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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们挥霍在路上的青春》 作者:梁小萌

第20章 奥地利(2)

  每一次站在高处都能带来一份愈发开阔的心境,站在山顶,就可以看到维也纳的市景在美景宫的身后铺展开来。对于维也纳来说,此处的美泉宫和城市另一端的维也纳森林算是人文和自然的两个极美的近郊风景了。但这么华美的宫殿,对生性好动不喜欢教条与约束的茜茜公主来说却如囚笼一般吧。这里是她的夏宫,却也见证了她太多的无奈和不幸。如此佳人,那时的她若是站在这里,看着这个美的、辽阔的被称为“小凡尔赛宫”的美泉宫和花园,不知有几分浮现在我心中的这份纯粹的逍遥畅快呢?她会不会还要忍不住哀叹命运的束缚,就像我站在这里时总是时不时地要念起她,却也唯有对她不幸的一生一声轻叹……

  任何一个大城市的市中心似乎都与一个出名的广场脱不开关系。像伦敦的特拉法尔加广场,威尼斯的圣马可广场,罗马的西班牙或威尼斯广场,巴黎的协和广场,布鲁塞尔市政厅前的大广场……它们海纳百川般的汇聚着四面八方聚集起来的灵气和精神气儿,又以壮阔的气势和姿态平衡了一个城市的重心。大路小路皆得于此汇聚,又从此散开。

  维也纳也不例外,以圣史蒂芬教堂为中心的史蒂芬广场就是这样的存在,而旁边鼠疫纪念碑所在的壕沟大道(Graben)就是广场旁最着名的街道之一。

  地处中欧的维也纳有着在海洋性与大陆性中过度的相对舒适的气候,不过春夏季明媚的阳光总让人不甘于只伴着蛋糕喝咖啡。虽然地铁站旁的Café del Europe门前的Gelato店价格朴实,花式齐全味道又好,不过更棒的是那家号称即使在12月也会大排长龙的“Zanoni & Zanoni”,3球沉甸甸到快要从蛋筒上掉下来的冰激凌才2.5欧。从这里还能花8欧左右买到1升装的一盒外带冰激凌,只是对于独自云游在外的我来说,永远都没有机会向当地人一样这么豪迈地买上一整盒留待一点一点让它们的清甜滋润了接下来的日日夜夜。还要在Heindle巧克力店买奥地利(具体说应该是萨尔茨堡)的特产——莫扎特巧克力球,在Manner买百年老店的榛巧威化饼,在AIDA尝亲民的蛋糕,在周围的Demel、Hawelka或者中央咖啡馆喝一杯维也纳引以为豪的咖啡……唉,怎么到处都让人感觉甜蜜呢?

  我是最喜欢在史蒂芬广场附近瞎溜达的。两旁的建筑们继续以身处古典建筑之都的维也纳而自豪,一个个极为耐看,在此番衬托之下,即使是H&M这样在西方算低端的年轻服饰品牌,也在墨绿色的大理石门框和金灿灿的装饰之下变得似乎提升了好几段的档次。整条壕沟大街上也少不了街头艺人的表演。拉琴的,用颜料瓶作画的,把浑身涂得或金或银或白来表演行为艺术的,当然也有兼具娱乐性用绳子拉出大大的肥皂泡的,或是把水晶球玩弄于臂弯指掌间的……也就在这条街上走时,我可以完全忽略身旁的店铺,只是专注地享受漫步于此又时而停留的时光就好。

  只是,作为天主教在维也纳宗教区的主座教堂的圣史蒂芬大教堂,以及它面前的广场,却也是市中心人流密集区中最乱最需要提防之处,这个承蒙天主庇佑,也需要怀着敬畏和虔诚的心,在外静静瞻仰、入内细细参观的地方,不仅人墙一浪高过一浪,扒手小偷也肆无忌惮地猖狂。虽然我很幸运地没有遇到什么偷窃事件,但在小心谨慎地护着财物的时候,早已将原本需要静心浏览的风景匆匆略过了。所以,与此相比,还是在参观环路旁大学附近的那个有着新哥特式双峰塔楼的沃蒂夫教堂时更让人内心沉静。在教堂面前有宽敞开阔的一片草地,天气晴朗时那里会摆上一个个的太阳椅,不管是工作日早上的9点多,还是周末,总有很多人慵懒地躺在上面聊天、晒太阳,悠然自得地享受时光的流逝。

  不过说到绿地,这个北、西、南三面都被维也纳森林包围的城市显然不能以此就满足,幽绿的树木把本应被阳光晒得发热的柏油马路辟出清凉的林荫,市内的大小公园绿地依然就在一个转身就可遇见。而那个偌大的城市公园(Stadtpark)中,有圆舞曲之王的小约翰·施特劳斯镀金铜像,也有舒伯特、雷哈等音乐家和名人,在附近的空地上还能遇见脚边有众多青铜天使簇拥和守护着的贝多芬的雕像。在每年举办新年音乐会的金色大厅所处的音乐协会大楼前,也只是围着周围看一看,没能真的走进去奢侈地听一回现场演奏的我,也只有在走过这一尊尊的雕像时才能切实地感受到从几百年前就闪耀在音乐殿堂星空上的熠熠灵魂们,是如何与这个城市紧密相连的吧。

  傍晚时,我走到了卡尔斯教堂前,广场上的水池中是一场还未开始的水上露天音乐会,在坐着准备工作并调试着手中乐器的演奏家们在他们身下的水面中倒映出好看的影子。而国家歌剧院也在那年夏天慷慨地在剧院外安装上了大屏幕,同步直播着剧院内正在上演的歌剧。很多人驻足观看。这是身处在这样一个音乐之都才可以享受的福利。

  或许,关于维也纳的音乐气氛正是在这点点滴滴的小情景中传达出来的,但除此之外,关于它的古典、它的优雅,大概我只能从一个个巴洛克建筑下藏着的咖啡馆中找到了吧……

  最简单也最难得的事是“我相信你”

  当我到达维也纳,沿着记下的路线指示在一片古式的有着复杂构造的居民楼中找到了要接待我的沙发主的门牌时,总算有了一丝安心。但按下门铃,无人应答,再试一次,依然如此……奇怪了,难道我还是找错地方了?

  慌忙地掏出手机给要对方发信息,很快,那个奥地利姑娘就给了我回信。

  “真抱歉没有等到你来。我现在正在学校,马丁可能也去上课了。不过,房门钥匙就在门前的垫子下,你自己开门进屋就好。另外,冰箱里的东西可以随便吃,当在自己家一样就行。我们俩今晚可能都要忙到凌晨才能回去,如果你累了的话就早些休息,我们明早见!”

  在维也纳接待我的是一对来自萨尔茨堡来的大学生,女孩多多和男孩马丁都在维也纳大学上学。

  在之前这些日子的旅行中,我总是受到了很多人的善意相待。师父也好、安格拉也好,在他们有事要晚归时总会把钥匙先留给我,让我无论何时,只要累了就可以回家休息。我知道这些都是建立在彼此信任、互相视为友人的基础上的。但在维也纳,在我们尚不能对对方知根知底的情况下,多多和马丁依然很理所当然地将房门钥匙留给了我,让我这个陌生人自然地进入了他们家,放心地让我可以随意取用他们的东西。

  受到这样的待遇,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在错愕中,我总是忍不住想,到底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呢?那些我印象中的,随着经济和社会发展而逐渐淡漠逐渐筑起隔阂的人心,原来在某些地方依然可以如此真实地留存着。我想,以沙发客的身份旅行时受到的最大感触,就是一次又一次地亲身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彼此间可以保持的那种纯粹又简单的关系吧。

  我为自己接了杯水后就坐到桌边的电脑前整理照片写几笔日记,没有乱动周围的东西,也没有真去冰箱里找食物吃,并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一旁的墙上挂着红白相间的奥地利国旗,上面写着“Welcome back to Vienna!”。

  迎接我的维也纳,真是不可思议的神奇。

  第二天傍晚时,多多和马丁又邀请我参加他们学院的学生Party。国外的大学生啊,苦逼一周终于熬到的周五也好,一学期末最后的考试结束也好,只要能逮到一丁点的机会,就会想方设法地凑在一起宣泄压抑已久的活力。

  花很少的钱开一瓶啤酒或者点一杯调和的鸡尾酒,坐在校舍前的台阶上,跟一帮欧洲年轻人一样吹着暮风三五成群,听着被开得震天响的音乐让自己心脏的跳动速度也跟着加快,然后就这么拿杯饮料胡吹乱侃一个晚上……这就是欧洲大学中常见的风景,也是属于在一心求学的日子中才有的无忧无虑和不知愁。想起之前走在维也纳大学的教学楼内,看到走廊的墙上挂着被各种信息纸条钉满的公告板,透过一件门扉能瞥见里面桌椅整齐的教室,还有那温暖的橙色夕阳透过天窗洒下一片温柔的光线,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这些景象让这个毕了业的我对于告别于身后的校园时光甚感怀念……

  一杯用果汁和低度酒精勾兑的鸡尾酒下肚之后不久,多多和马丁就又拉着我去他们的朋友家蹭饭。对方是一个来自德国汉堡的女生,而当晚的晚餐则是由她的意大利厨师男朋友一手包办的。沙拉拼盘、奶酪火腿拼盘、茄汁烩饭、蒸土豆、口袋饼,还有饭后甜点的苹果碎馅派……这么一顿兼具分量和热量的晚饭一直持续到晚上10点多才结束,真是足够不健康但却足够美味到让人一边摸着鼓鼓的肚皮,一边心满意足地打着嗝。瞧,其实我与多多和马丁也只是刚认识的程度,但他们却已经如此轻易就接纳我进入他们的生活,参与进他们朋友圈的活动。

  时常很佩服于他们能这般简单。他们不会计较那么多,也没有把别人想的那么复杂,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没有那么多的猜疑、揣度和顾虑,一切都自然而然,那么,他们自己的生活大概也是简单又有着随意的舒适。

  多多和马丁计划着暑假去中国旅行1个多月,所以我在的那几个晚上会帮着正在学习中文的多多练习口语或者订正她做的习题。我想,喜欢沙发旅行的他们,爱交朋友的他们,与人以诚相待的他们,心态自由又开放的他们,年轻的他们,一定可以在旅途中,在有着全然不同背景文化的异国他乡,体验和学习到更多宝贵的经验和事情吧。

  旅行的这一路上,我一直在遇见不同的人,并在短暂的一小段时光中被拉进他们的生活,然后拥抱着告别,继续走着自己原来的路。但遇到了他们,就让自己的经历又多了一道独特风景。而遇见多多和马丁后让我觉得,世间最简单也最难得的事就是互相的信任吧。

  或许,我应该更加地放开自己,就像他们那样,以更加单纯的心态去面对他人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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