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条流浪狗

　　香茗

　　我觉得我是极有必要去写写这条狗的。

　　当然，我并不是偏爱于狗这种动物——我生命里曾被狗咬过三次。最可怕的一次，是我在前面奋力地跑，它在后面疯狂地追。脚上的鞋子踢飞了，我也俱不敢回过头来捡。后来才知道，它是看上了我手里拎着的一块生排骨。但，这完全不影响我去写人类“朋友圈”里的一个——多特。

　　多特是条狗，一条聪明而善良的白绒毛京巴狗。

　　你可以想像得到，它被主人梳洗干净后，愉快地奔跑在阳光下草地上的幸福场景；你亦可以想像得到，它和几只不同颜色、种类的狗缠在一起嬉戏逗耍的调皮；你还可以想像得到，它每天早晨从报递员手里接过当天的报纸后，成功送达主人手里的机敏……统共，这是一条让人喜欢的狗。

　　寻狗启示已经贴出去了三个多月，报纸上也登了悬赏令，多特依然没有能够回家。

　　那就让我们跟随摄像机，去看看多特在这段期间都干了些什么吧：

　　多特的主人是个耄耋的老头儿。到了这个年纪的人，记忆力大多都会愈来愈差，他也不例外。

　　那天下午，阳光很充足。闷在屋里的多特就在主人的脚腿边乱蹭，还汪汪地朝着门口直叫。意思是说：主人啊，咱们去外面晒晒太阳吧，我都快憋闷死了！

　　老头儿明白了它的心思，于是领着多特去他们常去的街心公园。多特这可高兴坏了，一会快速蹿在主人前面，一会又回过头来迎接着主人。这样来回反复着，不胜欢欣。

　　到了公园里，老头儿便找一个空椅安祥地坐了下来。而多特去待不住，不是跑过来蹿过去跳上跳下，就是在原地咬着自己的尾巴转圈、打滚。

　　这时，从对面传来了一声“抓小偷”的急蹙的叫喊。望过去，只见一个瘦小的男人逃命似的在前面跑，一位女士在后面吃力追着他。

　　多特毫不犹豫地蹿了上去。小偷见来了一条狗，就更加拼命地跑了。跑了一片刻，那位被偷的女士实在跑不动了，停在原地歇息，多特依然穷追不舍。小偷见状停了下来，回过头来对着多特气喘吁吁地凶狠地说：“滚开，你这条该死的狗！”

　　多特并没有退缩，站在小偷的对面，象是战场上激烈对峙的双方，如果谁认输了，整个战役就彻底失败了。它汪汪地叫着，意思是说：我才不怕你呢，快把手里的包交出来！

　　那小偷被多特的举动振惶了，只得继续向前跑。不知怎的，竟跑到了一条死胡同里。小偷将手里偷来的包往地上一丢，苶倦着说：“拿去，从没见过象你这样的狗！”多特迅速跳上去，咬住了拎包的提带，愉快地朝回赶。

　　此时，那位女士已追了上来，见多特成功地将自己的包带了回来，失而复得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她蹲下来从多特嘴里接过包后，用手温情的抚摸着多特的脑袋，表彰它的勇敢。多特这才想起它的主人还在公园呢，于是急遽地向回跑。

　　这个城市如同层叠、紊乱的蜘蛛网，纵然一条狗身在其中也是会迷路的。

　　夜，如同一把巨形的黑伞，慢慢撑开后，将天际遮了个严实。

　　多特耷拉着脑袋，不知所措地缓慢地走着。迎面却走来了一只和多特一样，一身洁白绒毛的狗。

　　汪汪，你好，你叫什么名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伤心？

　　汪汪，我叫多特，我迷路了。你呢？

　　我叫咪咪，我是条流浪狗。

　　你好，咪咪。我们能做朋友么？

　　当然，我非常乐意和你成为朋友。我们一起旅行吧？

　　旅行？！

　　我管流浪叫做作“旅行”。难道我们不是在流浪中不断地接触着新事物，和旅行一样？多特高兴地点了点头。

　　多特和咪咪一齐趴在一个废旧的大木箱上，谈论着自己从前的趣事。它们谈了很久，都有些疲倦了。咪咪睁着惺忪的睡眼说：“多特，你饿么？”多特无力地点了点头。

　　忽然，多特望着黯蓝色的天空，爪子抬得高高的，兴奋地对咪咪说：“看流星。多美啊！”咪咪也愉悦了起来，向着多特指的地方望去……

　　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多特就出去觅食了。对于男人来说，他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受到丁点儿伤害。他必须好好地保护她。

　　在一个市场，多特惊喜地找到一根骨头。它愉快地上前衔住，犹如发现了它毕生的“财富”。它要回去，并告诉咪咪这个好消息。

　　一条黑毛狗截住了它的去路。黑毛狗瞪着凶恶的眼睛，汪汪道：“小子，把你嘴里的骨头留下。不然，你别想活着从这里过去。”

　　我和咪咪从昨天就没吃过饭了，你放过我吧？

　　不行，我让你把嘴里的东西放下，你没听到么？

　　多特见向它乞求也行不通。只有想一个办法，才能得到那骨头。它想。它将骨头放在地上，等黑毛狗过来抢骨头的时候，它便奋力一跃，跳将上去钳住黑毛的脖子，将它扑倒在地。它们激烈地厮打在一起，使得周围的尘土飞扬。

　　黑毛和多特打了很久，匀伤痕累累。黑毛无力地摊在地上，说：“好小子！这块骨头你尽管拿去，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多特这才高兴地衔着骨头，去找咪咪了。等它来到早上出来的地方时，发现咪咪已经不见了，地上还有少许白色的狗毛。多特在心里思忖着：糟了，咪咪一定是遇到危险了！

　　接着，它听到许多狗的惨叫声和汽车发动的声音，多特闻声跑了过去。一个人正在开着车门向车里坐。车上喷着漆字：流浪狗收养所。车子后面是一个铁笼子，里面有十几只狗，咪咪也在里面。多特赶紧一跃，跳上了汽车。

　　咪咪含着泪望着多特，汪汪——你不该跟来，这很危险！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多特坚持说。

　　车子驶到了目的地，熄了火。车上的人下来查看笼子里的狗，想把它们一个个分开关在屋里排列整齐的小笼子里。在这里，上百只不同的流浪狗被关着，大声地汪汪地叫。

　　多特趁那人开笼子时无防备，用力咬住了他的胳膊，那人疼得直叫。这时，车上笼子里的狗纷纷跳了出来，它们跟着多特象一股巨大的涌流，迅速地冲了出去。

　　它们不停地跑了很远，直到确信没了危险才停下来。它们都向多特表示了感谢。咪咪深情款款地走到了多特的身边，亲吻了它，多特依然傻呆呆地愣在那儿。大伙儿都笑了，在一片笑声中，它们一个个作了分别。

　　最后只剩下多特和咪咪。咪咪有些不乐地问多特：“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是去找你的主人么？”

　　多特说：“不，我要去流浪，去旅行。咪咪，你愿意和我一齐么？”

　　咪咪没有回答多特，只是紧紧地挨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