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课间，唐昕抱着作业走向办公室。
因为昨天没睡够觉，她边走边打瞌睡，差点和一个打闹的男生撞上，还好本子没掉，她松了一口气。
刚走到办公室，门没关紧，她刚想喊报告，突然听到一位老师说：“这届学生真不如上一届，月考考得这么砸，真是气人！”
“多给他们做做思想工作，作业还得加。没事，别气坏了，反正半年后就中考了，带不了几天了，送走一批是一批，顶多给校长说这届学生发挥不好。”这是班主任的声音。
唐昕醒了。彻底地醒了。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轰隆”一声，提醒她这是真的。
半米多高的练习册，在唐昕本来就很柔弱的怀里掉在了地上。
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排了一排。
门被班主任拉开。
“呀，宝贝，这么多怎么不让别人帮你呀，真不小心。”
“哦，对了，你这次考得很好呀，继续努力！”老师拍了拍唐昕的肩膀。
唐昕只是捡，连头也不抬。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也不敢再看曾经认为善良慈爱和蔼可亲的面孔。
5
这天晚上，唐昕唯一一次没有写老师留的作业，只是不停地在她的日记本上写东西。她好久没这么舒畅过了，她觉得写文章是世自习课。
数学老师抢先一步，在离上课还有两分钟的时候发了一套数学卷子，并嘱咐大家下课要收。于是所有的人开始写数学。化学老师穿着羽绒服进来了，在班里转了一圈。“怎么没人写化学？每次进你们班都在写数学作业，我终于知道你们的化学成绩为什么都提不上去了，根本没人花时间在化学上。不行，以后的自习课要先写化学。”唐昕平常没发现化学老师的声音有多么尖，可这次听起来，却如此的刺耳。
物理老师说：“每天至少要抽出半个小时复习物理。不多吧？”
半个小时不多，可七个半个小时加起来就多了。
语文老师随后也到了，滔滔不绝地开始批昨天的作业写的多么不认真，近一半的同学不交。
最后的一句话唐昕听得特清楚：我对你们那么仁慈，留那么点作业却没人交，算了，我也要和别的科抢作业了。
唐昕突然想到一道菜——烤全羊。
就像盘子里烤熟了的小羊羔，等待着被残忍地瓜分。一块一块，
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写给自己，倾听自己心里的声音。
——原来真像爸爸说的那样，学生只是老师利用的一种工具罢了。我们就是学习的机器，赚钱的机器。
——写作业累坏了身体，谁管？
——写作业眼睛近视了，谁管？
——写作业睡不够觉了，谁管？
——我们都大脑发达了，身体累垮了；解题思路清晰了，心灵的窗户模糊了；考试考一百分了，老师高兴了，我们却哭了。
我们的未来，越发的渺茫。
这些老师们都管不管？
6毫不留情地在嘴里撕咬、嚼烂，然后贪婪地咽下去，直到被分泌消化吸收完为止。
开始为理想而奋斗，每天都抽空奋笔疾书地写小说。
可是快期末考试了。
唐昕没当回事。她爸爸很赞同，不要把学习当作一种包袱、一种压力，要轻轻松松地学习。
唐昕听了一回。
自习课，班主任将唐昕叫到了办公室。
“这次考试啊，咳咳，你比上次下滑了好几名，很多该做对的题都做错了。学习态度很不认真，最近作业也越来越敷衍了事了，根本没在学习状态。说说吧，到底怎么搞的？”
老师喝了一口水，做好了演讲的架势。
“我爸爸说了，不能累坏了身体，我还要向着我的理想奋斗呢。”
“呵，真是金枝玉叶呀，写点作业就能把你累着？我知道你喜欢写文章，也有这个能力当作家，可是这些目标都不现实，关键还是要学好文化知识，考上好大学，有个好文凭，你说是不？”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好好学才是最重要的。以前你学得够轻松的了，现在到了冲刺阶段，还不努力？你看你还考过第一呢，现在也被某某超了。每个人都在拼命，你不努力，迟早要被淘汰的。”
“……”
无力反击。
突然说的唐昕很想哭。
7
唐昕一个人冲到操场上，背着书包开始疯狂地跑圈。
她才发现，冬天真的毫无保留地来了，冷风呼呼地吹。
无论身上有多大的负担，她都一直坚信，跑步是最能让人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了。
她开始思索。
——我在为谁而活？
——我是在为老师而活？我是在为同学而活？
——还是在为虚荣而活？
又有谁真正为自己活过？
直到累得筋疲力尽。
唐昕躺倒在草坪上，望着天空，漆黑一片。
她眨眨眼睛，看到了一颗星星。
又眨了眨眼睛，却没看到第二颗星星。
第一颗星星的光开始扩散，向着不同方向延伸，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棱角分明。
冰凉的东西从脸庞划过，难道是流星？
8
唐昕又做了那个梦。
迷路的小孩，在选择中迷失了自己。
未来变得没有方向。
声音变得嘈杂，混沌的大雾扰乱双眼。
十字路口该怎么走？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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