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声咳嗽吓跑孙雪娥

　　西门庆与宋蕙莲在吴月娘房里胡搞，玉箫在门口放哨，孙雪娥从后面走来，听见房内有人笑，“只猜玉箫在房里和西门庆说笑”，但又看到玉箫在穿廊下坐，就立住脚，想看个究竟。玉箫支她去参加李瓶儿做东的饭局，孙雪娥为此大发一通牢骚。这时，房内传出西门庆一声“咳嗽”，吓得孙雪娥赶紧打住话头，往厨房里去了。

　　这情节有些蹊跷。西门庆咳嗽，是无意还是有意警示孙雪娥？小说没有明写，从前后文字中，找不到确切线索，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这声“咳嗽”在孙雪娥听来，却是实实在在对自己的警告，否则不会就此噤声，迅速离去。

　　显然，孙雪娥很怕西门庆。这种惧怕，源于她的使女出身。即使成了妾，成了准主子，但骨子里还是使女，对主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更有甚者，她还不断受到潘金莲的排挤打压，连使女庞春梅都可以对她滥施淫威，多次挑唆西门庆对孙雪娥动粗暴打，以至在众人面前，完全失去了尊严。所以，高高在上的西门庆，是永远压在孙雪娥头上的一座大山，使她不能动弹。

　　但另一方面，好像翘翘板一样，孙雪娥却不怕那些自以为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妻妾们，甚至连吴月娘叫自己轮着请酒，也以默不作声拒绝掉。而这类事，此前在与其他妾的交往中也多次发生过。这又是为什么呢？

　　与妻妾们相比，孙雪娥至少有两点心理上的优势。

　　与正室吴月娘相比，她是死去的第一个正室的使女。所谓“主多大，奴多大”，先入为主，对后续的吴月娘自然会有排斥和轻蔑心理。而且，很可能在娶吴月娘之前，她就与西门庆有染，甚至深得过西门庆宠爱，否则不会成为西门庆的妾。因此，就其与西门庆实质性关系而言，她也比吴月娘占先，这是她偶尔敢于软抵抗吴月娘的原因之一。

　　这种心理优势，用到与其他妾的相处上，更具强势。这些人，不是出身妓女，就是死了丈夫的，都是不干不净之人，哪一个比得上她孙雪娥纯洁——只有吴月娘和她一样，终身只和一个男人西门庆发生关系。

　　以上两方面的心理优势，全都是以西门庆为基点的，如果失去西门庆的宠爱，优势尽失。所以，孙雪娥对西门庆的微小不满都心惊肉跳，心怀恐惧。那一声“咳嗽”，在孙雪娥看来，就是西门庆对她的不满，对她的训斥，对她的厌恶，所以，她听到后也不问因何而“咳嗽”，立刻溜之大吉。但天长日久，在渐渐失去西门庆的宠爱，及至完全丧失后，物极必反，孙雪娥在陷入绝望之时，反而会横生出对西门庆仇恨和报复的心理。这正是她后来与来旺儿私通的深层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