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奥地利(1)

　　维也纳：初到的一瞥

　　离开瑞士是让我觉得很舍不得的一件事。自从看到了伯尔尼无限高的没有半丝流云的天空，还有它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的苍翠树林，穿城而过的碧如翡翠的阿勒河，带着怀旧气息的古街巷道时，我知道自己再也难逃它编织出的梦网。或者把时间再向前推，推到我为了南下意大利而在苏黎世中转的那一日，瑞士，一如它轻易地俘获了其他人一般，也占满了我内心的向往。

　　一而再地推迟离开时间。在瑞士总共停留了6天多，但这长度对于瑞士来说，对于我来说，都是完全不够的。但是我也知道，现在已经把去萨尔茨堡的时间挤掉了，若再不动身去奥地利，怕是连维也纳也没时间停留了。那是一个自我还很小时就住在了我心里的地方，那是与每年的新年音乐会一同如期而至的代名词。若是错过这个在脑海中伴着我长大的古典音乐国度，我一定会抱憾。所以，虽然瑞士太美，美到我恨不得每天都能呼吸到从雪山和湖边飘来的干爽清风，还是必须启程。

　　旅程中难免有遗憾，因为这个世界太大太精彩，岂能容得以匆匆翻过书页般草率的心情待之。而这份遗憾也自然可以变成日后再次回来的理由，挺好。

　　离开瑞士前往奥地利时我并没有想太多，只知道自己接下来的目的地是维也纳。在伯尔尼坐上火车时是早上不到10点，从满心期待到连屁股都坐得僵硬后，才发现自己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都几乎耗在了火车上。匆匆翻开地图，才发现自己是穿越了多远的距离，从一国到达与之相邻的另一国。

　　傍晚，我终于沐浴着维也纳软暖的夕阳走下了火车。

　　来到一个新国度，新的文化气氛，新的饮食习惯，新的交通方式，新的城市风格……对于凡事还摸不清头脑的旅人来说，一切关于生活的运转法好似都要重新认识和建立。当我站在维也纳中央火车站简洁敞亮的大厅中，对着地铁和电车路线研究半天依然不明方向时，刚被阳光柔软过的心情，又浮上一丝沮丧。不过没关系，出来旅行为的不就是把这些陌生的环境变成熟悉的风景么？

　　走出车站找寻找电车站台，属于维也纳的热风“呼——”地一下扑面而来。

　　在瑞士的几天，坐惯了摩登又平稳的舒适电车，习惯了带着雪山味道的干净清凉的空气。来到维也纳，看到的是老式电车伴着“哐当哐当”的声音摩擦在耳边，斜斜照射过来的温暖的夕阳让空气中的尘埃无处遁形，还有站台上的中式炒面、土耳其Kebab、略显陈旧的报摊和简陋的零食铺。突然袭来的猝不及防的落差感，让我在与心目中期待的那个优雅又高贵、仿佛时时刻刻都与古典乐和圆舞曲为伴的国度联系起来时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稀里糊涂地买好票，坐上电车，惊于眼前的风景平庸无常，时不时有些与它们所处的巴洛克建筑及其不协调的简陋快餐店蹦到眼前来，似乎在张牙舞爪地想要撕掉我对维也纳的所有美好幻想一般。

　　到达住处。那是传统又上了点年纪的住宅楼，楼道里昏暗且带着陈旧的味道，时而可见一处小洗手池，但它们早因许久派不上用场而变得干涸又略显破烂……这些都不是想象中的那个光鲜的维也纳，但却是真实的维也纳。它们让我接触到了几十几百年来这个国家传统的气味。

　　一连串因为过度期待而带来的过多失望让我有点沮丧，心里嘀咕着难道维也纳就是这样么？我开着电脑，一边听起了《维也纳森林的故事》和《蓝色多瑙河》，一边查询这个城市的景点资料做着功课。然后，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在午夜时慢慢地睡去。

　　不管这短暂的一瞥留给了我什么印象，我都很期待第二天能以自己的双眼去看看这个城市。

　　重新认识这个古典之都

　　所有理想与现实的决裂，我都希望能在由自己双脚带动下的亲自体验后，将它们一一缝合。与自己想象的不同又怎样？让我重新来认识这个古典又优雅之都吧！

　　不过，维也纳却是远超过我想象中的大。我指的大，是指以双脚之力不足以完成游览体验的大。就连同样是首都的阿姆斯特丹、布鲁塞尔、伯尔尼，甚至是罗马，也是可以省下交通费，单靠暴走就把该看的风景看个大概的规模。但这一套放在维也纳似乎不好用。虽说在环路围绕下的内城中，已经集中了绝大部分知名景点，但若想去茜茜公主的美泉宫，奥地利国家美术馆所在的美景宫，或者瞻仰下着名的画家兼建筑师百水先生设计的公寓，甚至是去多瑙河畔，都需要让公共交通帮你一把，更别说如果浪漫小心情不小心发了酵，让人再产生去维也纳森林野个餐什么的想法了。

　　维也纳实在大而散，当然另一个说法也可以是这个城市处处有宝、处处吸引人，所以，在功课做得充足又完全的情况下好好规划出乘车和游览路线是必要的，当然，像我这种早已散漫又随性惯了的人，从头脑到身体都习惯了边走边看城市的体验方式，好像生怕一趟地铁不仅会把时间缩短了，也将抹杀了沿途可能遇见的好景致。好在维也纳交通票也算便宜，只花了10欧就换来了48小时的自由搭乘。虽然当时掏出一张10欧的钞票还颇感心疼，但这定是忘了在瑞士被交通费宰得生疼的前车之辙，也不知道接下来在德国将遇到的贵了一倍的“后车”之鉴。

　　维也纳有着格外气派的市政厅，庄重严肃又不失华美优雅，衬极了维也纳。新哥特式风格的建筑上有着极显眼的5座尖塔。有趣的是，由于当时教会的规定，非教堂类建筑不得超过100米，所以设计师被迫把中间正塔的塔身限定在98米，却又调皮地又加上了一尊高3.4米的“市政厅铁人”雕像，以此来表达对旧势力的顽抗。在11月末至圣诞前的寒冷季节中，这里却成了维也纳最温暖又有活力的一个角落，因为圣诞市场和滑冰场就在这里的广场上。

　　绕着将内城环起的环路往市内走，一路上就别想把视线从两旁的建筑群身上移开。整个城市就像一张曲调优雅的谱面，而一个个巴洛克建筑就是上面支撑起整首华丽如圆舞曲乐章中流淌的音符。东北方的多瑙河是借由踩下的踏板而传来的绵长悠远的回声，城市中大大小小的公园绿地和林荫大道是玲珑的音阶，时不时驶来的马车中，骏马踏下的嘎达嘎达的马蹄声和车辙碾过地面的声响，是那些时而俏皮出现但从不喧宾夺主的跳音。逐渐被推向的高潮部分，会遇到像奥地利国会、霍夫堡剧院、维也纳大学、自然历史和美术艺术博物馆密集的欧洲最大的博物馆群、霍夫堡皇宫、国家歌剧院、沃蒂夫教堂、卡尔斯教堂、圣史蒂芬大教堂等等的一个又一个强音……

　　它们美得让人心醉，以如此优雅曼妙的姿态出现，惊艳了让人身处其间的时光……

　　所以，撇去维也纳让人觉得热得有点焦躁，宁可牺牲眼前风景也要搭一会儿地铁以缓解暴走而来的口干舌燥腿脚酸痛，我一定要为之前因管窥蠡测而对它产生的偏见道歉！

　　维也纳是神圣罗马帝国、奥地利帝国和奥匈帝国的首都，在哈布斯堡王朝那600多年的统治时期中，这里一度成为了欧洲的文化和政治中心。而贴近皇家王朝的记忆，皇室居所的霍夫堡皇宫是第一朝圣地，其中的茜茜公主博物馆又记录了那个命途坎坷的奥地利皇后兼匈牙利王后的生活印记。不过，作为冬宫的它，还是不及需要坐很久的地铁才能抵达的美泉宫来得灵秀。

　　美泉宫，哈布斯堡王朝家族的皇宫，茜茜公主喜爱的夏宫，也是她的丈夫——末朝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一世出生和离世的地方，还是6岁的莫扎特第一次为女皇演奏钢琴的地方。美泉宫以大气、典雅又不失华贵的巴洛克风格建筑雄踞在城市西南边，成为了维也纳首屈一指的游览胜地。明黄的建筑、白色的柱廊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有种让人愉悦又轻松的魔力。

　　被修剪得整齐的树篱隔出了清凉的通道，也会圈起绿色的自然拱廊。隐蔽的秘密花园，布置得规则又得体的英式花圃，无声地传颂着希腊、罗马神话中一个个故事的莹白雕像，步道尽头的海神泉，山顶的凯旋门……哦，这里怎么这样大？住在这里虽然好，可以时时面朝美景，但对于以前那些缺乏运动的皇室成员们，想要随时散个步一定很累吧？别说他们，我都累得想要找个荫凉地一坐不起了。这时，脆亮的马蹄声引我看到了坐在马车上的游客们那写满了一脸的怡然自得的表情，我想对于之前的疑问我大概知道答案了，只是付不起这份车钱的我，也只能先找个空地歇歇，才有力气爬上那个看起来不陡，走起来却颇费力气的山坡，看看山顶上那个可以在面前池水中倒映出整个倩影的凯旋门，还有咖啡馆中的茜茜公主蛋糕（Sisitor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