要……”

  “你哪儿那么多车轱辘话!”高起潜窜过来,“叫你测你就测!”

  “不是在下话多,公子要测江山,在下不敢说呀!”

  崇祯露出一笑,道:“你刚才还说好便好,坏便坏呢,怎么又不敢说了?”

  “铁口口再铁,也不敢跟脑袋较真儿呀!脑袋没了,哪儿还有铁口?说不得。”

  “你放心,我不是官儿,只是好奇。如今又是天灾又是兵灾的,就是平头百姓也与身家性命相关呐,问问江山气数有何可怪?凡事都有定数嘛。但说无妨,我不泄露天机,还多给你卦银。”说着向王承恩一挥手,“先把卦银给铁口先生。”王承恩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

  铁口两眼放出光来,一高兴说漏了嘴:“早看出了,公子是个富家子弟。”

  崇祯一笑:“所以你才拦住我。”

  铁口打个哈哈:“在下看,公子至少不是东厂的。东厂的测字从不给钱,说得不对心思还打人。好吧,在下说完了,咱们各走各路。”他迅速出手抓过银子揣进怀里,“‘有’字上部是‘大’字去一半,下部是‘明’字去一半,这大明半壁江山啊……”

  高起潜抢上一步,怒道:“你胡说八……”“道”字还没出口,崇祯横掌一挥,正切在高起潜喉咙处,后半截话生噎了回去,噎得高起潜直咳嗽。

  “你看你看,我说不拆,是公子非要拆的嘛!”

  尽管崇祯知道不会是好话,但听了这话还是腿发软,脸发灰:“……我说的是‘朋友’的‘友’。”

  铁口略略一想,道:“若测江山,还是不吉。‘友’是‘反’字出头,上出头,是指北方,左出头,是指西边,这两处必反,反贼当有出头之日,这江山啊……”

  崇祯心中大震,脸上显出惊恐,只一瞬,便掩饰住了,比划着道:“我说的是这个‘酉’。”崇祯不愿留下墨迹,只在空中画出笔画。

  铁口提笔写了个“酉”字:“可是这个字?”

  崇祯轻点头。

  铁口想了想,抬眼看着崇祯:“公子,丑话说在头里,在下只看字,不看人,说得不中听,公子只需包涵,不可责怪。”

  崇祯再点点头。铁口便道:“‘酉’字,‘尊’字去头尾,至尊无首哇,位至极处性命不保,大不吉……不说了,公子,就到此吧。”说完起身收拾东西。

  崇祯一把按住:“幽,曲径通幽的幽!”

  铁口盯着崇祯:“公子还是测江山?”

  “测人。”

  铁口把东西用个蓝布兜起:“如果是测公子,在下还是不敢说。”

  高起潜窜上一步一把抓住铁扣:“收了好大一锭银子,就说这几句屁话就完啦?”

  铁扣眉毛拉成八字:“实在是说不出哇!”

  崇祯拉过高起潜:“不是我,你说吧。”

  铁口拿起黑幡,道:“公子是个聪明人,山中系两绳,不用我说破了。”说完转身大步而去。

  “……走吧。”崇祯扭头向回走。

  “爷,不去火烧铺了?”高起潜问。

  “火烧铺?什么火烧铺?”

  高起潜知道这测字测砸了,皇上心绪大坏,便道:“爷,这测字都是牵强附会的胡咧咧,爷别信他的。”

  崇祯不说话只是走,好一会儿才缓缓道:

  “朕听人讲过一个魏忠贤占测的事。说有一个叫郑仰田的术士测字最准,被魏忠贤请了去。魏忠贤先写了一个‘囚’字,郑仰田说这是国中一人独揽大权,魏忠贤高兴,又写了一个‘飢’字,郑仰田说,‘凡’字无‘点’,此人当是不凡之人,但‘良’在‘人’下,此人也是个不良之人。你说他不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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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汉人皇帝:崇祯大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