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伦敦（三）

　　时装学院的前世今生

　　在将要结束BBC实习时，内心传来伤逝感，这感觉恰如我当时所写的一则报道的心情：著名时装学府圣马丁将搬迁新址。当时，我从学校得到的确切消息是伦敦中央圣马丁艺术学院大搬迁将在2011年秋季付诸实施，以解决该学院在伦敦市中心校区分散的问题，并把新校区的建设列为国王十字（King's_Cross）车站附近的城市改造工程，圣马丁新校区将矗立在国王十字火车站附近。几乎每日，我都经过SOHO外面的圣马丁服装设计系，倒是一次未进去，现在想一想是很遗憾的，2011年后，这里就不复存在了。至于圣马丁在郝本的那一个校区，第一次到伦敦的时候就假冒学生进去探访，普普通通的教学楼里，散漫着一种古典的英国氛围。为了挽留一些旧影，为BBC英伦网制作专题，我曾拿着相机连续两日在圣马丁的两个校区拍摄，造访还是一片工地的圣马丁新址。

　　说到圣马丁的老楼，一切还是未变，圣马丁郝本校区内依然宁静，飘荡着一种神游味道，那是由这幢英国老楼里的木制楼梯扶手和餐厅里的空荡造成的，匆忙走进教室的学生留下一种神秘姿态。从郝本地铁站出门，若我直接右转，按照每日的上班路线走，遇见的学生大多清爽正直，这条道上有伦敦政治经济学院；要是出了地铁站左转，往圣马丁的方向走，则会看到那些圣马丁的学生们，一个个古灵精怪。一脸的坏？倒也不是，艺术世界往往充满了一种哥特式的迷惘意味，都写在这些艺术青年的脸上了。

　　我到还是一片工地的国王十字火车站附近的旧厂房改造区拍照，这里还看不出一丁点圣马丁的模样。据说，这里将把以往的旧厂房打通，配合现代设计理念，筑造崭新的圣马丁时装学院。新校区将会临近英国《卫报》的办公楼，新址前将有“摄政”（Regent）运河流淌。不是说新的不好，伦敦总归是很恋旧的城市，在“新的”来临前后，人们难免心生怀旧。国王十字火车站的周围环境透露出一种荒诞美。

　　故此，我还是喜欢SOHO区这里的气息。位于SOHO区外的圣马丁学院的服装设计系门口有一个巴士站，来来去去的人，谁知道这里是圣马丁呢？谁又可以慢慢细数从这栋大楼里走出的时装设计师们：John_Galliano（约翰·加利亚诺）、Alexander_McQueen（亚历山大·麦昆）、Stella_McCartney（斯特拉麦卡特尼）……

　　这栋灰色大楼门上的圣马丁字样被灰尘铺满，像是散落在垃圾堆里。走在这条街上的很多人都穿戴着一种伦敦时髦和潇洒快乐。周末的夜晚，这里很热闹，来来去去都是一些可爱和率真的人，我亦爱从这些人身上发现伦敦的爱恋。这种和圣马丁相连的暧昧和快乐，在新校区肯定只能“此情可待成追忆”了……

　　“成追忆”的还包括凯特·莫斯（Kate_Moss）。《Vogue》杂志英国版（简称BV）在2010年的9月刊上，彻底回顾了封面女王凯特·莫斯的相关历程，从她1993年第一次登上BV，再到这一次她的第30个BV封面照。原来凯特·莫斯是一个来自伦敦克罗伊登（Croydon）的姑娘，克罗伊登就在离敦朋克区卡姆登区（Camden_town）不远的地方。这个生长在伦敦北部的姑娘，我觉得她很硬朗，骨子里一股朋克味，闻起来带着烟味，这种气质大概也只有出生在伦敦北部的女子才能拥有。我从伦敦西部搬到北部，这里混杂了各种人种，混乱，充斥着垃圾臭味，但这是另外一个真实的伦敦，美好和肮脏相安无事。遇到一个住在卡姆登区的人，关于性也是那种有点劲头的狂浪意思。

　　这一章像是我写给伦敦的情书，提笔开始，无法收尾，情感是潮水，放闸时，成了洪流。我热爱伦敦，胜过我到过的很多城市。

　　我热爱伦敦小剧场里的话剧，有一晚，我在“上街”（Upper_Street）的The_King's_Head_Theatre看话剧《Studies_For_a_Portrait》（《画像研习》），这个故事讲了几段复杂的感情，是闪烁的性感、言谈的情绪。我们自以为是地活在记忆里，被那种美好滋养着。我开始怀疑，终有一天，我们的情感要凋谢。我的伦敦朋友Paul却对我说：“Lustful_emotions_might_diminish_or_even_cease_while_warmth_of_feeling_grows.（肮脏的情感会消散和终止，但温暖的情绪却暗地生长。）”——这是我的伦敦，日子轻描淡写，但已留足印，生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