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射向禁欲主义的一支利箭

　　第二十九章射向禁欲主义的一支利箭：《十日谈》

　　10个青年男女为逃避黑死病在乡间住了10天，每人每天讲了一个故事，10天就讲了100个故

　　事。《十日谈》对基督教会进行了讽刺，赞美了人的聪明才智，提倡个性解放，主张自由平

　　等。作者还通过“绿鹅可爱”、“痴女修行”、“西蒙开窍”等故事告诉我们爱情属于“人

　　类的天性”，纯洁的爱情既是幸福的源泉，又是催人奋进的动力。

　　人文作家著《十日谈》

　　薄伽丘(1313～1375)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杰出的人文主义作家。他的早期创作，包括诗歌

　　和长篇小说，都以爱情为主题，而且大多

　　是奉献给他青年时代的恋人玛丽娅(菲亚美达)的。不过他时而以古代的、传奇的题材，时而

　　以现实的题材来表现。其主要内容是讴歌纯洁的爱情、高尚的友谊，展示人间美好快乐的生

　　活。这时他已摆脱了当时盛行的雕琢浮华的文风，跳出了教会文学的圈子，为进入创作成熟

　　期作好了艺术准备。他的朋友彼特拉克也有类似的遭遇，彼特拉克于1374年去世，薄伽丘同

　　类相伤，悲痛异常，亦于次年病逝。

　　薄伽丘一生的创作较为丰富，有长篇、中篇、短篇小说以及诗歌，但他最有影响的是短篇小

　　说集《十日谈》。这部短篇小说集创作于1348年到1358年间。它叙述的是1348年佛罗伦萨流

　　行一种黑死病，传染速猛，死者甚众，达十数万，城里居民争相外避。有3男7女10名俊美而

　　有教养的青年避居郊外一栋别墅，为了消遣，每人每天讲一个故事，共讲了10天，讲出100

　　个故事，故名《十日谈》。这些故事分别为一个短篇，合则为一体，有较大的松散空间。

　　批教会反禁欲弃神性颂人性

　　短篇故事集《十日谈》，由3名男青年和7名少女在10天内讲的100个故事组成。其基本内容

　　是反教会、反禁欲主义。而反对教会，又往往通过反禁欲主义表现出来，因为禁欲主义是天

　　主教教义的核心思想。

　　禁欲主义是违反人性的，而人性，在薄伽丘看来，其基本点之一就是对于性的要求。第四天

　　故事开头，插叙一个在深山长大、从未见过少女的小伙子，随父到了佛罗伦萨，看见那些漂

　　亮的姑娘，便想带一个回去。尽管他父亲瞒着他说，那是“绿鹅”，他还是坚持要一个。

　　第三天故事第十虽然写得淫秽，

　　却说明自然人性无法禁锢。那逃到渺无人迹的荒漠去苦修和修士，一当遇到跑来的少女，便

　　抵挡不住肉欲的煎熬，只好抛弃“神性”，屈从“人性”。于是“神圣的”禁欲主义一变而

　　为被挖苦到了极点的大笑话。

　　《十日谈》里，上自罗马教皇，下至男女修士，一面宣传禁欲，一面暗暗纵欲。薄伽丘用许

　　许多多偷情的故事，嘲笑了禁欲主义的虚伪性，披露了教会淫荡腐恶的内幕。第三天故事，

　　写布乔晚年笃信宗教，教会修士费利斯劝他禁欲苦修。他禁欲苦修的地方，正好贴着他

　　年轻妻子伊莎蓓达的卧房，中间只隔一层薄薄的板壁。正当布乔禁欲苦修的时候，那修士便

　　与他的妻子幽会。一个在禁欲，一个在纵欲；禁欲的背后是纵欲，劝别人禁欲正是为了自己

　　纵欲。这个故事的深刻性、讽刺性就体现在这里。

　　“人性”，是人文主义者反对“神性”的一面战旗，是戳穿教会伪善的一柄锋利武器。薄伽

　　丘使用它时，常常以赞赏的态度，描述教会的和世俗的男女偷情，把两性关系作了享受现实

　　幸福的重要的、有时甚至是惟一的内涵。这对于进攻中世纪的天主教教义、特别是进攻当时

　　封建制度巨大的国际政治中心——罗马天主教会，有着很大的战斗作用；不过它也反映出资

　　产阶级本身从一开头便存在着淫糜思想，以致在后来资产阶级当权的社会里蔓延成为不可收

　　拾的腐化堕落的社会风气。

　　第四天故事，是《十日谈》中最优秀的激动人心的故事。它承接着这天开头关于“绿鹅

　　”的自然人性的插叙，将爱情提高到社会问题上来认识，显得特别光彩夺目。萨莱诺亲王唐

　　克烈的独生女儿绮思梦达爱上了出身低微、人品高尚的纪斯卡多。唐克烈出于门阀观念，将

　　纪斯卡多缢死，挖出心脏，装在一只大金杯里，送给绮思梦达。她接过金杯，吻着那颗心脏

　　，泪如雨下，最后服毒自尽。

　　《十日谈》的整部内容曲折地反映了为新兴资产阶级争权的客观现实。用新的标准去衡量朝

　　贵，得出他们都是鄙夫的结论，是对封建统治者的致命一击；用人类天生一律平等，批驳了

　　封建等级制度和门第观念；用贵贱颠倒、无能之辈窃据高位，指出了当时社会的腐败——由

　　此看来，这本书不止是反对禁欲，讴歌爱情，还把反封建放在相当突出的地位。

　　《十日谈》的取材有欧洲中古传说，也有东方故事，但作者把它们作了全新的变化和创造，

　　融合当时的意大利社会生活的现实内容和作者自己的人文主义思想。它的最主要的思想倾向

　　便是反对教会，揭露教会僧侣的贪婪、伪善和无耻，以及他们所奉行的禁欲主义。书中

　　描写的有勾引民间寡妇的教士费埃索莱，有玩弄女性被当场抓获入狱的神父亚伯度，有极力

　　要严惩犯有奸情的修女而自己也犯了奸情的女修道院长，有蒙骗搜刮银钱的教士契波拉……

　　者在揭露教会的腐败的同时，也揭露了作为统治阶层的另一部分的封建贵族的堕落、荒唐和

　　残酷。如杀死女儿的恋人并把他的心脏挖出来送给女儿吃导致女儿服毒自尽的亲王唐克烈。

　　者在揭露这些丑行、暴行的同时，对统治者进行了无情的嘲讽，并让他们自己出丑，演出一

　　出出滑稽剧，又如第一天第四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小修士诱奸了农女，结果被院长发现了，

　　小修士使用巧计，让院长也做了这种事，这样小修士就逃脱了惩罚。

　　《十日谈》将矛头公然直指神圣的教会，猛烈地抨击和无情地揭露了教会僧侣的种种丑行。

　　在第一天的故事中，犹太商人亚伯拉罕因好友扬诺一再劝说他改信基督教，便来到罗马实地

　　察访教会情况。结果，他发现教皇、主教也罢，一般教士也罢，“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不是

　　寡廉鲜耻，犯着‘贪色’的罪恶……罗马不是一个神圣的京城，而是一个容纳一切罪恶的大

　　熔炉。”可是亚伯拉罕仍然决定加入基督教，因为教会如此无恶不作，“它还是屹然不动，

　　倒反而日益发扬光大起来，这不是说明基督教确实比其他宗教更神圣、更有圣灵保佑吗?”

　　——何等锐利而绝妙的讽刺!一则则小故事，以揶揄的笔法，将僧侣们表面上道貌岸然，背

　　地里男盗女娼的虚伪卑劣的行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在注重揭露、批判和讽刺的同时，作者极力赞颂善良、自由、美好的人性，宣扬人类平等和

　　个性解放。鼓动男女自由爱恋，鼓吹情欲自然。这样，就形成了一股冲击中世纪贵族与教会

　　联合专制统治的巨大力量，它旗帜鲜明地揭示了以自由个性为根本精神的人文主义的要求。

　　诲淫诲盗风靡西欧

　　《十日谈》对欧洲文学，对西方近代进程，对世界思想文化的发展发生了深远的影响。在文

　　学史上，它用大故事套小故事的结构方式，灵活、幽默的语言风格，对后世的短篇小说创作

　　有巨大影响。《十日谈》在反禁欲主义的同时，对男女性关系进行了较为大胆的赤裸裸的描

　　写，这使它在文学史上又有褒贬纷诉的遭遇，一些国家甚至在某些时期把它作为诲淫的东西

　　而列入禁书。然而，用正常人的眼光来看，薄伽丘的这些描写乃不过是自然人生的自然表现

　　，毫无龌龊可言。而且，这一点对现代作家深入两性关系内部亦不无深刻的启发。

　　总之，在《十日谈》中，处处闪耀新兴资产阶级人文主义的光芒。1353年该书出版后，立即

　　风靡西欧各国。

　　由于薄伽丘注进了人文主义的新思想新观点，因此这些辛辣而幽默的小故事，竟然带出了一

　　个轰天动地的人类文化史上未曾有过的大运动——文艺复兴。

　　不仅在当时，而且对后来的文艺复兴乃至18世纪的启蒙运动都产生了深远而巨大的影响。这

　　部著作是如此地富有战斗性，以至宗教统治者们如芒刺背，坐立不安。他们不但在薄伽丘前

　　迫害他，摧残他，而且在他死后还丧心病狂时挖掉他的坟墓，毁弃他的墓碑，焚烧《十日谈

　　》的版本。然而，这位意大利大作家的英名永存，他被公认为人文主义的先驱，文艺复兴最

　　早的代表人物。《十日谈》在欧洲文学史上占有极重要的地位。它开创了西欧短篇小说的先

　　，是欧洲文学史上第一部现实主义杰作。英国乔叟的名著《坎特伯雷故事》，法国那戈尔的

　　《七日谈》在写法上都摹仿了《十日谈》。莎士比亚、莱辛、歌德、普希金等许多大作家大

　　诗人都从《十日谈》中汲取了创作素材。

　　《十日谈》是中世纪的短篇故事的发展。它长于情节铺叙，短于性格塑造，结构上效法《一

　　千零一夜》，使用框形编织法，由一个故事串连出另外一个故事，每十个故事形成一组，多

　　有主旨统帅。它运用夸张、对比的讽刺手法，效果良好。语言丰富、精练、生动、通俗，以

　　罗马优秀散文的遗风，为意大利散文奠定了基础。《十日谈》出版后，被译成多种文字，对

　　16、17世纪的西欧现实主义文学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开欧洲近代短篇小说的先河。

　　从薄伽丘死后到15世纪中叶，没有出现重要作家。15世纪中叶以后的阿利奥斯托和塔索虽有

　　一定成就，却不能与彼特拉克和薄伽丘相比。意大利的人文主义文学在16世纪70世纪已走向

　　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