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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战争》 作者:任朋友

第11章 一塌糊涂(5)

  日子就这样有滋有味的过着。无意之中,智美知道了我是一个略有成绩的诗人,眼里就多了一种温柔如水的东西。但倘若我又无聊地进行桌下袭击的话,她则柳眉倒竖,把我痛骂得狗血淋头,并且毫不犹豫地随意抓起桌上一件硬物向我伸过去的脚掷下去。击中的机会只有一次。我的脚背被一个墨水瓶砸出了血。智美砸了,又把我骂了一顿,而后万分疼惜地,不顾同事们惊愕的目光,温情脉脉地半搀半拥着我去厂医那里找云南白药。

  我是突然之间恍悟到一种生活哲理的。哲理之中包含了若干爱情的原子。但我却没有勇气去接近。

  香港女人梅雨兰拨内线叫我去她办公室,说有任务。鬼知道是不是真有任务?这段时间她总对我色眉色眼,眼角那隐隐约约的鱼尾纹时不时挤出两丝春色。但我不敢乱说乱动,她可是香港老板放在这个厂的主宰者,一切都说了算,如果表错了情,岂不砸了饭碗。在深圳,谁想失业?特别如我。

  我刚进门,梅雨兰就过来把门反死锁了。

  三十不到的梅雨兰妩媚妖娆,全身氤氲着苹果熟透了的撩人的气息。她穿著透明度较强的连衣裙,里面黑色的胸四及三点式内裤以及腹部那影影绰绰的肚脐,仿佛在放射某种迷乱男人心性的东西。

  我头一阵晕眩,预感有可能产生一些男女方面的故事。类似的故事,在南方,象洪水般泛滥着,故事的发生不需要过渡条件,故事的结果让人甜蜜得想跳楼自杀。

  梅雨兰媚眼若丝,唇间滚出了玉碎般动听的声音:夏生,你这么结实,肯定有力。她纤手指点江水般指了指我下体。

  我装傻,什么有力?

  去你妈的,装得蛮单纯。说明白点,老娘熬不住那个不中用的老头瞎忙,想找个年轻的姘夫,或者只要双方有感情,结婚也不是不可以的事。

  我理解地望着梅雨兰,作为女人,她无疑是悲哀的,至少,她当上这个厂的老板娘的过程是悲哀的。那个香港老头在大陆一共投资了七八间厂,换句话说,香港老头物色了七八位如她身份的女人来打理这些厂。这样就凸现问题的症结,那个老头毕竟快奔花甲了,在许多事情特别是耕种女性之土这一事儿上,就明显地力不从心,往往只能做到跑马观花,点到为止这么个马虎程度。何况这么七八位正当狼年(三十如狼)的女人。由此不难想象,梅雨兰的性爱之土早已荒凉、杂草丛生。

  听了梅雨兰的话,我问,首选人应该是一个高大粗壮威武英俊的男人才合乎理由呀,为什么选我?

  自古以来诗人多情,最会调情。你是诗人,准会让我心灵和肉体都获得愉悦。

  我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老——老——老板娘,你,你——你真看得起我、我、我?

  梅雨兰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怎么叫老板娘?多难听。我喜欢你叫我阿兰嘛!梅雨兰很自然地要求我在称呼上先粘一些暧昧的氛味儿。

  我立即问,多少钱一次?少我可不干!我心里愤恨这个女人的俗,竟然小瞧了我的思想素质,想把淫秽之气摔在我的灵魂上。我大小是个诗人哪!我产生了捉弄她的兴趣。

  大不了失业!!我诅咒着。

  操你娘,你他妈去找野鸡倒帖钱不说,不小心患你个梅恶烂疮。老娘这么出色而成熟且干净和高贵的老板娘身份倒贴你,你王八竟得寸进尺了。老娘炒了你鱿鱼,看你到哪里去愠食?更不用说亲近女色。

  我接触过简单的心理学课程,大致揣摩得准梅雨兰此刻的心态。我从沙发上一跳而起,粗鲁地回敬:你个贱,本少爷也那么贱,只够你用几句空头谎言白玩玩?梅小姐,本少爷处男一个,就算要卖,也得有个好价钱。

  梅雨兰睁大铜铃般的眼睛,极不信任地审视我,你还是处男?谁相信?你今年多大?二十四岁?在我们香港,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就有了性交史,你小子二十四岁还是处男?你以为老娘没见过世面?梅雨兰边说边浪笑着走近我,看那架式保不准想掀掉我的裤子验证一下真伪呢!

  是不是处男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社会里妓女如星星般繁多,而妓男却少得哪,梅小姐你说是不是?

  梅雨兰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我又说,既然你看得起我,我也乐得享受,不过心情上一时很难接受,让我考虑考虑。你也不必明着给钱我,但必须得考虑如何借口给我加薪,怎么样?我努力想把戏演得逼真。

  可以!梅雨兰的声音嗲得我头皮发麻,直欲撞墙,她同时又抛出一条诱饵:“青蛋,如果你配合得好,我可以考虑在香港给你买个户口。”无意中,她把我称呼从夏生换成了青蛋。

  可她的话却激怒了我。你个王八婆把我当成一个贪财婪利寡廉鲜耻的小人啦!等着瞧老子让你空欢喜一场,再过几天你他妈连自己属于哪个国家都说不准,你个臭娘们儿……

  六月三十日早上八点,我向梅小姐请假,理由是从今天开始,养精蓄锐,在举国欢庆香港回归的明天晚上与她花好月圆共度良宵。

  梅雨兰双眼笑成了两轮弯月,娇若桃花的笑靥出了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真还让我克制不住心猿意马想入非非起来。

  我一直躲在房间里看中央台现场直播香港回归的盛况。看着象女人裤衩般花里胡哨的英国旗降下,五星红旗和紫荆花旗缓缓升起,我心里澎湃着一种难以言述的激情。

  翌日(也就是七月一日)早上一上班,我就敲开了梅雨兰的办公室。她把我误会成是来履谈好之约,春色荡漾着给我一个媚态横生的飞吻,说:“不是说好晚上到我卧室里去吗?看你装行挺正经,其实心里却挺猴急,男人,都一个恤性,不过,我喜欢!”梅雨兰差不多全身骨架都酥软在自己一厢情愿的性幻想里。她那双养妙的凤目斜视着我,我猜想她是要注意我否会走上前去,拥抱她那充满情欲开始发软行将横陈的玉体。我缓缓向她移步,她掉头望了望身后那张宽大的沙发,缓缓后退,当好整个儿埋进沙发中时,她的脸上布满了十八岁少女特有的红晕。她的眼睛在热烈地召唤我,开始变粗的喘息声里满是诱惑。

  我的身体已逼到她的眼前,她蜷成一团发出了动人心魄的呻吟。我努力压制着心底原始饥渴,缓缓地从袋中取出一张早已拟好的辞工书扔到她脸上,指着她鼻头尖刻地说:

  梅小姐,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七月一日,中国正式恢复对香港的行使主权。你想本少爷做你马仔当你面首,凭什么?凭你那个秃头歪牙的老东西一件不明不白的附属品?那么,你脱光衣服躺在沙发上好好做个风光无限的春秋大梦吧,你个臭八婆!

  梅雨兰神经质般坐了起来,勾人的媚态荡然无存,脸上因了羞辱而扭曲,问我为什么?

  作为打工人,为了生存,我可以卖力卖汗甚至卖血,但绝不会卖人格卖贞操。作为一个诗人,我可以丢掉荣华丢掉财富甚至丢掉生命,但绝不丧失一个真正诗人应有的精神!我敢肯定,生性顽劣的我长这么大,唯有此刻的神情最严肃心态最庄重。

  到办公室桌上收拾属于我个人的东西时,对桌而坐的靓妹智美眨巴着凤眼盯着我,目光清明如水,让我难以估摸她的心态。

  我冲她友好地笑了笑,说了句俏皮话,智美,你从我下流的监狱里刑满释放啦!

  我以为她会笑。可她连笑的意思都没一点儿,眼圈儿反而红了,声音象蚊呐般细,且带着哭腔:你这一走,我只觉得心里丢了一件什么东西,但我知道,作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你又必须走。

  我一惊。她仿佛洞悉一切。

  我在此厂大概也干不长了。智美的神情有些悲寞,有些无奈。

  我述惑地盯着她,讶声问:为什么?

  我将被炒鱿鱼。智美的眼里有些愤愤然。

  我再一次惊异地问为什么?

  智美的脸莫名地红了起来,忸尼了好一阵才嗫嚅着说:因为……我、我爱你,偏偏梅小姐作为女人又知道我的心理,她会,认为你是因了我才拒绝她的下流无耻的要求……

  我不相信地摇了摇头,怀着一种极以复杂的心绪,给智美留下了子寒所谋生的“让你死”夜总会的地址,叫她若真被炒了鱿鱼就去那里找我。

  如此辞工,我走得倒真他娘的萧洒,但这一萧洒,竟把我工作、吃饭、住宿通通萧洒掉了。在深圳这么个弹丸之地,挤了两三百万外来工,再就业机会几乎比让一个阉了四十年的老太监去满足了个有三十年“鸡龄”的老妓女的性欲还要困难。

  转了一个多月,工作的事没一点儿眉目。所有的招聘启事首先都是要女性、熟手、大专以上文凭,其次要会计算机英文日语等,当然硕士博士中科院士更佳。这无疑注定了我只有继续失业着,享受着内心无比栖惶的酸楚。我不是女性,我无任何专业技术,我只读过中专,在家那份铁饭碗是我花钱买的,我只会蹩脚的普通话和外省人听不懂的家乡话,离中科院士也还差一点距离。没有一项符合招工条件。

  幸好有子寒始终热情如一地接纳我。

  从表像上看,子寒在“让你死”夜总会似乎混得不错,拥有一厅一室一厨一厕的住所。

  但实际子寒的脸经常刻满了忧郁,有几次我甚至发现他悄悄地流泪。只有我俩一起喝酒、聊天、在街上闲逛时,他脸上才偶尔出现一两丝笑意。他经常晚上不回住所休息。我没问,但我猜得到是什么原因。猪往前拱鸡往后刨,是为了生存。我毅然辞工,子寒在外过夜,都是一种迫不得已的人生状态。

  这天我出去找工,依然无功而回,到子寒租屋时,我累得实在不行,懒得冲凉就倒在床上呼呼入睡了。不知什么时候,一股食物的香气钻入鼻孔,睡梦中的我就感觉肚子闹腾得厉害,于是便醒了过来。

  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孩半蹲在床边,双手撑在床沿上笑吟吟地盯着我。睁眼细看,竟然是智美。我惊讶地问她怎么工来的?又是怎么进屋的?她指了指身后,我才看见墙角下沙发上满脸憔悴却努力挤着笑脸的子寒。他蜷的沙发上,眼里流露一种出自内心的欣喜之色,我知道,他是为他的患难朋友我能有智美这么美丽清纯的女孩前来看望我而高兴。

  智美来时在饭店里打了一包食物。

  这天晚上,我带着智美去“让你死”夜总会去看子寒的表演,这时我已知道,真如智美所预料,梅雨兰没找任何借口就把她给炒掉了。

  “让你死”夜总会实在太糟糕,明眼人一走入大厅便能觉察出那股浓浓的淫秽之气。子寒还没出场,智美就再三催促我离开这里。我再三挽留,耐着性子把子寒这个人及我们相识相交的过程讲给她听。她什么也没表示,当一个几近全裸舞女出场,在台上怡然自得地挺服抖胯之时,智美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说:“或许子寒这个人本性不错,但在这样一个大染缸里浸泡久了,也难免……”智美用一种惋惜的目光盯着我,轻轻摇了摇了头,长长地“唉”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走了。

  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悸痛起来,智美那两道惋惜的目光象犀利无比的刀子,对我进行经久不息的击。

  子寒是穿著一身黑色霹雳服出场的、发型造得既帅气又醒目。子寒的出场引起了厅内的一阵热烈喝采和鼓掌,有几个女孩(或者女人)热情地呼唤着子寒的名字,向台上一枝一枝地抛鲜花。我心里涌起了一种骄傲的感觉,真想凌空飞起踢什么东西一脚。

  子寒向台下鞠了一躬,笑了一下,我真切地看清他的笑容充满一种绝望的莫寞感,我刚趋向欢欣的心就又莫名地痛了起来。子寒的眼睛开始四处转动,我知道他在寻找我和智美,于是我站起身向他挥了挥手。子寒又笑了,他的笑虽然高兴和真诚,但却明显地流露出沧桑疲惫的神色。我的泪终于滚出了眼眶。

  这夜,子寒弹的是一首极为出名的题为《忧伤河上的金桥》的外国名曲。曲意是祝朋友永远快乐永远如意,曲子的节奏却充满哀伤充满深深的离愁别绪……这首曲子我以前曾听过,当第一个音符刚响起,我就有一种放声痛哭的冲动。这时,我隐隐预感某种不祥。

  我知道,这首曲子是子寒专为我和智美弹奏的。可是……子寒哪里知道,智美早已为……而离开了这里。想到这,我的心里盈溢着一种无法言述的酸楚,我捂着泪眼还沉浸在曲子的最后一丝尾音里,有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子寒晕倒在台上了!

  当医生还没确切诊断子寒是什么病时,子寒已经闭上了眼睛,永远地睡着了。一股巨大的悲伤突然笼罩了我的整个身心,我发疯似的冲到他的病床前,我心里不相信子寒就如此匆匆走完了他的人生历程,我几次想揭开他脸上的那块白布,看个究竟,可手伸到他脸部上方,却被一股无形而巨大的力量阻住,怎么也无法再向下伸。

  子寒在这个城市没有任何亲人,而“让你死”夜总会那个与他有过若干次肌肤相亲的乐队领班自他死后就失去了踪影,作为他唯一的朋友,或者说胜过骨肉的朋友的漂泊兄弟,第二天夜晚,我来到了太平间,将目睹他化为灰末的最后一眼。

  飘泊路难行,此刻,我脸上泪如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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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