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翌日。

　　阳光柔和地想让人舒舒服服地睡上一个大觉。

　　小愉一个人开心地在顶楼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呼吸一边笑嘻嘻地做着有韵律的健身操。

　　啊……课休时间做做运动懒洋洋的身子都觉得舒展多了精神多了。

　　“咯吱——”一声门响，通往顶楼这里的门被一双手干脆利落地推开。一个略显老态的中年男子一脸陪笑地抚着门把，望着他身后的人客气地为他打开门。

　　那、那个中年男子不就是在开学典礼上整整罗嗦了两个小时的校长么？小愉有些意外地看着那个推门的男子。但是让她有些好奇的是，是何人可以让堂堂明博学院的校长这样客气地开门。

　　他身后，一个一身白衣的男生面带微笑，很有礼貌地对他颔首。那笑容，好比琉璃。

　　虔学长？

　　小愉更加意外地看着即将走进门的两个人。下一秒钟，她快速地躲在了一堵墙后。虔学长为什么会和校长在一起？为何校长又这等客气地待他？她疑惑地站在墙后。

　　那边，已经站在顶楼的两个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顶楼还有着另外有一个人，开始了谈话。

　　中年男子笑眯眯地望着虔淅开口道：“虔公子，我前几天和你提的提议不知道公子考虑的如何了？”

　　虔公子？墙后的小愉有些讶异于这个称呼。校长，为什么要称学长为公子？难道学长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她挤了挤眉头，神情有丝迷惑。

　　虔淅温文尔雅地笑着：“校长，我考虑好了。”

　　校长顿了顿，没想到他可以回答的那么快，随即满脸堆笑，似乎开心地不得了：“哦？那么说，你是同意了？”

　　虔淅微笑着低了下头，而后又抬起头对着校长淡雅地说：“不是的。对不起，校长，那个职位真的不适合我。”

　　“为什么？”中年男子方才满脸的欢喜一瞬间全然垮了下来。

　　虔淅眼中含笑：“葳珉学长不是做的挺好么？”

　　“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是不同的，纵使他一向把学校里的活动打理得妥妥当当，但是，终究他还是不能和你相比，你不仅能力强，人心所具，而且……”校长忽然停顿了下，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快要把自己不该说出来的话给说了出来，所以话嘎然而止。慌忙陪着笑脸呵呵假笑着。

　　虔淅轻轻呼吸了口新鲜空气，没有说话。校长虽然没说出“而且”后面的内容是什么，但是他想他很清楚。

　　“不如……再考虑一下如何？”校长看似有些恭维地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他。

　　他笑，笑容清宁：“校长，谢谢您那么看重我，可是，我真的只能说抱歉。”

　　听他这样说，校长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黯然：“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就不再勉强了，快回去上课吧，不然一会要迟到了。”

　　说罢，校长低了低头一双手背在背后预备离开顶楼。

　　“校长。”

　　虔淅忽然唤住了他。

　　“如果学校有需要我帮的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尽我的能力去帮。”他的声音带着微笑，似乎拒绝了一个人他是那样的不忍心。

　　校长没有说话，淡淡笑了一下，便走下了顶楼。

　　墙后，小愉早已是一脸好奇。校长和学长说的话她有着太多的不明白。

　　“小丫头，还不出来么？”虔淅的声音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冒了出来：“校长已经走了。”

　　“呃……学长……知道我在？”小愉心虚地从一堵墙后走了出来。吐了吐舌头。

　　虔淅对她微笑：“是啊。从我刚上来这里时就发现你在了。”

　　“啊？”她吃惊。她明明就躲闪得很快啊，连校长都没有发觉她的存在，他的眼力那么好？看来不只是米煜那个臭小子恐怖，连学长也有些恐怖。

　　见她这般吃惊的神情，虔淅有趣地看着她。

　　“那、那学长为什么不把我揪出来？让我……呃……偷听你和校长谈话。”她说到后面一句时声音小到似乎自己都听不见了。她知道自己偷听别人说话实在是件很龌龊的事情，但是……

　　“因为你很好奇对不对？”虔淅笑得柔和，像是初秋还未绽放的菊花：“你一定是好奇校长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想听听我们说了些什么。所以，我没有告诉校长，墙后有位小小的偷听者。”

　　说到这里，他竟笑得有些淘气。

　　再次吃惊。

　　啊！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怎么知道她是好奇？小愉有些瑟瑟地望着他。他好厉害啊，看来他比米煜要恐怖多了，不仅眼力好、听力好，居然还可以知道她在想什么。啊！她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微笑如花的学长到底是不是凡人了。

　　“小丫头，在想什么呢？”他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她的表情让他觉得可爱。

　　“没什么没什么！”她挥挥手，慌忙回答。如果让学长知道了她在想他到底是不是凡人的问题，他一定是会气死的。

　　嘻嘻一笑，她望了望虔淅：“学长，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你想问我校长找我做什么，是么？”他轻轻笑着。

　　“你又知道？”她问。

　　“呵呵，是啊。我和校长的谈话并没有明确的说出他想我做什么，所以你也一定没听明白。”

　　他一定学过心理学，而且学得一定很好！小愉暗自断定。可她真的很想知道校长到底找学长做什么，既然她已经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如果不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她会难受死。

　　“他想让我做学生会会长。”他的语气有丝平淡。

　　“会长？”她意外。虔学长才刚转进学校不久，校长让这样一个对学校还没有完全熟悉的他来说做学生会会长的确让她感到很意外。

　　“是的。”

　　“可是，学生会现在不是有会长么？而且听说那个会长很能干，只不过人有些冷冰冰的，不太好相处，有些不近人情。”

　　“不是葳珉学长不近人情，而是学生会其实很复杂，如果没有一个很冷静的头脑和冰冷的外表是很难管理好整个学校的活动和学生干部之间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样说，那个葳珉学长其实做得非常好，人也是非常好的了？”小愉问道。

　　虔淅微笑：“做一个领导者，需要的是他这样的人才。”

　　“这样啊。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学长一些，学长人那么好，又那么亲切，如果是学长做会长的话我一定举双手赞成！”嘿嘿一笑，她举起了两只手摆啊摆的。

　　“再晃当心手被你晃掉了。”见她这样可爱地将两只手晃来晃去，他打趣道。

　　“啊，学长什么时候也学会开玩笑了？”嘻嘻乐着，她停下了正在摇摆的两只手。

　　“遇见你之后啊。”他更有趣地看着她。他是不是变得有些会花言巧语了呢？居然没想到这种话是从他自己口中说出来的。

　　小愉好笑地抿了抿嘴巴，学长的话让她不自觉地红了脸颊：“那么学长，为什么你不答应校长呢？”

　　他摸摸鼻子，笑着：“因为我不喜欢，而且……葳珉学长就快毕业了，现在把他换下来，对他来说无疑是个重大的打击。”

　　天空中，有着有一大团一大团的云朵。

　　小愉望着他，而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学长，你知道么？你人真的很好很好，对每一个人都很好。”

　　他微微扬着嘴角淡笑，瞳仁里有舒适的亮色：“没有，没看见我刚才那么决然地拒绝了校长么？所以我没有像你说的那么好。”

　　“可是你不忍心对不对？”

　　“……？”

　　“我听出来了。”她望着他，说：“你唤住校长后的那句话，让我感到其实你是不忍心拒绝校长的。”

　　他轻轻怔住。她，竟可以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忍心。

　　“所以我才说，学长对每一个人都很好。”学长真的是很好的人啊，她喜欢的他是那样的善良，她的眼光是不是很好呢？偷偷笑了笑，她觉得自己可以喜欢上这样一个他真的是件很开心的事情。

　　他看着她，目光中有清澈温和的笑意。

　　她笑嘻嘻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不过学长知道校长为什么希望你做会长吗？我很疑惑，虽然我一点也不怀疑学长的能力。”

　　虔淅没有再说话，缓缓走向顶楼的护栏边，静静地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天边。小愉也跟着走了过去，趴在栏杆上，侧着脸看着他。

　　学长真的长得好漂亮啊，淡淡阳光下的他柔和得像洁白的蒲公英，仿佛轻轻一吹，他就会随风飘散。

　　“小愉，你有听见校长叫我虔公子么？”恍若是过了许久，他才开口缓缓问道。

　　“恩恩恩！”她点了好几下头。她也正在想这个问题。“难道，学长真的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么？”

　　他有些苦涩地牵动了下嘴角，眼底似乎隐藏着一抹看不清明的光：“我爸爸是虔氏企业的懂事长虔康仁。”

　　“啊！！就是那个跨国的超级大公司？！”小愉惊讶得差点没跳起来！

　　他微微点了下头。

　　原来学长出生在这样一个有钱的家庭啊，那为什么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开心呢？那样华丽的出身，不是应该很开心么？有个那么有钱的老爸，想做什么几乎都是可以的。可是，为什么他看起来会不开心呢？从震惊中缓过劲来的小愉不解地看着他，不禁喃喃自语：“学长……”

　　虔淅默然。

　　沉默了一会，他开口：“我不喜欢我的爸爸。”

　　她愕然。

　　“他其实是一个很不负责任的人。我不喜欢他。”他淡淡说着，眼神中却透露着丝丝哀伤。

　　“校长希望我做会长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的出身，如果我做了会长，我父亲一定会因为我在学校做一些活动而捐出大笔资金赠于学校。虽然我不做会长父亲也会拿出许多钱供给学校，但是，那些钱比起我做会长来的要少的太多太多。”

　　“原来！校长是把你当成了学校的摇钱树了？！”她终于明白为何校长要那么做了，哼！竟然是只老奸巨滑的老狐狸！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

　　他笑，不答。校长的那句“而且”他其实很明白很明白。

　　“学长！像校长那种老狐狸，为什么你拒绝他还要那么地不忍心？！他只是把你当成工具啊！如果是我的话，一定臭骂死他！”小愉很是气愤的说道。什么嘛，那只臭老狐狸，眼里看样子是只有钱了！

　　看着她有点快要暴跳如雷了，他不禁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微笑：“小愉，其实校长也有他的想法。在他看来，他只是想把学校建设的更好，办得更好，他希望自己的学校可以名扬四海；学生可以健康向上，可以看到学校美丽的风景，可以享受学校豪华的设施。或许，在他的生命中，学校是他唯一的期待。”

　　“学长，你怎么可以帮他说话呢？虽然说得可能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觉得他把你当作……摇钱树。”小愉低了低头，显然没了刚才那股过于气愤的气焰。

　　“傻丫头。”他柔和地笑着：“还记得学校经常供给校内一些贫困生正常的生活费和补助么？还有巨额的奖学金，老师的工资，包括水电费等等，这些，都需要很多的资金。明博学院的学费不是很高，正常的家庭应该都可以负荷的起，但是，相对那些贫困生来说，却要来的困难的多，校长为了可以让更多成绩优秀的学生不会因为学费的关系而荒废了学业则减免了所有的学费，甚至还供他们生活。但是，小愉，你知道么，每年会有多少贫困的优秀学生进入明博学院？学校的金钱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经营好一个大学校，其实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小愉睁大了眼睛注视着他。学长真的考虑的很周全啊，他会站在校长的角度去想，会站在学校的角度去想，所以，拒绝了校长，学长才会觉得那么的不忍心吧。可是……

　　“但是，校长唯一不知道的是，从我懂事开始便没再用过我父亲一分钱，即使有时候父亲会给学校一些钱，但那些都与我无关，我阻止不了父亲，也从来没想去阻止过。但是我却不用他的钱，甚至我上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凭借着拿的奖学金和在一些大赛中获得的巨额奖金缴纳的。”

　　啊……从懂事开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那这样说，学长一直都是过着很简朴的日子？”她有点难以置信，是何原因可以使得学长那样的不喜欢他的爸爸，以至于堂堂虔氏企业总裁的儿子自己过着简朴的日子。不过，这是别人的隐私，她不可以乱问。

　　他含笑：“还好吧。其实我所拿的奖金也是很多的。所以日子过得也挺好。”

　　“那是学长优秀，所以才会总拿到很多的奖金。”学长真的让她好敬佩啊，人那么好，又那么自立，而且凡事似乎都会考虑得很全面，他好的开始让她有些无法挑剔了。不管学长和他爸爸到底是怎么了，但是，只要学长过得不错就行了。像学长这样的好人，是应该过上好日子的。

　　“小丫头，又说我好话了。”呵呵一笑，他轻敲了下她的额头。

　　嘿嘿乐了下，小愉调皮地伸了下舌头。

　　“对了。”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说：“小愉，下个星期六我们准备去野餐，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穑俊？

　　“哇！野餐啊？”她两眼突然大放光彩。

　　“是啊，要不要来？”他笑。

　　“要！”她回答的好干脆啊，似乎巴不得立刻可以出发去野餐一样。偷偷乐了下，野餐是件非常开心的事，尤其是可以和学长一起。但是……下一刻钟，她忽然想起了俞珈学姐敌意的目光。学姐一定也会去吧，她会不会又会不高兴然后再度警告她？甩甩脑袋，不想了，不管怎样，既然是学长邀请的，她就一定要去！

　　“好的。”见她回答的那么利索，他忍不住有点开心：“那到时候联系你。”

　　“恩好的，一言为定。嘻嘻……”

　　“一言为定。”他的目光好似在笑，清澈的瞳仁隐隐闪耀。

　　清凉的微风透过打开的玻璃窗，轻轻吹进教室，触着每一个同学的面颊、发丝，像纱一样柔和，却不失清新凉爽之意。

　　微微的清风。

　　淡雅的香气。

　　不远处，校园幽静的池塘里，散发出还未凋零的荷花幽若的清香。

　　随着轻风散到教室里。

　　散到空气中。

　　午休时间。

　　教室里的学生基本上都安安稳稳地趴在桌子上，没有了以往的喧哗和吵闹。

　　此时正翘着二郎腿的小愉神态悠闲地吃着死党韩云辛辛苦苦一粒一粒为她剥出的瓜子仁。

　　倘若是以前，她可不会享受那么高的待遇。韩云愿意心甘情愿地为她剥瓜子仁自然又是有事向她相求了。

　　这种事不用问，看韩云一脸讨好的表情就知道。

　　对于好友的习性，小愉早就摸的一清二楚了，虽然她们认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这个头脑简单的花痴家伙，她才不会平白无故对她那么好。无事献殷勤的调调到是和那个臭小子米煜如出一辙，有时候真怀疑她和那个臭小子是不是从一娘胎里出生的，连做事情都那么像。

　　“小愉～～～～”

　　啧！

　　又是一记甜死人不偿命的窝心叫声。

　　她不禁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掉满了一地。

　　“算我求了你，成么？”韩云一边说，一边用两只纤细的玉手晃着她的胳膊，动作有些酷似八爪章鱼。

　　“不要。”小愉嘻嘻笑了笑，又从桌子上抓起一小撮她刚刚剥好的瓜子仁，塞进嘴里，好不自在地咀嚼着。

　　好味道！

　　原来不用自己动手吃的东西可以那么好味！

　　扯开嘴角，一大抹笑容在脸上兴兴地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