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奋斗也烦恼

　　朱旭刚工作的时候住在表哥家里，后来工作稳定了。为了离公司更近一点，就和两个大学同学合租了一套三居室。最近他有烦恼了，两个同学中一个准备结婚，另外一个也想照顾女朋友更方便一点，打算另外单独找房子住了。所以他们三个商量了一下，住到月底就分家了，朱旭笑骂同学有异性没人性。分手饭上，同学祝他“后会有妻”，他祝同学“后悔有妻”。

　　朱旭很少找过房子，不知道在北京租房子的困难，所以心理上不太重视。一开始他对中介、房东还挑三拣四的，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找到。难怪郭庆豫说他：“我租了好几年房了，深刻体会到北京租房之难，你这么吊儿郎当的，能找到合适的房子才怪呢。”

　　等同学都退租走人了，朱旭只好先搬回表哥家暂住两天。不想这个周末来了亲戚，表哥家也住不下了。他也无所谓，大大方方表示到外面去暂住几天。

　　表哥公司里有一个小伙子，叫李富，两个人平时还挺聊得来的。这天吃完晚饭，李富说他那里还有一个空床，朱旭可以去将就一下。李富提前说好，房子条件一般，还是地下室，请朱公子包涵。朱旭说这有什么啊，正好去见识一下。

　　两人来到距离中关村不远的一个小区里，然后下地下室。往下走的时候，朱旭还闻到一股甜丝丝的味道，跟李富打趣道：“你们这里不错啊，冬暖夏凉，还有甜蜜的气氛。”地下室隔成了很多间，像学生宿舍似的，只不过这个宿舍是男女混住。不时有穿得清凉的女性从拉了帘子的屋里出入，不禁吸引了朱旭的眼球。

　　李富的房间有两张床，上下铺，可以住四个人。李富介绍了一下，另外两个分别是金山和联想的员工。本来还有一个瑞星的，但是这两天去了通州女朋友那里，不回来了，所以朱旭可以暂住一下。朱旭很高兴，都是IT人士啊，就和他们聊了起来，聊得很开心。聊后才知道，这里住的大多数都是像李富他们这样的IT新人，还有就是准备考研的兄弟姐妹们。朱旭说蛮好蛮好，挺有奋斗的感觉。

　　只不过等他后来去洗澡的时候，感觉就不那么好了。洗澡的地方在楼道一角，就在公共厕所的旁边，这个公共澡堂没有门，进去男左女右，中间是水房，可以接热水和洗衣服。

　　朱旭在男浴室冲澡，可以清晰地听见从女浴室那边传来的女性洗澡声和打闹声。回到宿舍，朱旭对李富说：“李富，我实在是太佩服你们了。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只要我往外跨几步，就能看到我想看的东西。我要长期住这里，肯定会因为流氓罪被抓起来的。”

　　李富他们哈哈大笑：“其实习惯了也没有什么，这不还有冷水冲凉嘛。”

　　晚上睡觉的时候，朱旭感叹：“要是没有住过地下室，就不敢说自己在北京奋斗过，今天我算是来住了一次了，也算功德圆满了。”

　　第二天朱旭起床，请李富在外面吃过早饭，然后在小区里溜达，他突然发现，这不就是何叶住的那个小区吗？有次聚会，何叶喝醉了，还是他和郭庆豫把何叶架上去的呢。只不过昨天晚上李富带他走的是后门，他一下子没有认出来。“哈哈，好像何叶是一个人住，跟他商量一下，说不定能和何叶合租啊！何叶这个人抠得很，有人替他分担房租，肯定高兴还来不及呢。”朱旭心里有点得意地想。

　　走着走着，朱旭抬头发现自己就站在何叶家的单元门口。他心想：“何叶懒得很，肯定还没有起床呢，自己跑过去喊他，肯定吓他一跳。”

　　于是朱旭就很高心地跑到何叶的房门口敲门，过了好一会儿，何叶都不开门，也没有听见声音。

　　朱旭笑了笑，继续敲门：“何叶是我，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装了。”

　　还是没有开门。朱旭想：“难道何叶早起了，外出跑步去了？这不是他的习惯啊。”朱旭拿出电话，打算叫何叶回来，不想房屋里面传来清晰的手机铃声。朱旭哈哈大笑：“何叶，你这个猪头，还睡啊，起床了。”再过了一会，何叶出现在门口：“你有病啊，大清早的。”

　　朱旭笑嘻嘻：“没有啊，我是来找你玩的。没想到我会来找你吧？”然后推门就要往里走，何叶却有心拦住他的样子：“你干嘛？”

　　这时候里面传来一个女声：“何叶，是谁来了啊？”何叶吱吱呜呜：“没事，一个朋友。”

　　朱旭恍然大悟：“哦，对不起，对不起，我本来想和你同居呢。看来我是没有机会了，你先忙。我还得去找住的地方呢。”

　　回表哥家收拾了一下，朱旭直接投奔住在东边的两个同学去了。他打算回头再慢慢找房子。

　　第二天中午吃饭，朱旭笑嘻嘻对何叶说：“何叶，你行啊，你自己宣布吧。”何叶大窘：“我有什么可宣布的。”

　　朱旭笑道：“都住在一起了，还不愿意承认，还想在公司找一个小姑娘啊？”何叶喃喃道：“现在的女人心，就像海底针，我哪里知道这个能维持多久？”

　　大家一阵哄笑，说何叶万花丛中飞，也能有这样的烦恼。洗碗过后，周正对朱旭说：“师傅，你今天说错话啦，那个人不是何叶的女朋友。”

　　朱旭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周正很神秘：“我怎么不知道？这方面，我知道的比你多太多了。跟你透露一点，那女的是夜总会上班的。”看朱旭很惊呀的样子，周正忍不住得意地补充一句：“我连那女的是哪个印刷厂给他介绍认识的，都知道。”

　　朱旭半信半疑，转念一想，这是人家的私生活，于是叮嘱周正不要乱八卦。回到办公室，朱旭发现早上何叶给自己的短信“哥们，不要乱说哈。”

　　朱旭只好回一个：“不好意思啊，我上午开会，没有看到。”

　　朱旭继续找房子，现在他终于有些着急了，中介也不挑了，只要是位置合适的房子都去看看。这天，有一个中介忽悠他，让他去和另外一家竞争一个房源，朱旭有些冒火。另外一个中介让朱旭看了一个房子后，让他先交押金，偏偏这些人还在朱旭面前互相打眼色，朱旭知道这就是网上说的骗局，签了合同后可能给换别的房子，欺负外地人不熟悉地理位置。朱旭看合同的时候心里愤愤不平：好歹我也是像模像样的一高薪白领，不就是没有房子嘛，我就该上这些当，受这些骗，遭这些罪？骂了中介一阵，自己跑了出来。

　　朱旭也在公司的内部系统上发了一个通告。第二天中午，陶可可问他，她家里还空一个房子，要不要去住。

　　“前段时间是我爷爷奶奶他们在住，现在他们回老家去了，你要是愿意，我可以跟我妈妈说一下。”

　　朱旭说：“太大了，我一个人住不了这么大。”

　　陶可可说：“这好办啊，你只交你以前一个人的房租就行了。”

　　朱旭觉得这个人情欠大了，不愿意，就说：“还是别了，再说离公司也比较远啊。关键是我们这么熟，要是乱住，你爸妈不高兴，这多不好。”

　　陶可可也无所谓：“反正你看吧，实在不行，你先去将就几天，将来找到房子，再搬出去不就行了吗。”

　　朱旭笑嘻嘻看她：“要不跟你妈妈说，我到你们家做上门女婿，永久给我免费住好了。”

　　陶可可咬着叉子，却嫣然一笑：“行啊，只要你有这个胆子，你去跟她说，我无所谓。”朱旭摇了摇头：“算了，我怕你们家有大黄狗。”

　　后来还是赵欣看到帖子帮忙，让他和另外两个网站的从外地新招聘来的经理合租了离公司不远的一个三居室。

　　这天公司一帮年轻经理们组织周末去房山烧烤。中午吃饭的时候，说起陶可可家里有烧烤架子，就让陶可可提前下班去取。东西比较多，陶可可叫朱旭陪她一起去拿。

　　陶可可家在一个比较安静的小区里面，进得屋来，陶可可和朱旭直奔阳台，从一个墙柜里拿出一大堆设备来，然后又从冰箱取了一些可以烧烤的食物。朱旭看陶可可家的全家福，然后环视了一下客厅，想起自己的租房经历，说：“唉，你们家在北京的就是好啊，不用有租房的烦恼。”

　　陶可可说：“那你赶快找一个北京籍的女朋友啊。入赘！”

　　朱旭想起来了，说：“对啊，对啊。他们中午开玩笑，好多人惦记你们家这五间大瓦房呢。”

　　陶可可呵呵笑：“那你有没有惦记？”

　　朱旭摇头笑：“我不惦记。不就三室两厅吗？咱通过努力也是可以挣出来的。”

　　陶可可说：“是啊，我们朱旭多能干啦，什么挣不出来啊。那你还买房子不？”

　　朱旭说：“买啊，要想这个事情了。这次租房打破了我觉得租房更方便、更舒服的观点。我要开始存钱了。”

　　陶可可说：“这还差不多嘛，总算自己醒过来了。将来你没房子，我看谁嫁给你。你以为现在的女孩子谁有空跟你谈情说爱啊。先得看看你的基本条件。”说说笑笑中，两人把烧烤设备拿到楼下，打车去公司会合。

　　新起点集团一次性招聘了很多新人。给新员工上课，就成了各部门主任的任务，每个编辑部主任，都被分配了一节课。

　　就《PC电脑高手》来说，张敏文讲期刊的入门知识，郭庆豫讲选题之道和编辑技巧，朱旭负责讲解标题和导言的写作。

　　朱旭的课程内容很少，在讲完课程的基本内容后，根据赵欣要求，他分享了自己过去两年的职场经历和经验，最后请新编辑提问。有一个女孩问了一个问题：您觉得刚工作时最重要的是什么？朱旭想了一下，说：“快速学习，尽快入手，不耻上问。”然后朱旭请会用传真机和复印机的同学举手，结果举手的人寥寥无几。朱旭笑了一下，给大家讲了一个小故事。他们毕业后的第一次小型同学会，大家工作中最困惑的问题居然是不会发传真。因为这个大学课程不可能讲，但当时大家都放不下大学生的面子，不好意思问，怕别人嘲笑。大学生连这个都不会，结果成了众人的笑柄。朱旭说，我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给人发传真的情形，后来我厚着脸皮，不耻“上问了一下自己的老板，发现原来非常简单。所以我明白了，其实很多事情都不复杂，但你不去多问，就永远不会知道那个小小的技巧。工作无论多久，你都没办法入门。”

　　朱旭觉得这些培训还蛮有意思的，别人的课程也去听听。这天他就去听了总编办一个新来的副主任张辉所讲的课程。张辉的课程，更应该说是演讲，题目是《积累——从毕业到专业的最佳捷径》。看得出来，张辉这次讲课准备特别充分，整个过程充满激情，并且有很多有趣的小案例，调动了听课者的积极性。

　　张辉的演讲中，有一个小标题是——从入门到专业，需要一万个小时。他说：我们每周工作40个小时，每年工作最多50周，一年也就2000个小时。一个人工作5年的时间，就有了10000个小时。只要你是真心在一个领域不断总结和思考，不断挑战自己，完善在这个领域的知识和技能结构，那么你在工作五年后，就开始成为一个领域的专家，走上了专业之路。

　　“这些道理并不是我发现的，而是我从一些外国文献上看到的。也就是说，你只要在一个领域持之以恒地干一万个小时，你就能成为这个领域的专家。所以，我们发现，古人说的三十而立是很有道理的。现代人从大学毕业到30岁，你们算算看，去除自己的彷徨和选择时间、无效工作时间，差不多也就是在30岁左右，才成为某个领域的专业人才。”

　　朱旭听了觉得挺有道理的，自己差不多每周工作50个小时，而且自我感觉基本都是有效时间，那么两年应该是干了别人至少3年的事情。

　　可是何叶说，“这个张辉其实就是想暗示，他已经30多岁了，是这个领域的专家了。何必说得这么委婉？他说的那些方法，下面的编辑谁做得到啊。他讲得这么激动，不就是为了给前排的老总们看的吗？”郭庆豫点头：“我看他适合去传销公司干。”朱旭笑，“真是同样一件事情，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解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