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陪母亲去赶集

　　龙侠

　　我有个愿望，就是带母亲去大江南北转一圈，但由于经济的原因，这个愿望一直未能实现。近几年，我的收入稳定了，手头宽松了许多，那天，我刚收到出版社的一笔稿费，于是欣然回了老家。

　　老家离城只有十几里，一色的柏油路，公交车很方便。到家时，母亲正在院子里忙着。其实，家里早已不种庄稼了，但是勤劳的母亲却闲不下来。闲聊了几句，我把出书的消息告诉了母亲，并问她有什么愿望。母亲想了想说，妈有什么愿望，只要你好好的就宽心了。我说，不是的，你这辈子从没有出去玩过，要不，我带你去北京看天安门吧。母亲不同意，她说电视上能看到，去不去不要紧。看着一脸沧桑的母亲，我心里不是滋味，无论如何也要带她出去玩玩。最后，母亲同意了，但是，只让我陪她进城赶集。

　　想不到母亲的奢望这么小。我知道再坚持，母亲也不会答应的，吃了早饭，就和母亲上了进城的公交车。

　　母亲已经十来年没进城了，望着街道两边的高楼大厦，她连连说，以前这里还是一片河沟呢，现在大变样了。走到一条街道口，母亲停下来寻思着，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

　　这里以前是家禽市场的。母亲笑着说，你小的时候，家里喂了几只老母鸡，每到集市时，妈妈就来这里卖鸡蛋，攒足了钱好给你缴书费。

　　我不禁想起了儿时的一些事，记得小学三年级的下学期，由于家里经济紧张，同学们都把新书领到手了，而我的书一直在校长手里。回到家里，我赌气不吃饭，当时，母亲正在感冒，按父亲的意思，原本是要等几天再缴书钱的，可是母亲见我哭哭啼啼的，就二话不说，下了炕，摇摇晃晃地走到院子里，抓了把玉米，将一只老母鸡引进窝内。第二天，母亲就进城把鸡卖了，但是，母亲一心算计着钱够不够给我缴书费，所以，一路上把钱从手绢里取出来几次，被一个小偷盯上了。那天，只到晚上八点多，母亲也没回来，等我和父亲在这条街道上找到她时，她还坐在市场门口，懊悔地哭。

　　我和母亲在广场了逛了一圈，又来到服装城，本想给母亲买两身衣服，可是，母亲一听说要几百块一套，说什么也不要。我只好带她去了超市，选了一些老年滋补品，放在购物车上。母亲拿起那些东西，问身边的服务小姐多少钱，服务小姐算了算说，差不多五百多块。母亲说，太贵了，不要不要。

　　结果，在城里转了一圈，母亲什么也没让买。我不住地劝说，说这样可不好，进一次城，总得多少买点东西吧。母亲想了想说，那就买些核桃吧。我想也没想，就买了几斤。

　　可是，当我把母亲送上回家的公交车，她从车窗里把核桃扔给了我，大声说，孩子，你常常写作，记着，每天吃一个，很补脑的。

　　抱着那袋子核桃，我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