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万贵妃嫉妒又残忍

　　风流妃不悔西去路

　　高高在上的銮辇中人见吴纫西供辞诡异怪诞，就命人搜他的身上，凶器倒是没有，只是腰间悬着一颗玉玲珑，倒是稀世珍宝。卫士呈上，宪宗皇上一看正是父皇当日从汪妃那里好不容易找出来的玉玲珑，他马上就意识到此事涉及宫闱名誉，谕令把吴纫西交给总管太监王真，让他马上讯问明白回奏。然后由侍卫押着吴纫西出殿，銮辇又喝着道向东去了。

　　吴纫西被两个侍卫押到了总管署中，王真听说是御令即审的钦犯，哪里敢怠慢，立刻升堂，细细地一勘问，吴纫西就把前面的实话又实说了一遍。

　　王真一听，却立刻就放下脸子，把惊堂一拍大声喝道：“你敢在咱家这里扯谎吗？！”吴纫西吓得颤巍巍地说：“小子实实不敢扯谎。”王真也看出来是真情，于是就从案上取下一面银牌，叫小内监持着，把西苑的太监一齐召来。

　　不多一会儿，堂前阶下黑压压地站满了太监。王真命吴纫西仔细认来，可有那个什么星官在里面。吴纫西前去一个个细看了一遍，却发现一个也不是。王真皱着眉头道：“只有韩娘娘那里的四个内侍了。”于是一挥手，令众太监退去。众内监忙一哄出外，鸟飞兽走般散了去。

　　王真又着小内监仍持了银牌把韩娘娘宫中的四个内侍召来。不一会儿，四个内侍随着小内监走上阶台，吴纫西马上就指着内中的一人说道：“这个正是领着小子游玩的星官。”王真一看，乃是韩娘娘亲信的内侍莫龄，于是当即指着莫龄怒喝道：“你可认识吴纫西吗？谁叫你假充星官，导引他私游宫禁的？！”

　　莫龄惊得面如土色，知道瞒不过去了，只得把受韩娘娘嘱咐的话老老实实地招了。王真听了口供，大吃一惊，随即亲自带了吴纫西，令莫龄引路前往那个所谓的天宫里去查勘。结果莫龄引着路进了西苑，直到一座洞府前，王真一瞧，原来是紫光阁下的几个假山洞，是英宗时为暑天乘凉所辟的。至于什么四个仙女，见了王真，慌得她们连连叩头。王真四面瞧了一圈，冷笑了一声：“倒亏他们想得出来！”又到隔壁的石洞里，也是一样的陈设，一样有四个宫人伴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在里面。又到第三个石洞里，却只有宫女，不见少年男子，据宫女说，那个倒霉的少年昨夜病死，抛在御河里了。王真深叹了口气：“一念之欲，不知枉杀了多少的青年性命！”

　　宪宗听了王真奏报的事件始末后大怒难遏，但考虑到韩妃之事攸关宫闱秽迹，涉及先帝圣誉，不可张扬，所以只好让王真去看着办吧。

　　王真马上就命小内监把三个石洞府封闭起来，又将洞内的十二名宫女和吴纫西、那个带病的少年及内侍莫龄等一并械系入狱。然后王真又将侍候韩妃的亲信宫人传来，开始她不肯实说，可经不住王真的威吓，就全部供了出来，然后派人去一搜，竟然搜出来一本小册子，上面记着被迷惑少年的人数及年月，前后统计送进宫中的，连带吴纫西等共是八十八人。

　　宪宗闻奏更是忿怒，下谕贬韩妃入景寒宫，十二个宫女悉处绞罪，内侍莫龄腰斩，但吴纫西等两人身受迷惑，在可赦之例。王真顿首奏道：“吴纫西他们两人虽情有可原，皇上圣慈，不欲妄杀，但只恐一经释放出去，难保他们不把这事泄漏，事关宫闱声誉及朝廷威信，那可如何是好？”

　　宪宗闻言没说什么，只是在吴纫西他们两人的名下也写上了处以绞罪。可怜吴纫西享了一个多月的黑暗富贵，就在三尺白绫下毙了命，吴纫西还是吴家的单丁独苗，这样一来，同时也就断了吴氏的香烟了。那十二个宫女在处死的当时，也是哭声震天。

　　但韩妃不同，她在接到被打入冷宫的圣旨时，没流一滴泪，而是突然大声地冷笑道：“难道先皇一死，我的青春和情感和欲望就全部随同他一同进入坟墓了吗？我还年轻，我到这世上为人一场，是为了来享受的，不是为了苦行僧一般地做你们所要求的人的，我一点也不后悔更不感觉羞愧。”

　　是的，英宗一死，备受宠爱的韩妃独处在深宫里，在无边的寂寞凄凉的岁月中，回想起自己以往为娼作妓时的生活，那种生活虽然不见得有风光和幸福，但至少她是痛快的是自由的。独处深宫里，无边的寂寞凄凉的岁月让她终于苦熬不住了，于是假用仙人之名，让得了她大量钱财的老内监给她把少年男子引诱进宫。韩妃有的是钱，因为英宗在世之日，因为异常宠爱她，所以赏赐最多。韩妃同时也有的是精力，这些刚刚长成的少年用不多久就被她缠得骨瘦如柴。一病奄奄时，韩妃就着心腹内侍拖出去抛在荒地上，有的掷在御沟里，有侥幸活下来的，却说什么也不敢吐露真相，就是因为事关奸污宫眷，罪要灭族的。

　　至此，都下兴起的所谓夜鲛几摄取青年子弟的谣言可以说是已经真相告白了，但人们虽然知道些真情，可韩落霞韩妃的大名儿却在巷议街谈中，更加传得神了，说什么韩妃能如得道的仙妖一样来去御风，还说韩妃在被关入冷宫的第二天就在白气上腾中，化作一只仙鹤，大笑三声，驾云西去了。

　　万贞儿被宪宗册立为贵妃，不久就找茬让皇帝废了吴皇后，但因为太后反对，她也没能当上皇后，可新立的王皇后生性懦弱，六宫全归万贵妃统驭。生性奇妒的万妃不就久就将瑜妃打得小产了……

　　那一天，万贵妃通过在宫中遍布的心腹宫女内侍们，将最近又得皇帝临幸的六位妃嫔的脚，烙得鲜血模糊，除了一个溃烂而死外，余下的五人都终身成了跛足……

　　万贞儿怙权倾正后

　　万贞儿经过百花洲的幸遇之后不久，就被宪宗册立为贵妃，百花州对面的海天一览改建为万云宫，由万贵妃居住。不到一年，万贵妃就恃宠潜植势力，渐渐权侵六宫，连皇后都不放在她眼里了。每次谒见吴后，都是一脸的似嗔似怒爱理不睬的神情。

　　本来吴皇后见万贵妃专横，心中就很难受，时间长了，吴后再也容忍不住，就出言斥责了几句。万贵妃半句儿也不肯受屈，反唇相讥，甚至吴后说一句，她倒说两句。

　　几次这样以后，吴皇后怒气冲冲地升坐凤仪殿，万贵妃也如同当初的慧妃一样恃宠不服，吴后也如同当初的钱皇后一样，越发忿不可遏，也是令宫女褫去万贵妃的上衣，请出家法来，把她痛笞了十几下，也打得万贵妃珠泪盈盈，回到自己的宫里也是一样地赌气在绣榻上，足足哭了一天。

　　宪宗在阅罢政事回宫，也是见了万贵妃哭泣的样儿，很是心疼，加上万贵妃又呜咽道：“陛下也不必恼怒烦忧了，妾年岁已长，不及皇后年轻，还是请陛下命妾出宫，省得被皇后碍眼。那时皇后自然气儿就平了，妾也免得再受杖刑之苦了。”

　　不过宪宗却不同于他的英宗父皇对待慧妃，只是口头上安慰一下，温柔过后根本不当事儿；宪宗是也安慰了万贵妃一下，但温柔过后，他完全当成一件重要的事来办，他完全听从了万贵妃撒娇撒痴的一番窜掇，亲自赶到坤宁宫，对着本来就不甚合意的吴皇后大闹了一场，然后就去见钱太后，说要废了吴皇后，理由是吴后轻笑轻怒，不足以母仪天下，定须废易为是；然后将万贵妃册为中宫。

　　钱太后劝阻道：“不过几个月夫妇，便要废易，太不成体统了。”

　　宪宗道：“太后如不见许，儿情愿披发入山，不做皇帝了。”

　　钱皇后沉吟半晌才说：“你就是定要废去吴氏，也轮不到万氏册立，万氏年龄那么老大，册立了她不怕廷臣们见笑吗？先帝在日，曾打算立王氏女为皇后，我因司礼监牛玉说吴后较贤，且看她两人姿貌不相上下，所以就立了吴氏女，现在我的意见是，皇儿对待吴皇后得将就些，若将就不过去，就改立王氏女为皇后。”

　　宪宗也沉吟了半晌，暗想先废了吴后再说，于是上朝，面谕礼部，即日废后。不想礼部早已受了万贵妃的嘱托，并不谏阻，于是就颁诏天下，吴皇后也只好缴还册宝，退居西宫。不久，经太后降旨，宪宗无奈地立了王氏为皇后。

　　这时的万贵妃虽不能如愿作皇后，可六宫嫔妃一见皇帝为她居然废后，谁敢不怕，于是万贞儿名义上是贵妃，实际上却有皇后大权。

　　王皇后生性懦弱，根本不能统驭六宫，一切都任凭万贵妃做主，所以与万贵妃倒能相安无事，当然王后也深恐蹈了吴后的覆辙。

　　大权在握的万贵妃生性奇妒，若宪宗偶然和哪个宫女谈笑被她知道，立即就把那个宫女传来，一顿乱棒打死。宪宗也因爱生惧，一般不敢临幸别的嫔妃。

　　火炙金莲红粉毙命

　　瑜妃本是宪宗自己册立的，万贵妃满心要和她作对，因为瑜妃的容貌远在王后、柏妃之上，唯有妖冶不如万贵妃罢了，况且瑜妃的年纪要比她年轻一半还要多。万贵妃生怕她夺了宠，就把瑜妃当作眼中钉肉中刺。而宪宗天天和万贞儿厮混，不免有点厌了，就多往瑜妃宫中走了走。

　　那天，宪宗在瑜妃处连幸了三夜，把万贵妃气得忍无可忍。第四天一清早，乘宪宗出去临朝，她就领着五六名宫待，各执着鞭子，一窝蜂地拥到了仁和宫中，将瑜妃痛打了一顿，万贵妃还亲自动手，在瑜妃的小腹上狠狠地捣了几拳，适值瑜妃有娠，当夜就堕了胎，然后又生了一个多月的病。

　　原来在成化二年，万贵妃曾生下一子，当时宪宗大喜，遣中使四出祈祷山川诸神，谁知不到一个月，竟然夭殇了。从此万贵妃因为年纪太大而天癸断绝，再不能生育，这也正是她不让宪宗临幸别的妃嫔的一个重要原因。老女人万贵妃生怕母以子贵，更怕皇帝会因此移宠，所以如果哪个妃嫔暗结珠胎，她总是要百般设法，直到把那个妃子弄得堕了胎才罢手。

　　宪宗知道瑜妃受万贵妃责打而堕胎，虽然心疼得垂泪叹息，表面上却不但不恨，反而竭力奉承万贵妃。凡万贵妃所亲信的人，无不加以恩宠重用；凡万贵妃所疏远的，无不加以贬斥冷落。于是一些谄媚之臣就日进美珠珍宝以取悦万贵妃，当然他们也不会让自己亏空的，于是就在外面且托言采办，苛扰民间，哪管怨声已载道。宪宗也有所耳闻，但因为万贵妃宠任的人，就也不敢过问。

　　虽然处处对万贵妃因爱生惧怕，但是处身在粉白黛绿中，宪宗仍是一边爱且畏着万贵妃，一边仍是偷香窥玉。万贵妃也不傻，她自有对策，于是在宫中就遍布了给她秘查严侦的心腹，万贵妃的这些心腹有宫女也有内侍。

　　那一天，万贵妃的心腹又来到万贵妃处上报侦察结果，最近又有万安宫的宫侍慕珠，仁寿宫的宫女水云、柳叶，长春宫的宫女楚江、永春宫的宫侍金瓶，晋福宫的宫女宝凤共六人经宪宗临幸过，并一齐纳为侍妃；甚至柳叶和金瓶还似有册立为妃的意思。

　　万贵妃的一缕酸气几乎连脑门子也钻穿了，她马上就吩咐内侍去预备下一座空室。

　　布置妥当后，万贵妃命宫侍把慕珠、柳叶、宝凤、水云、金瓶、楚江等六人召到这间空室里来，万贵妃高座堂皇地娇声骂道：“你们这班淫婢子，胆敢瞒了我迷惑皇上！？今天如果不给些厉害你们瞧，将来我怕是会死在你们这几个狐媚子手里了！”

　　然后万贵妃就命宫人们把金瓶等六人的罗袜褪去，卸下缠带，露出瘦削蜷屈的玉足来。万贵妃命人在地上排起铁链，又烧起两座火炉子，等炉火烧着了，钳出鲜红的炽炭，铺在铁链的四面。不一会儿，炽炭就把铁链也烘得通红了。万贵妃叱令官人强按着慕珠等六人，赤足上了铁链，逼她们在链上一步步地走着。

　　可怜六双纤弱娇美的金莲，碰在这通红的铁链上，嗤的一声，连皮带肉都贴牢在链上，一阵阵的青烟往上直腾，臭气四散，触得鼻腔生酸。慕珠等六个女孩子惨呼了一声，就齐齐地昏了过去。万贵妃又命人用将冷醋泼在铁链上，把金瓶等人薰醒过来后，万贵妃狞笑着，手指头点着她们说道：“你们还要狐媚皇帝吗？”

　　金瓶等人已痛彻心肺，哪里还答应得出，只不住地口里哼着。万贵妃这才冷笑了两声回自己宫里去了。这里，金瓶和慕珠、楚江、水云、宝凤、柳叶她们的纤足被炙得乌焦糜烂，鲜血模糊，哪里能再盈盈娇步，美姿如仙动君心了，甚至连路都走不了，只好坐在地上相对着痛哭。

　　宪宗闻报后，忙令太医们好好诊治，同时忙赶来一瞧，也觉心上不忍，禁不住流下泪来，想想这六个女孩子在他怀里的娇羞不胜柔情似水，如今一个个痛不欲生。

　　到底水云没治好，溃烂时毒气攻心，昼夜地惨号惨叫，两个月后毙了小命。与她同时受刑的另外慕珠、金瓶等五人终算治好了，可两脚都成了跛足，并且吓得她们从此连正眼看一下宪宗皇帝都不敢，更何况是亲近承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