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出勤倒数第一

　　夏晓荷走马上任代理了班长，2005级七班的班风有了一些改观。

　　但是那个月全校的考勤情况汇总下来，他们的出勤还是全校倒数第一。在全校班主任会上，看到通报，龙妮心里难受到了极点，她恨不得有个地洞一头钻进去。

　　在一段痛苦的反省后，龙妮下定力挽狂澜的决心，铆足劲要刹住迟到风。现在她每天早早就来到学校，一边督促夏晓荷严格考勤，一边认真记录学生迟到的情况，她让迟到的学生写检讨，罚他们站着上课，或者放学后留下他们背书、补耽误了的课时。

　　龙妮似乎把能想的办法都想尽了，可是隆冬来临后，班上的迟到现象还是很突出。这些迟到的学生有礼貌地喊着报告进教室，但一声报告就打断一次老师讲课，影响老师上课。于是，有的老师就让教室的后门开着，让迟到的学生不用打报告直接从后门进入，有的学生则趁机钻空子，迟到从后门进，早退也就从后门出。为了躲避龙妮的考勤和惩罚，那些逃课的学生还摸清龙妮的上课时间表，和她玩起了捉迷藏：龙妮在，他们在；龙妮不在，他们不在。于是，2005级七班成了让任课老师头痛的、全校闻名的差班。

　　惩罚达不到目的，龙妮就换个思路从防范做起。她不断地和学生家长联系，寻求家长对学校工作的支持；她虚心向办公室的老师们请教，带领马群、粟飞和夏晓荷，认真制订出一套班级“操行评分细则”；又大力表扬住得离学校远，每天搭头班公交车，中途转一趟车，赶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却坚持准时到校的师杰；她组织全班学习《学生学籍管理手册》，要学生熟记《学生违纪处分条例》。

　　因为龙妮班出勤差也影响到了她所属的旅游管理部，在龙妮竭尽全力抓班上的出勤时，郑部长又找她谈了话。郑部长认为龙妮对学生太宽，抓出勤措施不得力，建议她杀一儆百，严肃处分几个典型。龙妮于是痛下决心，一口气处分了班上的几个迟到早退大户。

　　铁血政策终于发挥了作用，大面积的迟到早退现象终于控制住了。班上的出勤进步明显，在班主任会上，龙妮得到了兰科长的充分肯定。

　　现在龙妮集中精力展开对杨婷婷、姬晓军、郭啸天这几个缺勤大户的攻坚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虽然几个人受处分后有所进步，但是离龙妮和学校的要求还差得很远。

　　杨婷婷和胡波谈了两个月恋爱分手了，杨婷婷坦然地告诉龙妮和同学们：“谈两个月，这是我们早就说好了的。”胡波说杨婷婷新交的男朋友是校外的，每天放学新男友都会开着车在校门口等她。龙妮没碰见过这样的情景，只是旁敲侧击地问过杨婷婷，告诫她要自尊、自重、自爱，要有自我保护的意识。姬晓军则三天两头请病假，人来学校的话，书包在座位上，同学们都看到过他，可龙妮却难以见到他的人影。郭啸天虽然叫“啸天”，却是闷葫芦一个，他难得准时到校，到校之后就趴在桌子上睡大觉，要么就半天半天不到校，龙妮打电话往往也无人接听。现在龙妮除了找他们谈话，向家长及时通报他们的情况外，还把自己变成了报警器，只要他们迟到早退旷课，她就立马打电话找他们，找他们家长。

　　在龙妮的高压措施下，既害怕家长责骂，又担心龙妮的处罚，迟到早退旷课后，路上堵车了、车坏了、班车晚点了，就成了姬晓军辩解的理由，而杨婷婷拉肚子也成了家常便饭。龙妮痛感对这样懒散的学生管束起来既无力又无助。

　　杨婷婷生活在一个留守家庭：她的父亲几年前就去了加拿大，她和妈妈、外婆一起生活。在妈妈和外婆的溺爱下，她想睡就睡，想起就起，养成了以自我为中心的习惯，根本不把迟到当成一回事。

　　那天杨婷婷照例迟到了，课间休息，龙妮把她带到了办公室。龙妮责备杨婷婷改不了睡懒觉的毛病。没想到杨婷婷却委屈得眼泪花儿直流，申辩说她已经不睡懒觉，每天早晨7点就起床了。“7点起床也还不算晚，

　　为什么你还是迟到呢？”龙妮觉得奇怪，就详细地询问杨婷婷每天的作息时间，听了之后龙妮简直哭笑不得。原来，杨婷婷每天早晨起床后，必须洗头吹头，还要把指甲修剪一次。而不做这些，她觉得没有颜面出门。早晨的时间本来就紧张，让她这样支配，不迟到才奇怪。龙妮分析了她的问题，建议她把这些放到下午放学或晚上睡觉的时候做，没想到却遭到她的坚决抵制：“我习惯了，早晨不做这些不敢出门。”

　　龙妮发火了，就向她下达最后通牒：“你要么改变生活习惯，要么转学到你家附近的学校读书。”但是杨婷婷不但没有被吓住，反而笑着宣布：“我喜欢这个学校，我哪儿也不去，就要在这里读。”龙妮生气地顶她说：“你不仅应该在家门口读书，以后也应该在家门口工作，否则你读书迟到，工作迟到，一辈子都要迟到。”杨婷婷却回应说，她妈答应她，她工作之后就给她买部车子开，所以她自信工作后她不会再迟到。

　　龙妮现在终于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了，她一针见血地指出：迟到的根源不在交通工具，迟到是由人们的时间观念和行为习惯决定的。一个人没有守时的好习惯，哪怕是开奔驰、宝马、法拉利，他也要迟到。所以当迟到成了一种生活习惯，以为开车就可以解决问题，这是根本错误的。

　　在龙妮义正词严的教育下，杨婷婷终于答应重视自己的问题，但她坦率地说她不能保证今后再不迟到，恳求龙妮给她时间，允许她慢慢改。龙妮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想到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就批评了她治病留根的错误，并答应如果她一周只迟到一次，迟到时间又不超过十分钟，就不处罚她。在这样的约法三章后，龙妮还和杨婷婷一起制订了一个新作息时间表。

　　杨婷婷离开后，龙妮想了一会，又给她妈妈打了电话，一番沟通交流后，杨妈妈表示努力配合学校教育管理，龙妮才松了口气。

　　姬晓军是个高个帅小伙，也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他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为学校的男生要么喜留长发，要么常剪小平头，而他独独跑去剃了个光头，又说头冷戴上了一顶暗绿色毛线帽子，并且丝毫不理睬这顶帽子引来的诧异目光和冷嘲热讽。他和杨婷婷不同，他的父母离异，父亲下岗后为一个私人老板工作，时常奔波在外，他平常都由退休在家的爷爷照顾。姬爷爷是个通情达理的老知识分子，对姬晓军的教育也很重视，只要接到龙妮打给他的电话，他都会在感谢老师对孩子的关心之余，表示会好好教育孩子。

　　一天上午，龙妮视察课堂，发现姬晓军又不在座位上，一追问，才知道他早就来了，只是把书包丢在座位上人就不见了。“哪个晓得姬晓军跑哪儿去了？”龙妮在班上大声地询问。“他可能在外面的网吧上网。”聂文斌提供了信息。龙妮生气地马上去学校附近的网吧找，结果人没找出来反被网吧老板奚落了几句，惹了一肚子气。龙妮给姬晓军的爷爷打电话，姬爷爷说他现在被单位返聘，正在外地出差，姬晓军的事等他回来再说。龙妮不免有些沮丧，只得告诉同学们看到姬晓军就让他到自己办公室来。

　　上午第三节课后，龙妮终于在教室看到了姬晓军：“姬晓军，出来！”龙妮把他叫到办公室，严厉地看着他，“这会儿才来，今上午又旷课三节。加上之前的几个迟到，你又够处分的格了，前一个处分未撤，新的处分又到，你还读不读书？到底想怎么样？”“我没旷课，一大早我就来了的，你问班上的人嘛，我的书包还在座位上呢。”姬晓军急忙为自己辩解。“书包在人不在，书包帮你上课吗？”龙妮一针见血地反驳道。“我上了课的，只是你来教室的时候我去上厕所了。”姬晓军仍然辩解。“上厕所？你在厕所待了三节课，是厕所很香你舍不得出来呢，还是你把厕所填满了？”龙妮嘲讽地撇撇嘴，看他还要辩解，龙妮生气地提高了声音，“你以为我今天有课你就钻得了空子？我的课改了，我今上午就到教室去盯了几次。”姬晓军无奈地低下了头。

　　第二天早晨，龙妮照例到班上巡视，意外地看见姬晓军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龙妮有些诧异，径直朝他走去。姬晓军太专注了，龙妮站在他面前他也没有发觉，龙妮找他要书，把他吓了一跳。龙妮一看封面，才知道他看的竟然是《魔兽世界》。

　　“马上上课了，书我暂时保管了。放学来办公室拿。”龙妮宣布道。“龙老师，你还给我嘛，我保证上课不看下课看。”姬晓军笑嘻嘻地要求道。龙妮抓紧书：“不行，你的保证根本不起作用，我不能相信你。”“好嘛好嘛，放学你一定要拿给我哦。”姬晓军让步道，又恳切地望着龙妮，“龙老师，昨天你又给我爷爷打电话了？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给我爷爷打电话嘛，他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

　　“我是给你爷爷打电话 了，你爷爷教育你了吗？你还晓得不让你爷爷操心啊？你要我不打电话，你就好好表现。”“我好好表现，好好表现。我表现不好，以后你给我爸爸打嘛。”“可以啊，只是以前你爸爸说私人老板处他请不到假，工作忙，你爷爷才有时间管你嘛。”龙妮心想：我不管是你爷爷还是你爸爸，我只希望有人管你，管得住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