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尾声 完美结局

　　十一月，北国大地将近初冬，万木萧索，北京城匆匆忙忙地降下了第一场雪。

　　整座城市被白雪覆盖，一幢幢银色的楼海拔地而起，直冲云霄深处，或宽或窄的道路上，一辆辆汽车如同五颜六色的甲壳虫一样，极其缓慢地蠕动着，整条长安街仿佛一个巨大的停车场。

　　江尚开着自己那辆“沪”字头的车夹杂在车流中，他一边观察着道路疏通的情形，一边低头看着手表，还忙里偷闲地接听了几个客户的电话。

　　“赵总，您好！那批货今天下午就可以发出了……没有问题，我们这么多年的老交情，你就放心吧。”

　　“陈哥，来北京了啊？我请你吃饭……那么下次一定提前告诉我，我们哥儿俩可好久没见了……”

　　他飞快地应付着电话，一边计算着叶小荼的行程时间表。最近，北方普降大雪，航班延误的情况时有发生，如果飞机没有晚点的话，等他赶到国际机场的时候她应该正在等待取行李的过程中，不会迟到太久。

　　叶小荼站在行李流水线旁边，等着取行李。

　　江尚的新公司刚刚开张正缺人手，这一次来北京，她已经作好了长期驻扎的准备，因此，她不仅带了过冬的衣服，还带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些小物件，还有那些必不可少的香水瓶。

　　机场喇叭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似乎是在告诉大家，前一班从广州飞来的客机行李刚刚抵达大厅，会在上海航班的行李流水线之后发放，请旅客前往认领，并对此表示歉意。

　　叶小荼终于看到了自己的行李箱，正要弯腰低头将它们拿过来的时候，旁边伸出一只手，毫不费力地将它们拎了下来。她以为是旁边的旅客误拿了自己的行李，正要说话，抬头却看清了那个人的脸，顿时怔了一下。

　　那个人却很自然地微笑着对她说：“这么巧，我刚过来取行李，突然看到你的背影，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来北京出差吗？”

　　说话的人，正是她曾经相恋过四年的前男友章南飞。

　　一年不见，章南飞的变化似乎有些大，不但人有些发福，神情气质也变了不少，不复当年校园时光的潇洒模样。远远看去，他似乎和机场的同龄男人们没有什么差别，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过客而已。

　　叶小荼抬起头看着他，礼貌地回以微笑：“不，我来找一个朋友。”

　　章南飞立刻问：“你男朋友啊？”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这样发问有些不妥，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我真是不懂礼貌，不该这么问你。”

　　叶小荼将行李箱放上小拖车，章南飞立刻过来帮忙，他身边似乎有一个男士同伴拿到了他们的行李，靠近他说：“章处，北京方面安排的车已经在外面等我们了，我先送行李过去？”

　　章南飞转过头对叶小荼说：“你怎么走呢？”

　　叶小荼向候机大厅内看了一眼，没有发现江尚的踪迹，之前她大约告诉过江尚她到达北京的时间，但是江尚并没有肯定地告诉她会来接机，因此她估计江尚不会过来接她了，于是对他说：“我打车走。”

　　章南飞很随和地说：“那你不如坐我们的车，和我们一起走，你要去北京哪里？我送你过去。”

　　叶小荼微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你，不用了。”

　　章南飞愣了一下，仍然坚持说：“小兔，你不用这么客气，只是普通朋友相遇，顺路带你一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不是在这里碰见，可能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再见面。”

　　叶小荼依然坚持不要他送，并解释说：“真的不用，你们也很忙，机场打车很方便的。你们先走吧……”

　　江尚从机场的停车场出来，一边看着表，一边加快速度往侯机大厅里走，他一眼就看见了身穿浅蓝色羊绒短大衣的叶小荼，她身边还站着两个陌生男人，她似乎正在和其中一个说话。

　　他隔着大约十米的距离喊了一声“Yolanda”，叶小荼和那个男人立刻同时抬起了头，向他站立的方向望过来。

　　看到江尚出现，叶小荼的眼睛里顿时升起了欣喜的光芒，她立刻向他摇了摇手，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我在这里，快过来帮我拿行李！”自从江尚辞职离开英国UP公司，两人已经数月没有见面，再见到江尚的时候，叶小荼不禁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开心神色。

　　江尚很快地走过来，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关切地说：“北京比上海冷得多，你这个季节来可要做好思想准备。”

　　叶小荼看着他略显憔悴的面容，轻声答道：“其实也不算太冷。你能过得习惯的地方，我也一定能习惯。”

　　他的唇角扬起了一丝微笑，看着她问：“你刚才和谁在说话？”

　　叶小荼下意识地回头看，却发现行李车旁竟然空无一人，不知何时章南飞和他的同伴已经悄悄离开了，连一声“再见”都没有说。

　　“一个过去认识的朋友。”

　　江尚似乎并不存疑，只是说：“他走得好匆忙。”

　　“也许是外面等他们的人在催他们上车吧，”叶小荼并不想猜测章南飞默然走开的原因，“他本来好心想送我一程，可是我不想麻烦他们。”

　　江尚点了点头，不再提及这个话题，转而问她：“英国UP公司那边批了你多久的假？”

　　叶小荼立刻顽皮地笑了笑。

　　“一周？两周？还是一个月？”

　　叶小荼指了指那两个巨大的行李箱，示意江尚看：“是永远的长假。我已经写了辞职信，也得到了休假条，一个月之后我就彻底自由了。”

　　先休假，再辞职，她的做法与江尚当时离开英国UP公司的套路如出一辙。

　　江尚不禁微笑着说：“你倒是学得很快。”

　　“我和你不一样！你当时这么做是为了避免尴尬，也怕夜长梦多，人虽然走了还在为公司着想，连创业都不肯和他们在同一个领域里竞争；我可没有你那么高尚，我只想拿回自己应休的年假而已。”

　　“Linda难道没有看出你的企图？她有没有为难你？”

　　叶小荼听他提起沈若琳，说道：“Linda没有为难我，她只是说，麦克一直对我的印象很好，假如我不离开公司，或许将来有更好的职业发展前景。不过，我也是做过HR的，她所说的这些都是例行公事的套话，对所有离职的人都会这么说。”

　　江尚一直若有所思，他凝视着她说：“你确定离开上海，勇气可嘉，但是我们在这里一切都是从零开始，将来的环境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要差，而且一定远远不如我们在上海的时候。”

　　“那有什么关系？”叶小荼的神情很轻松愉快，仰着头说，“我当初去上海的时候不也是一无所有吗？我们一直都在凭自己的双手在创造价值和财富，即使从头开始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江尚弯腰拿起叶小荼的两个大行李箱说：“你说得对。总之，欢迎你来北京，走吧！”

　　叶小荼轻轻地“嗯”了一声，将手臂插进他温暖的臂弯里，两人肩并着肩走出机场大厅，向露天停车场走过去。

　　江尚发动了汽车，叶小荼坐在副驾驶座上，满怀信心地遥望着雪雾中的北京城。

　　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布满积雪的机场高速大道上有两串平行的清晰车轮印迹，一直延伸向渺茫不可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