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如果这就是结果(3)

　　记忆中妈妈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我低着头站在她的面前，说：“妈妈，对不起。”

　　“对不起？你难道忘记我对你说过的话了吗？宁静，你太让我失望了！”

　　妈妈的眼泪夺眶而出，我举起手想要帮她擦干，她一巴掌打开了我的手。

　　“妈，我们家这种情况真的没有办法两个人都读书啊，我先休学，等宁远大学毕业了我再读书好吗？”

　　“你……没有钱妈妈会想办法的，但是绝对不允许你这么做。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爸爸？你知不知道为了你们兄妹俩能够读书，你爸爸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你……”

　　说完，她举起手重重地打在我的身上。

　　我无声地落着泪，都忘记了喊疼。

　　“妈，别打姐姐了，要打就打我吧！”

　　在妈妈手中的扫帚再次落下来的时候，宁远奋不顾身地挡在我的面前，哀求着妈妈。

　　“你们两个冤家！”妈妈大声地骂了我们一句，终究没有忍心将扫帚落下来，因此我才没有被打得皮开肉绽。

　　我站在那里静静地流着泪，妈妈长叹一声，无力地坐下来，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心意已决，不管妈妈说什么都没有动摇，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妈妈都没有理我，把我当成陌生人一样看待。

　　我想，我这次是真的伤了她的心，但有些事情是我无可奈何的。

　　我去原来那家咖啡店的分店打工了，因此一个月只能回来一次。

　　离开家那天，我在楼下看到了那个警察，送我下楼的妈妈显然也看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表情变得特别紧张，一个劲地催促我上车。我疑惑地看着她，想问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于是只好将疑问深埋在心里，沉默不语。

　　那个警察一直站在树下看着我和妈妈，也不上前说话，只是一直默默地看着，直到我上车离开。

　　在我离开家的这段时间里，我没想到我会接到卓以安的电话。

　　他打电话给我的那天，我正下班回家准备吃饭，因为怕陆青宇找到我，因此我的新号码就只告诉了宁远，并叮嘱他绝对不可以告诉别人。

　　因此在接到卓以安电话的那一刻，我吃了一惊。

　　电话那边，卓以安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他问我：“宁静，你怎么说休学就休学啊？离开了连我都不知会一声，怎么头也不回地走了呢？”

　　我沉默了。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提到了那个让我朝思暮想日夜牵挂的名字。

　　他说：“你知道吗？宁静，自从你走了之后，陆青宇就像发了疯一样找你，你们平时去过的地方他都去找了。他像着了魔一般，不停地问我你在哪里，问认识你的人你去了哪里。我说我不知道，他便黯然神伤地走了。有一次，他差一点儿就要冲进你们家去找你妈妈问你去哪里了，听说他现在连课都不去上了，到处找你。”

　　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在听到那个名字的一刹那，眼泪夺眶而出，我颤抖着声音问卓以安：“他还好吗？陆青宇他还好吗？”

　　卓以安叹了一口气说：“他天天想着你，怎么会好啊？宁静，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的不能解决吗？我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能感觉到他是真心喜欢你的，而且那天在医院里，从你看着他的眼神里我就知道了，你并不是对他无动于衷的。”

　　卓以安永远是那么细致入微，洞察一切，尽管我什么都没有说，他还是能清楚地明白一切。

　　我静静地流着眼泪，默默地听着卓以安说起陆青宇的事。

　　突然，他转移了话题，说：“宁静，你知道吗？其实你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我对你的想念并不比陆青宇少。”

　　他犹豫了一会儿，良久，又接着说：“宁静，如果我现在对你说我喜欢你，是不是太迟了。”

　　我没想到卓以安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顿时脑子一片空白。

　　是我听错了吗？卓以安他竟然说喜欢我。

　　我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我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卓以安，如果你喜欢我，那么当初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卓以安叹了一口气，回答说：“对不起，是我自己太笨了，是我不会处理感情问题。当初我看到你掉到地上的那张照片，知道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一时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想到了一个那么愚蠢的做法。可是，我没有想到，也因此失去了喜欢你的机会。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我真的很后悔，痛恨自己当初会选择那样的做法……”

　　我没有听清楚接下来他又说了些什么，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只有一个念头，原来之前看到的是一场误会，都是他刻意演给我看的。

　　我不禁哑然失笑：“卓以安，你怎么这么幼稚啊？”

　　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就这样释然了，而当时的伤心到现在才发现时一场误会。

　　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心里只有陆青宇，只有那个叫作陆青宇的人。

　　卓以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懊悔不已，继续说：“其实那天救你的时候，我原本是想到你们家去向你表白的。可是没想到去了之后，我看到了你和宁远被拉走的一幕。后来我为了救你受伤了。在病房里，你陪着我照顾着我，那时候我也想过要借此说出对你的心意，可是没想到陆青宇在那个时候出现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看到你看向陆青宇的眼神，我明白了你对陆青宇的感情有多么深，看到他离开后你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而这一生，我也只能作为好朋友站在你的身边了，这还真应了一句歌词，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满是苦涩。我的手颤抖着握着手机，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了，电话那头的卓以安沉默着，我也没有说话。

　　结果还是他打破了僵局。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电话那头笑着对我说：“其实当朋友也挺好的不是吗？至少不用担心某一天会分手，这是最安全也最适合的距离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我知道，体贴的他一定是想到了陆青宇，因此他没有再说下去。

　　卓以安转移了话题，说：“我马上就要回英国了。其实这次回国是为了陪我的外婆，也是为了带外婆一起去英国的。”

　　“这么快……”我皱着眉头说，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想了想，我说，“那我就不去送你了，最近店里也挺忙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电话那头传来他几分失落的声音：“嗯，我知道了。”

　　我没有再说什么，我也没有告诉他，其实我是怕自己会哭，怕自己会舍不得。

　　他顿了顿，又说：“其实你不用来送我的，因为……因为我怕你来送我，我会舍不得离开。”

　　他说得很认真，话语里满含深情，让人动容。

　　我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酸，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我不想在卓以安的面前表现得这么懦弱，至少我想让他记住我永远都是很开心的，是微笑的。

　　“我还有事，先不和你聊了，下次有时间我打给你。”我借口有事情便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再说下去，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哭出声音来。

　　卓以安走的那天我真的没有去送他，我只是站在我住的那栋楼的天台上，抬着头看着头顶上飞过的飞机，嗡嗡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像是瞬间带走了什么。

　　我抬着头，把手放在眼前，遮挡着刺目的阳光，想象着哪一架飞机里面有他。

　　低下头的时候，我的眼泪也随之无声地落下。

　　或许这一生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或许这一生我们注定错过。

　　我还是在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只是我仍旧会不停地想到陆青宇，想到他无赖的样子，想到他发誓说心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样子，想到他紧紧地抱着我，好像永远都不会松开的样子，想到他不信任我的样子……不管是怎样的他，似乎都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里，想起来的时候，还会那么心痛。

　　我正坐在窗边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原来是宁远打来的电话。

　　我接起来，听见电话那头的宁远说：“姐，我今天来看你了，我在楼下等着，你快下来吧。”

　　他的声音很急切。

　　我没想到他会不打招呼就来了，感到有些意外：“好，你等着，我马上就下来。”

　　我挂掉电话之后，急忙穿好衣服，随后飞快地跑下楼梯，可是等我到了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我四下张望着，怎么都没看到宁远的身影。

　　我有些着急，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可是电话那边传来的是“嘟嘟”的忙音，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宁远绝对不会和我开玩笑的，难道说他出了什么事吗？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越发焦急起来，我拿出手机继续给他打电话，越打不通心里就越着急。

　　等了许久，我依旧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我的心里越来越不安了，烦躁地四下寻找起来，可是依旧没有他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