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不要脸我自豪(1)

　　我原来的生活是那么平静，就像是已经写好了的程序，只要按部就班走下去就好了。

　　时针转动，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每一天。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原本平静的生活因为陆青宇那次突如其来的表白而脱离了原来的轨道。

　　因为陆青宇的表白，我被拉到了灯光闪耀的舞台上。

　　对于这样的角色转换，换成别的女生或许会受宠若惊、感激涕零，可是我只感觉到了无限的烦恼。

　　就像现在这样，不管我怎么避开他，他总是会以不同的理由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管我怎么拒绝，不管我说些什么，他依旧是微笑着默默地看着我。

　　陆青宇经常会找借口出现在我们教室的门口，然后跟我说上几句话。对于他这种莫名的友好，我有些反感，完全不去理会他。

　　我不胜其烦，只好开始想对策。我想，只要我放学后早点离开教室，他看不到我总该消停了吧。可是事实重重地打破了我的如意算盘。我早，他比我更早，早到我认为他根本就没有上最后一节课，而是在我们教室门口守了一节课。

　　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是他在我们班上安插了眼线，把我的作息时间都告诉了他。

　　星期三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上，我一直在思考着这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我还在想关于眼线的事情，老师已经宣布了“下课”。

　　教室里一下子变得吵闹起来，不一会儿，同学们便三三两两地走得差不多了。

　　我慢慢地收拾着东西，反而不那么着急了，因为我知道陆青宇此时一定守在教室门口等着我，既然躲不掉，急也是没用的。

　　我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暗自想着心事。

　　我一直以为像陆青宇这种很受欢迎的男生都是冷酷不喜欢说话的，就像卓以安那样，偏偏陆青宇不是，他像个痞子似的，整天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

　　想到卓以安，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突然疼了一下，拿书的手也有些微微发抖。一想到那天在咖啡店打工时，我的眼前恍恍惚惚出现的人影，我的心里顿时就难过不已。

　　卓以安。

　　这样好听的名字，我却不忍心念出声来，只敢默默地放在心里，让它成为我最隐秘的心事。

　　是的，我是那么喜欢卓以安。这份喜欢从很久很久以前，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卓以安是和我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的朋友，我喜欢他似乎是从情窦初开时便深深埋下的心事，他是我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

　　我一直都在等着他。小时候，等他带我出去捉蝴蝶；再大一点，等他来家里辅导我的功课；再到最后，他去了英国，我便等他回来，等他喜欢上我。

　　想到这里，我的心难以抑制地抽痛了一下，眼里的泪水顿时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所以对陆青宇的追求我只能避而远之。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用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磨蹭了半天，等教室里的同学都走光了，我才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

　　果然，陆青宇不出所料地守在教室门口等着我。

　　我走了过去，对他熟视无睹，将他当成空气。

　　依照往常的惯例，他应该伸出手拦住我的，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今天并没有那么做。

　　我走过去，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我，并没有挡住我的去路，也没有和我说话。

　　就像是在演哑剧一样，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那好看的眼睛里透着一种叫作忧伤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走过他旁边的时候，我的心竟然怦怦直跳。

　　“宁静。”

　　他在我的身后轻轻地唤着我的名字。

　　我没有回头，只是停下脚步，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期待。

　　“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他语气忧伤地问。

　　我咬了咬嘴唇，有些于心不忍，我没有见过这样的陆青宇，更不知道怎样去回答他这个问题。

　　也许，得不到答案他就会放弃吧。

　　我这样想着，咬咬牙，没有和他打声招呼就离开了。

　　直到走出了很远，我的心才平静下来。我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心想：他应该是想放弃了吧，毕竟他是万众瞩目的宠儿，学校的风云人物，没必要死心塌地守着我这样一个平凡的女生。

　　他真的已经放弃了吧，有几个人能忍受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失落。

　　就这样，教室门口的“猫捉老鼠大战”终于偃旗息鼓了两天，我也在这两天里再次回到了以前那种平静的生活。

　　不过，那天下午，宁远的突然出现让我平静的生活再次掀起了小波澜。

　　“这个宁静还真是厉害，前有陆青宇，后有小帅哥。”一个女生毫不忌讳地在我的耳边大声说道。

　　这句话说完，便有几个女生附和起来。

　　我没有理会她们，诧异地看着宁远问道：“你怎么突然到我们学校来了？”

　　宁远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说：“姐，你能借我三百块钱吗？”

　　他说这话时满脸的不好意思，那么高的个子，竟然在我的面前脸红了。

　　“这个宁静，还真是不甘寂寞啊！”刚才议论纷纷的女生似乎不肯放过我，又说了一句。

　　我无视这群人，继续问宁远：“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宁远这孩子长得还不错，她们一定都认为我和宁远是男女朋友关系。在她们看来，我就是一个有了大帅哥陆青宇做男朋友，依然不满足的女生。

　　说完，我还是从包里拿出了钱包，因为我知道宁远不是一个会乱花钱的人，并且他也不是一个会无缘无故找我要钱的孩子。

　　“姐，你就别问了，我是真的有急事，我是你弟弟，你应该了解我的，你什么时候见我乱花钱了。姐，你就相信我吧，而且这三百块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这倒也是，宁远从小就懂事，自从爸爸去世之后，他真的没有胡乱花过一分钱。

　　我从钱包里掏出三百块钱递给他，说：“我也就是问问，怕你被骗了。”

　　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姐，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那么容易被骗啊？你比妈还紧张兮兮的。”

　　“再啰唆就把钱还给我！”我假装恼怒地说道。

　　他把钱塞进口袋里，无赖地说：“我才不！”

　　他跑出去几步之后，突然又回头来冲着我大声地说道：“姐，你真是我最好最好的姐姐！”

　　他的话音刚落，我就听到身后的女生们有些失落的叹气声，随后她们也离开了，我这才松了口气。

　　转过头看宁远，他已经跑出老远，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影了。

　　那群女生似乎依旧不肯放过我，即使知道了我和宁远的事情，还是不停地扯上陆青宇。

　　“唉……”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和陆青宇扯上关系还真是一件超级麻烦的事情。还好他已经几天没出现了，不然我现在的生活估计会更加苦不堪言。

　　但是这样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几天，正当我高唱着“今天是个好日子”的时候，他又再次出现在我们教室的门口。

　　我还以为之前已经是结局了，却万万没有想到那只是中场休息而已。

　　这不，刚刚响过放学铃，他便形如鬼魅般地再次出现在我们教室的门口。

　　我开开心心地跑出教室，却一下子被他拦住了。

　　我抬起头，错愕地看着他，他仍旧如往常一样满脸邪气地看着我。

　　“你，你怎么来了？”

　　我惊讶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他一脸无辜地笑着说：“宁静，这几天你都没看到我，难道不想念我吗？”

　　他委屈得像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

　　“还真没有。”我斩钉截铁地说道，“陆大帅哥，你就不要再装可爱了，确实好久不见，不过貌似要更久不见才好。”

　　“宁静，你……”

　　他显然有些生气了，刚刚还微笑着的眼睛变得狭长起来。

　　我看了看手表，离打工的时间很近了，我没有闲工夫和陆大帅哥在这里耗时间了。我说：“陆青宇，你自己一个人去难过吧，不过我得走了。”

　　“你不是要去打工吗？”

　　他见我走了，急忙跟了上来。

　　“嗯，是的。”我点了点头，瞥了他一眼，又补充道，“像我们这种小户人家出身的孩子，肯定是要以赚钱为己任的。”

　　“太好了，宁静。”他一脸开心地说，“正好我就是来接你一起打工的，我们一起走吧。”

　　“大可不必。”我急忙摆手。

　　“宁静！”他紧紧地拉着我的胳膊，“你就和我一起去吧，正好我有车，你也不用担心迟到。”

　　威逼不成，他改利诱了。

　　“放开我，陆青宇，你放开我！”

　　我朝着他吼道，又不敢太大声，仅仅只是这样，我已经遭受了不远处帅哥护卫队女生们的好几记白眼。

　　就这样，他拉着我的胳膊不放，死活要和我一起去打工的地方，那副样子当真是无赖极了，我想：他如果去剧组面试小痞子，肯定会被录用的。

　　“放开，放开我，陆青宇！”他的力气很大，我根本就挣脱不开，眼看着打工的时间就要到了，我有些恼火了，对着他大吼道，“陆青宇，我不想让你送我，你没有听清楚吗？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他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起来，一脸骄傲地说：“我不要脸我自豪！”

　　说完，他不以为然地看着我，满脸的不在乎。

　　“你……”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了，人一旦不要脸，任何语言都没用了，“陆青宇，你真是……”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自尊心啊？竟然会说“我不要脸我自豪”这样的话。

　　我一时语塞，突然觉得这个人道行太深了，不是我能应付得了的。

　　正当我郁闷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有个人紧紧地拉住了我的手，那种温暖的感觉是那么熟悉，那种熟悉的感觉让我激动得快要流下了眼泪。

　　我的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嘴唇也在哆嗦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双手把我从陆青宇的旁边拉过来，然后把我紧紧地护在身后。我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差点儿就难以抑制地哭出声来。

　　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觉呢？

　　似乎等待了太久，盼望了太久。因此当真的降临在眼前的时候，我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恍惚，有些不真实，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一切是真的吗？还是因为太过思念而产生了幻觉呢？

　　可是，如果是幻觉，为什么此时握着他的手的感觉会这样真实？那温暖的感觉分明就是缠绕在指尖的温柔。

　　是啊，我等了他两年，此刻他终于站在了我的面前。

　　眼泪已经彻底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像是害怕他逃走一般伸出双臂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他。

　　我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他抱得那么紧，好像下辈子都舍不得放手一样，好像一松手就会失去他一样。

　　我将头紧紧地靠在他的背上，那些滚烫的眼泪全都流在了他的衣服上。

　　我哽咽了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来：“卓以安，好久不见。”

　　卓以安，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那些想念根深蒂固，无法转移，那些想念将我的心画地为牢，再也没有自由，却心甘情愿。

　　我紧紧地抱着他，不停地流着眼泪，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勇敢地表达过自己的内心了。

　　我知道自己很任性，不过就让我任性这么一次吧，就让我紧紧地抱着他，感受他的温暖，记住他的温度。

　　我闭上眼睛，鼻间传来卓以安身上好闻的味道，我知道那是属于卓以安的味道。

　　他的身体有些僵硬，然后我听到他轻轻地笑着说：“宁静，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温柔到瞬间融化了我的心，他说他回来了是吗？可是卓以安，我如此想念你，你为什么回来得这样迟呢？

　　他的话音刚落，我的泪水又一次汹涌而出。我松开手，故作镇定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平稳了情绪才开口说：“原来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死在英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