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正在她思考之际，头顶上方传来一句淡淡好听的声音。

　　收起思绪，小愉抬眼看了看说话之人。微笑里有着微微的偷笑，瞳孔里释放出解脱的目光。

　　嘿嘿，这个臭小子终于良心发现了啊！

　　“你不是不愿意帮我提吗？”她一边将手中的袋子快速地塞进他手中，一边笑着瞅他。

　　“我没有说过不愿意啊。”他提起袋子掂了掂，两条浓眉诧异地拧在了一起。表情好像在说：豁！还真挺重。

　　“那你刚才干吗站在那不动？跟块木头似的。”她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

　　“因为想看到你气鼓鼓的样子啊。你每回生气时的样子都让人想捧腹大笑，腮鼓起来时真的会像青蛙，嘿嘿。”他偏了偏头，笑着说道。

　　“你——！”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她愤怒地吞了口气。

　　米煜望着她突然嘿嘿一笑，洁白的牙齿露在阳光下：“不要憋气，你的脸都快憋成猪肝色了。”

　　小愉圆睁了双瞳紧紧地瞪着他。他是不是每次都要在她身上逞逞口舌之快才觉得心里舒坦些！

　　“不过美人鱼，去看艾娅用得着买这么多东西么？”米煜提着袋子向两手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又多又重，都是些营养品和保健品。

　　小愉轻轻叹了口气，看他：“我帮你也买了一份送她，你两手空空的去，是不是太对不起平时艾学姐对你的照顾了？一会你就说有一份是你送的，这样艾学姐肯定会更高兴。”

　　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那天她落水后，艾学姐拖着带病的身子急急忙忙地跑去医院看她，傍晚还硬撑着身子要送她回家，结果病得却更加严重了，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来学校上过课了。所以，她才和这个臭小子再一次约好一起去看望艾学姐。

　　他微蹙眉头，神情有些不赞同：“她哪有你说的那么市侩？送不送礼物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艾娅不是那种人。”

　　她好笑地蹦起来敲了下他的脑袋：“你怎么那么笨啊！礼物自然不重要，重要的是送礼物的人，你是她最要好的同桌，而我又是她喜欢的学妹，这样的两个人送给她的礼物，她一定会爱不释手，开心的不得了。”

　　米煜松了松眉头，一脸笑意。亚麻色的头发综合了阳光的明耀，映衬在脸颊上，似乎真的是那么的帅气：“嘿，美人鱼，和你相处了一年多，没发现你还真挺会剖析人心理的，不如以后改专业，专修心理学吧。”

　　小愉吐了吐气：“可以。改专业后第一个剖析你的心理，看看你是不是珍藏了一肚子坏水。”

　　他干笑两声，没有说话。明亮的眼睛里有着玩笑的光泽。

　　街道上，喧哗得快似沸腾。

　　随意地一转脸，小愉忽然看见一家商店的透明玻璃橱窗里，一件薄薄的蓝色沙裙，静静地着在模特身上，有浅浅的裙摆。

　　淡淡的蓝色。

　　像海一样澄逸。

　　沙裙上，套着一件粉金色的丝织外套。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到了清晨的太阳。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一定美好的让人想舞蹈吧……

　　“你说。如果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在海边看日出，一定会是很幸福的吧？”小愉揉了揉头发，表情忽然间很认真，微笑漾在唇角。

　　“虽然这样很老套，不新颖，也没什么情调，但我还是觉得会很幸福很幸福。就像你已经拥有了一种你最喜爱的东西，仅管它不新潮、不流行，但只要它会一直在你身边，就算平淡无奇，也会感到很开心很幸福了。”

　　米煜轻轻一颤，愕然。

　　黑色的瞳仁中蓦地闪过了一丝恍惚。

　　紧紧的，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袋子，眼神仿佛一个刹那间变得没有了光泽。

　　阳光斜斜地照耀在他身上。

　　地上，一个斜斜的影子，看上去有些忧伤。

　　侧过头，他看向她。

　　“是淅吧？”微微扯动唇角，他挤出了一个笑容。

　　“那个人是淅吧？”

　　她呆呆地望着他。

　　“淅”？

　　一个简单的字瞬间灌入她的心底。

　　喧闹的街道上，路灯安静地伫立着，长长的靠椅，公交站旁的站牌，也在安静的立着。

　　她恍然间觉得这样喧闹的街道上很安静，安静之中却洋溢着幸福的味道。学长拉着她的情景，拥着她的情景，不知道是多少次地浮现在她脑海。

　　马路上。

　　行人依旧来来往往，车水马龙。

　　熙熙攘攘地，有些纷乱。

　　“我知道你喜欢淅，也知道淅也喜欢你。”米煜静静地笑着，阳光撒下金色的光辉。似乎，他的笑容里，有哀伤。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话让她顿时红了一张脸，诧异的表情跃然眉间。

　　是学长告诉他的吗？还是，他也在学校里听说了那些传言？小愉眨了下眼睛疑惑。

　　“舞会那晚，最后一支曲子淅邀请的是你吧？我看到了。”他停了停，好像在咽了口口水：“还有他送你回来的那个晚上，我也看到了。那时恰巧我在海边。”

　　“是……是吗？”小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张脸已经悄然染上了粉晕。

　　原来舞会那晚这个臭小子并没有先回家啊。那这小子做什么去了？散步时无意中看到她和学长的吗？

　　没有再多想，她有些别扭别过脸去，要是让他看到她红红的脸蛋肯定又会肆无忌惮地嘲笑她了。

　　汽车鸣笛的声音相继嘀嘀地响起。

　　好像，前面堵车了。

　　停了很久，米煜抬了抬头，望向蔚蓝色的天空中。

　　那里有很多云朵，很多很多，很白很白。每一朵云都那样的柔软，像雪白的棉花糖。可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那样洁白的云朵也会哀伤，也会流下自己的眼泪，坠落在地上。

　　深深吸了口气，他的眼神有些些空洞：“既然彼此喜欢的话，就在一起吧。”

　　手心的汗水泛着刺痛的苦楚，好像说出这句话让他快要不能喘息。

　　小愉愣愣地扭过头注视着他。

　　是她的错觉吗？

　　为什么她会觉得他说话时的神色怪怪的。

　　察觉到了她在看他，米煜收起刚才的神情，忽然咧开嘴冲小愉轻松一笑：“美人鱼，喜欢他就和他在一起呗。淅是个好人，又是我的好兄弟，你可不许玩弄他的感情啊！”

　　错觉。是错觉了。

　　听他这样说话，刚才那个感觉一定是错觉了。

　　“感情怎么可以用来玩？？！”小愉睁大了眼睛盯着他。尤其是对学长的喜欢，那种喜欢，是怎么也不可能定位为玩弄的！

　　“我才不是一个会玩弄别人感情的人！”她字正腔圆的说道。

　　“那就好！”米煜失笑地说着。唇边却泛出一抹淡淡的苦涩和不协调的安心。

　　是认真的啊。她是认真的。淅，也是认真的吧。是淅的话，他就放心了。因为他相信，淅绝对不会去伤害任何一个人。

　　垂了下眼皮，又睁开。

　　忧伤的表情在睁开眼睛的那个霎那消失不见了。

　　因为，他将它，藏在了心底。

　　“美人鱼的愿望是和心爱的人在海边看日出吧。”他嬉笑着掂了下手中的袋子，神态轻松地恍如微笑着挥去自己羽毛的折翼天使：“放心。淅那样温柔细心的人，一定会陪你在海边看遍每一天的日出。”

　　“每一天？会不会有点贪心了？”小愉歪了歪嘴巴，好笑道。

　　不过若是可以和学长每天都在海边看日出的话，真的是可以那么的幸福的呢。

　　“不贪心就不是你美人鱼的作风了。”米煜嘻嘻一笑，嘴角嬉戏般的勾起。

　　“你——！”

　　又来了又来了！

　　他要气死她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咬了咬牙，举起拳头。发誓，今天一定要给他狠命的一击。

　　“能够追得上我的话就让你打。”他挑了挑浓眉，阳光的笑容洋溢在深秋的微风中。

　　“好！”

　　前面，堵塞的交通似乎已经恢复了畅通。

　　汽车开始有秩序地行驶着。

　　人行道上。

　　一个小小的身子挥舞着拳头，向一个个子高高，样子帅帅，却坏坏的臭小子快步奔去。

　　“艾学姐。”礼貌敲开艾娅家门的小愉见到艾娅时笑眯眯地叫了句。

　　“小愉？你怎么来了？”刚刚打开一条门缝的艾娅看见站在门口的小愉有些诧异。

　　“对啊，来看看学姐，不止我呢，还有一个人也来了。”

　　“恩？谁？”艾娅疑惑地望着她。

　　小愉闪了闪身子，身后，一个正拎着手提袋的男生眼神有些别扭地看着门边。

　　“米煜？”艾娅似乎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不确定。她眼前的人真的是米煜吗？和他同桌了两年，还从来没发现他会在谁生病时来探望。

　　也正是因为这样，米煜的表情才会怪怪的，好像觉得挺别扭。

　　“是啊，学姐意外吧？”哈哈笑了笑，小愉拽了拽米煜的衣服，一把将他推在自己的前面：“换鞋子啦臭小子。别傻站在门口。”

　　“喂，美人鱼，你推我做什么？我自己长脚了，会走路。”米煜回头对小愉说了那么一句。

　　小愉冲他挤了下小小的鼻子。那么凶！推一下不行吗？谁让他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动啊。

　　艾娅一脸柔和的笑意，看着正在换拖鞋的两个人，觉得很开心。已经很久了，很久没有人来探望过她了。爸妈也在外地工作不在身边，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挺孤独的。不过还好，这两个人，似乎总是在她寂寞的时候来陪她，就像他们不开心的时候她也会陪着他们一样。

　　进屋后，米煜把刚刚从商店买来的东西放在了餐桌上，还没有怎么歇歇脚，他就一脸饥饿的表情：“嘿嘿，艾娅，你家有没有什么吃的？我饿了。”

　　“你猪啊？来之前不是才吃过吗？”小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哪有一到别人家就问人家要东西吃的？他还真不害臊。

　　“我饿了不成么？”米煜挑挑眉毛，斜着眼看她。

　　小愉冲他翻了一个鳄鱼眼：“学姐，我们别理他，我们去屋里聊。”

　　艾娅微微一笑：“厨房没有吃的，不过到是有苹果。你可以洗着吃。”说完，她拉住小愉的手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记得洗三个，要都削好的啊。”小愉跟在艾娅身后，还不忘回头冲那个臭小子叫了一句。

　　“说我是猪，你自己不是也要吃？”米煜挑着眉毛坏笑地说着。说完，他便走进厨房去洗苹果。

　　鹅黄色的墙壁，鹅黄色的地毯，鹅黄色的家具，好像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鹅黄色的。

　　“艾学姐，你的身体最近好点没有？还有没有再发烧？”小愉坐在床沿，关心地看着艾娅问道。

　　“恩，还好，小愉不要担心，我没事的。到是你，最近还好吗？”艾娅拖了鞋子，看似有些疲倦地上床进了被窝：“米煜能来看我，还真是让我有些意外。”

　　“学姐不要那么意外了，其实要来看学姐还是那个臭小子提出来的呢。”是啊，虽然那天在舞会上是她说他没良心他才说要陪她来看学姐，然后后来她又约了他一次，但确实也是他提出来的啊。这样说的话，艾学姐一定会是很开心的吧？因为那样的话说明其实那个臭小子也是很关心她这个好朋友的啊。嘿嘿。

　　“是么？那我就要更加的意外了。”艾娅好笑地摸了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打趣地问她：“一定是你吵着让他陪你来的对吧？”

　　“呃……”

　　“那家伙，除非是陪你来看我，要不然，他才不会想到要来。”艾娅望着她笑。难道小愉真的没有在意到吗？在米煜的眼里，其实她是最特殊的。因为小愉关心她，所以米煜也才会关心她。只是那家伙似乎什么都不说，也不懂得怎样去表达。

　　“呃……嘿嘿。其实不是啦。”小愉摆摆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小愉，听说你在和虔淅交往，是真的吗？”艾娅忽然问她。

　　“没有没有！”小愉顿时一阵心慌。怎么回事？怎么消息会传的那么快呢？才多久，就连一直在家没有去过学校的艾学姐也知道了。可是，她真的是和学长并没有交往啊。

　　“那小愉喜不喜欢虔淅？”

　　“我……”她羞红了一张脸，神情羞涩地像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

　　见她羞红的脸，艾娅不觉地心里泛起一阵苦水。是的吧，小愉应该是真的喜欢上了虔淅。这样的话，米煜该怎么办？他应该也是知道了的吧，他又是怎么想的……

　　艾娅望着她，眨动了下疏密的睫毛，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走进来的米煜打断了：“苹果削好了，我吃最大的，你们两个一人一个小的。”

　　他嬉笑着拿了三个苹果进来。

　　“为什么你要吃最大的？”小愉回头望着他，一脸的不屑。

　　“因为我是男的，这里我的块头最大！”米煜嘴角上扬，给她一个回答。

　　“男人应该让着女人，你应该吃最小的。”小愉也不甘示弱地对视着他。

　　“少废话美人鱼！再废话我连小的都不给你吃。”说完米煜坏坏笑了笑，一把将最大的那个苹果叼在嘴里，用舌头舔了下，然后又拿出来对着她，冲她大笑：“现在你还要不要最大的这个？”

　　“啊！恶心！”小愉快速地从他手里拿过一个小的咬了一口。谁要吃他舔过的！那么脏的口水！

　　坐在床上的艾娅失笑地看着这两个人，接过米煜递给她的苹果。这样一个爱开玩笑的米煜，什么时候才会让小愉知道他的心意？这个傻家伙，好像总是在惹小愉生气啊。

　　“对了艾学姐，后天是虔学长的生日，你说我要送什么礼物才好？”小愉咬了一口苹果咀嚼着问道。

　　艾娅一脸温柔的笑：“小愉想送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要送什么才好？又不想送一个普普通通的礼物，可是什么样的礼物才不算是普通？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想了想，她忽然拽了拽身旁站在那里啃着苹果的米煜：“喂，你明天陪我去买礼物好不好？”

　　“不去。”

　　“不去也不行。”

　　“我说不去就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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