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她细细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眸子里，恍惚有股清甜的光辉。广场中心，他爽朗的笑声，令她不禁莞尔。

　　真的很谢谢他。在她不开心的那段日子，好像一直都是他在陪她身边，逗她快乐，陪她伤心。回想起来，似乎他长久以来都在关心她照顾她，只是，他表达的方式不一样。现在，她真的好了很多很多，不会再那么很挂念着淅了，尽管还会挂念，但，她答应过他，所以她会努力地去学着慢慢遗忘。

　　她宁静地笑，静静地看着他孩童般玩耍的神情。

　　阳光下，他纯真的笑容如若渡上了一层金灿灿的阳光，柔和地有些耀眼，成群的白鸽在他身边盘旋飞舞。

　　如果……她的身边没有他，那么……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早已成为泡沫……消逝在深邃的大海之中……

　　夜晚的游乐场，灯火通明。

　　五彩的灯光照射的整个游乐场恍若睡梦中的童话城堡一般。

　　游乐场里，欢声笑语跃然徜徉回荡。

　　因为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他们要去哪里，所以整整一个下午，米煜都在陪着那个小男孩踢足球，而小愉也就一直那样安静地坐着看着他们。这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为了补偿她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他决定晚上带她来游乐场，好好补偿一下她。

　　可是——

　　刚来没多久他就开始后悔了。

　　才刚刚走进游乐场二十分钟，他们就已经坐了三次海盗船，四次云霄飞车。现在的他四肢有些发软，头晕目眩。而她却常人一般，没有任何晕眩的迹象。

　　“嘿嘿，臭小子，我们去坐那个好不好？”小愉掩嘴一笑，看着他晕忽忽的神情，快乐地直在心底偷笑。今晚真是好好整了他一把，谁让他平时嘴巴总是那么坏的。

　　米煜晃了晃脑袋，定定自己的神，抬头看了一眼她顺手指的地方。

　　樟树林的上方，一个巨大的圆盘，巍峨高耸地矗立在云霄飞车之间，红色、黄色、绿色、蓝色的彩灯镶在那硕大的圆盘上，随着圆盘的转动，井然有序地不断交替变换着颜色。

　　他有些痛苦地闭了下眼睛：“天，美人鱼，我拜托你能不能别玩这样的了？刚从刺激的云霄飞车上下来，我腿还没站稳，你又要去坐摩天轮……”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快要崩塌了……

　　“那我不管，是你自己说今晚要补偿我，我玩什么你都陪。”偷偷暗自窃笑，望着他时她却一本正经地绷着脸。

　　“喂，美人鱼，你知不知道很自私！”他斜睨着眼睛瞄她。

　　“我就是自私！”她拉住他修长的胳膊：“所以你必须陪我去坐！”

　　不由分说，她拽着他买了票便直奔巨大的摩天轮。

　　璀亮的夜空中，摩天轮缓缓启动，一半透明玻璃窗的小小房子逐渐升高。小愉欣喜地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望向远处。

　　远远眺望，绚彩霓红的明博市夜晚依旧热闹繁华，耀眼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着，宛如一颗颗密密麻麻的繁星。

　　她激动着冲坐在她对面的米煜招手：“臭小子快来看啊快来看！下面好漂亮呀！！”

　　“不要。”米煜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一下也不往外看。

　　见他没反映，小愉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想了下，然后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原来你有恐高症啊。”

　　嘿嘿一笑，她故意用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试图转过他的脸让他往外看。

　　摩天轮驶向了最高处。

　　她捉弄着地捏着他的下巴。

　　窗外，耀眼的灯火与星光相互辉映。

　　突然！

　　“咣”地一声！

　　摩天轮刹车般地停了下来！

　　小小的房子霎时间一个巨大的晃动！

　　米煜一个重心不稳，压倒在小愉身上！

　　一双暖如温泉般的唇瓣赫然间不偏不倚地贴在了她的嘴唇上！

　　她惊愕地睁大双眼！

　　看着他放大了无数倍的眼睛，顿时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他的唇瓣软软的，热热的，一阵酥麻的感觉风一样迅速地窜遍了她全身。

　　鼻尖，有他滚烫滚烫的呼吸。一时间，她像是忘却了如何呼吸，只晓得错愕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同样惊愕的双瞳。

　　时间，仿佛凝固在高高的夜空中。

　　空气里，恍惚飘荡着浓郁的夜来香的芬芳。

　　“请各位旅客不要惊慌，机器出了故障，一分钟之内将重新启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摩天轮中的扩音喇叭突然响起，拉回了他们的思绪。

　　米煜慌忙从她身上移开，坐回自己的位置。

　　小小的房间中，涌动着尴尬的气流。

　　两个人都将头尴尬各自地转向一边，谁也不看谁。

　　红彤彤的面容却似火般燃烧。

　　一片静谧之中，他们的耳边似乎只能听见游乐场里欢快的音乐笑语声和摩天轮再次开始缓缓启动的机器声。

　　一路的安静。

　　从游乐场出来后，两个人别扭地不说一句话，相互沉默。

　　直到进了楼道，快到家门口，米煜才咳了一声打破两个人一路的尴尬。

　　“咳、恩……”他目光别别扭扭地没有望她，而是看着黑暗的楼道里洁白的墙壁。“刚才……”

　　“我知道是机器的原因，才会不小心……”小愉有点紧张地揪了揪自己的衣角。方才在摩天轮中那个不经意的吻，好像完全让她乱了方寸，不知道手该放在哪，不知道眼睛该看向哪。

　　“恩……”他干涸地咽了口少之甚少的口水。努力让自己一颗快速跳动不停的心脏平静下来。

　　“美人鱼，明天，我要走了。”他深吸一口气，平稳了心脏的跳动，正视着她白净的面颊。漆黑的楼道里，他的声音好听的如同暗夜里的悠扬笛声。

　　“去哪？”她终于转过头看向他。

　　“回去训练，教练说是集训，集训五天后，直接比赛。”

　　“那要比赛几天？”她问。

　　“五天，所以一共要去十天。”米煜笑了下：“你会不会在心里帮我加油？”

　　“你放心，一定会。”小愉见他笑了，她也笑。好像这是他们从回来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但是，你要拿奖回来哦，这是我为你加油的交换条件。”

　　“我会的，美人鱼。”她想让他拿奖杯的话，那他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争取。

　　“不早了，我们回家吧。”她微微一笑，转身掏出钥匙准备进屋。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单独看着他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个吻，让她忍不住脸上一阵燥热。

　　“等一下美人鱼。”他叫住她。小小的楼道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万分精致的小盒子，盒子上有着好看的淡雅花纹。

　　“这个给你。”他轻松地笑了下，将盒子交到她手中，然后打开自己的家门，道了声晚安，便回屋了。

　　清静的楼道里。

　　小愉疑惑地望着手中的小盒子。

　　纤细的手指轻悄悄地将它打开。

　　月光，透过楼道中的格墙，静怡地撒下一片乳白色的光。

　　盒子中，一枚透明的银色戒指，散发着淡淡哀伤的光芒，那抹光芒，似乎埋藏着淡淡的哀愁，怎样也化不开。

　　她讶异地凝视着那枚戒指，那枚一直在哀伤的男式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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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记得你了。我想大概是因为雪恋太哀伤了的缘故，所以看中雪恋的顾客至今就只有两个，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一位非常帅气的男生，我还记得有一次他站在橱窗前，眼睛盯着雪恋整整待了一个下午，见我招呼他，他却没有说话就走开了。”

　　“啊！那雪恋被他买走没有？”

　　“没有，他只是看看就走了。”

　　“幸好幸好。”

　　“不过他看上去似乎非常想买雪恋的样子。所以啊，你要抓紧点哦，不然如果哪一天雪恋被他买走了，我可帮不了你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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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愣愣地回想起营业员姐姐说的话，难道……那位姐姐所说的一位非常帅气的男生就是臭小子吗……？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雪恋。

　　可是……那么昂贵的戒指，他如何去买得起的……

　　天空，蓝的仿佛透明。

　　宽广宽广的天际，羽绒般轻柔的云丝一缕缕地在空中漂移。

　　教室里，小愉双眼发呆地望向窗外广无边际的天空，神情仿佛环游在外太空。

　　“小愉小愉！”身后的韩云拽了拽她的衣服，叫她。

　　回过神的小愉回头看向她：“恩？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呐？那么出神。”韩云有些八卦地问。

　　她在想什么……

　　呃……

　　莫名地，脸上开始一阵泛红。

　　天……

　　是啊，她刚才一直在想什么？在想昨天晚上那个不经意的吻，不是吗？虽然她已经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巧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忍不住会想到。他温热的唇瓣似乎占据了她脑海里全部的思绪。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克制自己不能再胡乱想了。那只不过是个意外。

　　“喂，小愉，你好怪啊，脸上红红的，而且还敲自己，是不是病了？”韩云伸手就要去摸她的额头。

　　“啪——”小愉干脆利落地啪下她的手。“胡说什么呢你，我没发烧。”

　　韩云揉了揉被她啪掉的手，撅了下嘴巴。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趴在小愉耳边小声问：“小愉啊，你是不是在和米煜交往？”

　　脑袋一蒙。

　　昨晚亲吻的画面再一次闪现在她脑海。

　　面颊通红：“瞎说什么，没有。”

　　“可是全校都在传闻你们两个在恋爱啊。”

　　“没有，他有喜欢的女孩子。”小愉连忙解释。可是，为什么说出这句话，她会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

　　“啊？那女生是谁啊？”韩云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再度八卦的问道。她喜欢崇拜的米煜竟然有喜欢的女孩子了！那她一定要知道那个女孩是谁。但是，不是小愉吗？米煜喜欢的难道不是小愉吗？可谁都能看出来米煜对小愉好的让人嫉妒。

　　“我也不知道啊，他不告诉我。”理了理刚才那抹奇怪的感觉，小愉笑了笑，没有去在意。

　　“这样啊？那还真可惜。”韩云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不可惜不可惜。”小愉勾起唇角笑着：“我要是知道告诉了你，那么下一刻全校都会知道了，所以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韩云没劲地搭耸着脑袋：“宣传一下也无妨嘛。”

　　她揪了下韩云的胳膊：“当然不行！对了，晶晶今天又没来上课吗？”

　　“没有啊。”

　　小愉看了看尹晶晶的座位，干净的桌面上，任何东西都没有，抽屉里，恍惚有一种淡淡的红景天的味道散发在整个教室间。

　　今天又没来上课啊。几天前，尹晶晶便突然消失了一样，又开始杳无音讯。

　　小愉有些发怔地看着尹晶晶的课桌。她总觉得怪怪的，有点担心。因为每一次晶晶回来之后，脸色都要黯淡一些。

　　清逸温暖的春风柔和地拂过她的发丝。

　　顶楼的空气很新鲜。隐约的，还能看见几盆花草上有着春季早晨的露珠，露珠在草叶间闪耀着晶晶亮亮的光芒。

　　小愉做了一个深呼吸，趴在栏杆上。

　　那个臭小子已经五天没有回来了，今天是他比赛的日子，不知道他会发挥的如何，会不会再次博得一个满堂彩？

　　不晓得为什么，她开始有点想念他了。想念他在她身边叫她美人鱼，想念他爽朗的笑声，还有他逗弄她时坏坏的样子。

　　天呐……她狠狠敲了下自己的额头，她一定是病了，不然怎么会去想一个时常捉弄自己的臭小子？

　　“在想什么？”一个好听的声音温温在她耳边响起。

　　小愉有些诧异地看向身后：“艾学姐？”

　　艾娅微微一笑，走到她身边，也趴在栏杆上，看她：“你刚才想的很出神哦，小愉。在想什么呢？”

　　小愉轻轻一愣：“啊，我在想那臭小子怎么还不回来。”

　　“快了，难道他没有给你打电话说吗？”艾娅疑惑地问。

　　“打了啊，说是二十五号回来，可我总觉得已经过了很久了。”小愉用手指摸了摸下巴，是啊，明明才刚刚过去五天，可她为什么会觉得已经过去很久了呢？

　　艾娅不禁好笑地看了看她，然后眼色怪异地说：“呵呵，小愉啊，你……是不是喜欢上米煜那小子了？”

　　“没有没有，学姐不要乱说。”她慌忙摆手。不会啊，她怎么会喜欢上他？可是……为什么她会开始想念他……

　　“其实小愉啊，以前米煜不许我告诉你，因为那时候有淅，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的身边没有任何人了。”艾娅勾起唇角，悠悠一笑。

　　“……？”

　　“傻丫头，你还看不出来吗？米煜喜欢你，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了，或者说从小时候起，他就一直在等待着你。”

　　砰——！

　　脑袋像被什么东西给敲蒙了一下，她万分惊讶：“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学姐，他只是把我当作好朋友罢了。”

　　是啊……只是好朋友罢了。而且，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啊。

　　“米煜一直都没有跟你说过吧？”艾娅摇首轻笑，叹息的神情仿佛在感慨着米煜什么都不说。

　　“说什么？”小愉狐疑。

　　“还记得那场他约了你的电影吗？他是不是骗你说他没去？”

　　“是啊。”

　　艾娅笑。她就知道他一定会那么说。

　　“其实他去了，而且等了你一整天，只是中间有一段时间他看到一枚美人鱼胸针便跑去买了，想送给你，谁知那时正好与你错过。”

　　“啊？！”小愉惊异！

　　“还有，你知道为什么运动会上淅会赢得比赛吗？那是因为米煜故意输掉比赛，因为他知道，只要淅赢得了比赛，你就会很开心，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可以比你开心更重要的了。另外，那一次的圣诞舞会，他从训练队里偷跑回来，但又怕自己突然出现在学校会被训练队知道，所以不得不去扮成圣诞老人，只为送你礼物。结果回去后被发现了，狠狠地被骂了一顿。”

　　原来……

　　小愉有些呆呆地看着艾娅。

　　原来那个圣诞老人，真的是那个臭小子……

　　原来那枚美人鱼胸针，真的是那个臭小子送的……

　　“还有，你知道你那只男式雪恋是他怎样去买的吗？我告诉你啊小愉，那是他每星期去卖一次血，平时打一些钟点零工赚来的所有积蓄。我这样说的话，你还会觉得他喜欢的不是你吗？”

　　天空中的云静静地飘着。

　　顶楼的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他……去卖血……？

　　小愉难以相信地怔忪。

　　原来，那一次她看到他手臂上那个明晃晃的针眼，只是因为他去卖血为她买雪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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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觉得它很特别吗？”

　　“我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就觉得它很特别很特别，它的光芒好哀伤的样子，哀伤得想让人去温暖它融化它。”

　　“美人鱼，你喜欢它？”

　　“恩，非常喜欢。”

　　“好想买下它，那样带在身边的时候就可以温暖它了，营业员姐姐也对我说过，说不定我成为它的主人的话，它就不会再那么的哀伤了。可是……”

　　“它太昂贵了，我买不起。”

　　“放心吧美人鱼，有一天你一定会拥有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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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臭小子……

　　她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股湿润的热流充溢在体内，周而复始地回旋。心底，那一根最敏感最纤细的心弦被紧紧勾住，仿佛，有一种奇异的感情，被触动了。

　　原来，从很早以前，他就喜欢她了，是么……

　　可是她究竟为什么，居然笨蛋到地连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她神情呆滞地看向顶楼上的那几盆花草。

　　他，是不是一直一直都一个人把感情埋藏起来……？

　　他的笑，他的逗弄，他的声音……好像，一瞬间在她的心里变得珍贵起来。

　　“可是……学姐，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艾娅没有说话，苦涩地一笑。

　　“学姐，你喜欢他，是么……？”

　　金黄色的阳光，和煦地撒在她身上。艾娅静静地趴在栏杆上，了望着远方，微笑地颔首。

　　“但是，他喜欢的不是我啊。所以……只要他可以开心地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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