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关于对路易十六判刑的意见

　　马克西米连·罗伯斯庇尔（1758-1794），十八世纪法国资产阶级革命中雅各宾派领袖，杰出的革命民主派、革命家。

　　罗伯斯庇尔于1758年5月6日出身于法国阿多瓦省的阿腊斯城一个律师世家。青年罗伯斯庇尔深受启蒙主义思想熏陶。他最崇拜伏尔泰和卢梭，特别是后者。

　　革命风暴前夕，罗伯斯庇尔全力投入反对封建专制制度的政治斗争。他被选为阿多瓦省出席三级会议的八名代表之一。1792年8月10日，巴黎人民起义，推翻王权和君主立宪派，革命进入一个新的阶段。起义前夕成立并且领导了这次起义的巴黎公社，在8月10日胜利后实际上成了巴黎的第二个政权，与当权的吉伦特派统治相对立。罗伯斯庇尔是巴黎公社成员之一，并在一段时间里成为它的实际领导人。10月10日，雅各宾俱乐部开除布里索，从此雅各宾俱乐部成为革命民主派一派的革命团体。

　　1792年9月31日，新的议会——国民公会召开。国民公会已没有君主立宪派的席位了。吉伦特派与雅各宾派成为两个对立的主要派别。双方斗争的实质在于，是否继续把革命向前推进。

　　围绕处理路易十六的问题，两派展开一场激烈斗争。吉伦特派极力拯救路易十六，他们唯恐革命走得太远。雅各宾派坚持处死路易。罗伯斯庇尔在此期间发表了两次演讲。在第一次关于路易十六的演讲中提出一个原则：“路易不是被告人，你们不是法官；你们是政治家，是国民代表……你们的任务不是判定某人有罪或无罪，而是采取拯救社会的措施……”他说，路易十六不能受审，因为他的罪已定，否则共和国就没有存在的理由。他的结论是“路易应该死，因为共和国需要生存”。在第二次演讲中，他揭露吉伦特派打算把路易十六的处理问题，直接“诉诸人民”的主张是企图在全国制造纠纷，它将是“内战的导火线”，是“取消国民公会”。结果，路易十六被处死。

　　1794年7月27日，热月党人突然袭击，发动政变，逮捕了罗伯斯庇尔等人。国民自卫军救出了被捕者，但罗伯斯庇尔却没有果断地领导起义，致使贻误时机，热月党人反扑得手。罗伯斯庇尔等人再度被捕后，于次日被处死。雅各宾派专政结束了。

　　讲词精要

　　……

　　一个共和国里被废位的国王是危险的泉源：或者扰乱国家的安宁，破坏自由，或者两者同时进行……

　　……为了巩固这个年轻的共和国，应该怎样做才是健全的政策呢？我们的目的应该是在人们心中深深铭刻对王室的蔑视，使国王的一切支持者感到恐怖。现在，如果我们把他的罪当作可以讨论的问题向世界提出来……你们就会发现，这里允许他继续威胁自由的真正秘密所在。

　　……

　　路易是不能加以审判的。他的罪已定了，否则我们也不会有共和国了。现在再建议我们开始审讯路易十六，那就等于倒退到君主专制或立宪专制上去。这是反革命的想法，因为这不折不扣是对革命本身的起诉……

　　审讯路易十六是王室向制宪会议提出的请求。如果为路易十六的律师提供讲坛，你们就为专制反对自由的斗争开辟了道路，使诬蔑和亵渎共和国成为名正言顺的事……你们在给予一切被打倒的集团以新的生命；你们鼓励他们，你们使被打倒的君主制取得新的力量，你们承认人们有权毫无阻碍地拥护或反对国王……

　　所有外国专制主义的嗜血匪帮都准备假路易十六之名对我们作战。路易在监狱的角落里同我们进行斗争，可是我们仍然在考虑他是不是有罪，仍然在考虑是不是可以把他当作敌人看待。

　　我不认为共和国这个词可以等闲对待，我不认为共和国是为了让人对它开玩笑而存在的。现在所做的事是有利于王朝复辟的事。

　　有人说这次审讯是重大的事件，应该慎重处理。但是，恰恰是你们自己在给予这件事以巨大的重要性！这有什么重要性呢？有任何困难吗？没有！是因为所牵涉到的人物吗？在自由的眼中，他比谁都渺小。在人道的眼中，他比谁都有罪……你们难道是害怕伤害人民的情感吗？

　　要知道，人民所害怕的只是他们的代表的怯懦和野心……你们害怕国王们联合起来反对你们吗？如果你们愿意被他们打败，只要让他们得到你们害怕他们的印象就行了。你们只要稍微表现出对废位的国王们的帮手和同盟的尊敬，你们就一定会被打败……也许你们害怕后代的议论吧？没有疑问，后代是会迷惑不解的。但是，他们迷惑不解的是我们的软弱，我们的偏见，我们的动摇。

　　国家要生存，路易就必须死。在内外都平静无事、我们获得自由和受人尊敬的时候，也许可以考虑宽大的处理办法。但是，在还没有获得自由的今天，在我们作了那样多的牺牲和战斗以后，严刑峻法还只适用于不幸者的今天，在暴君的罪行还成为争论题目的今天——在这样的时刻，不能有慈悲的想法；在这样的时刻，人民要求的是报复，打倒的君主制取得新的力量，你们承认人们有权毫无阻碍地拥护或反对国王……

　　妙语佳言

　　国家要生存，路易就必须死。……在还没有获得自由的今天，在我们作了那样多的牺牲和战斗以后，严刑峻法还只适用于不幸者的今天，在暴君的罪行还成为争论题目的今天——在这样的时刻，不能有慈悲的想法。

　　在自由的眼中，他比谁都渺小。在人道的眼中，他比谁都有罪……

　　演讲技巧

　　演讲观点尖锐、突出，旗帜鲜明，态度坚决果敢，针对性强。罗伯斯庇尔以政治家的敏锐和远见深刻指出：共和国与国王是势不两立的，“一个共和国里被废位的国王是危险的源泉”，因此，“国家要生存，路易就必须死”。这没有半点的含糊。罗伯斯庇尔的主张，既让我们看到了他的刚毅决断，又体现了他为国家着想的深谋远虑，具有极为深远和深刻的启迪意义。

　　演讲认识问题深刻，独具慧眼，见解精辟，讲述清楚，论证说理无懈可击。罗伯斯庇尔认为：

　　根本不应把国王的罪行“当作可以讨论的问题提出来”；“路易是不能加以审判的”，他如果不是已被判罪，则证明共和国是错误的，“也不会有共和国”；如果审讯路易，恰好“为路易十六的律师提供讲坛”，“为专制反对自由的斗争开辟了道路，使诬蔑和亵渎共和国成为名正言顺的事”；而且也帮了“外国专制主义的嗜血匪帮”的忙，他们“都准备假路易十六之名对我们作战”。罗伯斯庇尔还指出：处置路易没什么“巨大的重要性”，也没有任何困难。因为“在自由的眼中，他比谁都渺小。在人道的眼中，他比谁都有罪”，因此处死他是理所当然的平常事，是共和国的职能。罗伯斯庇尔如此主张处死路易，是他嗜杀成性吗？不是，是他基于新生的法兰西共和国当时的处境，而坚持处死路易的政治主张的。他说：“在内外都平静无事，我们获得自由和受人尊敬的时候，也许可以考虑宽大的处理办法。”但当时却是内外都不平静，除了外国专制主义者的企图军事干涉外，路易本人也“在监狱的角落里同我们进行斗争，可是我们仍然在考虑他是不是有罪，仍然在考虑是不是可以把他当作敌人看待”，这实在是未免荒唐。因此“不能有慈悲的想法；在这样的时刻，人民要求的是报复”。

　　至此，处死路易已是水到渠成之事。分析问题透彻，鞭辟入里，使人折服，充分体现出罗伯斯庇尔认识问题独具慧眼，论证说理逻辑严密。可以说，正由于罗伯斯庇尔这篇演讲旗帜鲜明、坚决果断、无懈可击，从而致使国民公会七百二十六名代表中半数以上赞成判处路易死刑。

　　逸闻故事

　　罗伯斯庇尔的扬名，是从“避雷针讼案”开始的。1782年7月，罗伯斯庇尔认识了一位赫赫有名的律师和物理学家比萨尔，在以后几年内他对罗伯斯庇尔产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当时，人们已经发明了避雷针，然而保守愚昧的教会却认为避雷针会“引起上天的盛怒”，不宜使用，人们选中了比萨尔为遭受迫害的科学事业进行辩护，比萨尔在写完一份长达九十六页的诉状之后，决定委托罗伯斯庇尔在法庭上作口头说明。罗伯斯庇尔懂得为了取得别人的赏识，善于推销自己是很重要的。他利用“避雷针讼案”成功地进行了自我宣传，扩大了自己的知名度。在别人的支持下他把自己的两篇辩护词印成小册子出版，并将一些小册子馈赠给某些有影响的人士表示敬意。这两篇辩护词的出版，使年轻的罗伯斯庇尔在阿图瓦郡一举成名，成为了家喻户晓、受人欢迎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