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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生意人》 作者:赵之羽

第41章 要出价,就出个让人无法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价(3)

  古平原一笑,他是个谨慎人,虽料想交易完成后客栈的人应该不会再监视驼队,可还是先让乔松年到门外去把风,这才把老齐头和刘黑塔让到桌边坐下。

  “齐老爷子、刘兄弟,让你们担惊受怕了,真是过意不去。”

  刘黑塔一挥手:“我可没怕,不过真要急死了。古大哥,你先说说,这上楼的楼梯被我把住了,大门外又有巴图的兵看守,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这可真多亏了你。”

  “多亏了我?”刘黑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古平原的脸色又不像是在说笑,越发不明白了。

  “我与乔松年其实已在客栈外等了多时,就是没有机会进来。原打算着明日等客栈运送米面蔬食的车来了,行些贿赂,夹带我们混进来。可没想到巴图竟然带兵亟亟而来,当时我便知道要糟,巴图这一来是非见我不可,那岂不穿帮了。没想到刘兄弟这一抡鞭子,引来众人围观,连大墙外守卫的兵卒都过来看热闹。我和乔松年趁机钻狗洞入内,又搬了把梯子,从二楼的窗户进到了房里。这可不是多亏了刘兄弟嘛!”

  古平原这一解说,刘黑塔和老齐头这才明白。刘黑塔可得意了,一捅老齐头:“嘿,听见没有,我还立了功了。”

  老齐头可笑不出来,他心里一直在转着买卖上的事儿,张口问道:“古老板,你这一回把药材五十两卖给了巴图,咱们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他这一问,刘黑塔也静了下来,盯着古平原看。

  古平原摇了摇头,把那五十两的银票拿出来往桌上一拍:“想拿这张银票当货款,他是白日做梦!”

  “那……”

  “你们不必问了,别看现在巴图得意而去,等一会儿我要让他哭都找不着坟头!”

  “可……”老齐头一转念恍然道,“敢情古老板已经有了妙计。”

  “妙计不敢说,还要仰仗老爷子多帮忙,成败全在今天。要是一切顺利,我担保巴图的发财梦做不过今晚。”

  老齐头知道厉害,凛然受命。此时客栈外把守的士兵岗哨都撤了,驼队中人进出都已无妨。古平原将孙二领房叫来,要他先带着几个得力的伙计赶到乌克朵城边的码头上,将斡难河上的渡船雇三条,就在码头上候命。

  孙二领房带人刚刚离开,古平原又道:“刘兄弟,你先带几个人在这附近转一转,看看还有没有巴图的人在沿街搜检。我就在这儿等你,你快去快回。”

  刘黑塔带着几个人,骑上骆驼沿着大街小巷转了几圈,眼见街上太平无事,回来报道:“哪儿都没见那群龟孙子的影儿!”

  古平原已经把驼队中十几个领头的伙计都叫到房里,听了这话立时道:“好,太好了。各位兄弟,咱们现在要办一件大事,这事办好喽,就能拉上一大车银子风风光光地回太原;要是办不好,就只能灰头土脸地回去。我把话说在头里,要是只拿这张五十两的银票,我是没有脸回去,只能一头扎到斡难河里淹死。”

  刘黑塔振臂一呼:“古大哥,这话何用你说,五十两银子,把人都欺负死了。老子和那巴图没完,就是要跳河也抱着他一起跳。”

  屋里的这十几个伙计这才知道,原来这一趟买卖被人骗了,顿时大哗。这一趟,人人都知道是美差,所以临出来的时候,都许了不少的愿,有人甚至已经借了债买房买地,这一落空,不说面子,就是逼债都能逼死人,无不惊骇。好在古平原在这一路上已经将驼队的心收伏了,伙计们也都知道这位古老板有勇有谋。因此短暂一阵慌乱之后,又很快安静下来,只拿眼睛看着古平原,听他如何说法。

  古平原等驼队的伙计静下来了,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来。他挺起身子,一开口是谁都没听过的郑重口气:“各位兄弟,你们听的没错,这一回跟我们做买卖的不是人,反倒是一匹狼。我们的药材是怎么运到蒙古的?这大家心里都有数,是拿命换的!现在他想拿五十两就把我们打发了,纯粹是做梦!别说五十两,讲好的六千两银子,他哪怕少一两,我都绝不答应!”

  “没错,我们绝不答应!”

  “古老板,你就说吧,怎么办?咱们兄弟都听你的!”

  驼队的伙计们被古平原这几句话撩拨得群情激奋,一个个眼珠子通红,巴图要是就在眼前,能被当场活撕了。

  古平原顺势又加上一把火:“更何况这不只是银子的事情,这一趟要是栽了,别人不会说我们如何如何,而是会说山西商人窝囊死了。要是不把这场子找回来,今后山西商人还能在蒙古立足吗?”

  毕竟姜是老的辣,老齐头听了不由得一阵眉头紧蹙,他不明白古平原这是要干什么?这样接二连三地撩火,难不成要鼓动驼队抄家伙去和巴图拼命,那可太不智了。他是驼队领房,对驼队的安危负有重大责任,觉得不能不出来说话了。就在他刚想开口之际,古平原仿佛料事如神,对着他先开了口:“齐老爷子,您放心,巴图手里有军队,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犯不上蛮干。”

  说着,他递过来一样东西,老齐头接过一看却是半个铜钱,一时莫名其妙,拿眼睛瞪着古平原。

  “齐老爷子,我在城里的军营马房里存了一批货。你拿着这半枚铜钱,到马房去找一个叫老石头的马倌,他就会把货交给你。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立刻带上驼队,将我存在军营里的这批货运到渡口,与孙二领房会合,之后半点也不要耽误,将所有货物都装上船。我这边也与刘兄弟立刻赶往渡口,咱们在那儿会合。”

  老齐头这时候彻底糊涂了:“这……这是哪儿来的货啊?是什么货?”

  “是能要巴图命的货。”古平原轻轻一笑,拍了拍老齐头的肩膀,“现在一刻值千金,没有时间细说。事成之后,我陪您聊上三天三夜也不妨。”

  老齐头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干脆也就不问了。而驼队的伙计也一个一个按照老齐头的指示将骆驼牵出,准备出发。

  这就看出古平原一路上的手段了,要不是他仗义疏财、善于结交,收伏了驼队的人心,此刻众人心乱如麻,又怎会乖乖地听他差遣。

  古平原与刘黑塔牵了两匹骆驼,这边驼队一出发,他们就抖开缰绳向渡口方向骑去。

  刘黑塔是个直肠子,有话从不肯憋在肚子里,一边赶路,一边问道:“古大哥,你要老齐头去取的,到底是什么货?”

  古平原面色凝重,显见得是在想心事。刘黑塔问了三声,他才答了一句:“是千金方上的另一味药材,我把附近的这味药都买光了。”

  “那我就奇怪了。”刘黑塔纳闷道,“咱们来蒙古卖的就是药,现在买卖折在了手里,几乎是血本无归,你怎么还去买药?再说你把那药都买光了,为的又是什么?”

  古平原满腹心事也被他逗得一笑:“刘兄弟,话都被你说完了,你怎么还来问我啊。”

  “什么?”

  “你自己说的,这味药都被我们买光了,那不就结了。”

  “怎么就结了?”

  古平原知道不把话说透了,刘黑塔终究是不能明白。于是边催马边侧头道:“‘奇货可居’这句话刘兄弟你总该听过。”

  “不错,是听过。当初我依你的主意到太原府卖‘喜货’回来,老爹就说过这四个字。”

  “茅尾草虽不值钱,现在全在我手里。任何人想要买,要么从我这里进货,要么对不起,明年草原春绿,新枝抽芽时自己去采。至于说到我手里这批茅尾草,也不要高价,我是五百两银子进的货,除去本钱,哪个拿六千两银子来,我就卖给他。”

  “啊!”听到这儿,刘黑塔才算是辨出了点味道,“古大哥你的意思是,这批货要卖给……”

  “对喽,就是要卖给巴图!”

  “他会来买吗?”

  “嘿嘿,他还真是非买不可。”古平原这时稍露出得意的神情。也难怪他得意,巴图猝然发难,对驼队来说原本是一局死棋,古平原偏偏下出了一记活招。

  “你要知道,药材不分贵贱,只要是方子上的药,少了一味都不成。巴图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他仗着王府的势力,知道本地药铺不敢坐地起价。可咱们就不同了,非和他斗到底不可。巴图那边步步紧逼,以为稳操胜券。他可没想到咱们暗中下手断了他的后路,这一招就叫‘釜底抽薪’。”

  “巴图夺了咱的五加皮,咱们就买断他需要的茅尾草。”刘黑塔边听边乐,听到这里嘴角已经咧到腮帮子上了,“厉害,古大哥你可真够绝的!不过咱们雇船干什么?”

  说话间,渡口已经到了。古平原翻身下马,嘴里回道:“雇船是为了让巴图那小子看一场好戏。他别想欺负了咱爷们就算完,今天我要不捏出他的牛黄狗宝来,就把古字倒着写。”

  刘黑塔更乐了:“古大哥,我还当你是读书人,没想到一急眼说起话来也是这么糙。没说的,我给你打下手,冲锋陷阵都归我去。”

  古平原自嘲地一笑:“嗯,这都是在关外营和兵学的。我估摸着齐老爷子也要到了。刘兄弟,这渡口肯定有巡更的更夫,你找一找,把他手里那面铜锣借来,等会儿我有用处。”

  “好嘞!”刘黑塔领命而去。

  古平原抬眼打量渡口,在乌克朵城外,这里是斡难河上第一大渡。修有木码头三十米,连着一排的拴桩,有两条够得上号的渡船,每条可载五十余人,不分早晚停在码头上。

  “古老板。”孙二领房见他来了,赶上来说,“您要我雇三条大船,可这码头上只有两条大船,我已经派伙计去找了,看看有没有渔船……”

  古平原满意地点点头,摇手道:“不必,有这两条船足够了。我们也算是运气好,只怕再过一个月河水便要上冻了,那时我这一计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孙二领房莫名其妙地点点头,古平原也不和他细说,只向着驼队该来的方向扬首眺望。

  过了小半个时辰,老齐头也带着驼队赶到了。也难为他如此短时间便能将古平原交代的事情办得如此圆满,只是也拼了老命,须发皆乱,在寒气逼人的清晨催着骆驼跑,鼻洼鬓角全是热汗。

  古平原赶前两步,接过老齐头手里的缰绳,说道:“齐老爷子,这场戏用不着这么多人上场。等会儿我们把这些药材装上船,留十几个胆子大的伙计与我一同登船。您老便带着其余人星夜赶往漠南去,咱们约一个大市镇,等事情办完了在那里会合。”

  方才古平原在驼队伙计中拼命撩火,怕的就是关键时刻没人敢上船搏命。但此时以老齐头为首,这些走西口的汉子都已经义愤填膺,用不着古平原再多说,个个都争着以身犯险,打头的就是那个在高头营犯规矩被打的小高子。

  “这是什么话?”老齐头胡子一翘一翘,“古老板,不瞒你说,我拿着那半枚铜钱一取货,看见这些药材,你要做什么,我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那巴图是王府的大管家,手里有兵有权,咱们这回真是要在虎口里夺肉吃了。”

  古平原点头:“他要不把咱们逼到绝路,我也不至于使这釜底抽薪之计。如今说不得只好再赌一赌命了,黑水沼敢闯,这斡难河我也一样敢闯!”

  “不!”老齐头一抬手,意态甚坚,“现在大家是同船合命,没道理让你古老板一而再、再而三地玩命,我却只在一旁看着。这一次说什么我也要领着人上船,就请古老板吩咐吧。”

  这在古平原的意料之外。想要拒绝,但看老齐头已经下了决心,三言两语无法改变,况且此刻实在没有时间争执。只得临时改变计划,由古、齐二人分带五个伙计各上一条船,刘黑塔哪里肯干,手里拎着铜锣,一副谁敢拦我上船我就和谁拼命的样子,古平原无法,只得加了他一个,让刘黑塔上了自己那条船。随后让孙二领房将其余的伙计远远带开,先取官道后走小路,直奔漠南,免得被人抓了人质,那就麻烦了。

  而且孙二领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古平原叮嘱再三,要他一旦离开巴彦勒格的地界,就马上分出几个人,分别沿着不同的道路去牛肚谷。务必找到常玉儿,将此地的情势告诉她,以免回来误蹈罗网。

  “找不到我妹子可不行,听见没有?”刘黑塔瞪着大眼珠看孙二领房,等他连连答应这才作罢。

  万事俱备,古平原吩咐大船驶离岸边一箭地之后停下。刘黑塔拿起铜锣敲得震天响,渡口本是热闹之地,早起做生意的人不少,还有些附近的住户也都被锣声吸引,纷纷赶到渡口看热闹。

  巴图带着药材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府上,派人去知会铎山统领,告诉他五加皮已然到手,从明天开始要全力以赴搜寻茅尾草的下落。他忙了几日,好不容易算是解决了山西驼队的事情,打算好好歇上一夜,便搂着新买来的汉人姨太太颠鸾倒凤折腾了半宿,刚沉沉睡去,就听家人在房门外小声来报:“禀老爷,铎山统领大人来了,急着要见您。”

  “嗯?”巴图一下子把眼睁开,这么急大半夜找过来,不问可知必是出了什么事。

  “请他等着,我马上就来。”

  家人刚要回头,就听铎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还没等巴图起身,铎山用力一推门,大踏步走进房中。

  “啊!”三姨太只穿一件红绸肚兜,光着两条雪白的腿,正站在地上准备伺候巴图穿衣。没想到铎山竟然问都不问就闯了进来,吓得往床上一钻,用被遮住身子,“嘤嘤”地哭了起来。

  “你,你这是干什么?”巴图心中也很是恼怒。

  铎山一反好色常态,看都没看裸着身子的姨太太,冲着巴图冷笑一声:“亏你还有心思搂着光腚女人睡觉,我问你,你昨天晚上和谁做的交易?”

  “山西驼队啊,怎么了?”

  “是不是那个姓古的人?”

  “是啊!就是他躺在病床上亲手和我做的交易。”

  “病床?呸!你让人耍了还不知道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巴图一头雾水,他顾不得生气,呆呆地看着铎山。

  “你跟我出来见一个人就明白了。”铎山回身出去。

  巴图也顾不得身上的衣服还没穿整齐,趿拉着鞋就跟了出来。一出来就见院当中跪着两个人,仔细一看都认得,一个是前头来报信的那个“汉狗”乌恭,还有一个则是巴彦勒格城里数一数二的大药铺延年堂的大掌柜。

  “这是怎么回事?”巴图可不傻,一想这二人的身份,心下一转就想到了,“难不成是和茅尾草有关?”

  “还算你有几分明白!”铎山一指乌恭,“你说吧!”

  乌恭向上磕了个头,心里有几分为难。他没想到铎山统领会让他当场对质,这一说出来就把延年堂的大掌柜得罪到了死处。

  “管他呢,上面这两个人我只要巴结好了,区区一个大掌柜我还怕他不成!”乌恭打定主意,冲上又磕头道:“小人听说老爷们在城里四处寻找茅尾草,小人也替老爷着急,便也四处打探。起初是没有消息,可就在昨天夜里,我们药铺进一批货,雇了几辆大车。这事儿是小人负责,偶然间听车夫闲谈,居然就是他们受雇于人,前几日将这附近药铺的茅尾草都买下运走了。”

  巴图听到这儿,已经耐不住性子,急急问道:“是什么人?”

  “小人也这样问,可车夫也不知道那二人的身份,只知道是两个汉人。小人又问他们将药草运到了何处,结果……”他顿了一下,侧眼看了看延年堂的大掌柜,“结果他们告诉小人,说是全数运到了延年堂的仓库里。小人好不容易脱开身,急报巴图老爷,结果门上挡驾,说老爷正在休息,外客一概不见。小人没有办法,这才又去大营找到了铎山统领。”

  “听明白了吧。”铎山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大掌柜,“我接了报,就带着人去了延年堂。可是仓库早空了,只在地上发现些零七碎八的茅尾草,证明此人所言不虚。”

  巴图早听呆了,大掌柜也是巴彦勒格场面上的人,二人虽无深交,却也常见。平素不见他有此胆识,怎么敢和王府架这梁子?

  “你说,你把茅尾草弄到哪儿去了?”巴图逼近了大掌柜恶狠狠地问道。

  大掌柜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没来由管这一档子事儿,结果把自己兜进去了。听见巴图问,忙不迭地苦着脸答道:“巴图老爷,我冤哪,这‘茅尾草’不是我买的。”

  “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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