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将伞打开，发现伞带上夹着十块钱，他真是了解我啊，我一摸兜里，还真没多少钱了。我充满感激，打着伞，一边走一边向他家的方向望去。

　　中午吃饱喝足之后，雨还没停，不过小了一点，但还是密密麻麻地打在水坑里。

　　我跳着绕开水坑，握着伞的手心暖暖的，希望可以将我的体温传达给这把伞，这样每当小鱼打上它时，就不会寒冷了。

　　我抬头看看伞，淡蓝色，有许多白色的小花点缀，很女性化，我不禁笑了。

　　我乐滋滋地往学校走，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冒着雨飞快地骑着车子。

　　是小鱼！他不是打车么？怎么淋着雨？

　　我突然呆在马路上，持续了几秒，直到后面的车辆响起了喇叭，我才回过神来，拼命地冲向学校。我的鞋踩在水坑里，溅起一簇簇水花，溅到裤腿上，像一个个巧克力豆。

　　我到了班里，看到他浑身湿漉漉地坐在椅子上，我跑上前气喘吁吁地问：“你明明是淋着来的？不是说好了打车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要是病了怎么办啊？”

　　我一口气说完，他只是笑笑，什么也不语。

　　他头发在往下滴水，柔顺地贴在他的额头，我用纸巾帮他擦干，他一直就温柔地看着我，眼神仿佛一池清潭。

　　我想就这么照顾你。直到永远。

　　这一阵子，人心惶惶。每当从电视或者电脑中，甚至从妈妈的收音机里，都能听到关于地震的信息。每次听到，心里都可不是滋味了，总是控制不住眼泪。

　　我不知道我可以为那些身在灾区的人们做点什么，我将我的零花钱全部捐了出去，是在下午的班会上。班主任拿着一个红色的大箱子，上面写着“爱心箱”，然后一桌一桌地捐。

　　就连最小气比葛朗台还吝啬的家伙，都捐了10元。他曾经为了几块钱，和小卖部的阿姨讨价还价整整两个小时，而且说得口若悬河，一口水都没喝，他从小孩子啊挣钱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有点零花钱啊却不小心被人抢去了，你们赚钱也不差这几块，一直说到这个东西从进货到运货在到卖货纯利润有多少多少。最后阿姨服了他了，忍痛以最低价卖给了他，并且让他保证不对任何人说起这个价格，他交了钱拿上东西就往外跑，生怕阿姨反悔了似的。

　　我看到小鱼交了一张红的，眼睛也是红红的。我看着手里仅有的四十元钱，不禁有点感伤。

　　喇叭里放着韦唯唱的《爱的奉献》，以前觉得这首歌一点儿也不好听，此时真是寓意深远。我的眼泪又不知不觉掉了。

　　捐完钱，班主任在讲台上，深深地鞠了个躬，我看到一滴泪从她的眼睛里滑落到了地上。我顿时对她肃然起敬。

　　“莫小爱你跟我来。”小白菜一放学就拽住我的袖子，把我从教室里拽了出去。

　　“你这是要去哪啊？哎！韩俊清！”我慌忙说道。

　　他一语不发，只是一直把我拉到了小花园。

　　“和我交往吧！”

　　我瞪大了双眼。

　　“我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的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

　　“答应我吧！我怕以后我就没有机会说了！所以……”

　　他一紧张，脸就变得好红，像番茄一样。

　　我竟然有些想笑。

　　“哥儿们，开什么玩笑呢！”我拍着他的肩，故作轻松地回答。

　　“我是认真的！我没有开玩笑！”他大声说着。

　　“我……真的……我一直把你当作最好的哥儿们的……没有别的意思……我想我们还都太小了……”

　　“我们都太小了，切，那你还跟周小宇交往！”

　　“什么？谁说的？我没有啊……真的没有……”

　　“看都看出来了，两个人那么暧昧。”

　　“没有，你们真的误会了，真的没有……”我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没有……呜呜呜……真的没有……”

　　“喂，莫小爱，喂喂喂，你别哭啊！”

　　“好了好了，我误会你了行了吧！”

　　“好了别哭了，哎呀你怎么越哭音越大啊！”

　　“我错了，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吧！”

　　“真的？”我抬起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

　　他连忙点头。

　　“呵呵，那好吧！”我用袖子将眼泪抹干，背上书包走了。

　　“哎，你……”

　　回到家打开电脑，我以忐忑不安的心在空间上敲下了一篇小说——

　　他和她是同班同学，小学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两个孩子，感情很深。记得小时候，他们在河边一起吃棒棒糖，一起逮蚂蚱，一起打雪仗，笑得那么灿烂。那时候的友谊很单纯，也很可爱。

　　她喜欢音乐，渐渐地，她迷上了手风琴。每天她都会到河边，坐在那个石凳上，然后静静地拉着风琴。风吹拂着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杨柳也尽情地舞蹈。每当这时，他便会从家里出来，轻轻地来到他的身边，坐在一旁，静静地听。

　　拉完后，他便会鼓掌，仿佛这音乐只属于他们两个，他是她唯一的倾听者。他送上来一瓶优酸乳，那甜美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渐渐的，初中生活越来越紧张，课余时间同学们总是爱拿他和她开玩笑，说得她有些不好意思，脸每次都很红。她每天都在熬夜苦读，而他依旧是那种贪玩的孩子，没日没夜地打电脑、玩游戏。渐渐的，他觉得她冷淡了他，因为她见了他就会躲着走，他叫她也不回头。其实，他哪里知道，那是因为她怕那些流言蜚语，所以远远地，只想偷偷地，默默地看着他，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爱意。

　　他们都说暗恋很痛苦，但她很执著，因为她知道，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

　　就这样托了半年，两个人还是默默地爱着对方，虽然他们还很懵懂，并不懂得什么是爱情。

　　他忍不住了，毕竟在青春期，心中总是像一团火一样在燃烧。他写了一封信，应该是情书吧，想给她，但又没有勇气。

　　终于，到了冬天，下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在寂静的城市飘洒。冬天总算有了些情调。

　　他静静地站在窗户前，望着那河边，望着那个石凳，想起以前，心里不禁很怀念。

　　突然，他听到了那久违的声音，看到了那石凳上应该坐的人，在飘飞的雪花间变得模糊。

　　是她！这么冷的天，她还坚持来这拉手风琴。他匆忙穿上外套，到商店里买了一瓶优酸乳，不过，是热的。

　　是时候了。他又像以前那样轻轻来到她身边，静静听她拉琴，她陶醉在自己优美的琴声中，完全没有感觉他的到来。

　　一曲末，她那乌黑的头发上落满了雪。正准备离开，她突然看到他捧着优酸乳，一惊，随后脸红了，他塞给她那封信，转身，跑开了。

　　上学时，她也如约还给他一封信。

　　天蓝色的信纸，映着那娟秀的文字：

　　不知道你是否听过一首歌，张韶涵的《亲爱的那不是爱情》。

　　教室里那台风琴叮咚叮咚叮咛

　　像你告白的声音动作一直很轻

　　微笑看你送完信转身离开的背影

　　喜欢你字迹清秀的关心

　　那温热的牛奶瓶在我手中握紧

　　有你在的地方我总感觉很窝心

　　日子像旋转木马在脑海里转不停

　　出现那些你对我好的场景

　　你说过牵了手就算约定

　　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就像来不及许愿的流星

　　再怎么美丽也只能是曾经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

　　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就像是精灵住错了森林

　　那爱情错的很透明

　　什么季节做什么样的事情，春天播种，秋天收获，不能颠倒。我们也是一样，没有到恋爱的年龄，不要去尝试，那不叫爱情。我不希望因为我你分心，学习还是重要的。我好想回到小时候，那时的友谊是很纯真的，没有掺杂一丝复杂的成分，可现在回不去了。

　　我们都还太小，无法驾驭爱情这条船，如果逆风而上，只会人倒船翻，我们都还太小，无法栽好爱情的花朵，如果任其生长，只会结出苦涩的果子。

　　他看了后，心里跌宕起伏，仿佛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他明白以后应该怎样做了。

　　过了两分钟，小白菜的头像开始闪烁，他问：

　　“那他是怎样做的？”

　　“这个……我瞎编的……”我胡乱搪塞。

　　“我……是不是太直接了一些？”

　　“啊，简直就像……”

　　“什么？”

　　“逼婚的……”

　　他发了一个流汗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喜欢或者爱，是那么就轻易说出口的吗？”

　　“难道不是吗？”

　　“爱一个人，是要付出责任的。”

　　“我责任心很强的啊！”

　　“可你拿什么做资本？你有经济实力吗？”

　　“我会逗你开心……”

　　“呵，你现在也许会，但当你发现，一切都腻了的时候，你就会去逗别人开心了。”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时间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他能把人变得不像人，他能让一切美好的东西化为泡影，让那些海誓山盟、风花雪月，变成无尽的伤心的碎片！！！”

　　我打了三个叹号，以表示自己的感慨。

　　他沉默了一会儿。

　　“说的也对，我们都还太小。”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就像是精灵住错了森林，那爱情错的很透明。”

　　“谢谢你，你的一番话让我醒悟了，我想我不应该这么耗费青春了。”

　　“那么请你赶快回家吧！这么晚了还呆在网吧！”

　　“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嘿嘿！”

　　“等着瞧吧！我会让你惊讶的！我要改变自己！！！”

　　“GOGO！加油！！！”

　　他的头像很快便暗了下去。

　　我发现我拿着鼠标的手心，都已经全是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