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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史上的十大名伎》 作者:舒畅;左书谔

第4章 几多哀愁,惟问浣溪——薛涛评传(1)

  (公元770—832年)

  黄修明

  “锦江滑腻峨眉秀,化出文君与薛涛。”

  《云溪友议·艳阳词》自古山水钟灵,多出好女:浣纱溪畔长西施,木渎镇上出圆圆。而美丽富饶、风光如画的成都锦江河畔,孕育出一代名伎——风姿绰约、才华卓著的女诗人薛涛。

  一、妙龄弱女,沦为官妓

  薛涛,字洪度,长安(今西安)人,唐代宗大历五年(公元770年)(此采张篷舟说)出生在一个普通官宦人家。父亲薛郧,供职长安官府,为一般吏员。薛涛幼年时,父亲徙官四川,举家迁蜀,寓居成都。

  成都地处岷江上游,坐落在素有“天府之国”之称。的成都平原中部。这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早在二千三百多年前秦灭蜀国以后,就在这里大规模修建城池,其后历代为蜀郡郡治、益州州治,蜀汉政权及前、后蜀政权所在地。在汉代,成都因织锦业发达,设专门锦官管理,被称为锦官城或锦城。后蜀皇帝在城区遍种芙蓉,因而又称为芙蓉城或蓉城。公元8世纪,随着大唐帝国开元盛世的出现,成都迎来了它经济发展的高峰:物产殷阜、商业发达;市区铺肆林立,货物山积。各类商品交易活动,往往从白昼延续到深夜。“江山之秀,罗锦之丽,管弦歌舞之多,伎巧百工之富”,实为“天下繁侈”。(《成都记序》、《元和郡县志·逸文》卷二)“九天开出一成都,万户千门入画图”(李白《上皇西巡南京歌》),成都的富庶繁荣,引来各类游人,激发了无数骚人墨客对它的称颂与赞咏,这一切,使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极富诗情画意,充满一种浓厚的文化艺术气氛。

  薛涛出身书香门第,父母都爱好文学,尤其是薛郧,公事之余,不仅以诗文自娱,而且常教独生女儿吟诗作诗,接受文学的陶冶和熏染。生活在这样一个富于文化素养的家庭,幼年的薛涛像一株破土的嫩芽,在阳光充足的文学雨露沐浴之下,聪明过人,孩提时代便显示出超人的才华。七八岁时,薛涛就已通晓声律,能自己作诗。一日,薛郧指着家中庭院一株高大古老的梧桐树,即兴赋诗日:“庭院一古桐,耸干人云中。”父亲吟完后叫薛涛接着续下去,薛涛眨动眼睛,稍一思索,随即应声对日:“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薛郧一听,神色大变,久久不能恢复平静。在女儿“迎南北”和“送往来”的续句中,他隐约感到某种不祥之兆。一种“不守妇道”的生活方式似乎潜伏在女儿的诗句中,使父亲感到担忧。

  不幸的是,父亲的预感竟成为以后生活的现实。薛涛大约十一二岁时,薛郧身染重病,卧床不起,他没有实现带着妻女返归故乡长安的愿望,怀着遗恨,离开人间。家庭遭此惨变,给年幼的薛涛留下了心灵创伤。慈惠的母亲把全部心血倾注在女儿身上,母女相依为伴,靠父亲遗留下来的一点财产,节俭度日,过着清贫日子。少女时代的薛涛非常懂事,一方面悉心伺奉孀居的母亲,一方面继续努力,学诗不辍。随着时光的流逝,薛涛一天天长大,转眼便到及笄之年(十五岁),不仅出落得窈窕多姿,仪容秀丽,而且诗才横溢,所作之诗不胫而走,她本人也遐迩闻名。

  正当青春年少的薛涛对生活充满希望,对未来充满幻想时,一件意料不到但又决定其一生命运的事情发生了:十六岁那年,薛涛接到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的召令,要她入府侍酒赋诗。

  韦皋,京兆万年(今陕西长安县)人,初为地方官吏,因功累迁刺史、节度使以至朝廷金吾卫大将军。贞元元年(公元785年),唐德宗用韦皋治蜀,委以剑南西川节度使重任。韦皋入成都任职,闻薛涛“容仪颇丽,才调尤佳”,于是借帅府一次典礼宴会之机,派人传命,召请薛涛入府。

  无依无靠的薛涛母女,接到韦皋的召令,非常不安。薛母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丈夫死后,女儿是她的命根,孀居操劳,日子虽然清苦,但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成人,心里感到欣慰和满足。韦皋的召请,把做母亲的心给搅乱了:拒绝韦皋,不让女儿去吧,藩帅韦皋骄横武断是出了名的,她们孤儿寡母怎能得罪得起?让女儿去吧,女儿这么年轻,从未离开过自己,万一事有不测,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丈夫?薛涛非常理解母亲的心,但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薛涛还是奉召前往。结果,韦皋对薛涛的人才、诗才、口才以及敏捷的应对能力大为欣赏,把薛涛留在官府,列入乐籍。

  乐籍,本指乐府名籍,在唐代为官府妓女登记册的通称。“唐人尚文好狎”,盛行伎乐。公卿人直,有翠袖薰炉;官司供张,以红裙侑酒。富贵之家,广蓄声妓,文人墨客,出入青楼。当时的妓乐有家妓、宫妓、官妓等等。家妓是私家蓄养的女乐,类同主人姬妾、婢女。宫妓是专门供奉宫廷的女艺人,她们在皇家举行的各类宴会典礼上表演节目,为天子提供耳目之娱,也常作为赏赐物赐给大臣贵族。官妓是名隶各级官府的女妓。在唐代各类女乐中,官妓最具有后来意义上的娼妓性质。充斥于唐代社会的妓女,主要就是指这一部分人。从西京长安、东京洛阳到地方各大州府,都养有大批官妓。她们或称乐妓、或名营妓,由官府供给衣粮,依靠官府生活。一般由地方长官如节度使、刺史直接掌握支配,随时以备应承官差。凡官府举办的各种庆典宴会、迎送上司、接待来宾等类活动,便召她们去献艺、陪酒、侍夜,等等。官妓一般都有一定技艺,或能歌善舞,或精熟丝竹乐器,或长于侑酒行令,或善于赋诗酬对。通常情况F,官妓以陪席、侍酒、献艺为主,不能随意接客,更不许自由卖淫。事实上,她们就是地方长官的私有财产,不仅要满足他们情欲上的要求,还可能随意被赠送或转移他人,或者按他们的吩咐接待客人,陪侍寝侧。总之,一旦列入官府乐籍,便失去自由,成为官身,一切行动均受官府支配。

  在赳赳武夫韦皋的强横之下,十六岁的妙龄女诗人薛涛,被迫身人乐籍,成为官属贱民,从此,薛涛身陷污淖,开始了她那任人摆布,辛酸坎坷的人生经历。

  二、出入幕府,以诗受知

  薛涛身入成都府乐籍以后,立即成为最受蜀帅韦皋喜爱的宠妓。

  唐代官吏,无论文武,普遍宿娼狎妓。白居易任杭州刺史,“终日携妓游玩”;路严镇成都,“日以妓乐自随”;张裼典晋州,外贮营妓生儿育女;睦州刺史柳齐物,为取悦京师名妓陈娇如,竟不惜“第下锦帐二十里”,耗费巨资以满足陈娇如一时之戏言。由于国家法纪对官吏宿娼狎妓没有严格的禁令,因而上自宰相、节度使,下至州郡长官及庶僚,几乎无人不好此事。在唐代武臣中,韦皋狎妓是颇为出名的。其节帅幕府,养育大批乐妓,出入车舆,常以妓乐相随,宴会典礼,多拥宠妓在侧。蜀为大镇,辖区广阔,四方使者辐凑,官员调动往返,名流文士求见,凡此种种,使韦皋节帅幕府事务冗杂,应对繁忙。在送往迎来的各类宴会典礼中,皆由幕府妓乐出场献艺、侑酒陪席。在歌妓、舞妓、酒妓、饮妓等各色艺妓争相竞技的场合,薛涛以诗妓身份,伺酒赋诗,“言谑之间,立有酬对”,敏捷的诗才使她技压群芳,独占鳌头。

  唐代世风不尚礼法而尚风流,男子普遍看重美色,但对妓女来说,仅有外貌美色是不够的,影响她们身价的一个更重要的标准,是她们的才学、技艺、谈吐等等。唐人重文学,妓女知书识字,能吟诗、写诗的很普遍。《旧唐书·白居易传》载:有人要聘娼妓,一妓夸口说:“我诵得白学士《长恨歌》岂同他哉?”这位妓女由此而价增。仅能诵诗的妓女尚且如此,真正长于文学者,自然更受时人推崇,更易博得达官贵人的宠爱。唐代名妓刘国容、张窈窕、徐月英、赵鸾鸾等,无一不是以诗得名,名噪天下。而在善诗的妓女当中,薛涛又当推第一,“妓乐而工诗者,涛亦文之妖也”(《文献通考·经籍》)。“文妖”般的诗才,机智敏捷和诙谐风雅的谈吐,使薛涛远远超过韦皋府中那些以歌舞、酒令等技艺取胜的乐妓,深得韦皋的宠爱,赢得众人青睐。

  卓绝的诗才,蜀帅的宠爱,使薛涛身价倍增。幕府僚属,纷纷与薛涛结识,文人名士,争以诗文相邀”四方人蜀官员或使者,往往首先去见薛涛,赠以金帛及各种礼物,然后再去见韦皋。此时的薛涛,衣罗绮,食粱肉,敷粉施朱,出入车马,生活在灯红酒绿的豪奢生活之中,远非昔日居家贫窘的日子所能比。

  然而,优裕的物质生活,藩帅的宠爱以及众人的青睐,却并不能掩盖薛涛卑微的官妓身份。薛涛涉世未深,不谙世故,有时难免矜持诗才,意气用事。凡来访请见之客,并不迥避拒绝,馈赠金帛礼物,一并收纳。最终,韦皋醋劲大动,大发雷霆,于贞元五年(公元789年)将薛涛罚赴松州,以示惩处。是年薛涛刚满二十岁,出入韦皋幕府已届四度春秋。

  松州即现在四川西北部的松潘县。这里古为西羌之地,气候寒冷,物产缺乏,人烟稀少。开元盛世,这里才七百二十户人家(《元和郡县志》卷三十二)。中唐以来,吐蕃势力扩张,占据青海、甘肃大片地区,松州与吐蕃地界相邻,双方不断摩擦,战事不断。薛涛孤身来到松州,立即尝到边城的清苦,“闻说边城苦,而今到始知”(《罚赴边有怀上韦相公》)。自然,从繁华的成都闹市,从奢侈排场的韦皋幕府来到这片荒寒的土地,她不能习惯,也无法习惯。

  薛涛以官妓身份被罚赴松州,去干什么呢?当时松州正有战事,形势颇为紧张。薛涛为蜀府宠妓,娇弱之身,显然不是去冲锋陷阵,而是去慰劳那些统兵戍边的将军,去伺奉他们,供她们娱乐,“却将门下曲,唱与陇头儿”(同前)。由韦皋幕府宠妓降格去奉伺那些粗俗的镇将武夫,薛涛感到屈辱,难以忍受。要挣脱羁束,脱离苦海,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孤寂难奈,愁肠百结,满腹哀怨,寄于笔端,作《十离诗》及《罚赴边有怀上韦相公》等诗篇,寄于韦皋——这个昔日宠她而今转念之间又可决定她生死荣辱的人。

  《十离诗》是一组诗,包括犬离主、笔离手、马离厩、燕离巢、鹦鹉离笼、珠离掌、鱼离池、鹰离鞲、竹离亭、镜离台。因每首诗题都有“离”字,故名《十离诗》。这是一组以民歌形式,借物陈情,以表达自己受屈莫辩、悲哀苦闷的哭诉诗。下面略举几首:

  犬离主

  出入朱门四五年,为知人意得人怜。

  近缘咬著亲如客,不得红丝毯上眠。

  鹦鹉离笼

  陇西独自一孤身,飞来飞去上锦茵。

  都缘出语无方便,不得笼中再唤人。

  燕离巢

  出入朱门未忍抛,主人常爱语交交。

  衔泥秽污珊瑚枕,不得梁间更垒巢。

  珠离掌

  皎洁圆明内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宫。

  只缘一点玷相秽,不得终霄在掌中。所举数诗,感物伤情,如诉如泣,娓娓动人。其中虽不时流露出对权贵的乞求、哀恳,但对一个年仅二十、孤苦伶仃、身处劣境的弱女子来说,这种心情非常自然,可以理解。薛涛是才女,但同时也是身份卑微、任人摆布的官妓,为求得昔日主人的同情和宽恕,早日摆脱困境,只能借物陈情,委婉辩解,而不能直言斥责韦皋,强呼冤屈。其哀恳乞求,不过一时一地之情,不能斥为“自贱自卑,没有人格”。钟辑《名媛诗归》论及《十离诗》说:“《十离诗》有引躬自责者,有归咎他人者,有拟议情好者,有直陈过端者,有微寄讽刺者,皆情到至处,一往而就。非才人、女人不能。盖女人善思,才人善达故也。”钟辑之语,算是对薛涛《十离诗》公允的评判。

  韦皋虽专横跋扈,但毕竟英雄识才,惜玉怜花。读罢薛涛一纸赠诗,恻隐之情萌动,当即派人传命:薛涛返归成都,任其脱籍。

  罚赴松州经历,使薛涛对官场宠辱、人情世态有了切身的体会和认识。返回成都,脱身乐籍后,她退隐成都西郊浣花溪畔,种琵琶花、菖蒲花满门,每日与诗为伴,过着恬淡清闲的日子。在此期间,她遍游蜀中奇山异水,行踪所及,有荣州、简州、梓州、嘉州、渝州、夔州等地。每到一地,寻古览胜,赋诗咏怀。巴山蜀水的陶冶,峨眉秀气的薰染,薛涛灵秀诗人天质,进一步成熟完善。

  脱籍之后,薛涛仍然时常应召参与韦皋幕府的各类应酬活动。韦皋镇蜀长达二十一年,幕府人才济济,其中不少人后来成为唐代著名将相。薛涛出入幕府,与诸人赋诗酬唱,诗作日益广播于士林,知名度越来越高。

  韦皋以后,剑南西川节度使更替频繁,薛涛在世期间,先后出镇成都的节帅从韦皋至李德裕共历十一人。其间,蜀中发生若干重大政治事件:刘阅反于西川,高崇文率军人蜀,南诏突袭成都等等。政局几度动荡,薛涛历身其间,各届蜀帅治绩得失,皆为薛涛所见所闻所知。续任蜀帅欲了解熟悉以往治蜀情况,薛涛成为可资咨询的最佳人选,由此而见重于时,备受各届蜀帅礼遇。饱经世事,使薛涛已谙熟官场应对。她小心谨慎,凭借笔底春风、词翰高妙,应酬周旋于藩帅势炽、朋党相争的官场,出人各届蜀帅幕府,“历事十一镇,皆以诗名受知”(《名嫒诗归》)。

  在十一镇蜀帅中,与薛涛有诗赋酬答或事迹可稽者,有韦皋、高崇文、武元衡、王播、段文昌、杜元颍、李德裕七人。其中,武元衡镇蜀时,对薛涛的诗才尤为赏识,奏请朝廷,欲以薛涛为校书郎。后虽因其为女流以及曾人乐籍而未获准实授,但堂堂朝廷重臣(武元衡以宰相出为剑南西川节度使,后入朝仍为宰相)亲为一位曾为官妓的女子上奏请官,实属罕见。其后,薛校书之名传之于世,后人甚至把“校书”作为娼妓的雅称。

  随着薛涛声誉益隆,名闻天下,公卿名士争相与她交往。除十一镇节帅以外,与薛涛酬唱往来的,还有白居易、元稹、刘禹锡、王建、张籍、杜牧以及牛僧孺、令狐楚、裴度、严绶等人。他们当中,既有以诗才名扬天下的文坛巨子,又有官居宰辅的朝廷显贵。薛涛以女诗人身份与他们唱和酬答,他们引薛涛为文学同行,把她当作诗坛朋友。唐代是诗风极盛的时代,能诗者遍于朝野,上至帝王将相、文人士大夫,下至童子妇人、村夫野老,几乎都能吟诗或作诗。以诗相交,以文会友,是当时文坛一种普遍的社会风气。薛涛虽为女流,但才思不亚于须眉男儿,她和他们诗书往来,不卑不亢,诗无淫声媚气,又语谦情挚,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赢得了他们的理解和友谊。白居易、元稹、王建等人,都有诗作寄于薛涛。“万里桥边女校书,琵琶花里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中唐诗人王建寄赠薛涛这首诗,反映了在当时文坛上,薛涛以其卓绝的诗才,受到普遍推崇和尊敬的真实情况。

  三、薄幸郎君,痴情佳人

  在和薛涛诗简往来,聚会交游的文人名士中,不仅有她相知相重的文墨长辈,而且也有她倾心爱恋的情人。元稹就是一位曾经和薛涛发生过密切关系的重要人物。

  元稹,字微之(公元779—831),唐代著名诗人。与白居易友善,共为唐代新乐府运动的倡导者,有“元白”之称。贞元九年(公元793年)举明经科,曾任监察御史,因得罪宦官,遭贬斥。后转而依附宦官,官至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唐文宗大和五年(公元831年)暴疾卒于武昌军节度使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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