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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我还爱你》 作者:戴宾雅

第35章 飞翔 从此天涯不相见(4)

  这时,她又看见他眼角挂着泪水,是那些泪水反射的月光惊扰了她,让她的思绪从畅想中回到现实。他又做噩梦了,像往常一样,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替他抹去脸上的泪水,然后继续想自己的心事。

  她不知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后半夜的月光已经西斜,他看见她两眼呆呆地盯视着幽暗虚空的一角。一张年轻美丽的脸,黑色的长发扎着马尾巴,身陷属于自己的世界之中,她的神情看上去很安静。背后的月光渐渐从帐篷的窗口移到外边,星光明亮的夜空,山林,初雨微融。

  他一声不吭地看了她片刻,摸摸她雪白的手指,感觉出一片冰凉。她回过神儿来,见他正对着自己微笑。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一九九五年的,和我未过门的媳妇一般大。”

  “你哪年的?”

  “一九九零年。”

  “你一定饿了吧?”

  “嗯,有点。”

  十分钟后,她端着一碗荷包蛋走进来时,帐篷里已经空无一人。她吓了一大跳,后悔刚才没把链子给他锁上。她想他应该跑不太远,或者只是在附近散散步。这么多天他一直躺着,如果感觉精神不错,出去走走也未尝不可。她跑出帐篷,在附近来来回回寻找了许多遍,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她不断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在月下的山林里此起彼伏,飘荡至极遥远的地方,但一直没听见他的任何回应。

  林媛静穿着病号服,已经在市医院住了好多天,她偶然听到有人谈论一个想自杀的男孩和一个救了他的女孩。她转过身回到刚才经过的走廊,来到那个不久前从外地转院治疗的年轻病人跟前,向他打听那个想自杀的男孩叫什么名字,他是在外地哪家医院看见他的。

  谢家玮失踪的第二天,手机怎么都打不通时,她昏倒在自己的房间里。林洁把小女儿送进了医院。林媛静知道这件事一定与张榕的死有关,当身体好点的时候,她偷偷溜出医院,经过一番努力找到了张榕的家。张百强已经变得疯疯癫癫,一听到“谢家玮”三个字,立刻跳起来从厨房里拿了把砍肉刀,对着她大呼小叫,说姓谢的害死了他的女儿,这血海深仇一定要报!离开张家,她又给林媛丽打电话,她想,姐姐应该知道谢家玮的消息。可是,林媛丽不肯接她的电话。无奈之下,她又给蓝眉儿打电话。蓝眉儿告诉她,林媛丽和谢家玮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们都不知道他现在身处何方。

  “古大哥和大块头哥哥也不知道吗?”

  “他们不知道。”蓝眉儿说,“谢家玮没有找过他们,那小子现在应该没脸见我们大家了。”

  “可是……”

  “别可是啦。”蓝眉儿毫不客气地对她说,“像谢家玮这种朝三暮四的家伙,不可能长久地爱一个人。你以为把他从阿媛姐手里抢走,就万事大吉了?哈哈!现在他又从你的怀抱里溜掉了,对不对?要我说你活该!你这是自作自受!”

  被蓝眉儿一番抢白之后,林媛丽无精打采地回到医院,越想越难过,傍晚的时候开始哭泣,不停息地连续哭泣,哭了整整一夜。不理林洁和林北方,不理医生和护士,不理任何想接近她、安慰她的人。她这么漂亮,哭得如此伤心,医生、护士以及住院的病人,都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悲伤。后来有人听说她的男朋友失踪了。

  现在,她突然站在这位年轻病人面前,主动开口和他说话,吓了他一跳。他直愣愣地望着美貌如花的她,一时间忘了回答她的问题。

  “嗨!”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表情悲伤地看着他,“问你话呢,发什么愣。”

  “啊!”年轻病人回过神儿来,他的嘴唇有些发紫,“你刚才说什么?”

  “告诉我,那个想自杀的男孩,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年轻病人摇摇头,“我只知道那女孩叫欧阳蓝蓝。”

  她不认识欧阳蓝蓝,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那男孩多高?”她又问。

  “很高,一米八几的样子。”年轻病人一边回忆,一边说,“他长得很帅,皮肤很白,鼻梁高高的,大眼睛……对了,他还留着络腮胡须……”

  “是他吗?”她兴奋地从身上拿出谢家玮的照片,递给年轻病人,“仔细看看,是不是他?”

  “是他!”年轻病人激动地大喊了一声,“就是他!我转院那会儿,他住在东方市中医院,他当时身体很虚弱,有个叫欧阳蓝蓝的女孩一直守着他、照顾他……”

  还没等年轻病人把话说完,林媛静就急匆匆跑回病房给林洁打电话去了。不久她脱掉病号服,穿上自己的衣服,在走廊里,破天荒第一次对着迎面而来的每一个人报以微笑。她乘电梯下了楼,走进院子,走进灿烂的阳光里,站在草坪上像一道美丽的风景。

  林洁很快开车来医院接她,车里就她们母女俩。轿车行驶在环岛西线高速公路上。

  “妈妈,你认识欧阳蓝蓝吗?”

  “认识啊。”林洁回答,“她爸爸妈妈和咱们家,和谢家玮家都很熟。怎么了?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那个转院的男孩告诉我,这些日子欧阳蓝蓝一直在照顾家玮。”

  “他们两家关系很好,相互之间认识也很正常。”

  “可问题是,家玮想寻短见,这事我不知道,欧阳蓝蓝却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找到他的?”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林洁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向前方,“你们现在是夫妻了,他每天想什么、做什么,你都应该了解才是啊。他有想法不对你说,却对别人说,这你要担一半的责任。”

  “妈妈你帮帮我吧!”

  “怎么帮?”

  “家玮他很爱很爱我……”林媛静流着眼泪说,“但他心里装着太多的事,太多的牵挂。他这次想寻短见,应该是遇上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儿了。”

  “具体是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那几天他总往外跑,问他去干什么他也不说。”

  “这次见了他,一定要问清楚。”林洁安慰她说,“问清楚我才好帮你们啊。你想想啊,妈妈这么疼你爱你,你的事在妈妈眼里从来都是头等大事。只要我力所能及,那肯定得帮。不但现在要帮,以后你们从国外留学回来,妈妈要为你们做的事还多着呢。”

  三小时后,林媛静亭亭玉立站在病房门口,穿着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那件带花格的连衣裙,头上扎着两条与当时一模一样的小黑辫。房间里没有欧阳蓝蓝的影子,一位护士悄悄告诉她,林洁母女即将到来,她没有惊动谢家玮,趁他午休的时候,一个人悄悄离开了。

  林媛静踮起脚尖,悄无声息地走进病房。下午的阳光被窗外的一棵大树遮挡住,房间里没开灯,他在阴暗里转过身来看见了她,看见她像风一样吹拂而来,脸上挂着美丽的忧伤。他顿时变得不知所措,心中浮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惊慌,同时夹带着某种欣慰和激动。她是他熟悉的女孩,他十八岁的妻子,他年轻美丽的爱情。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两只手微微发抖,撑在枕头两侧。她走到床前,弯下腰来看着他,脸上的忧伤变成了笑容,像个温柔体贴的姐姐。

  “你应该对我微笑。”她双手捧着他的脸,像捧着一轮早晨的太阳,她目不转睛地凝视他,发现他比从前更加消瘦。她尽量压抑着内心不断涌起的悲伤,替他抹掉眼角的泪:“亲爱的,你别哭,你应该对我微笑。来,对我笑一笑。”

  他原以为她会伤心难过得失声痛哭,自打他们认识那天,她就是个爱哭的女孩。但此时此刻,她的表现让他十分吃惊。他知道这是为了体谅他,她刻意这么做的。忽然之间,他觉得她长大了许多。

  “家玮,亲爱的。我爱你,爱你……”

  这是他记忆中最纯洁的声音,一如风中响起的柳笛,带着大洋深处最透明晶莹的色彩,悄然流过了他的心底。他激动地将她一把抱入怀中,俯下身子去吻她。她幸福地闭上双眼,接受着他的深吻,感觉到他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那天下午他们俩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实际上二十分钟以后,院长陪着林洁走进了病房。本来林媛静有许多话要问他,谢家玮也准备把林媛丽怀孕的事告诉她,他不能再向她隐瞒了,在这件事情上,他错得太离谱了。即便林媛静听到后很生气,即便骂他打他,他也毫无怨言。她现在是他的妻子,他一定要求得她的原谅。在林洁的要求下,医院对谢家玮的状况进了一次全面体检。当一切完成后,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半,所有的检查项目在第二天汇总后才能做出结论,林洁决定在这里住一个晚上。

  晚饭由院长请客,照例是丰盛的海鲜和当地着名的金牌烤乳猪。席毕,林洁请院长把林媛静送回入住的酒店休息,自己开车带着谢家玮来到滨海公园。他现在是她的女婿了,他的喜怒哀乐直接影响着她小女儿的一生。两人刚结婚他就想着要自杀,这可是一件性质极其严重的事情。

  “家玮,常言道,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有九,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林洁拉着他坐在海边的一条石凳上,然后自己也在旁边坐了下来,慢慢开导他说,“这是因为,我们人类感知悲伤和痛苦的能力,往往大于感知幸福和快乐的能力。这两种能力天生是不对等的,所以造成了每个人的一生里,痛苦悲伤的事情总是随处可见,快乐高兴的事情相比之下,相遇的概率反而没那么高。这是人生的常态,这种常态伴随我们人类已经好几千年了。”

  “妈妈,”谢家玮低着头小声地说,“这一次的确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脆弱。”

  “你是个好孩子。”林洁和颜悦色地说,“你们的事当初我是坚决反对的,后来为什么又极力促成你们的婚姻?就是因为经过长时间的接触,我发现你心地善良,人又单纯,不像那些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阿静嫁给这样的人我当然放心。至于说你文化程度不高,这个倒没什么,至少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加以弥补。你看现在许多叱咤风云的大人物有几个是科班出身?他们的学历和知识多数也是后来恶补的。”

  “我很爱阿静……”

  “我知道你们彼此很相爱。”林洁说,“家玮,你和你爱的人已经结婚了,这意味着你们两人从此要相守一生。这时候考虑任何事情,都不能只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还必须换位思考,多想想对方的感受。假如你这次真自杀了,你是解脱了,从此再没有任何痛苦了,可阿静呢?她才十八岁,还没过门就成了寡妇,你让她接下来的日子怎么面对?她又是那么爱你,当初在我们面前哭死哭活说非你不嫁。你出事了,她很可能因为想不通又像你那样去做傻事,那时我和你岳父怎么办?家玮,你告诉我,这些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谢家玮摇了摇头,眼泪流了下来:“我不愿意。”

  “所以说,爱,不仅仅是一种享受,还应该是一种责任。爱一个人就要让对方幸福、开心,而不是让对方痛苦。家玮,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谢家玮点了点头:“妈妈,我明白了。我保证以后不再发生这种事,保证好好对待阿静。等我们出国留学回来,我要正式娶她过门。我要好好爱她一辈子!”

  “家玮,人的品格取决于他们的诚信。”林洁笑着对他说,“我相信你是个讲诚信的孩子。有你这个保证,我完全可以放心了。”说到这里,她有意停顿片刻,然后又说,“家玮,大道理说完了,现在我们说点实在的。你这次想不开,到底是因为什么?我觉得,只有彻底医好你的心病,才能让你义无反顾、一心一意地守护阿静。”

  “这个……”谢家玮犹豫了一下。

  “说吧,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一定帮你解决。”

  谢家玮心想,林媛丽怀孕这件事不能对她说,只能对林媛静说。林洁一直讨厌大女儿,从来就没喜欢过她,一旦知道她怀了自己孩子,一定会逼她把孩子打掉,那样只会加深林媛丽对他的仇视。为了爱他,她付出了那么多,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换来的却是他的背叛。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对不起她了,亏欠她的太多了。她对他的爱,他只有等到来生再回报了。

  “妈妈,其实就为一件事,”谢家玮思前想后,决定借助岳母大人手中的权力逼父亲退还张家的钱,“张榕的死,我要负很大的责任,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要不是她家里穷,也不会选择自杀。”

  “你的意思是?”

  “我想请您做我爸爸的工作,让他把当年骗来的钱还给人家。如今他富可敌国,那些钱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

  “这个嘛……好吧,我可以试试,好好劝劝你爸爸。再说,现在我们两家联姻了,是一家人了,他应该给我这个面子……”

  “妈妈。”谢家玮咬了咬牙说,“要是他连您的面子都不给,我会彻底和他撕破脸,把他当年干的糗事全抖出去,看他以后还怎么混!”

  “你拿到那本日记了?”林洁脸色微变,“这个你一定要慎重,毕竟他是你爸爸,打碎骨头还连着筋呢。”

  谢家玮很诧异:“妈妈怎么知道我偷日记的事?”

  “下午我和欧阳蓝蓝通过电话了。”林洁叹了口气,“欧阳蓝蓝也希望你别把事情闹大。当然,她也赞成你父亲把钱还给张家。你别看她年纪小,有时候比你还懂事。好吧,这件事明天回去以后,我就找你父亲谈。”

  “他回国了?”

  林洁点点头:“你妈妈还在国外。”

  第二天早晨,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谢家玮身体的各项指标大部分正常,但身体还比较虚弱,需要长期调养。林洁拿到检测报告,带着林媛静和谢家玮登上返程的路。

  欧阳蓝蓝离开谢家玮以后,并没有回家,她决定返回那条山冲,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住一段时间。仰望明媚的天空,她的心是灰色的,像一块崩裂的石头。那天夜里,她是在瀑布下面的绿潭找到谢家玮的。她愤怒地冲进下半夜冰凉的水中,把赤身裸体的他拖了出来。他一边踉踉跄跄跟着她往回走,一边可怜巴巴地向她解释。

  “我没想逃跑。我身上太脏了,想洗个澡。”

  “你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离开,知不知道老娘差点儿被你吓死?打声招呼你会死吗?”她气得浑身发抖,伸手狠拧他的耳朵,直到心里消了气才放开他。第二天他开始发高烧,全身不停地打摆子。她知道这次连她也无能为力了,她跑到附近的山头,拿出手机拨打了110。由于山高林密,五小时后谢家玮才被送到东方市中医院。那一刻他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医院对他实施紧急抢救,直到天亮他才脱离危险。此后的几天里,她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干起了陪护的工作。在她尽心尽力的照顾下,加上医院的精心治疗,他的病情大大好转。

  这时候有人告诉她,谢家玮的未婚妻和岳母就快到来了。她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她们是怎么知道他的行踪的。经过一番痛苦的思考,她明智地选择了离开。在他午餐后熟睡的那一刻,她像风一样悄然消失了。她在半道上雇了几个木工,又从守林人那里买了一些板材,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终于在山冲旁边的山坡上盖起一座小木屋。最初的那个晚上,她睡在帐篷里,睡在谢家玮曾经睡过的那张地铺上。屋顶绘制的蓝色天空在烛光里若明若暗,她看见了星辰,浩瀚的宇宙,看见自己像海欧一样在天空飞翔。她渐渐进入了梦乡。

  夜里她突然醒了,看见月光从帐篷的窗户外面照了进来。她走出帐篷,不远处的小木屋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她走上山坡,走进小木屋,它安静地立在月光下面,像一头身披银袍的大象。距它数米远的台地上,有一大片茂密的雨林。与其他雨林不同,这片雨林的颜色较浅,月光照耀着那里,它们的反光比周围的雨林更加绚丽。

  欧阳蓝蓝进入雨林,前方有一大块空地,边缘处隆起一座长满青草的土堆,有一些白色的光亮从土堆上面的草丛里散射出来。她走近土堆,蹲下来拔掉那些荒草。她想知道那白色的亮光到底是什么。拔完草,她发现土堆上没土,原来是一圈古旧的汉白玉垒砌的台阶。台阶的缝隙里长着一丛野菊,刚才的白光就是野菊的花叶儿对月光的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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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我还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