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失重的感觉

　　曾有人问那些中乐透第一特奖的人，未来打算怎样安排自己的生活。

　　他们说：“我们先还清房子的债款，买两辆新车，送些钱给我们的父母，去佛罗里达度个假，然后开着新车回去上班！”

　　你筹办多时的派对，终于在今天早上结束了！可是一直到下午两点，居然都没见到你的人影，连一向震耳欲聋的音乐也消失了。我上楼探视，发现你躺在床上发愣，一副无精打采、有些落寞的样子。

　　这情景，使我想起以前演舞台剧，在热烈的掌声中落幕后，又回到台前谢幕，再次接受那英雄式崇拜的掌声。全体演员拉着手，以最优雅的姿态鞠躬，并看着幕布终于落下。

　　接着，便听见台下椅子移动和嘈杂的人声，然后是逐渐稀疏的脚步，以及剩下的沉寂。

　　这时幕布又被升起，以便拆除布景和打扫舞台，许多演员在卸妆后再到台上绕一圈，大家相对笑笑，深呼吸几口气，像是说“好不容易，终于演完了”，又像在做深深的叹息！

　　松口气的时候，明明应该是最欢愉的，为什么反而叹息呢？这是多矛盾的事，但也是千真万确的！

　　我曾看到一个孩子在紧急刹车声中，躺在车子的前轮下，面色苍白直奔过去的母亲，在发现孩子居然幸运地毫发无伤时，突然出手，狠狠打了孩子两记耳光，当旁边的人怪罪：“孩子没伤，你该高兴才对啊！”那母亲一言不发，掩面跌坐在地上痛哭失声。

　　她的哭，不正是在松口大气之后吗？当她奔向车子时，已经容不得她去想哭这件事，只有到松弛之后，一股脑儿地发出来。

　　前个周末，由纽约北部来上课的学生，请我填一份学费的收据，说可以由他们的公司付钱。原因是公司发现退休的员工，常活不了多久，于是接受医学专家的建议，鼓励即将退休的人，学习几种休闲技艺，或培养一些嗜好；果然施行以来，退休的员工，寿命延长了许多。

　　大紧张与大兴奋之后的轻松，不见得是全然的快意，那轻松往往只停留短暂的时间，接下来的反而是疲劳显现或茫然失措。

　　记得我在你这个年岁，每次月考完试，都会去看场电影，而在电影散场时，竟是我最沮丧的时刻，因为我会突然跌入现实：“过两天发成绩单，会不会考得太差？”“为准备月考而欠下的功课，还能拖得了几天？”

　　但这沮丧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成绩单终于发下来，功课也终于赶完交上去了，并有了新的功课和考试。真正较长期的沮丧，反而是在联考放榜后的一段日子。

　　那应该说是茫然，一下子放松之后的失重感，因为旧的目标已经达成，新的目标尚未设定！

　　曾有人问那些中乐透大奖的人，未来打算怎样安排自己的生活。因为数千万美金使他们三辈子也用不完。但你知道最普遍的答案是什么吗？

　　他们说：“我们先还清房子的债款，买两辆新车，送些钱给我们的父母，去佛罗里达度个假，然后开着新车回去上班！”

　　是的，他们没有开着新车东游西逛，却常常是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其中有人说得好：

　　“工作，是生活的一部分。白吃，白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另一个人说得更妙：

　　“有了足够的钱，仍然努力工作，愈会被人尊敬！因为你不是为吃工作，而是为工作而工作！”他强调，“每一种生物，都会为吃工作，只有‘人’属于后者！”

　　听了这许多，你应该了解为什么在这轻松的暑假，办完派对，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沮丧。

　　这沮丧要怎么治疗？答案很简单：

　　“投入现实，设定新的目标，迎向新的挑战！”

　　刘轩的话

　　来不及失落

　　我经常感受到文中提到的失落感。例如接音乐案子时，可能交件前两三天完全不睡觉，整个人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亢奋状态，脑袋里反复奏着电影《不可能的任务》的主题曲；有时快递已等在门口了，我还在刻光碟！但当工作完成，在短暂的轻松与庆幸之后，往往又落入莫名的低潮。

　　办活动时，连日的筹备、搭景、彩排，都是为了一场戏或一场秀。活动一结束，工头一声“撤”，所有人员立刻拆景，甚至连失落都来不及感受。这就是人生。在尚未体验结束的失落时，下一场已在等待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