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公开选举的结果让三个候选人都感到不满意，原本他们都希望自己能够胜出。尤其是古田，只有采取这种方式，他的胜算几率才能大一些，否则让顾礼和白三思背后的支持力量渗透进来，那他就基本上没戏了。公开选举的当天晚上，古田把方圆拉去了酒吧喝酒，更主要的是想看看方圆有没有更好的主意，要是连他也没有更好的主意，那古田就只有听天由命了。<\/p>
方圆要了杯“绿色蚱蜢”，细细地品了一口之后，慢条斯理地对古田说道：“你现在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直接去找刘泰来，让他一定要给你这个名额！”<\/p>
“直接去找他，有用吗？那我怎么说啊？”古田点的是一杯“自由古巴”，下午的结果太憋屈了，这时候他想开开胃。<\/p>
方圆答道：“不用拐弯抹角了，你就直接告诉他，你非常希望得到这个名额，而且你的条件都符合要求，请他把手中的一票投给你！”<\/p>
古田说道：“啊！”<\/p>
方圆答道：“不是，问题是他凭什么会给我啊？顾礼和白三思也都符合条件凭我的直觉，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难题，他们才是刘泰来难以做出决定的最主要原因。你想啊，他们两个现在的条件，不客气地说，是比你要好一点，所以刘泰来选他们两人之间的任何一个，都是意料之中的。可是结果呢，他却不得不搞公开投票，而且投票的结果还是没有任何意义，他刘泰来也并没有当场公布他这一票的支持结果，这就说明了他内心还是很纠结的。这个时候，如果你能够主动地找他表露你的愿望，说不定他会把这个机会给你的。”<\/p>
“你的分析确实是有道理！不过我还是那个问题，他凭什么会把他这一票给我？”古田依旧没有很大的信心，不知道方圆所提出来的这个做法是否真的有效。<\/p>
方圆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些国人有一种劣根性，那就是不患贫而患不均。就是说，如果大家都是一穷二白，那无所谓，可要是分配不公，可就不愿意了。现在顾礼和白三思之间就有点类似这种情况，他们的实力相当，选了其中的任何一个，那么另外一个肯定不服气，说不定会借此搞点事出来，所以刘泰来才会如此难以抉择。这时候，如果你能够主动去争取他的支持，说不定他会退而求其次，把你作为一个挡箭牌了，这不是不可能的结果，我恰恰觉得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p>
古田沉吟了一下，很认真地问道：“方圆，你说我和他们两个之间，差别真的很大吗？”<\/p>
“不是你们之间的差别有多大。从业务能力上，可能差别不是很大，而且你的起点还比他们高，发展的潜力或许也要大一些。但是他们比你资格老，这就是你们之间最大的差别。资历这个东西，可能没多少实质性的内容，但是值得玩味的地方却很多，比如说资历老说明你做的时间长，也就说明你做的事情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这时候你一个后起之秀却半路杀出，要是选你了肯定有很多人有意见的，我心里都有点嫉妒你小子，嘿嘿！”<\/p>
方圆这话是实话，就连最后的半句话也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不过，很显然，他有一点没有考虑到，那就是现在刘泰来顾虑最大的其实不是资历问题，而是如何去平衡的问题，尤其是如何给顾礼和白三思两人背后的势力一个完满的交代，这才是最让他头疼的事情。<\/p>
古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深有感触地附和道：“是啊，看来我还是有点锋芒毕露，引起了别人的不高兴了。你就说这次公开投票吧，按照我的想法来看，怎么也不可能只得到三票吧，我自己一票，你也肯定投我啦，还有马清白。可是结果呢，一人三票，按照我这分析，那其他人都没有考虑我了，都投他俩了。老实说，这是我没有想到的结果。”<\/p>
方圆也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觉得有点意外，不过后来想想也没什么。你和他们都只是泛泛之交而已，除了工作上的联系之外，谈不上有什么私交，他们有一千个理由不投你，更没有义务要投你。我早已经想明白了，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简单，那就是互惠互利，大家都有利的事情，肯定都乐意去做，要是一方得不到利益，那他有别的选择就是再正常不过了。至于其他的交情、友情，听起来很好听，但是真正到了关键时候，都起不了作用，利益才是最好的代言人！”<\/p>
古田没有说话，端起“自由古巴”喝了一口，醇厚的朗姆酒混杂着清爽的青柠汁，味道一直从口腔慢慢扩散到胸腔，但是他脸上的神色却有点忧郁和茫然，那是对现在局势的一种无奈，更多的则是担心。<\/p>
人总是这样的，当没有希望的时候，就不会去想这么多东西。好比一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乞丐，他想得最多的无非是一顿填饱肚子的饭菜和一身暖和的衣服。可是当他拥有了一些希望的时候，就会患得患失地想要去把握住，然后为之而努力，一旦没有这种付出或努力没有结果，那么将会是更致命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总是听到那些有钱人失败了自杀，但却很少听到穷人因为做错了一件事情而跳楼，前者是因为希望破灭，后者则是因为本来没有希望，也就无所谓失望了。<\/p>
方圆看到古田这副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你不要想那么多了！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自怨自艾，而是去最后争取一下，这才是有意义的。”<\/p>
古田依旧低着头不说话，他是真的有点绝望，想打退堂鼓，可是内心深处却又非常不甘，不甘心就此束手缚脚地等着别人来宣判自己的死刑。<\/p>
方圆看他依旧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有点恼火地冲他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嘛？这点事情就把你搞得欲生欲死的？我还以为你是个人物，一直都对你刮目相看，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孬种而已，你这样算什么男人啊！”<\/p>
两人相识这么长时间，方圆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么重的话，就算是爆粗口也都是玩笑，从来不会这么正儿八经的。古田自然意识到了方圆话里的不满，也意识到了刚才是自己走了神，陷入到了自我否定的思想怪圈中。这下子清醒过来后，赶紧愧疚地对方圆说道：“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p>
“我失望什么？又不关我事！有句话叫怒什么哀什么的……”方圆还是一脸的不爽，说到后面自己却忘词卡住了。<\/p>
古田赶紧答道：“那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是鲁迅说的。”<\/p>
“对，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我现在对你就是这种感觉，你简直成了鲁迅笔下的愚民的典型代表了！没有追求，没有激情，受不起挫折，只会麻木地活在这个世上！”古田的怯懦表现加上酒精的刺激，使方圆说的话越来越不客气了，他是真的来气了。<\/p>
古田倒在这个时候清醒了过来，方圆越是不客气，他就越清醒，说话也越谦逊：“对，我就是一麻木的愚民，我刚才的表现该罚！”<\/p>
的确，方圆的一句“孬种”把古田刺激起来了。古田从来都只认为别人是孬种，从来不会把自己和这两个字联系起来，也非常介意别人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因此，他听到方圆这样说，第一时间是想反驳的，可是在反驳的瞬间，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表现得很差劲，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驳方圆：自己就是一孬种，连不相干的方圆都为这件事急得火冒三丈了，自己反而还自怨自艾的，光知道在颓废的想法里打转，却不知道采取有效的行动，这不是孬种是什么？古田清醒了之后，从心底对方圆刚才的诱导非常感激，不过不好意思说出来，就举起酒杯，朝他做了一个碰杯的动作，算是答谢。<\/p>
方圆这时候也平静下来了，淡淡地说道：“其实这是你的事情，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如果年轻的时候没有去争取可能的机会，将来你会后悔的，因为年轻的时候冲劲足，而且机会也多。像我现在，就是铆足了劲想做点什么，可是机会已经非常少了。所以你应该去努力一番，该争取的就要尽力去争取，那是对自己的将来有个交代。有时候成功很简单，有的人一辈子只抓住了一次机会，结果他就成功了。”<\/p>
古田点了点头，神情坚决地点了点头。他马上掏出手机，给刘泰来发了条信息：“师兄，我非常渴望能够得到这个出国的机会，因为这意味着我以后的发展会因此而发生重大的改变，这是我一辈子都在期待的机会。因此，请把你手中的这一票投给我吧！我会用行动去珍惜这次机会，会因此而一辈子感激你对我的帮助。”由于今天太晚了，古田想等明天早上一上班，他就去找刘泰来当面谈这件事情。<\/p>
其实刘泰来在看到这个公开投票的结果之后，也觉得非常头痛。<\/p>
当他结束这个活动，有点狼狈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没过几分钟，他就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电话那头说道：“小刘啊，你也不用问我是谁，不过可以告诉你，我跟你们院长很熟。我这次打电话过来，是想和你说一下，你们科室出国名额竞选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够严肃对待。你这几个候选人，我已经通过渠道全部了解清楚了，我个人的建议是选顾礼，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再次重申一下，我和你们院长很熟，有些决定他还需要请教我才能够作出！”<\/p>
神秘电话一口气说完这么多，也没等刘泰来回答，就直接挂了。这头刘泰来还在握着嘟嘟响的听筒发呆，脑子里有点空白。这个电话的内容已经没什么好研究了，神秘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刘泰来现在要做的，就是直接把手中的这一票投给顾礼，其他的都不要管了。要是不投这一票，那么以后说不定会有不小的麻烦。<\/p>
让人头痛的事情还没有完，因为没过多久，刘泰来再次接到了一个类似的神秘电话，通话的内容类似，不过这次的主角换成了白三思。<\/p>
如果说第一个电话让刘泰来有点意外的话，那么这第二个电话就让他感觉有点愤怒了！他其实早已知道顾礼和白三思背后的力量，也正是基于这个考虑，他在作决定的时候才显得犹豫不决，因为他不想得罪其中的任何一方，也得罪不起任何一方！现在好了，选举结果没有定论，人家的问罪电话已经赤裸裸地打过来了，那真是赤裸裸的问罪，因为对方的话没有丝毫的掩饰，完全没有考虑刘泰来的感受。能够以这种态度说话的人，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神经病，无知者无畏；另一种是他手中的权力和地位足够强势和优越，让你没有商量的余地，而这两个电话显然属于后面这种情况。<\/p>
刘泰来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这两通赤裸裸的电话，真的让他觉得有点恼火，那是一股无名之火，是不愿意屈服于如此没有技巧的、完全不考虑别人感受的强势力量。但他毕竟是一科之长，是见过大场面的，现在碰上这种情况，他有情绪是情理之中的反应，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p>
冷静下来之后，他决定下班之后去拜访一趟昔日恩师曾大方，让他帮忙出出主意。老头子在省城消化业界混迹多年，对业内的整个局势看得比谁都要清楚，眼前的这种情况，或许老头子能给出一个好的建议，把他从这个困局中解救出来。<\/p>
曾大方好像对刘泰来的这个来访感到有点意外，凭他的猜测，刘泰来应该是有麻烦了。但不管怎么说，人家来看自己了，曾大方还是觉得高兴。<\/p>
果然，刘泰来进门之后，稍微地寒暄了几句，就直入主题，从头至尾详细地向曾大方讲述了这件事情的经过，包括今天接到的那两个神秘电话。<\/p>
曾大方听完之后，先对今天的两个神秘电话感兴趣起来，他问道：“你说你今天接到了两个神秘电话，一个是向你推荐顾礼，另一个是向你推荐白三思的？”<\/p>
刘泰来答道：“是啊，我正在琢磨怎样来安排这件事情好，结果就莫名其妙地接到这样的两个电话。我也知道顾礼和白三思这俩小子有点关系，可没想到他们这么直接地找上门来了。听电话里的语气，对方的来头都不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p>
“什么来头不小，顶多也就是卫生系统的芝麻小官罢了。”曾大方呵呵一笑，但是口气却是很不客气，“这些卫生系统的人，个个都自以为很了不起，就是喜欢搞这一套！我们表面上和他们有点关系，其实有啥关系呢？他忙他们的，我们忙我们的，没多大的联系的，你不要去管这种事情，要有自己的立场！”<\/p>
刘泰来为难地答道：“我也想这样，不过做起来挺难的。我们院长和我谈过，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语气里都已经透露出来了，那些人和他也打过招呼。我可以不理会这两个神秘人，可是我没办法不考虑院长的感受啊！”<\/p>
“这帮人，都是怎么做领导的！一点立场都没有，这让下面的人怎么服从管理？”曾大方愤愤不平地说道。他是从农村出来的，虽然在省城待了几十年，经历的事情和获得的荣耀已经无数，可是潜意识里，他还是很抵触这种依靠关系指手画脚的行为。<\/p>
“是啊，要是大家都像老师一样有操守，那事情就好办很多了！”刘泰来感慨地说道，他说的是实话，曾大方在这一点上确实给他们这些学生做出了很好的表率。<\/p>
曾大方沉吟道：“那你打算怎么来选择啊？”<\/p>
刘泰来又是一脸为难地说道曾大方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不好决定啊，这不就向您来求助了？”<\/p>
：“三个候选人中，你倾向于选谁，谁的条件最好？”<\/p>
刘泰来应声答道：“三个人的综合条件都差不多，各有各的优点，也各有各的不足。顾礼和白三思虽然学历低了点，但是资历老，而且背后还有很强的支持关系；古田则胜在学历好，起点高，但是资历会差一点。”<\/p>
“你不要有那种老思想，你要是这样想，就永远都选不出合适的人选！”曾大方朝他摆摆手，有点生气地说道，“资历、关系，这些东西和当事人本身的水平没有多大的关系，你要从他的潜力和发展前景去考虑，只要有潜力，就算是新人也无所谓，不拘一格降人才嘛。否则，资历再老，要是没什么长进，那就是尸位素餐了，这又有什么用呢？”<\/p>
刘泰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从发展的前景来看，我看好古田！”<\/p>w w w. xiao shuotxt. n et｛T｝｛xt｝｛小｝｛说｝｛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