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抓了抓自己的胳膊。

　　“但，我觉得应该将一和二的顺序改变一下，我要在您的眼皮子底下亲手毁了你所创造的一切。再把您送入黑洞。这样岂不是更加完美么？”狂人先生说，这似乎是多余的一个考虑，他转眼间就皱起了眉头，“唉呀，讨厌，月球真的是一个大问题啊。接下来我就不能用反物质导弹将这里炸了。这样的话我是身在其中也要一同毁灭的啊。”

　　“如果你能藏掉月球的影子。”约瑟夫突然说道。

　　阿姆斯特朗瞪大了眼睛转过头看着他。

　　“月球是大师的故乡，这是误解。”他抬起头来，两眼炯炯有神，露丝肚子的痛感突然消失了，她昏睡过去。

　　约瑟夫接着说道：“误解产生于宇宙第一射线在经过地球时发生的紊乱。这是由于月球特殊的外磁场所造成的扰乱。每一个黑洞，都不会百分之百地吸食物质。它们也会由内散发一种射线，以波的形式制造内在能量。这种黑洞射线越来越多，就形成实体的黑洞意识。所以所有的这些射线交集起来形成一道巨大的弧形轨迹射线，就是我们所说的宇宙第一射线。这种射线能与暗物质发射的α射线产生交集，也是因为暗物质潜在的消极意识。而光则是这种射线的宿敌。”

　　狂人先生听得津津有味。

　　“关于光，意识，和音乐，他们来自高级维度空间的物理性颤动。光是积极的。它的母体是音乐。与音乐抗衡的则是无边无际的寂静。这种寂静存在于某种类似于以太的无形物质中，它们控制了整个宇宙，但地球则是个例外。所以地球周围的磁场是强大的。而地球的这种磁场则来自于月球，月球本身无能量。但有一天，月球上产生了三秒钟的音乐中，在这三秒钟的音乐中，大师诞生了。大师创造了地球，在地球上创造了生命。所以地球是最伟大的大师作品。”

　　约瑟夫却感到味如嚼蜡，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在念叨。

　　“请说说月球的影子吧。”狂人先生说。

　　“不急，先生，”约瑟夫说，“月球作为大师的母亲，俨然对地球情有独钟，所以它甘愿成为地球的卫星，并为地球提供一层特别的隐形磁场。那磁场能令以弧线运动的宇宙第一射线在经过地球的外围空间时，以直线运动。当代表着消极的宇宙第一射线开始以直线运动时，误解就产生了。所以地球上会有如此多的‘误差’。”

　　狂人先生焦急了，约瑟夫所说的这些他全都理解，但是他急于听到关于月球影子的部分，这令他坐立不安，于是他开始在空地上来回踱步，步伐混乱。

　　“请说些我不知道的，快说说月球的影子吧。”

　　阿姆斯特朗以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身旁的约瑟夫。并没有期待他说下去。因为一旦揭露这个真相，便会帮了狂人先生的大忙。大师将真的处于危险境地。

　　没想到约瑟夫还是继续如同念经似地说了出来：“月球诞生于宇宙的第二首乐曲中，拥有排列于第二的强大生命力。在第一首乐曲中产生的星体都因为顽皮而跌入黑洞中了，它们都是拥有生命的星体，而大师制造地球正是出于对这些第一类星体的崇拜。”

　　露丝醒了，杰克关切地望着睡眼惺忪的露丝。露丝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杰克就赶紧捂上了她的嘴巴。她莫名其妙地被捂上嘴巴阻止后，以寻求答案的目光热切地看着杰克。杰克指指正在说话的约瑟夫。

　　“要让第二类星体死亡，有两种办法。其一是直接用暴力将星体炸碎；其二便是抹除它们的影子。无论是第一点，还是第二点，都是极其困难的。想必第一点的执行很容易理解，但第二点就稍显得苦难了。因为不理解月球的影子为何物？”

　　狂人先生像个虔诚的教徒在听牧师布道，他歪着头，大胡子衬得他十分可爱，完全不像一个充满了恶意的不明入侵者。

　　“月球的影子就是影子，这实在是在太普通了，寻求答案的人总是向复杂的方面想，那只会误入歧途。不过单单理解影子这一点，也是无济于事。抹除月球的影子其实很简单。我们知道，阴暗的对立面即是光明。阴暗之所以被看到，是因为我们看到的还有光。所以只要遮盖了光源，月球的影子就会失踪。这样，浅显易懂了吧。”

　　狂人先生恍然大悟，“就是说，把太阳光挡住嘛！”

　　约瑟夫露出一个表示赞同的微笑。

　　狂人先生兴奋地跳起来，说：“我知道我的计划该如何实施啦！”

　　阿姆斯特朗博士无奈地摇摇头，他没对约瑟夫说什么，但约瑟夫这种主动的行为却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约瑟夫要帮助一个入侵者完善他的邪恶计划呢？

　　露丝问杰克：“他们在说什么？”

　　杰克说：“不要担心，我们和约瑟夫在一起，很安全。”

　　露丝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狂人先生跳上阶梯，开始重新宣布他的计划，每上一级阶梯，就表示计划的进一步实施：

　　“第一，我打算不那么浪费时间看你心碎，我的阿姆斯特朗博士。我将直接将您送入穿梭机，把你丢进黑洞。

　　“第二，我会对穿梭机进行修缮，改变它的运作原理，令它通过搜集纯净反物质与宇宙第一射线相交，然后将一枚反物质定时炸弹传送到地球上。

　　“第三，我会进一步改造穿梭机，令能发光的暗物质在太阳前集合，形成一道屏障，遮住太阳的光线，造成在地球上看来月球失踪了的假象。但因为这种能发光的暗物质的生命极为短暂，而且这种暗物质大多聚集在黑洞边缘，很难搜集，所以这种假象只能维持大概一个晚上的时间。但如果月球失去了太阳的光辉，也就意味着大师将进入昏迷状态。当大师昏迷时，那只鹿就会以应急状态出现，守在那面作为镜中世界入口处的镜子旁。而那面镜子，我看到，就在月球上，就在你们的飞行器旁。当能发光的暗物质汇集遮住太阳光时，我将趁着这个宝贵的时机，将那只鹿催眠，然后骑着它大摇大摆地进入镜中的世界。

　　“喔，我要声明一点。我和那个所谓的叛党没有任何的关系，我要杀掉大师全凭我偶尔产生的兴趣。另外说一句，我觉得叛党头脑是个白痴，他企图通过暴力来完成他们的任务。我觉得他们会失败的，而且，就凭那些被操控的普通人，也无法完成什么具有重大意义的任务。所以我得撇清和叛党的关系。再其次，我觉得这是一个竞赛：看谁先能杀了大师。我们都知道，这一届的大师体力已经不支了，较之于以前强大的我们无法找到机会下手的大师，这次可是千载难逢的伟大时机，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恐怕我们永远都无法推翻大师的统治。

　　“当我到达镜中世界，如果路上恰逢叛党的头脑真身，我会和他进行决战。但愿能遇到他，那将令我的整个行程锦上添花。”

　　狂人先生像一个画着彩妆的小丑笑了出来。他跑到阿姆斯特朗的身后，将整个绑着阿姆斯特朗博士的椅子轻而易举地就抬到了肩膀上。

　　他转过头对约瑟夫单独挑起了一下眉毛，以示感激，他说：“小子你超帅。”

　　狂人先生为自己突破了瓶颈而感到高兴。

　　狂人先生的计划一步步进行着。

　　他像一个在打扫家室卫生的经验丰富的钟点工，在这个实验室里忙活。

　　穿梭机的运行十分正常，没有出现任何错误。

　　当阿姆斯特朗博士被送走后，狂人先生改变了穿梭机的运行原理，他正在满实验室寻找那颗反物质定时炸弹。二十分钟后，他一无所获。就像一个更年期妇女在翻箱倒柜寻找汽车钥匙。他突然想起了神通广大的约瑟夫。

　　约瑟夫说：“在实验室入口处旁的挂钟内。”

　　狂人先生将视线向实验室的入口处投去。他看到了一个充满历史感的挂钟，在此如环境中显得尤为突兀。

　　他凝神屏息，甚至听到了挂钟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这令他十分惊喜，因为从他潜入这个实验室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他打开钟盘，在一个密闭的方形暗盒内，他发现了一颗糖果。糖果被一张画有鹿和狼透过一面镜子香吻的图纸包裹着，看起来像是太妃糖。他稀奇地翻动着这颗糖，实在平凡之极。于是他将手深入暗舱内捣鼓，什么也没有发现。倒是因为暗舱内的灰尘弄脏了手。

　　他将钟面合上，又趁着这个机会欣赏了挂钟一眼，不由得令他惊叹这挂钟的精细做工和时代美感。

　　狂人先生拿着糖，来回转动着它，仿佛蛛丝马迹会自己跳出来，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一颗再常见不过的彩纸糖而已。

　　他将约瑟夫松绑，约瑟夫也没有乱动，露丝和杰克仍然在约瑟夫的大腿上。

　　狂人先生举着糖说：“你骗我？”

　　约瑟夫说：“这就是那颗被博士巧妙藏起来的定时反物质导弹，足矣摧毁一颗星球。这颗导弹藏在糖内，只有半颗芝麻大小。别撕开糖纸，一旦撕开，就会进入倒计时。”

　　真是不得不钦佩阿姆斯特朗博士的智慧。

　　约瑟夫问：“你是怎么进到这个实验室的？”

　　狂人先生又笑起来，“这是个秘密。”

　　他将糖放到改装过后的穿梭机内的座椅上，合上门，摁下启动按钮。当穿梭机上的红灯转绿后，则表示传送成功。

　　于是狂人先生开始进行他计划的第三步。

　　当他成功地将穿梭机进行第三次改造后，他遇到了一个难题，于是他憋屈地像个小孩耍起了性子，坐到地上，说道：“能发光的暗物质都不见了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搜集来还不见一平方米。”

　　露丝问杰克：“为什么暗物质还能发光？”

　　她的嘴巴又被杰克捂上。

　　狂人先生试图向约瑟夫寻求帮助。

　　当他转过头要起立时，一把手枪正对着他的眉心。

　　举着手枪的，是约瑟夫。

　　他的另一只手插在衣袋里。

　　杰克和露丝分别躲在约瑟夫的两只脚后，探出头来瞧了瞧狂人先生。

　　“你刚才说我什么？”约瑟夫问。

　　狂人先生一时说不出话来。

　　杰克说：“快开枪。”

　　约瑟夫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你刚才说我什么？你说什么是白痴？”

　　狂人先生缓慢地合上了他的嘴巴，视线由高坠落，头低垂下来。他慢慢地转过头，枪口突然用力地敲向他的后脑。

　　杰克和露丝不约而同闭上了眼睛。

　　挂钟突然停止了行走。

　　飞碟带着金字塔状的飞行器离开了月球。

　　只剩下一面镜子孤零零地伫立在月球表面。

　　35

　　阿道夫被固定在一面墙上，他的两只手掌、两只脚、颈项和腰际，都被金属装置锁定。他的嘴巴咬着一颗手榴弹，用胶布固定，拉环系在一根长长的细绳上。他动弹不得，恐惧到了极点。

　　手中握着细绳的是么龙君的私人医生奈哲尔，他歪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个架中之鸟，十分做作地发出一声惜叹。

　　“拉！拉！拉！”

　　奈哲尔身旁的黑衣部下起哄道。

　　他们的目光一直盯着阿道夫的嘴巴，因为他们无法知晓奈哲尔什么时候拉掉拉环。

　　“大师说，我们不提倡暴力，但我们使用正确的暴力。是不是这样的！”他似一个演讲家，喊道。

　　“奈哲尔医生是正确的！”黑衣部下附和着。

　　“是正确的！”整齐呼喊。

　　“是正确的！”再次整齐呼喊。

　　“对于犯下罪行的人，无论他是否处于自愿，都必将接受严惩。是不是这样的！”他再次发号施令。

　　“接受严惩！”

　　“接受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