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廖沫莎给古田带来了两个消息：第一个消息是，消化内科出国名额的事情是真的，不久就会有正式的通告下来；第二个消息是，消化内科今年晋升主治医师的名额还没有批下来，有关方面正在筹划如何安排。<\/p>
这两个消息古田都没觉得意外，第一个消息已经在曾大方那里证实了，第二个消息还没有证实，可是古田知道，这里面涉及到各个部门的利益问题，每次都要扯皮几次才能最终定下来，而且即使是这样，所定下来的结果也没有一个部门是满意的。令古田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廖沫莎又是从哪里获取这些消息的呢？<\/p>
单说出国这件事情，现在知道的几个人中，曾大方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方圆小道消息的前瞻性和可靠性也是有事实证明了的，除此之外连贵为消化内科副主任的马清白都不知道，作为医务科普通科员的廖沫莎又怎么会知道呢？自从和廖沫莎混熟了之后，古田曾经多次问过她为她谋得这份工作的高人到底是谁，每次廖沫莎都是闪烁其词，或者干脆顾左右而言他。问的次数多了，古田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所以古田慢慢地也就忘记了这件事情，而仅仅把廖沫莎当做一个情投意合的同事和朋友。<\/p>
可是经过这件事情，古田发现，廖沫莎背后的那层关系比他想象中的要Powerful。古田觉得，在中文词典中已经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关系，所以古田特意借用了“Powerful”这个英语单词。平时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平实和低调，有可能是天性使然，也有可能是刻意而为之，但不管怎么说，效果还真是非常好。在从廖沫莎口中得到这个确切的消息之后，古田又把之前沉寂了很久的那个问题提了出来，要廖沫莎说出她是从哪里得到这么确切的消息。可廖沫莎依然闪烁其词，笑而不答，最后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就伸出左手，做了一个动作——虽然廖沫莎坚持说那是神仙掐指一算的动作，可是这个动作后来却被古田坚决地认定为兰花指。理由很简单，如果连巫婆能做出这么优雅迷人的动作，那天下男人还不都得被迷死！然后她款款地说了一句：“昨夜观星象，发现东方白虎星异常光亮，遂掐指一算，便知道了这件事情。”话到这个份儿上，古田也就知趣地闭上了嘴巴，没有再纠缠下去，并且许下以一顿饭作为酬谢，重重感激廖沫莎所提供的这两个非常有价值的内部消息。最后，古田又马上找到了方圆这个附属医院的“半仙”，想看看他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源，去帮着打听一下廖沫莎的背景。<\/p>
方圆仔细地听完古田所说的情况，问道：“廖沫莎真的肯定地告诉你情况属实？”<\/p>
古田点点头，答道：“是，并且连条件都和你说的差不多，我很纳闷她是怎么知道的！”<\/p>
“附属医院这种地方到处藏龙卧虎，里面的高人多得很，你不知道一点也不奇怪。”方圆不以为然地说道，接着念念有词地道：“廖沫莎，医务科；医务科，廖沫莎；廖……”念到这里，他突然一拍大腿。<\/p>
古田被他这个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问道：“怎么，你知道了？”方圆说道：“我知道了，我确定是他，绝对没错！”<\/p>
古田愣了一下，还是不知道他在说谁，又追问道：“他是谁啊？你认识吗？”方圆笑了笑，说道：“我肯定认识他！不过，他是否认识我，我就不知道了。”古田看到他还在卖关子，知道他的得意劲又上来了，正在趁此机会自我陶醉，所以就没再追问下去，等他过了这个劲自然就会说出来。<\/p>
果然，过了一会儿，方圆说道：“廖沫莎是廖勇的女儿，是我们附属医院人事科长廖勇的女儿！”<\/p>
“廖沫莎是廖科长的女儿？你怎么知道的？！”古田听到这个答案，对方圆的这个推测有点不相信。<\/p>
“也有可能不是他的女儿，但是，他们肯定有很亲密的关系。”方圆肯定地说道，“上次我在南京路看到廖沫莎和廖勇在一起，看起来挺亲密的，同在一起的还有好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当时我还纳闷，这丫头怎么就和人事科长搞在了一起呢？不过也没往别处想，过后也就忘了。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才又想起了这件事情。前后一联系，可以肯定廖沫莎和廖勇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可能是父女，也有可能是叔侄。”<\/p>
古田将信将疑地说道：“不会吧，这种事情你也能联系得上？你这推理也太牵强了！说实话，我不太相信你的结论。”<\/p>
方圆答道：“我不是乱猜，是有事实根据在里面的。廖勇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人，当年医院领导正是看上了他低调、务实的作风，才把他提拔为人事科长。我们这些老油条都叫他老廖，他做事公正，原则上的问题是丝毫没有回旋余地，但在非原则的问题上，他能满足你的，会尽量满足你，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你看廖沫莎这丫头，也很低调、很踏实，不会刻意去表现自己，只是把自己的分内事情扎扎实实地完成，小事情上也不太计较个人的得失，可以说是一个上进心不是很强的女人。这种性格和老廖的性格颇有相像的地方。而且，两人长得也有点像，尤其是额头这一块儿，都是宽而厚实，非常明显是一个家族的。所以我断定两人关系不一般，廖沫莎肯定是去找老廖打听的消息。”<\/p>
古田听完方圆的这个分析，在脑海里把廖沫莎的相貌和廖勇的相貌作了一个比较，发现两人的额头真的如方圆所说非常相似，遂不由得相信起方圆的说法了。不过，他还是有些疑问，所以问道：“那我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我认识廖沫莎这么久了，她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她和人事科长的关系呢？甚至连人事科长这个人她都没提过？”<\/p>
方圆答道：“这就是个人的修养问题了。有些人，像穷了八辈子的农民突然发财了一样，一旦有关系可以依靠，他的嘴巴必定会到处去宣传，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有这个关系；而有些人则不一样，他有很多关系，但他平时从来不会去谈这些东西，只有在关键的时候才会去利用他的关系网络，并且尽量不涉及那些不相干的人，只是让几个关键人物知道。我们经常碰到这种情况：一个毫不起眼的人，却在某个关键的岗位竞争中出人意料地战胜了所有的强敌，这个时候，这个当事人极有可能就是拥有非常强大的关系，但从来不招摇过市，只在关键时刻出手的人。”<\/p>
古田疑惑地说道：“可我发现廖沫莎也不是一个很低调的人啊，她最喜欢八卦了，逮着什么事情都要说上一通，就这种人还叫低调？”<\/p>
方圆白了他一眼，答道：“八卦和低调并不冲突。八卦是大多数人尤其是女人的爱好，他们喜欢八卦别人，不过八卦过就算了，要是碰上自己的事情，就变得低调了。”<\/p>
古田说道：“可是从来都不谈，我觉得也有点不正常啊！”<\/p>
方圆反驳道：“为了炫耀自己有后台、有背景？这是傻子的做法！你想啊，你说的时候感觉挺骄傲的，可是说不定那些平时对你有意见的人，正好利用你这点，在关键的时候暗地里摆你一道，让你和你的后台都吃不了兜着走！”<\/p>
“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好理解。”古田说，他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p>
方圆撇了撇嘴，以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对古田说道：“你想不通就不要想了，这些东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得想想办法加把劲了。不过我和你说，廖沫莎这种人非常适合做老婆。”<\/p>
古田失声笑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早就名花有主了。”<\/p>
方圆戏谑地说道：“就你这残花败柳，能够被人摘了实在是运气，要不就只能烂在地里了。”<\/p>
古田哈哈一笑，没有反驳。男人之间的这种玩笑是属于必要而且可以接受的调剂品，虽然措辞上有些刻薄，但玩笑本身并没有恶意。<\/p>
不过方圆也是知趣地见好就收，正色地说道：“廖沫莎是何许人并不重要，她是从哪里获得的消息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消息确实属实，这才是你应该关注的结果。”<\/p>
古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从曾大方那里证实后，我就决定参加这次竞争，老头子给我讲了不少道理，我觉得都在点子上，听了非常受用，我不能辜负了老头子的谆谆教诲。”<\/p>
方圆撇了撇嘴说道：“你参加这次竞争不是为了报答谁，那完全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说得那么伟大！对我来讲，你成功了，我所能收获的也就是一顿免费的午餐而已。”<\/p>
“说得也是。如果这次竞争真的成了，那么升职加薪的好处确实是进了自己的口袋。不过场面上的话，还是得交代几句，这才显得自己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嘛。”古田半认真半开玩笑地答道。<\/p>
“好了，别这么多废话了，你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赶紧找刘泰来把晋升名额这件事情落实下来，这才是重中之重！”方圆说道。<\/p>
古田答道：“主治医师的考试成绩还有两天就出来了，我想等成绩出来之后再去找主任，这样手里有数据，底气会足一些。”<\/p>
两天之后，主治医师的考试结果出来了，古田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这次考试。拿到成绩的当天下午，古田就来到了刘泰来的办公室。<\/p>
刘泰来正在埋头写着什么，看到古田走了进来，有点意外地招呼道：“古田来了啊，坐吧。”<\/p>
古田依言坐了下来，然后假装很随意地问道：“在忙什么啊，师兄？”<\/p>
刘泰来有点矜持地笑了笑，说道：“在写一论文，准备发表在医学杂志上，现在还有一点没有修改完。”<\/p>
按照级别，刘泰来是没有必要向自己的下属透露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的，可是古田的一句“师兄”，很轻巧地就将两人的关系定位为师兄与师弟，而不是主任和科员。所以，刘泰来也不太好摆出一副主任的架子，只有以师兄之礼来应对，这无疑使他们的交流气氛轻松了很多。<\/p>
古田以钦佩的语气赞叹道：“师兄真不愧是老师的得意门生，我已经拜读了师兄的多篇论文，每次看了都觉得受益良多。”<\/p>
刘泰来手里还握着笔，本来以为古田有什么正事，心里还盘算着等他汇报完了之后继续搞自己的事情。谁知古田进来之后，什么正事也没有，倒先沾亲带故地跟自己唠起了家常。刘泰来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了，就把笔放在一边，然后向后斜靠在座椅上，也是一副很随意的样子。不过他没有接过古田的话题，而是问道：“最近工作还顺利吧，有没有困难？”<\/p>
古田答道：“工作上没有遇到特别的困难，基本上都还能应付得过来。”<\/p>
刘泰来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哦，对了，上次你参加了主治医师的考试，成绩出来了吗？结果如何？”<\/p>
“是的，今天刚好出了结果，我侥幸地通过了这关。”古田一边说一边把早就准备好的考试成绩单递给了刘泰来。<\/p>
刘泰来接过成绩单，仔细看了一遍，颇为赞许地说道：“嗯，不错，成绩优秀。”<\/p>
古田微微一笑，说道：“这些业务上的东西，平时师兄和各位老同事都教了我不少，所以这次考试才能如此顺利，而自己无非是将平时所积累的东西发挥了出来。”<\/p>wwＷ．xiaＯshuo txt.netT.xt.小.说.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