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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鸡汤全集》 作者:文谨

家人间相互交流的游戏

  家人间相互交流的游戏

  雷伊·沙凯齐

  无声的话语胜过有声的话语,这是人间交流的又一奥秘。你能理解这无声的交流吗?你能学会使用它吗?试一试吧!

  医生发现我的声带上生了小结节。“你必须完全噤声,”他警告我说,“你至少需要10天不说话,这是完全必要的。噤声一个月,那就更好。”“这办不到,”我想,“这个家不能没有我的声音,离开我的诱导、督促就不能过一天。”

  然而,鉴于我的病况,我不得不严格遵照医嘱。于是,我只得准备一个笔记本,用笔来回答丈夫的询问。不到一周,我对家事的管理和安排就只剩下点头和摇头了。而全家似乎失去了某种凝聚力,失去了往日的生气。可是医生对我说还得噤声一周。

  “我不想吓唬你,”医生说,“你的声带结节还可能再生出来。”

  当我离开医院时,脑中的一个想法几乎把我压倒:“假如我从此再也不能说话了,那可怎么办呢?”我忽然感到,我从来没有同丹好好地说过心里话,也没有好好地听过他说说他的苦闷和希望。而且,我对我的儿子真正了解吗?现在,我比过去任何时候更想了解他们,可现在已晚了……

  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大堆卡片放在厨房桌子上,在每张卡片上写上一个问题。这些问题有些是严肃的,如:“你认为什么是爱?”有些则是轻松的,如:“你在空余时间喜欢干什么?”坦率地回答这些问题,就可以展示一个人的心理概貌。不久,我就写好了近200张问题卡片堆在桌上。突然,在我脑中产生了一个主意:用这些卡片像玩纸牌一样玩桌面游戏。

  这个游戏很简单。每个参加者用掷骰子的方法来确定卡片号码,然后回答卡片上写的问题或者是卡片上所写允许的对某人的评论。这个游戏没有输赢,所有的是情感的分享和交流,但是游戏中不能交谈。

  第二天晚上,我与丹和两个儿子玩这个“不是游戏的游戏”,当轮到我时,我就把答案写在纸上给他们看。在我写的时候,他们都静静地等着我,这使我感到满足,因为我感到我又属于他们了。

  丹抽到一张卡片,上面写道:“让我们分享你的担忧。”他沉默一会儿,接着慢慢地说出了这么一段话:“我担心如果你们妈妈的病不好,我真不知我一人能否把你们培养大。”

  听到丹的这席话,使我惊奇,我的丈夫清楚地知道使他害怕和失去自信的东西,这使我感到像吃了蜜一样的香甜。

  大林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中学生,他抽到一张卡片是让他谈谈有关成功的看法。“我恨它,”他温和地说,“人人都要我干得出色,我总是感到压力与紧张。”

  接下来轮到迪安了。他抽到的卡片问他:“当有人笑你时,你的感觉怎样?”

  “我真想去死,”他低着头,看着地板,轻声说道,“它使我感到愚蠢。”

  这一晚,我们就这样一家人围坐桌边,交流着各人的心声,共享着似乎已有些陌生的甜蜜情感。“在这20分钟中,我比过去5年更多地了解了你们,”丹宣布道,“让我们明天再来‘玩’。”

  通过这所谓的“不是游戏的游戏”,我获得了新的尊重,并且了解了过去不知道的丹在工作上的一些问题和苦闷。我发觉自己对孩子更关心了,更理解了,更亲近了,我甚至又开始拥抱他们了。他们之间也很少发生口角和争执了,丹的话也更多了。我们又开始星期天驾车出游,更多地在一起活动了。

  当我后来再次来到沙达拉医生那儿,出乎意料,他宣布我的声带已治好,这对我简直是一份特殊的礼物。但是,我清楚自己再也不能重复过去的说话习惯了。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我发现了获得人间真正交流的五个奥秘:

  1. 听──只是听

  在我被迫噤声后,一天,迪安放学回家,进门就嚷着:“我恨老师!再也不到学校去了!”

  听到孩子这么说,在我声带没病时,我就要严厉地训斥他了。但是,那天我没那样做,我要看看下步会发生什么?那愤怒的孩子蜷伏在我身边,把头摆在我的膝盖上伤心地哭了,他说:“妈妈,今天老师叫我们写一篇作文,我拼错了一个字,老师指出了这个错字,引起哄堂大笑,我窘极了。”

  我用手搂着他,他沉默了几分钟,接着他挣脱了我,平静地说:“我要去公园会杰米了,谢谢妈妈!”

  我的沉默换来了迪安的信任和理解,使他能向我吐露他的内心痛苦,实际上,他不需要我的教训与忠告,他受到了伤害,他需要有人听他诉说内心的痛苦。

  2. 不要草率评论和判断

  一天下午,我与简凯一起在她的厨房闲坐,她的16岁女儿像阵风一样进来,张口就说:“哦,妈妈,你对流产怎么看呢?”

  简凯听了女儿这个话,脸露愠色嚷道:“我再不愿听到你说这类事了!”

  简凯的女儿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问题?简凯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了。不仅如此,此后,她女儿也许再也不会同她讨论严肃的问题了,更不能与她谈及有争论的问题了。

  此事之后不久,一个叫曼丽沙的中学姑娘同她妈妈玩我发明的游戏,当曼丽沙被要求说说她生活中不愉快的事时,她谈了因她的一位女友流产而感到十分难过。

  像简凯一样,她妈妈也感到震惊。但根据游戏的规则,做妈妈的此时不能说什么,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在学校里不该发生此类事情。”

  在游戏结束后,母女间进行了一场亲切深入的交谈。这是曼丽沙有生第一次向母亲吐露内心中存在的恐惧。曼丽沙母亲对我说:“我真没想到我们会进行这样一次交谈。”

  3. 要将理智寓于感情之中去交谈

  几年前,我在一个公园闲坐,正值附近街区的一场橄榄球赛散场。我听见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兴致勃勃地对他父亲说:“爸爸,你看见我在底线得分的那个球了吗?”他爸爸冷冷地说:“你怎么会在四分之三位丢失一个球呢?你以后应该多练习接球和拦截!”此时,我注意到那个与父亲边走边说的孩子一下落到父亲后面去了。如同当头一盆冷水,孩子兴致勃勃的热情顿时烟消云散。

  在这儿,做爸爸的动机是无可指责的,但他的这个反应不仅贬抑了孩子的长处和才华,而且损害了孩子的心理,长此以往,孩子会感到在爸爸那儿很难获得鼓励与帮助,而将心灵之窗关闭,最终使你远离他的思想与事业之外。

  4. 对人的判断不要想当然

  一次,道格和妻子曼莉玩游戏,曼莉抽了一张卡片,上面要她回答:“你是否感到孤独?”曼莉平静地答道:“我每天晚上感到孤独。”道格听后感到惭愧。

  游戏结束后,道格才问曼莉:“你为什么这样说呢?”曼莉轻声回答道:“每天晚上我们睡觉时,你总是背对着我。”

  道格听后,惊异得目瞪口呆。此时,这位粗心的丈夫满脸愧色地向爱妻解释:“在中学踢球时,我撞断了肋骨,至今没有好全。我转过身去,是为了转向没受伤的一边。”

  两星期后,我在超级市场遇到他俩。曼莉告诉我说:“我们的问题解决了,我俩调了一下睡位。”

  5. 表达你的爱

  在交流中,无声的行动有时与话语一样重要,起到交流的作用。一天晚上,我与卡曼、她丈夫和两个孩子玩游戏,卡曼43岁,富裕而有魅力,我想她是一个要什么能得到什么的人。卡曼抽了一张卡片,要求她谈一件受到伤害的经历。“当我6岁时,”她开始第一次向她的家人吐露自己的内心,“我的母亲说我长得难看,没人爱吻我。我痛苦极了,以致每天早晨到盥洗室找她用过的唇膏纸,把它整天带在身边,什么时候想吻,就拿出唇膏纸往脸上擦。”卡曼的生活看来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完美无缺。将近40年来,她一直忍受着这个小小的内心痛苦。我想,谁能治愈她的这个小小的内心创伤呢?

  轮过几圈之后,卡曼8岁的儿子抽到要他评论他人的卡片,只见他平静地站起来,走到他妈妈身边,没说一句话,他伸出他那瘦弱的手臂抱住妈妈的脖子去吻她的脸。此时,卡曼的眼里充满了眼泪,她那陈旧的伤痛消失了──也许就此治好了。

  无声的话语胜过有声的话语,这是人间交流的又一奥秘。你能理解这无声的交流吗?你能学会使用它吗?试一试吧!

  父亲的歌

  玛丽琳·摩根·海丽

  立刻,我感到自己露出了笑容。我意识到,此刻在九泉之下,一个苍老的、五音不全的灵魂也在倾听这天国的交响乐,如果地下有灵,他将终生倾听这音乐的回响。

  他不会乐器,甚至五音不全,然而,他却教给了我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每当我闭目静思时,总会情不自禁地回忆起父亲教我聆听歌声的那个晚上。当时我大约五六岁,在那个年代,内布拉斯加就像一个巨大的灰潭。夏天的中午,赤日炎炎似火烧,烤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晚上,我躺在床上,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照亮了那条绿白相间的印花窗帘。雷声从遥远处隆隆而来,似乎显得越来越愤怒。我把阿尔塔阿姨的那条用碎布拼成的被面绕在颈上,双手紧紧地抱着枕头。软百叶帘咔咔作响,榆树枝条刮擦着屋檐,狂风呼啸着钻进窗子的缝隙,声如鬼哭狼嚎。忽然,又是一道强烈的闪电,把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紧接着又是一声惊雷,如同成千上万个炮弹在炸响。我真想逃到父母的卧室去,但我被吓呆了,只会放声大哭。

  此刻,父亲来到了我的床沿,用手轻轻地摇着我。见我逐渐安定下来,便说:“听!暴风雨里有歌声呢,你听得见吗?”

  我不再抽泣,凝神谛听起来。又是一道闪电,又是一声炸雷。“听那鼓声!”父亲说,“少了鼓声,音乐该有多糟糕啊!没有节奏,没有深度,没有神韵。”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又响了起来,我把父亲偎得更紧。“嘿!”他在我耳畔轻轻说道,“我们的乐队里又多了一只口琴。你听见了吗?”

  我侧耳倾听。“不!”我轻声说道,“我觉得这像竖琴。”

  父亲拍拍我的脸颊,微微一笑。“现在你已经会想象了!闭上眼睛,看看你能不能跨越声音之上并驾驭住它。它会把你带到令人惊讶的境界。”

  我闭上眼睛,极为虔诚地聆听起来。我驾驭着竖琴的声音,一直驰骋到清晨,这一觉真是太神奇了。

  父亲是个医生,24小时内随时去农家应诊。他不会乐器,甚至五音不全。但他热爱听过的音乐,时常在屋里扯着沙哑的嗓子高声歌唱。当我们嘲笑他时,他就会说:“嘿,一首歌如果不是大家来唱,还有什么好处可言呢?”有时,他坐在日光室里,用古老的维多勒琴弹着自己想象的乐曲,但弹了几分钟后就会陷入沉静。

  有一天,我问他,音乐停止后他在干什么?

  “噢,”父亲把手放在胸口,说:“这正是真正的音乐开始的时候,我在聆听我自己的歌。”

  当时,我并不完全理解。随着岁月的流逝,父亲开始教我怎样聆听自己的特殊的歌。有一次,我们在科罗里达州的落矶山脉,观看着奔腾的水流冲击巨岩的边缘。“瀑布里有节奏。”他说,“你听得见吗?”对我来说,瀑布的声音以前听来总是一样的,但现在当我闭上眼睛仔细倾听时,我发现自己确实在奔腾的流水中感受到了波涛汹涌的精妙节奏。

  “音乐蕴含在宇宙的万象中。”父亲说,“它在季节的变换间,在心脏的跳动中,在苦乐的循环里。不要忽略它,随它一起流动,让自己融汇进它的节奏里。”

  此后的一天,我站在一艘海军军舰的甲板上,和担任舰医的父亲吻别。这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我觉得很可怕。一星期来,我一直专注地端详着父亲的脸庞和手势,为的是,一旦父亲回不来,我能够回忆起他。

  终于到了离船的时候了。霎时间,孩子的惊恐攫住了我,我用双臂紧紧地抱着他,不让他离去。“听!”他和蔼地说,“你能听见波浪中的音乐吗?”我屏息而听,果然,涛声中出现了跳动的节奏,顿时,我感到身上出现了一股坚强而可靠的力量。我松开了紧抱着父亲的双臂,毅然地跨过了跳板。

  父亲顺利归来了。不久后的一天,我听到了自己生活中的音乐。那时,我在公立学校当听说治疗师。我很乐意帮助生活不便的孩子,有一个名叫莎莉?安的孩子的遭遇实在使我心疼。

  莎莉?安是一个长着一头长长卷发的漂亮小姑娘,虽然她双耳没有完全失聪,但她的小学一年级却是在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的聋哑学校上的。现在,既然本地学校有了听说治疗师,她的父母就把她领了回来。对她来说,回家是多么激动啊!然而,几星期过去了,莎莉?安显然不能适应,她老是感到灰心。一段时间后,她失望了,不愿再努力听讲。她的父母开始考虑送她回奥马哈。

  我很清楚,应该让莎莉?安把注意力集中到听讲上。我开始尝试用音乐帮助她,让她懂得听讲能给她带来欢乐。这种尝试果然收到了效果。

  莎莉·安又回到了教室,虽然有时还会陷入灰心。有一天,我们俩正在听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我突然想起了父亲在日光室里的那段情景。

  “莎莉·安,”我说,“我们来试试新方法。我把录音机关掉,但希望你继续认真听。”她显得困惑不解。“我希望你不仅用耳朵听,而且要用心听。一旦你发现了自己心中的音乐,无论你走到哪里,都可以听到它!”

  每天,我们都要花上一段时间听音乐录音,然后关掉录音机,两人都把手放在胸口,聆听自己心中的歌。这很快成了她十分喜爱的奇境。每当我领她穿过大厅,或在操场上看到她时,她就会把手放在胸口,脸上焕发出异样的神采──我知道,她正在聆听发自内心的歌。

  后来,莎莉·安的老师不解地问我:“你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工作?现在当我讲课时,她不再光看书桌,而是认真地看着我,而且能听懂指导了。你注意到了吗?她走路不再步履蹒跚,而是蹦蹦跳跳了!”

  父亲教我的歌还帮助我度过了为人妻、为人母的困难时期。有一年12月的一个冰雪夜,我心急火燎地奔向医院的候诊室,我那17岁的儿子保罗此刻正在死亡线上挣扎。一场车祸夺去了他的女友的生命,也使他陷入了昏迷。

  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恐惧。我真想冲进夜幕里大哭一场。突然我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情景:狂风尖叫着透过卧室的窗子,声如鬼哭狼嚎,那时,父亲第一次教了我怎样倾听歌声。这美好的回忆使我再次镇定下来,凝神谛听。

  起先,我只能听到候诊室的火炉发出的嗡嗡声,随后,这声音里出现了大提琴低沉的音调,在它后面又出现了微弱的短笛声。我坐下来,闭上眼睛,聆听这“火炉大提琴”奏出的声音,驾驭着它一直驰骋到清晨。保罗终于幸存下来了,我的歌声也随他一起幸存下来了。

  一天晚上,仅仅由于一个电话,我的音乐陡然沉寂了。一听到哥哥的声音,我立刻知道父亲去世了。突发的心脏病夺去了他的生命。我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没有眼泪,眼前只是一片漆黑。我木然地躺了很久,一动也不动,只希望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然而父亲确实去了。我们站在他的坟前,为葬礼而搭的遮篷在二月的寒风中哗哗作响,我的感觉几乎麻木了。一连几个星期,我总是沉默地踱步。

  一天晚上,我独自一人静坐在起居室里。冬天的寒风灌进烟囱,那肃穆的声音似乎是我的哀思的回响。突然,内心响起了一声呼唤:听!我忘掉了自我,很快安定下来。壁炉的燃烧声既不像口琴声,也不像竖琴声。不,那是一支音色丰富、珠圆玉润的长笛声。

  立刻,我感到自己露出了笑容。我意识到,此刻,在九泉之下,一个苍老的、五音不全的灵魂也在倾听这天国的交响乐,如果地下有灵,他将终生倾听这音乐的回响。

  我听着这笛子声,闭上眼睛,驾驭着它,一直驰骋到清晨。

  我又回到了生活之中。

  可别这样结尾啊

  艾达尔

  我的手在颤抖着,我忙把那纸条塞给珍妮,她读了一遍,又读一遍。她把那纸条紧紧地揣在胸前。

  我踮着脚走出房门,奔到电话机前。我要打电话给父亲,对他说:“爸爸,我爱你。”

  我把一张纸和一支笔放在米尔斯病床边的桌子上。

  “谢谢您。”他说。

  米尔斯先生有一个女儿。我从医院的病人情况问讯处得到了她的住址及电话号码。

  “珍妮·米尔斯小姐吗?我是苏?基德,医院的护士。我打电话是要谈你父亲的事儿。他患心脏病今晚住院了,而且……”

  “哦,不!”她在电话中尖叫了声。“他不会死的,对吧?”这与其说是询问,还不如说是恳求。

  “他现在的情况还好。”我说,并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令人信服。

  “你不能让他死,求求你,求求你!”她哀求道。

  “他现在得到的是最好的护理。”我试着安慰她。

  “可你不知道,”她解释道,“爸爸和我曾吵过一架,吵得非常厉害,差不多已有一年了。我……我从那时起就没见过他。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恨你。’”

  她的声音变哑了,我听到她突然哭了起来,我静静地听着。一个父亲,一个女儿,就这样互相失去了对方,这时不由我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珍妮竭力控制自己的眼泪。

  “我就来了,现在就来!30分钟之内。”她说着挂断了电话。

  我努力想些别的事情,但我不能。712号房间,我觉得我必须回到712号房间去!我几乎是奔跑着穿过了大厅。

  米尔斯先生一动也不动地躺着,似乎睡着了。我号了号他的脉,没有。

  哦,上帝!我祈祷着,他的女儿就要来了,可别这样结尾啊!

  门突然被撞开了,医生和护士冲进了屋子。一个医生开始对他做人工呼吸。我看着心脏监视器,没有一点反应,没有跳动一下。我们试了又试,可还是毫无反应。

  一个护士关掉了监视器,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了,我站在他的床旁,像被打晕了似的。我怎么向他的女儿交代呢?

  当我离开他房间的时候,我看见了她。一个刚离开712号房间的医生正站在那儿扶着她,对她说着什么。然后他走开了,让珍妮靠在墙上。我看到的那是一张怎样痛苦的脸,一双怎样受创伤的眼睛啊!

  “珍妮,对不起。”我说。

  “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恨过他,我爱他。”她说,“如果我能早来一会儿看他……”

  我双手抱着她的肩,我们慢慢地沿着走廊走到712号房间去。她一下子推开了门,走到床前,把她的脸埋在床单里。

  我不想看这一幕悲惨的永别。突然我看到床边桌上的一张纸,便拿起了它。

  “我亲爱的珍妮,我原谅你,我恳求你也原谅我。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爸爸。”

  我的手在颤抖着,我忙把那纸条塞给珍妮,她读了一遍,又读一遍。她把那纸条紧紧地揣在胸前。

  我踮着脚走出房门,奔到电话机前。我要打电话给父亲,对他说:“爸爸,我爱你。”

  心上的剪贴簿

  芭芭拉·芭托克西

  子女们的眼睛湿亮亮的。保存这些充满活力的话的录音带,放在抽屉里已经遗忘多年,现在它使安迪终于有机会和他爸爸接触,因为最后他听到父亲直接对他说:“儿子,我爱你!”

  一朵花,一种颜色,或是一个亲切讲述的故事,都能把我们所爱的人永远珍藏心头。去年,在他大学毕业的前一天,爱子安迪和我在一处海滩上散步。在我们的头顶上空,突然有两架海军战斗机掠过,我望了一眼我那高大强壮的儿子。

  “你父亲一定会为你而感到非常自豪。”我说。安迪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今年我常想到爸爸,”他声音哽咽着说,“妈,你知道难过的是什么吗?我记不起他的样子了。”

  安迪虽然长得像个橄榄球后卫一样的彪形大汉,可是刹那之间,我却蓦地看到他父亲的战斗机在越战中失事坠地时那个怕羞和严肃的4岁孩子。这时安迪继续说道:“我曾经一再拼命回想,可是总……想不起来。我嫉妒艾莉荪,因为爸爸死的时候她岁数大些,她还记得。”

  这种我从未想到的失落感令我惊愕,而我自己的回忆也油然而生。我们结婚那天,约翰身穿海军白礼服的那副神气模样……他在飞行学校毕业那天,我把他的银翼佩在他身上时的那种得意心情……他抱着出世不久的女儿和后来抱着儿子时,那张充满情感的面孔。

  我看见安迪骑在约翰肩膀上,约翰则兴高采烈地向着阳光灿烂的加州天空歌唱:“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就在他唱的时候,一只颜色鲜艳的气球恰巧飘过。安迪当时咯咯咯地笑得多么高兴啊!我后来每次一听到那首歌,当时的情景便涌向脑际。可是安迪不记得了,不论他怎样苦苦思索,他的爸爸也只不过是个在别人回忆中瞥到的影子。

  我又想起最近去世的母亲。不论我走到哪儿,似乎都有些事物勾起悲痛的回忆——她喜欢的那种香水的芬芳,某种深浅的蓝色,一个爽朗的笑声。不过我有这些回忆多么幸运!现在想起来当然难过,就像约翰死后我对他的回忆那样。可是,我知道创痛有一天会消失,我的心里有一本珍贵的剪贴簿,我将永远能从回忆中再得到我的母亲和丈夫。

  我们有多少次让可以留恋的回忆轻易溜走了?其实,我们有办法填满心里的剪贴簿,有办法制造和保存我们的回忆,使所爱的人永在我们心头。

  ──化平凡为值得记忆

  “你只要把某件事情做几次,孩子就会把它变为家里的传统。”我认识的一位妇女笑着说。家里一些约定俗成的事情,使我们得到一些最珍贵的回忆。

  我的子女现在还能亲切地回想起露营时我讲的一个名叫苏西的女孩的历险故事──这女孩和我小时候的情形非常相似。这些故事,是我们那些家庭至今仍值得回忆的一个原因。

  想使平凡的事难忘,我们只要细心留神日常事情中所含的爱的意义就行了。不管是冬天初次生火,或是夏天初次野餐,我们做的时候如果都怀着欣赏之心,做得有规有矩,就可以成为值得回忆的事情。

  ──把握特别时刻

  我的邻居玛莉·霍克斯密丝在11岁前,便经历过她弟弟和父亲两个人的死亡,她体会到人生可能很短暂,从小便努力把握生活中美妙的时刻。

  “我一感觉到某个时刻美妙,”她说,“便把所能感受到的细节全记在心里。”玛莉至今仍能想起她16岁的某个夏日的情景;她坐在湖畔,水在她皮肤上干却时的快感……烤架上牛排与龙虾的气味扑鼻……轻风拂过她的肩膀,吹皱了湖水。这些情景至今历历在目,而最好的是,她记得当时的幸福感:觉得这一天有了我所向往的一切。

  帮助孩子把记忆铭刻于心特别重要,因为他们对早年的经历大多能历久不忘。我女儿艾莉荪每星期必定和她两岁的儿子杰克坐下来看家庭照相册。杰克指出他外婆的照片时,他母亲便讲起自己和我在一起的事情。

  ──收集纪念品

  我的朋友维姬·泰勒的丈夫汤姆,每逢特别的日子,一定给她送花作为礼物。“我望着我的花圃时,所看到的不单纯是花,”她说,“而是我在母亲节收到的菊花或是情人节收到的郁金香,每一种都代表汤姆向我示爱的特别方式。”

  我自己的特别纪念物,则是母亲遗赠给我的一座已是古董的落地大摆钟。每当我听见它响亮的报时声时,就会立刻感到有一种和父母在一起的快慰。

  你在把情书或子女一年级时画的画扔掉以前,要三思而后行。那些都是宝贵纪念物。别以为你现在对保留这些没有兴趣,说不定它们将来对你非常有意义。

  ──投资于未来的回忆

  “我们已决定举行宴会。”我母亲说。她在电话里讲述她的计划时,我感到出奇:为什么要在结婚46周年时大宴宾客?

  可是,母亲告诉我说,这个宴会非常重要──重要得使我决定带孩子同往加州,以便给父母一个惊喜。我永远也忘不了我们进入客厅时他们脸上的表情。我们不切实际地突然从远道而来,单是这一点就比言语更响亮地表达出“我们爱你们”。

  以后我父亲再也没有欢度过一次结婚纪念日。他五个月后就去世了。我能使大家都对那次突如其来的愉快探亲之行留下回忆,实在感到高兴。

  人人在生活上都有这种机会。有时是一件简单的事──早上天气极好,做父母的决定抛下一连串家务带孩子到林中远足,或是一时兴起,去探访一位老年邻居,累积成一种记忆拼贴画的,就是这些为别人而花的时刻,关怀所附带的那点爱心,拼凑起来就成为美丽的回忆。

  ──回想当年

  当全家人听到已经听过百遍的故事时发出的笑声,想起每个人心里都记得烂熟的事情时的会心微笑──就是在这些共享的时刻中,全家人都会觉得特别密切。

  有天晚上,我们的老祖父开始忆述他小时候夏天住在意大利热那亚他祖母的乡间别墅的情景。我从餐桌上溜出去,拿了个录音机回来。他讲起他父亲决定移民到美国,而他自己也决定跟随。他讲述时,他的孙子孙女都听得入神。所以现在,我们的录音带上有一段珍贵无比的巴托齐家史。当时如果我不录下,这段家史就会失传。

  ──说“我爱你”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四月傍晚父亲在电话里说的话:“我现在正坐在书房里翻阅一些旧家庭照片,一面看一面想到我多么爱你。”我当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听到这些真心流露的话是多大的喜悦!而这个记忆又是多么宝贵!

  有些人说声“我爱你”比别人困难,但是不论你怎样贸然,怎样结结巴巴地,怎样亲切地对父母、朋友、孩子或配偶说“我爱你”,都会创造出最重要、最永久的记忆。

  去年圣诞节,我给子女一盒录音带。他们把它放在录音机上,顿时传出一个年轻人弹着吉他、带着愉快笑声发出的亲热声音。那是海军飞行员约翰?巴托齐1968年在航空母舰上他的房间里休息时录下的。“孩子们,我要特别为你们唱些歌,”他的声音既清楚又活泼,“因为你们的爸爸很想念你们。”

  子女们的眼睛湿亮亮的。保存这些充满活力的话的录音带,放在抽屉里已经遗忘多年,现在它使安迪终于有机会和他爸爸接触,因为最后他听到他父亲直接对他说:“儿子,我爱你!”

  希望能常这样对我说

  吉默·巴肯契姆

  那个星期六的下午,激情如同洪水般在我心中汹涌。我忘不了这一天。当我驱车回家时,我仿佛觉得我的灵魂在升腾、升腾,一直到达永恒的苍穹,在那儿自由翱翔。

  我们的家庭是一个非常“规矩”的家庭,每一个人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感情。我们之间难得互相拥抱,很少互相亲吻、握手,颇具有男子气概,像父亲教给我们的那样:坚定、豪爽,双眼无所畏惧地直视对方。

  可是,随着岁月的流逝,父亲的头发渐渐地变得花白,全然不像以前那么刻板。他会在人前流泪并不觉得难为情;他会大大方方地握住母亲的手并当着儿孙们的面亲吻她……有一次,父亲对我说,年纪越大就越觉得自己过去混淆了人的自然感情的流露与不得体的举止这两个不同的概念。一个人的生命如此短暂,应该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感情在活着的时候告诉人们。

  父亲变得容易亲近了,我感觉到我对他的爱也在日益增长。我非常渴望能用一种意味深长的方法表达出来。然而,当我每一次与他“再见”告别后,总要为自己没能俯首向他吻别而后悔得直拍巴掌。就连“我爱你”这句话也如鲠在喉,想说,却缺乏勇气。

  终于,我觉得不能再长期这样下去了,我都快被这种所谓的“男子气概”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了。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离家35英里远的父母亲家中。走进父亲的书房,发现他坐在轮椅里,正在壁台上埋头工作。

  “我来这儿只是为了一个目的,”我说,“我想告诉你一些事,然后我想做一些事。”

  突然,我觉得自己真像一个傻瓜。我46岁了,他86岁了,但是,既然已迈出了第一步,那么,好马决不吃回头草。

  “我爱你。”我说,激动得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对我说这句话吗?”他彬彬有礼地问道,然后放下笔,双手插进了衣袋,“你不必跑那么远的路来对我说这句话,但我听了感到非常高兴。”

  “我想对你说这句话已有好几年了,”我说,“我发觉我很容易把这句话写在纸上,却很难将它说出口。”

  他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还有一件事。”我说。

  他并没有抬起头来,双眼依然凝视着前方,慢慢地点着头。我俯首吻了他,首先在他的面颊上,然后在他光洁的前额上。

  他伸出了他那双强健的手,握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向他。然后,他双臂抱住了我的脖子。最后,他松开了我。我感到窘迫。他嘴唇神经质地颤抖着,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滚动。

  “我父亲死在印第安纳州,那时我还年轻。”他说,“不久以后,我离开了家去学院教书,然后又去法国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战争结束后,我定居佛罗里达州。除了偶尔去看望妈妈以外,很少回家乡。

  “妈妈年纪大了,我去看她,并请她到佛罗里达去和我们住在一起。”他顿住了,咧嘴笑了笑,一个破碎的笑:“她说,‘不,我住在这儿很好。但我很高兴你来请我去和你们住在一起。纵然我不会那样做,但我希望你还是能经常这样地来请我,一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他抬起头来,望着我说:“我知道你很爱我,我希望你能经常这样对我说,一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那个星期六的下午,激情如同洪水般在我心中汹涌。我忘不了这一天。当我驱车回家时,我仿佛觉得我的灵魂在升腾、升腾,一直到达永恒的苍穹,在那儿自由翱翔。

  爱的小纸条

  琼·塞尔扎寇尔夫

  岁月流逝,当我的女儿都嫁出去之后,我以为我们之间写纸条的日子也结束了。可是,有时当她们回娘家来看我们之后的好一段时间,我会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意外地发现她们所留下来的纸条。而我自己也会在她们家留纸条呢!

  要跟孩子讲话并不是件难事,真正的挑战是让他们听你说话。

  我的孩子快要开始上学的时候,我发现他们已经练就相当纯熟的技巧,他们可以假装很专心地在听我讲话,可是事实上却不把我的话听进去。

  他们会机械性地点头,茫然地看着前方,假装在听。我知道,如果我们要度过以后的几年的话,那我就得想出其他的沟通方式。

  深思熟虑之后,我发现当他们开始学会识字之后,就会忍不住去看纸条。

  如果纸条像是要写给其中一个兄弟姐妹或是我先生的话,那效果更好。我也发现到,如果用小号印刷体写纸条,或是将纸条藏在一堆邮件下面的话,那比将纸条贴在冰箱上更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刚开始的时候,我会用一些写着“请把你的鞋子收好”与“不要吃蛋糕”之类的小纸条做实验。

  这一招起初很有效。收到“信”的时候,他们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成果立即见效。不幸的是,当他们再大一点之后,他们就了解了。

  有时我会在他们的卧室门口贴一张很大的纸条,可是他们却会说:“咦?什么纸条啊,妈?”他们已经懂得装蒜。从此我不再留纸条。

  相反地,我的身份有所改变,我变成了“女仆”、“管理人员”、“爆破队队员”,或是其他跟我所留的纸条功能相同的职务。

  如果他们的卧房太脏乱的话,我会写一个很大的“宣告没收的”告示,然后把房门锁起来,这样做几乎总是可以收到明显的效果。

  “爆破队队员”也会留纸条表示,如果情况没有立即得到改善的话,他们就要来把东西清出去了。

  “管理人员”会留纸条威胁,如果浴室的洗手槽不清干净的话,他们就会被剥夺使用浴室的权利,而如果卧室的地板上有饼干屑的话,“蚂蚁”也会留纸条。

  并非所有的纸条都是负面的。有一次“女仆”在浴室留了一张纸条,让孩子知道他们表现得很好。“你们是不是都不刷牙了?为什么最近天花板上、镜子上或是电灯上都没有牙膏了?继续努力吧!”

  另一张纸条上写着:“你们的床两个星期都很整齐。你们是不是到别的地方睡觉去了?”

  纸条开始受到欢迎,我们家的人要去旅行的时候,总是会在行李箱中塞纸条。不管是孩子去参加露营,或是爸爸去出差──他们都会收到纸条。有一次,我先生独自住在旅馆里的时候,他在一只袜子里发现一张折得很好的纸条,上面用错别字潦草地写着:“我想你。”他立刻振作起来。

  我也会收到爱的小纸条,孩子们会提醒我到洗衣店去拿乐队的制服,或是要我帮他们买发胶。有时他们也会写一些很愚蠢的纸条,例如:“自制的饼干让孩子有被爱的感觉。”

  有些简单的小纸条也会让我深受感动。例如一天早晨,我和读二年级的女儿一大早就闹得不愉快。她气呼呼地踩着重步去上学,我出去买杂货的时候,觉得自己真像是全世界最糟糕的母亲了。我在店里的过道上缓慢地来回走着,手上拿着购物单。当我看着手上的购物单时,我发现在我写的两样物品中间,有一个她用孩子气的笔迹所写的小小的“对不起”。我很快地拭掉了眼泪,强忍住激动的情绪,然后脚步轻盈地继续买东西。

  我也会在一些特别的时候留纸条。当我的孩子遇到困难的时候,我就会在他们的餐包、夹克口袋或是鞋子里塞进鼓励他们的小纸条。

  我试着记住一些重要的日期,比如他们考试的日期、合唱团选拔,或是其他令人痛苦难忘的事件,然后在这些日子写一些鼓励的话语。

  当他们完成一项特殊的成就之时,我会在他们的枕头下或是牙刷附近留下写着大量赞美词语的纸条。通常他们看到纸条之后,都不会做出任何言语上的答复。

  偶尔他们看到纸条的时候会说:“真妙,妈,真妙。”无论如何,这些纸条似乎总是可以得到响应。

  现在当我回顾过去,发现对我们全家人来说,留纸条是自我表达的最佳方式。通过这种方式,我免去抱怨家事繁重的唠叨,遇到困难的时候,纸条也可以为我们带来慰藉,而当我们将赞美的话写出来时,这些话语也显得更有意义。更重要的是,当我想要用一些有创意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时候,我可以保持自己的幽默感。

  最近这几年,我所收到的纸条和以前那些有创意、潦草、充满错别字的纸条有些不一样。

  在我准备拿去洗衣店的结婚礼服上别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爸、妈:谢谢你们为我举办的美妙婚礼,那是我所梦寐以求的。”

  一个星期之后,我最小的女儿回大学去了,我也发现了一张纸条。

  当我挖着她的衣物篮,准备清洗她留下来的脏衣服时,我看到一张压皱的纸,上面写着:“妈妈万岁!我好爱你!”

  岁月流逝,当我的女儿都嫁出去之后,我以为我们之间写纸条的日子也结束了。可是,有时当她们回娘家来看我们之后的好一段时间,我会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意外地发现她们所留下来的纸条。而我自己也会在她们家留纸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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