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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战争》 作者:任朋友

第5章 愤怒的流浪诗人(1)

  明子身着牛仔衣牛仔裤,背着一个不大也不小的牛仔包,潇洒地在市场那熙攘的人群中走来窜去。看他那副高傲狂放的神态,真像一个凯旋归来的角斗士。

  明子是今天早上炒了老板鱿鱼的。

  此刻,明子心里正酣畅淋漓的回想,并附以狠狠地咧骂:“妈的,炒鱿鱼并不是老板的专利,譬如我明子,也可以做他妈的一两回大厨师!”

  早上,明子去找老板,一步三摇从办公室这头开始,见到一个女文员便弹一下响指,并附送了一个优美的飞吻,搞得有几个平时不苟言笑的女孩一脸的绯红。明子嘴角就有了笑意。

  老板对明子的突兀而至十分不快。当时,老板与年轻的女秘书正紧紧地搂在一块,练习人体按摩。明子没有敲门,径自推开门后,女秘书便如几万牛顿弹力的弹簧般,熟溜至极地弹出了老板那排骨毕突的瘦怀。

  老板唇上两撮猴毛硬硬直直地翘了起来。睁大一双三角眼。“明子,有咪也事?”

  明子吐掉烟头,抬腿寻仇般狠劲跺灭,以一种嘲弄的口吻说:“尊敬的老板阁下,知道你们资本家中意食海鲜,在下虽被你解放得裤衩都买不起,但仍想送你一盘炒鱿鱼。”随后作出点头哈腰状:“老板,请笑纳。”

  老板像看外星人似的盯着明子,干涩地“嘿”两声,那表情比哭稍好看一点点。“明子,你开啥玩笑?你确很有才干,可我重用了你,让你有了发挥能力的地方。”他看了看明子,不像是开玩笑,情急之下又“嘿嘿”两声,说:“如果你真为工资,好,这月起加三百元。明子,两千八了,留下来吧?”

  “炒鱿鱼不是炒鱿鱼,根本无道理可讲无条件可谈。这话是你昨天炒阿兰时说的吧?!”

  阿兰今年刚好十八岁,赣南人。高考落榜后便来端城投靠她的堂叔,来了才知堂叔两个月前已远去上海打工,不知所措的阿兰在街上盲目瞎走的时候,凑巧看到了明子所在濠达玩具厂招工。本来招工条件是非熟手不要,但有业余爱好的老板看到这么个水灵灵的女孩儿,破例收了进去,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想时机成熟后,便威逼利诱把阿兰拉到他那张席梦思去颠鸾倒凤。有关他那张席梦思,不知有多少女性与他在上面欢蹦乱跳过,自愿的或不自愿的,目的一个为了保住工作,直白些,钱也。在老板意念中,与这么水灵的处子交欢是多么难得的人生意境呀!老板就这么动心荡魄天天拨拉着他那满是色情流荡的算盘珠子。算盘终归算盘,老板拨拉了许久都未能拨响,在羞怒的心情下,他作出了炒鱿鱼的决定。看着这么鸟语花香般迷人的女孩在自己眼前飘来晃去,作为掌管她饭碗的人却无缘沾染一个指头,老板有一种亡国的屈辱。他无法容忍这种屈辱。

  阿兰读书时就有作品在家乡刊物发表,进厂后很自然地与在厂东打文学圈内已小有名气的打工诗人明子相识了,阿兰向明子辞行时,明子还大吃了一惊。阿兰在濠达厂仅是一名普通员工,就是工作上出了错误要炒她,也得车间主任提意见由他这个厂长签字,上报经理就是。他很费解老板有那么好心情亲自炒一个普工,于是去找老板。然而老板没容他多说什么就冷冷地堵住了他:“炒鱿鱼就是炒鱿鱼,根本无道理可讲,无条件可谈。”阿兰一来就进厂,在整个端城,除了早走的堂叔,她一个老乡都没有,乍一出厂,落脚处都没有。明子加完班后准备带她到城东一个表姐处,顺便看有无厂家招工。

  正走着,阴暗巷子的拐角处窜出四个肓流,两个手持匕首对准明子咽喉,另两人淫笑着向阿兰拥过去,在微明的夜色中,明子清楚地看见阿兰那两道绝望惊恐的目光。明子镇定了一下情绪,沉声说:“兄弟,我是濠达厂的明子,在这地面还算个讲义气的,望几位卖个面子,有啥困难尽管开口。”那几个人一听,齐齐停止了举动,道了声:“得罪”便散了去……

  假如昨夜不是自己,阿兰的后果真不堪设想,甚至一个正鲜花般的女孩就会由此香消玉损,想到这里,明子感到一种愤怒之火压在心底燃烧,他指着老板的鼻子凶巴巴地说:“你现在就给我一万元,我也要炒你鱿鱼。你个狗日暴发户,以为有钱就可以嫖三奸四!”

  在熙攘的人群中窜来窜去的明子意态狂放,自我感觉如一匹来自北方的野狼。

  游荡了一整天,黄昏时分,他肚子咕咕提醒应该添加一点维持生命的东西。必须最合口味,他想,否则宁愿眼睛停止转动脉搏停止跳动。鱿鱼固然属于生猛海鲜之类,但绝不要。因为炒鱿鱼这盘菜是最不受打工一簇的贱嘴或雇工一族的金嘴所欢迎。虽然在某些情况下雇工一族喜欢把这道菜馈赠给打工一簇,看着打工一簇强咽它时的痛苦样,雇工一族心里就很快意,比死了他那八十多岁,吃闲饭、老态龙钟大煞家庭风景的邋遢老娘还要欢心。

  明子坐在一家小酒楼一角,叫了两个合口味的小菜,就着渐渐垂下的暮色对付着肚里的饥饿。吃了一会,他端起高脚杯轻轻喝了一口,微微摇了几下,杯里半黄半透明的啤酒就晃荡起来,一小圈一小圈的涟漪扩大了又消失,又起,扩大了消失……明子突然捉到了一阵灵感,不禁细声吟哦起来:

  半透明的杯中\/半透明的生命\/你有否美丽的源头\/有否舒缓的歌唱\/飘荡是一种尘世之痛\/而你是否承接我\/半透明的杯干\/给我一处\/驿站的暂时住宿……

  明子吟到“住宿”两字时,灵感嘎然而止,一下想起了一个痛的问题:今晚该在哪里住宿?

  南方已成了一个繁庶之地,可是这里遍处钢筋条水泥地板,连人情也他妈的冷冰冰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哪怕仅有一丝阳光的温暖。没有暂住证,随时会被如狼似虎的治安逮住,关进铁条构成的房子里,叫你亲友破费来取,三百五百,千儿八百,治安只顾呲牙咧嘴:“不好意思,欢迎下次再来。”明子本有暂住证,老板代办的,所以今早辞工时,老板言词相激,他义无反顾(一时愤怒无比?)地摔给了老板。

  “妈拉巴子!”明子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住旅店?刚生起这个念头,明子就在心底把自己骂开了:你他妈穷打工仔一个,够格住那连通铺每晚都要50元的房间么?明子来自云贵高原深处,那地方穷得真够级别,水电路三不通,人年均生产总值不足三百元,明子读中学、大学,会家四个壮劳力不分日夜作供他,待到毕业时居然欠下了三四万元的债。四年前南下就进厂做管理,后来跳至濠达厂做厂长,每月都在两千元以上,但他的零用线比许多普工还少。他不但要还债,并且要让家人的生活逐日改善,还有他心中早有个出书的梦。

  本性狂放不羁的明子闷闷地喝着啤酒。

  他闹不清啤酒是什么牌子,他猜想,是蓝带?珠江?还是生力?他暂时放下住宿的烦恼(困扰)用舌头一卷一伸地咂试,总得不出个所以然。他笨就笨在不提过啤酒瓶看一下。他在心里狠狠地说:“我偏不看,他妈的,我偏偏就要用舌头咂试出来。否则,还流什么浪做什么流浪人!”

  就在他焦灼地徜徉在啤酒是何种牌子这个问题时,耳旁传来了银铃般动听的声音:“明子,一个人喝闷酒呀?”

  明子抬起惘然万端的脸循着声音望去。待看清来人后,明子的心不由巨烈一颤。来人名叫秀子,不知何时已坐在了明子年坐的桌边,双手拄在桌上撑住正颌,美丽的凤眼正盯着他。嘴角无法掩饰十分欣喜的神色。

  秀子来自内蒙古,有着北方男儿的豪爽与胆魄,她父亲是一个少数民簇县的副县长,她来南方绝不是为了挣钱,而是想在被传媒渲染得热火朝天的南方来体验生活。明子是一个英俊倜傥、富有才华的青年人,秀子一进厂便动肺的爱上了他,并以北方惯有的风格大张旗鼓地展开了猛烈的攻势。那阵儿,明子为了心为的想法能够付诸实现,无线也无心经营爱情,同时他也深知,无论观念怎么更新和豁达,秀了的父亲都会布下难以逾越的障碍,就算秀子为了幸福的爱情,置一切不顾,但若真正走到这一步,秀子绝对会感受着一份失去亲情的痛苦。所以明子一直理智,甚至说是残忍地拒绝着秀子的靠近或自己靠近秀子。

  万般望之下,秀子跳到了一家自行车厂。她想换个环境,不再天天都得与明子碰面从而冷却自己那颗狂热的心。开始几天,因了那种失电的悲伤笼罩着,她倒没怎么去想明子。可连续多日不见明子,心里竟然有种想绝世的念头,于是她不再顾忌什么,只要一有想见明子的意念,一下班便会骑上厂里才生产的新车包去濠达厂。明子不是铁石心肠,他心被秀子的痴情震动了,他终于学会了一身已经衰老的流行语言:“只要曾经拥有。”

  也就是在他俩的恋爱才显出一点点微末端倪的时候,明子就为阿兰被炒一事了老板。

  明子看清是秀子后没说什么复又垂下头,重新徜徉在那个满是焦灼痛苦的问题中去了。他妈的到底是蓝带还是珠江?或者生力?

  静静的。大约一刻后,那如珠滚玉盘的声音又响起,落入明子耳中仿佛一片青葱竹林中响起悠扬的琴声:“明子,还没去找住宿吧?上午打电话找你,得知你出厂了,于是租了间房子后,就出来找你……”

  明子一听住宿有着落,猛然抬头给秀子一个粗糙的飞吻,随即提过啤酒瓶一看:“哇,是他妈蓝带。洋不洋土不的玩意儿!”

  秀子先被他的飞吻闹了个大红脸,心里窃羞且喜,而后又被这番不着边际的话搞得满头迷雾,大大的凤眼在他脸上咕嘟转个不停。

  明子扬声招呼:“再来瓶酒,国产珠江。”

  他自个到台架上挑先了一只有好看的花纹的杯子,用开水连冲了几次,递给秀子,给杯子注满酒,并举起自己的酒杯:“秀子,来,为我们今晚同宿干杯。”说罢仰头一饮而尽,嘻嘻地笑,一脸恶作剧的表情。

  秀子羞红了脸羞答着说:“你别老这么滑舌,让人家好难堪的哟!人家可是巴巴心心地来找来,你就正经点好不好嘛?”

  明子的心子颤一下,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脸感动。“秀子,你太好了!”明子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轻握住了秀子那纤细的小手,柔声问:“秀子,你恋爱过么?”

  秀子微微挣了下,双颊更是红艳,轻轻摇头,反问:“明子,你知道恋爱是怎么回事吗?”

  明子哑然失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恋爱史还是一片空白,他起身拉着秀子去结账。

  明子从钱袋中抽出张四巨头,在双唇涂得象猴子屁股般的收银小姐面前扬了扬,自己算起账来:“茶水免费,大米饭3元。两个小菜20元,一瓶蓝带1元……”左食指无聊地弹着纸巾。

  收银小姐从未遇到自己账的顾客,诧异地盯着明子。当听到明子说蓝带1元时,忍不住跳了起来:“什么?蓝带1元?\/蓝带4·5元,你不要搞错!”

  明子“嘘”了一声,仿佛一种惯性,顺手用给收小姐一个飞吻,他清楚地看见那个飞吻准确无误地落在收银小姐鼻粱上那颗豆粒般大的雀斑上。“别慌,这种洋不洋土不土的玩意只值1元,国产珠江7·5元,一共是31·8元,有没有搞错呀,小姐?”

  收银小姐愣了愣,望着明子英俊的脸庞,嫣然有了一丝笑意:“先生,账是没有错的,但我必须告诉你,蓝带4。5元,珠江4。5元,记住了吗?以后要少装洋相。”

  明子眼一瞪,不知会说什么讥语,秀子扯了他衣角强拉着出店外,隐入绰绰约约的霓虹灯光,各种霓虹灯光闪烁着现代都市无法且语言形容的诱惑。

  多年了,明子的身心一直被沉重的生活迫压得好累,好累。秀子自那天把他迎进出租屋后,两人就过起了小妻般生活,她了解他,爱他,也就更心疼他。她没有家庭负担,在厂里属高级文员,月薪足够两人生活所需,所以她要他休养一段时间再去找工。

  明子乐得享受着来自秀子的脉脉深情,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整理着已发表的诗稿,他心里极为渴望自己有诗集出版。

  他已把整理好的手稿诗集取了个怪怪的题目——《爱情与·诗歌的另一种辉煌》。他心里很感激秀子,是她给了他一个走向梦想的空间和时间。

  秀子躺在床上惺松着双眼,柔柔地问:“明子,要怎样才难让你的诗集得以出版呢?”

  明子踌躇良久才嗫嚅回答:“为了艺术,不出卖尊严和个性是不行的!”

  “咦,什么意思?”

  “我还有点钱,想请端城出版社那个社长干他几杯,时下人们不都说‘茅台酒,交好友’么,同时,再请《端城日报》总编辑给明子镀层金,没有金,镀层铬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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