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Six(1)

　　照例军训完了，要休息几天，学谦接到了操元的信，忙拆开看，信封里抖出张从练习本上撕下的废纸。

　　学谦：

　　最近烦得很，妈的个×，早知道进不到实验班，我就不复读了，这个破复读班，全是些乡巴糊子。我旁边那家伙，跟鼻涕王子是一路货色，把鞋子脱掉上课，脚臭得让我受不了。我让他穿上，他还说他乐意，不愿意和他坐就滚蛋，我真想揍死他，复读班的老师也配得不好，你记得老李么？就是出题很难的李大庆，他当的班主任。他本来就不适合带文科班，而且现在新升了年级副主任，天天忙得很，班上那些乡巴糊子们一闹，根本学不成，想我这一年又白费了，真不甘心。

　　我跟我老子倒说了要换班，他也托了人找了年级主任，不想年级主任居然说这事归李大庆管，他妈的。我难道跟李大庆说我要换班？他非要整死我不可，我爸求了半天，那管教务的陈育才还打官腔地说是校长有规定，一个都不能换。放他妈的屁，我们班已经走了好几个了，都是有背景的。我老子说，实在没办法，也只能送礼了，我倒是真的不甘心，这一年的钱花得本来不少。

　　你最近怎么样？孟周同我也很少联系了，我想，以后大家还是兄弟，况且他现在和何文萱也分了，听说何文萱去上了学，立马找了一个。操他妈的，女人就是这逼样，就算你当时和她好了，也长久不了的，还是兄弟重要。唐小糖还来找我了几回，李大庆就在班上含沙射影，我也觉得烦。反正以后肯定不可能的，再说已经分了，她还来找我干什么？我也跟她说了，你以后别来了，她还不听，说以后要跟我结婚，说现在就可以给我生孩子。扯她娘的逼蛋。不过女人啊，千万不能遂了她们的意，你对她好了，她就看你里外不是人了，我想你和孟周全是亏在这点上。还好我对她没怎么用心，她倒在意得很，要是我在乎她了，她还不指定蹬鼻子上脸呢。

　　操，不说了，下课了，出去活动活动去，妈的，又读一年高三，真他妈的难受啊，看到以前的老师全都绕着走，丢人啊！你最近怎么样？也没混个班干部要当当？听说大学女的都是穿开裆裤的，拉过来随便干。呵呵，玩笑，你要是有媳妇了，千万别让她看到你的信，免得怪你交的什么朋友。

　　有空回信，我在这里憋得太难受了。

　　操元

　　晚七时五十一分于猪圈

　　学谦看完信，恨不能拍这操元的肩膀道：“兄弟我现在是一班之长，有什么事，兄弟帮你摆平。”又想到写何文萱的那句，连忙又把信展了又看一遍，才知道何文萱已经另觅新欢了。自己还难忘记她，真是太不值得了，也罢了，自己也该去找一个了，心里又惦记起那昏倒的女孩子来。又想起马天威那一番看似合情合理的猜测，心便痛得厉害，越不愿意去想，自己的心反倒是跟自己生气似的，却挥不掉，脑子里竟然出现了那热辣的场面，幻想着把男主角换成自己，更觉得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因而更难受了。

　　第一次开班会的时候，班主任竟要学谦单独压场，学谦想到这是考验，前一宿就没睡，可天晓得马天威也没睡，早已经串通好班上其他男生都不参加，学谦上午去教务处借了教室，交代了男生下午两点半就开会，也告诉团支书谢柃，心想万事无忧，不想下午开会的时候，教室里只稀稀拉拉坐了几个男生，范健一个，张浩然一个，等了好一会儿，徐耀趿拉着拖鞋也来了，他们几个男生坐在前面，后面三排坐满了女生。范健一个劲儿地问：“其他人呢？”女生们越来越闹，学谦心里越想越气，这才明白是马天威给自己的好看，难怪上午看到马天威去喊大家打球呢，原来早就打算拆自己的台了，便发怒道：“好了，不来就不来，我们先开会，等会儿就来了。”下面女生见他怒了，都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们见学谦不说话，笑着道：“班长，你倒是讲话啊。”学谦也笑了：“我都被搞糊涂了，不知道怎么讲了，刚才打好的腹稿，看着跟前没人，都讲不出来了。”有大胆的道：“那怕什么，不过是男生没来，我们全班女生在这里给你捧场，你还说不出来啊？”女生们便跟着一起起哄，张浩然淫笑着盯着学谦。学谦尴尬笑笑道：“多谢各位了。”那女生又道：“班长请客吃饭。”这下口号整齐划一了。学谦不知道这是玩笑话，只得如实相告说：“抱歉得很，身上没钱，等晚些时候，取了钱一定请。”女生们一阵唏嘘，那女生又出主意道：“不碍事的，我们先替班长大人垫上，班长大人再还我们就好了。”不料女生们都否决道：“算了算了，现在临时收些五块十块的，去付账的时候显得寒酸。”学谦始觉得大汗淋漓，肚子里的稿子全忘记光了。谢柃悄悄上来问他：“你到底要说什么事？现在人都没来，女生那边你跟我说了就好了，我去传达，这样开下去，倒成走形式了。”

　　学谦无奈，只得依了她。把上面交代事项和一系列繁杂事等都告诉了谢柃。然后宣布散会，择日再开。

　　开完了会，学谦自己坐在空落落的教室生闷气，看着黑板上自己龙飞凤舞几个行楷大字：“第一次主题班会”，心里更觉得憋屈。顺手拿了讲桌旁的黑板刷，用尽力气朝黑板上砸去，只听“啪！”的一声，一个人声传来，吓得学谦差点以为惊动了黑板里的神灵，这才发现是班主任来了，班主任本说不来的，临时事办完了，干脆过来看看，本来还准备随口说两句，门口整理了半天衣服，戴好了耳环，一进教室空空荡荡的，心里不解，又见学谦发狠砸黑板擦，心里不解，问道：“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吗去砸这玩意？砸坏了黑板擦倒便宜，把这黑板砸坏了，只怕你要赔笔钱了。会开完了？”

　　学谦没忍住脾气大声道：“我把教室定好了，男生倒全没来。”又觉得这样说不妥当，赶紧补充道：“只来了三个。”班主任问：“哪三个？”学谦如实告诉了。班主任又问：“你通知到了么？”学谦急得手舞足蹈说：“怎么没通知到？我一早借了教室，就写到寝室楼里小黑板了，怎能说没通知到？”班主任忙说：

　　“你先别急，我也是问清楚。”学谦便一一讲清楚了，本不愿意讲自己对马天威的一番猜测，但是忍不住火，里里外外讲得比实情还多。班主任及时打断他道：“别说了，叫你说，你就说个不停，怎么跟个怨男一样，学起女生的碎嘴来了？你要说是马天威有意绊你，这就对了，他昨天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你要是不争气，就是给我丢人了，他要看我的笑话，现在男生这边都没人敢做班长，你敢不敢？”学谦当然说敢，班主任又继续道：“那么你得改改你的脾气，也得细心点，马天威做这么多动静，你就一点也没察觉到？可见你很少去别寝室的同学处串门，搞好关系。”学谦心里虽不服气，也只能点头称是。班主任见学谦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自言自语道：“这个马天威，也该找他谈一谈了。”

　　班主任处理这事可称铁腕，晚上便去查访男生寝室，喊上学谦去招齐所有没去开会的男生。刚推门进学谦隔壁一个寝室，马天威正在里面忘情地说：“你们猜今天是什么情况？可惜不能去看看他那尴尬的样子。哼，跟我斗？”刚说完，门就开了，吓得不敢乱动，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里面站了十好几人，男生没去的全在里面呢，见势不妙，都贴着墙想溜。班主任道：“原来好好的不去开会，原来这里有更重要的会开。马天威，你先出去吧。我跟他们说说。”马天威只好出去，班主任便分化大家，说再不配合，就上报院里，然后又说，我是肯定不让马天威当这个班长的，本来他还有希望，现在更不可能了，你们就跟他混吧。大家都不敢出声，班主任又说了好多套话，方才罢了。

　　马天威在外面听得不大清楚，又听到里面说起自己的名字，正想对策呢，门开了，刚拉住一个问道：“刚才说什么了？”

　　那人不搭话，只往自己的寝室走。班主任喊住马天威，狠狠熊了一顿，最后威胁道：“你要是再闹，我就告诉你们辅导员毕导，让他单独跟你谈。”马天威一把鼻涕一把泪，那班主任也是个女的，不讨厌眼泪，但是也不忍心再骂，放他走了。

　　事完了，班主任找学谦谈：“这事你得学会一个教训，你现在根基不稳，进来成绩也不是最高的，大家都不服气你，这也是应该的，你得做些让大家服气你的事，把工作搞好就是硬道理。

　　刚才我也跟他们说了，至少这段时间，大家是不敢再找你麻烦了，不过这都是面上的样子，真正心里怎么想的，我看还没那么容易改变，我再怎么说他们，他们还是跟马天威好，那我就没办法了。你是班长，就要团结同学，别人团结了同学去治你班长，你说你窝囊不窝囊？”

　　临走时，班主任又交代一句：“我能帮你一次，不能次次帮你，你也得争气点，我们才能把这班管好，我不希望有下次。”学谦知道这是一次警告了，赶紧立下军令状，至于自己真的有把握么，先不去提，反正提前应允了下来，事完不成了再说吧。

　　学谦失眠了半宿，一闭眼就想象着马天威一伙人开会算计自己的情形，心里越想越觉得憋屈。马天威这下子和学谦是敞开着闹僵了，干脆晚上出去通宵上网，学谦半夜起身，看范健和徐耀都睡熟了，作势对着马天威空空的床铺挥拳，嘴巴对准口型，无声地骂道：“操你妈的，有种就跟我正面来啊，你要做班长，我可以给你，你要抢，不行。”徐耀翻了个身，吓得学谦以为把他吵醒了，身上早有厚厚的一层滚烫的汗。于是躺在床上呼呼地喘气，不知不觉的，反而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十点多了，刚一醒，范健就推门进来，说：“巧得很，你没出去，刚才在楼下遇到了我们的辅导员毕导，他问我们班的班长选了没，我说选了，就是我们一个寝室的。他说巧得很，叫你今天有空去他住的房去，说想和你谈谈。”学谦点头道：

　　“知道了。”觉得自己该再补一句谢谢，想想又罢了。当了班长就不要太仁慈，免得别人蹬鼻子上脸，学谦已经得了教训。

　　中午吃了饭后，下午又小睡一会，估计毕导已经起床了，才估摸着时候过去。学谦为了给领导留下好印象，找了一条成人休闲裤套上，又苦于自己没皮鞋，只好穿了篮球鞋，自己的上衣全是AND1的大T恤，穿过去太不雅观了，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一件上次在学校里妇科医院促销的T恤，穿着还觉得紧。照了镜子，转身才发现，背后妇科医院几个大字，神气威武。学谦实在找不到衣服穿了，也不好去找别人借，还是穿了大T恤过去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