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在这里，你不会害怕岁月漫长(3)

　　他半生坎坷，人到中年时才遇到他生命中的光——年轻的泰蜜，相处中，她的美丽、聪慧、热情、纯粹深深地打动了他，使他几乎不敢相信那种轰然的狂喜和陶醉竟也是可以属于他的。她就像一盏明灯，照亮了他灰暗模糊的人生，使他早已层层结痂的心也变得柔软和易感起来。

　　在两颗灵魂难舍难分之巅，他们结婚了，在上帝面前把自己同时献给了对方。虽然她是在最美的时候遇到已经不再叱咤的他，但这只是他的遗憾，而不是她的，她一如既往地爱着他，把活生生的能量和温暖全送给他。但天意莫测，在毫无预兆的某一天里她被查出罹患癌症，从此从天堂直坠地狱，在经历了一系列痛不欲生的折磨后，快活的她迅速枯萎了。

　　而他，倾尽所有，忍受着旁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一次次的检查、放疗，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失望交错，他始终陪在她身边，开导她，安慰她，鼓励她，还有——宠她。在放疗的间隙里，他带着她从冰天雪地的伊利诺伊州来到这温暖湿润的加勒比小岛，虽然她已无法再在沙滩上赤足奔跑，或在海浪的起伏间欢声惊呼，但那又怎样呢？

　　至少在这里她更快乐一些。他宠她真的就像宠女儿一样了。

　　这时，他突然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那上面的男人无疑就是他自己，而依偎在他身边的女孩……我大大地震惊了，这是她吗？这分明是她又不是她！那是一个有着怎样明丽笑容的女孩啊，整张脸都好像在发光，青春勃发，活色生香，这一副“风姿绰约娇模样”，和眼前这个戴着头巾的、瘦弱而苍白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把照片还给他的时候，我的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起叶芝的那一句：“多少人爱你优雅灿烂的时刻，爱你的美丽，真心或假意，但只有一个人爱你朝圣者的灵魂，爱你红颜已改的悲哀。”

　　最美的时候，她爱他，而现在萧瑟的时候，他又爱她。但这不是回报，而是爱，从心底迸发的爱。

　　曾有过誓言的，不是吗？爱你春光明媚的人无论多少，但爱你雨打残萍的，一人足矣。

　　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我与他们分别拥抱告别，我告诉乔尔，我今天明白特蕾莎修女（MotherTeresa）所说的“要爱到心疼为止”是什么意思了。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海风好似不顾人间的悲愁，一如既往地吹拂着这亘古不变的岛屿，而这个故事让我的心烫了那么久，世界很大，我们要足够勇敢，爱路上的风景，更爱其背后动人的故事。

　　旅程中真正后怕的一次

　　终于在抵达夏威夷的当天入住了梦寐以求的海景房，半夜的时候才注意到整整一面墙那么大的窗户竟然没有窗帘，刚开始洗完澡的时候都不敢在灯开着的时候出来，后来才发现窗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所以窗户才完全透明。也就是说，无论做什么都不用担心，因为只有鱼能看见你！这也有点儿太浪漫了吧？望着月光下深邃的大海，闻着晚风中椰林的味道，我知道我已经在夏威夷的怀抱里了。

　　第二天清晨，被温柔的海潮声唤醒，把整面窗户向左右两边拉开，新鲜的海风混合着不知名的花香扑面而来，瞬间令人心情大畅。

　　而我就在这一片纯净中享受着美味的早餐：两片厚厚的吐司面包配上半熟的流油摊蛋，浆果果酱和一大壶纯牛奶，再加上两片晶莹剔透的新鲜西红柿，精力倍增。然后换上泳衣，和朋友们迫不及待地冲向这太平洋最美的天堂岛屿。

　　我们开上据说是全夏威夷最美的61号公路，直奔可以潜水的恐龙湾（Hanauma Bay），一路上阳光、沙滩、婆娑的海风椰林、高举着滑板冲向大海的少年，还有一律身穿比基尼的美丽少女们，这一切的一切，在我眼前构成了一幅完美的热带岛屿风情图。我不由得被这里浑然天成的曼妙和纯真深深地打动了，夏威夷，曾经对我来说是那么遥不可及，仿佛只有梦中才能到达，而现在，我就站在这里，站在这迷人的海滩上！

　　经过一夜的沉淀，清晨的海水是那么清澈，据说仅在水下六米深处就能看到海龟徜徉。我戴上浮潜的装置，平生第一次潜到大海里，在一片被阳光闪耀得翠绿冰蓝的海水中自由穿梭。无数优雅的热带鱼，闪着缎子一般的光泽，一点儿也不怕人地在我身边游来游去，有一条蓝鱼特别酷，和我打了个照面后并没有像其他鱼儿那样绕过我，而是气定神闲地一边扭一边靠近，最后从我的鼻尖上慢腾腾地游了过去，逗得我立刻追上去摸了它一下。

　　下午的时候，我们又前往着名的“大风口”，一路上，大片相连起伏的死火山静静地矗立在道旁。虽然那些滚烫的熔岩早已冷却在时光中，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沟壑见证了它曾经的力量，我平生第一次见到了整座整座像被劈开了的群山，越野SUV从它脚下驶过显得是那么渺小，在那一瞬间，我确信我看到了“地球上的月球”。

　　终于抵达大风口，在山谷的巨大缝隙处，贯穿整个岛屿南北双向的风全从这里经过，是瓦胡岛本岛的“过堂风”。下车的时候刚好赶上一阵狂风袭来，那一刻的感觉就像是有人从外面使劲按着你的车门一样，根本推不开。这下体重轻的女孩们吓得把包都背上了，然后手拉着手地往峡谷里走。

　　越往里走，风越狂啸得肆无忌惮。最起码有九到十级，想和身边的人说两句话都费劲，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我披散着的长发都快把自己抽晕了，好不容易觉得风小了一点，刚要好好欣赏一下四周的景色，这时突然一阵邪风大作，本来站得稳稳的我突然间像被人推着一样，一个劲儿地往300多米峡谷的边缘处踉跄退去。我尖叫着，直到离我最近的一名外国游客扑过来一把抓住我，我们对视着，我觉得自己的脸都白了，紧紧地揪着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这是我在此之前的旅程中唯一真正后怕的一次，每每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那股蛮劲儿完全不受身体控制，力道之大让一向结实的我轻得像是脚底下没根儿，也让我真正领略到了大自然的威力。

　　据说在1941年12月7日凌晨，日本的飞行员曾利用大风口地形，从大风口的最低处飞向珍珠港，发动了太平洋战争。这里又曾经是古战场，传说当年的卡米哈米哈一世曾在这里与瓦胡岛酋长疯狂激战，当卡米哈米哈一世被逼到大风口的悬崖绝境处时，他不愿投降被俘，于是纵身跳下悬崖。而这时恰巧一阵狂风吹来，他身披的长袍被风托起，充当了降落伞的作用，使他安全着陆，并在有朝一日卷土重来，最终统治了整个夏威夷群岛，也使其成为了美国这块民主自由大陆上唯一一个曾经存在帝制的地方。

　　隔着这么多年的岁月，这些曾经威武鲜活的生命早已灰飞烟灭了，而这峡谷里的风却仍不知疲倦地穿梭着。站在断崖边的石栏内，我依然被吹得几近疯狂，但俯瞰整个瓦胡岛的风光美得令人战栗——整条海岸线在辽阔的晴空下一览无余，而我也终于亲眼见到了“把蓝天倒过来就是大海”是怎样一种摄人心魄的景象。

　　太平洋深处，掌声经久不息

　　晚上我们又去了岛上最负盛名的文化园区——波希米亚文化中心，并在这里度过了此生最为难忘的夜晚之一。

　　刚一进园，美丽的部落姑娘就为我戴上了由新鲜花朵串成的精致花环，欢迎我来参观他们引以为豪的家乡。这里处处是你从未见过的原始部落景观，过河要乘独木舟，想吃椰子先爬树，奇花异草与流水瀑布交相辉映，巨型石雕和神秘图腾随处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