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幽灵也有周期？(1)

　　“善雅，我喜欢你！”

　　我身体僵住无法动弹，难以置信地盯着池俊佑。

　　他，他在说什么？他喜欢我？怎么会……我是不是听错了？

　　海风轻轻吹拂，带着咸涩的海水味道，碧蓝的海面翻卷起层层叠叠的浪花，如同一朵朵幽蓝色的六月菊缓缓绽放。

　　天哪，这是真的吗？

　　池俊佑居然亲口对我说他喜欢我！

　　我不是在做梦吧？近乎完美的会长大人，怎么会喜欢我呢？尽管我们是朋友，尽管我们很早就认识，尽管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但我真的不敢相信，尊贵倨傲的池俊佑会喜欢我……

　　“善雅？”

　　池俊佑轻声呼唤我，伸手为我拢了拢被海风吹乱的发丝。

　　我慢慢回过神，微蹙眉心，低下头尴尬地笑了笑：“池俊佑，你……你怎么也喜欢开玩笑了？”

　　“我没有。”他托起我的脸，不让我逃避他的目光，坚定地说，“善雅，我很认真！其实上次在紫藤花园，我已经准备告诉你，我真心喜欢你，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善雅，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池俊佑，你……”

　　我有些不知所措，脸颊开始发烫，心脏也“怦怦怦”的跳个不停，与其说紧张，不如说意外更加合适。

　　我喜欢池俊佑吗？我对他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呢？

　　我不知道，我甚至从来没有深入地想过这些。毫无疑问他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也是我童年记忆中最特别的伙伴，但他就像悬挂在夜空中的寒星，炫亮夺目却遥不可及，我真的能够陪在他的身边吗？

　　“善雅，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池俊佑凝眸注视着我，淡紫色的眼眸中流转着深深的柔情，他唇边的浅笑是那样优雅亲切，那样安定迷人。

　　“善雅……也许，我今天的告白会让你感到突然，可我不是随便说说的。我也想过通过我们的相处，一天天加深我们之间的感情，让你慢慢接受我。但是我不想等了，也等不下去了！善雅，做我的女朋友，好吗？我会用自己的全部去疼爱你、保护你、照顾你，让你幸福快乐，让你永远不会受到伤害。所以，请你和我交往吧。”

　　我静静地望着池俊佑，心口暖洋洋的，很想说些什么，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觉得眼眶像灼烧般地发烫，眼底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原来，英俊冷傲的会长大人也能说出如此深情感人的话啊……

　　我轻轻拉下池俊佑的手，深吸一口气，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说：“池俊佑，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喜欢我，可是和你相比，我既不够漂亮，也不够聪明，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不值得你喜欢，不值得你……”

　　“为什么不值得？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具善雅！”他抿唇笑了笑，张开双臂，温柔而用力地将我揽入怀抱，沉声道，“善雅，我喜欢你，我喜欢的是具善雅这个女孩，而不仅仅是你的容貌、头脑、脾气或特长。我喜欢善雅那颗善良美好的心，喜欢你坦诚率直的个性，喜欢你发自内心的笑容……傻女孩，以后不许再说什么值得不值得，你在我的心目中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是独一无二、最重要的存在！如果你还不相信，我……”

　　“相信，我相信你。”我轻轻推开池俊佑的手，抬头笑望着他，仍然有些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这样完美而深情的少年，竟然会喜欢我，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我应该很开心，很幸福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深深凝视池俊佑那张俊脸的时候，大魔王俞西仁的面孔却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他那孩子气的笑容，青筋暴跳的气恼，无赖而含情脉脉的亲吻……我和大魔王之间发生的一幕幕，如同最深刻的影像一般，满满地填塞在我的心底。

　　想着那些，我感觉好温暖，好幸福啊……

　　怎么办？

　　我可能中毒了，被俞西仁毒害得越来越深，逃不掉了。呜呜，大魔王最坏了，每天每天陪在我的身边，每天每天拉近彼此的距离，让我不知不觉中毒至深，好像无法离开他了……

　　对不起，池俊佑，我不值得你喜欢。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海风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面对我长久的沉默，池俊佑默然而笑，迅速脱下校服外套，轻轻披在我的身上。

　　“不，不用了，我没事。”

　　我推托着他，稍稍向外闪身，却被他的大手抓了回来，直到那件雪白的校服搭在我的双肩上，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晚风有些冷，别着凉生病了。”

　　“那你怎么办？”

　　“我的身体可好呢，不必在意。只要善雅没事，我就安心了。”

　　池俊佑宠爱般地揉了揉我的发心，紫水晶般的眼眸深邃而美丽，宛若夜幕下那片幽静的大海，装载着太多的心事，神秘而不可捉摸。他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如同太阳的璀璨光芒一般，炫目逼人。

　　“善雅，还记得我们在紫藤花园里生活的那段日子吗？”

　　“嗯，当然记得。”我用力点了点头，笑着说，“第一次遇见你，我真想过用紫藤花砸向你，把你赶走呢。你呀，是不是忘记自己当时的样子啦？六七岁的小孩子，竟然冷着一张脸，傲慢地说要买下爷爷家的紫藤花园……哇！现在想起来，我还会气得咬牙呢。”

　　池俊佑抬眸看了看我，淡淡地笑道：“那时的我有点讨人厌，对不对？”

　　“没错，是有一点儿。”我嘟起嘴，睁大眼睛望着他，不给面子地说，“你小时候真不可爱，别扭死了！我每次赞美你时，你肯定会甩给我冷冰冰的眼神，就像否定我似的，太让人伤心了！我送牛奶给你，你总是不情愿地接受。可是你也真奇怪，既然不喜欢喝牛奶，你就干脆拒绝我呀，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看着你喝牛奶时难受的样子，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因为我想陪在善雅身边，想看善雅的笑脸。”

　　池俊佑缓缓扬唇，墨玉般的黑发在海风的吹拂下，轻轻飘舞，淡紫色的眼眸流转着波光。

　　“也许，善雅说得对，我就是一个矛盾而别扭的人。在紫藤花园遇到善雅的时候，我从心底里羡慕你，你是那样热情自由，那样爱说爱笑，率直坦诚，毫无顾忌。而我，生活在冷冰冰的家庭里，缺少关爱，失去了自由，做什么事情都是长辈们规定好的，这样一成不变的生活很无聊，也很无奈。我很少讲话，也排斥别人的靠近，身边没什么朋友，但遇到善雅之后，我突然变得积极了，喜欢与你对抗，喜欢与你吵架，尽管吵不过你，我心里仍然很充实很高兴。”

　　“池俊佑，你果然够别扭的，是不是现在还想被我欺负呀？”我扭头看着他，故意向他比了比小拳头，开心地笑了起来。

　　“嗯，我心甘情愿被你欺负，不过……”池俊佑轻揉我的发心，唇边的笑意加深几分，“善雅，留在我的身边，好不好？小时候，听到你赞美我、肯定我，我真的非常开心，但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出来，只能假装面无表情，或者故意冷眼看你，那是我自己感到害羞、难为情，又不想被你发觉。”

　　“哈哈！池俊佑，你可真别扭！”

　　“是呢，我在你面前总是这样紧张不安，你就笑个够吧。”他并没在意，笑容依旧，紫色的眼眸越发深邃迷人，“善雅，告诉你一个秘密。一直以来，我会随身携带‘创可贴’，也是因为你！十年前我离开紫藤花园那天，上车的时候，不小心刮伤了脚踝，你立刻拿出一个‘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在我的伤口上，还用力拍着我的头，叮嘱我以后要带‘创可贴’在身边，免得受伤时不知所措。”

　　“嗯，我记得。”

　　我点了点头，望着夜幕下漆黑的大海，心情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如果池俊佑不说，那段在紫藤花园里的记忆，可能在我的脑海中越来越模糊了，而池俊佑却牢牢记在心里，哪怕点点滴滴的小事，他也铭刻于心。或者，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无法接受他那份深厚的感情。

　　“善雅，请和我交往吧。”池俊佑轻轻拥住我，乌黑的发丝轻轻拂过我的脸颊，那样温柔，可我无法接受这样完美的他。

　　“池俊佑，对不起，我……”

　　“善雅，不要急着给我答复。”池俊佑捧起我的脸，深深注视着我，“你好好考虑考虑，我会耐心地等你，一直等下去……”

　　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望着那双充满深情的眼眸，我感动得无以复加，与此同时心底的歉疚也在不断加深，仿佛随时都能吞没我。

　　“池俊佑。”我握住他的手腕，拉下他的手，蹙眉深呼吸，咬唇说道，“谢谢你这么喜欢我，但是我不能做你的女朋友，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也想过，自己应该认真考虑再给你答复，可我知道，有个人在我心中是无法替代、无法移除的，我大概是喜欢他吧，所以……”

　　“那个人是俞西仁？”池俊佑的声音很低，他虽然在询问我，但讲话的口吻是肯定的。

　　“嗯。”我自嘲般地笑了笑，“对不起，池俊佑，我本想早些告诉你，但我一直不明白自己对他是怎样的感觉……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的，谢谢你，但我只想留在俞西仁的身边！而且我相信，他也会一心一意地保护我，照顾我，不让我受到任何伤害！”

　　池俊佑摇了摇头，俊容稍显苍白，紫水晶般的眼眸逐渐笼上一层寒霜，那样冰冷，那样深不可测。

　　“善雅，俞西仁他……他甚至无法保护自己，又怎么能保护你？”

　　“池俊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俞西仁没有关系。”

　　我突然感觉轻松许多，心情也变得舒畅了。喜欢就是喜欢，我再也不愿逃避自己的感情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俞西仁已经在我的心底生根发芽，无法拔除，而我自己也是情不自禁，越陷越深。

　　呜呜，好担心啊，俞西仁如果听到我的告白，会不会接受呢？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周围也在悄悄发生着某些变化。

　　首先，俞西仁好像越来越黏人，越来越孩子气，动不动就趁课间休息时间跑到我们班，给我送些小礼物。蓝色的水晶玫瑰花、心心相印的手机吊坠、镶满粉钻的银质发夹……每件礼物都是名贵精致的东西。

　　可我对这些礼物没有太多好感。他以送礼物为由，几乎霸占了我全部的课余时间！

　　怎么办？我快要被那些‘西仁少爷’后援会的花痴用嫉妒目光射穿了！

　　呜呜，我要怎样做，才能将黏人的大魔王赶走呢？

　　而另一方面，我最信任的朋友——会长大人池俊佑，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

　　他仍然会对我露出淡淡的笑，仍然如从前一样关心我，但我能够看得出，他的笑意从未到达眼底，是那样勉强，那样惨淡。

　　我知道是我伤害了池俊佑，他需要时间去治愈心中的伤口。这一次，轮到我耐心等待他了，我会等他慢慢恢复，等他重新接受我这个朋友。

　　无论是大魔王俞西仁，还是冷面会长池俊佑，他们两个人的改变，我或多或少还能够理解其中的缘由。申孜敏的突然转变，却让我感到一头雾水，越来越困惑不解了。

　　前段时间，申孜敏近乎疯狂地崇拜追随俞西仁，甚至还曾当面恳求我放弃俞西仁，将俞西仁让给她。但奇怪的是，现在她居然对我和俞西仁的相处毫不在意了！她不再向恩美打探俞西仁的消息，也不再关心俞西仁的行踪，就像失恋后重生的少女一般，完全无视俞西仁的存在！

　　这种转变是不是太快太反常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什么让她发生这样巨大的转变？她真的不再喜欢俞西仁了吗？

　　这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学校的社团活动时间，大家纷纷离开教室，去参加各自的社团活动项目。慢慢地，教室变得越来越冷清，同学也变得越来越少……偌大的教室里，最后只剩下我和申孜敏两个人。

　　因为是转校生，申孜敏一直没有参加学校的任何社团。而我自己呢，意外地被老师安排去校外做社工服务，在教室里等待高年级学姐学长的出发命令。

　　阳光静静地从窗口洒入，千丝万缕，如金子般闪亮。地面浮动着零零碎碎的光影，斑驳交错，千变万化。

　　我从座位上站起身，主动走到申孜敏面前。她明显地怔了一下，抬头凝望着我，神情略微讶异。

　　“孜敏，我想请求你的帮助。”

　　“我？”她愕然地睁大眼睛，随即笑了笑，“如果能帮到善雅，我很乐意。”

　　我轻轻点头，感激地笑望着她：“孜敏，谢谢你！我呀，有些魔法问题想问你呢，就像你以前说的，假如魔法能将人变成某件物品或其他东西，要怎样才能解除这种魔法呢？”

　　“这个……”申孜敏蹙起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抱歉，善雅，我也不知道。世界上的魔法有很多种，具体情况还要具体分析。譬如有些魔法的周期性很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复；有些魔法非常多变，很难控制和预测。至于魔法的施加者和承受者，通常不会无缘无故牵连在一起，两者应该存在着某些关系。”

　　“那魔法的解除者呢？”

　　申孜敏低头沉思一会儿，突然抓住我的手，目光复杂地盯着我说：“善雅，你对魔法的热衷让我有些意外，不过我觉得会长大人说得对，魔法这种东西，娱乐一下还行，不能太认真。”

　　“孜敏，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你怎么……”

　　“我很奇怪，是不是？”她自嘲般地笑了笑，黑亮的眼眸渐渐失去了光彩，“善雅，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够幸福，这是我的真心话。我很想永远做善雅的朋友，也会从心底里祝福善雅和西仁学长！”

　　我猛地愣住了，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欸？她不是坚定而执着地喜欢着俞西仁吗？为什么又说出这样的话呢？

　　我紧紧蹙起眉心，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低声追问道：“孜敏，你……你怎么啦？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既然可以为了俞西仁而转学来到圣英学院，那么你一定很喜欢他，为什么要放弃呢？”

　　“不，不是的！”申孜敏向我摆了摆手，唇边再次展露笑意，“善雅，你误会了，我可从没说过自己喜欢西仁学长哦。我虽然拜托过你，请你将西仁学长让给我，但我那样做的原因并非是喜欢西仁学长，而是……哎呀，过些天我会向你解释的。总之，你放心，我对西仁学长只有感激和崇敬，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和西仁学长，让你们……”

　　清脆的手机铃声打断了申孜敏的话。她低头看了看来电号码，脸色骤然苍白几分，眼神也变得闪躲起来。

　　“善雅，抱歉啊，我出去听个电话。”

　　望着她匆忙离开的身影，想着她失去血色的脸庞，堆积在我心中的疑问又增多了。

　　申孜敏确实很奇怪，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她不喜欢俞西仁，为什么要留在俞西仁的身边？更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还说保护我和俞西仁！要知道，俞西仁在圣英学院的地位是无人能够撼动的，那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魔王，怎么会需要申孜敏的保护？

　　“嘀嘀嘀——”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俞西仁给我发来了短信。

　　短信里写着俞西仁他也要去校外做社工服务，让我在教学楼门口等他。

　　呃？真的假的？他去做社工？

　　我迅速回复短信，向教室外面走去，左右看了看，准备跟申孜敏说一声再离开。她站在走廊的尽头，背对着我正在讲电话。我轻手轻脚地走向她，随着距离的缩短，她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是的……不，跟俞家没有关系，他是无辜的……欸？什么时候？还有几天？嗯，我会的……哼！让魔法见鬼去吧，我能说服……好，再见！”

　　申孜敏挂断电话的瞬间，我急忙后退几步，尽可能远离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咦？善雅，你……”

　　我有些心虚地打断她的话，抢着说：“孜敏，我是来告诉你，我要去参加社工服务，先走了，再见！”

　　申孜敏没有出声，微笑着向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