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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客行》 作者:张墩墩

第47章 谁比谁狠 (1)

  到现在,我以为自己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脑袋不难受了,也不呕吐了,生活的新目标也找到了,一切正在往好的方向转变。而就在这时,一件让谁也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天我们宿舍的人都坐在楼下花坛的台阶上等各自的女友。在这件事情上,我和李志信只是滥竽充数,当时我俩看到他们都坐在这里,也就坐了下来。

  王摇和赵度每人抱着一把吉他,信手而弹,我们信口而唱。突然,我们看见从宿舍楼拐角的阴影处,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个女人。她的到来让我们停止了唱歌,屏气凝神,并且神情紧张。很明显,她正冲我们的方向走来,她的目标好像就是我们。她就枫丹白露。

  突然,项火站了起来,可能是过于紧张,几乎要转身跑回宿舍。幸好大多数人保持着相当的镇定,努力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枫丹白露最终目标却是我,她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我,像要把我固定在原地。我真的被她固定住了,手脚麻木,仿佛已经不受我的控制。在离我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她停了下来,冲我说,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木然地站起来,跟着她走。其他的人也很木然,都跟在我的身后。大家的好奇心我很理解,枫丹白露为什么会突然间找到我呢?难道她一直在暗恋我?难道她要成为我的新任女朋友?这些问题萦绕在我们心间,让我们战战兢兢。

  枫丹白露一直在前面走,头都没有回,她那美妙的身姿第一次这么完美地展现在我们眼前。尽管我们都看过她上厕所的样子,但那时的她绝对没有现在的她好看。

  我们跟随枫丹白露来到了她的照相馆里。她猛回头,发现后面跟了这么多人,先吃了一惊,然后又笑了一下,她说,想不到你们宿舍还挺团结的。说完,她就开始在柜台里翻找起来,找了半天,她拿出了一个信封,看样子,里面装着几张照片。

  枫丹白露把信封交到了我的手上,郑重其事地对我说,很多天以前,有两个女孩来我这里照相,照完后,她们让我把照片交给躺在大街上的人。当时真的有一个人躺在门外的大街上,我亲眼所见,照完像后,两个女孩就到大街上把那个男生拍晕了。那个男生就是你。她们还叮嘱我,一定要在你最高兴的时候交给你。这些天来,你每天都会从我的门前经过,每次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直到今天,我又去学校里上厕所,听到有人在唱歌,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好奇地走过来一看,唱歌的人里面有你,而且你是那么高兴,是我见过的最高兴的你,所以我决定现在把照片交给你。

  听完枫丹白露的话,我一头雾水,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晕倒事件的延续。惶恐地接过信封,发现里面只有两张照片,拿出来一看,都是高佳和吴颖的合影。

  在第一张照片上,高佳和吴颖是这个样子的:她们每人高举着一块板砖,对着镜头怒目而视。而到了第二张照片上,她们的姿势又变成了这样:每人拿着一把小手枪,对着镜头做瞄准状。

  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的情景,高佳和吴颖站在照相馆门前,枫丹白露站在她们身后,她们就是在那时做出了约定,让枫丹白露在我最快乐的时候把照片给我。这真是两张很有意义的纪念照。它几乎毁掉了所有我苦苦积攒起来的好心情。

  我有气无力地向枫丹白露说了声谢谢,把照片揣进怀里,默默地走向宿舍。我身后跟着一大帮人,表情都十分肃穆。刚才他们都看到了照片,都气愤得不得了,认为高佳和吴颖欺人太甚。项火跑到我的面前说,张快,你不能这么郁闷,你应该表现得更加快乐,才能粉碎她们的阴谋。

  我静下来想了想,认为项火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第二天,我早早地来到了教室。教室里除了有几缕清晨的阳光,还没有人。我站在教室门口,拿着一本书,装作背书的样子。其实我是在等人。我等的人不止一个。每一个来这间教室的同学都是我要等的人。第一个来到的人是李海鹰,她是个最爱学习的女生。我热情向她打招呼,并且开心地聊了几句。第二个来的人是李丹,她也非常酷爱学习。我以同样的热情和她打招呼。接着,一下子来了4个人,都是爱学习的女生,我热情地和每个人打招呼,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终于有人对我今天的表现提出了质疑。黄萍说,张快,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我说,你才吃错药了呢,我除了心情好,没别的毛病。

  那天早上,我热情地向所有人打了招呼,当然也包括吴颖。屈指算来,我们有两周没有说过话了。当时她看到我站在门口,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做了个逃跑的动作,但她还是勇敢地走了过来。我热情地说,早上好,吴颖同学,昨天我看到了你们的照片,拍得真不错。她的脸色极不自然,支吾了一声,夺路而逃。我哈哈大笑,让爽朗的笑声充满整个教室。

  上课的时候,我勇敢地坐到了吴颖的旁边。那样子,就跟我们和好如初一样。吴颖显得非常紧张,努力是自己的身体向旁边倾斜。

  我大方地拍拍她的肩膀说,不要这样嘛,咱们还是好同学,我没有任何恶意。

  她没好气地说,咱们已经分手了,早就无话可说,请你不要再纠缠我。

  我笑了,温柔地说,如果不是昨天的照片,我也不会这么做。

  她说,别装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是快乐的表现,其实你的心里非常痛苦,哈哈,你比我们都痛苦,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说,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痛苦呢,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自己是不是痛苦了,实话告诉你,我一点都不痛苦,相反,我还很快乐。

  她说,哼,你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

  整整一节课,我们都在就我是不是痛苦这个问题展开争论。当然,我们的争论是用极小的声音进行的,而且,我们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一个容易被老师和同学忽视的角落。

  突然,吴颖的手机和下课的铃声一起响了起来。当时大部分人都没有手机,对于手机的铃声还很好奇,都朝我们这边看。坐在一起的我们暴露在大家的目光里,简直如芒在背。吴颖跑了出去,她要接一个电话。我也跑了出去,因为下课了。

  我本来想到外面去展示一下自己的快乐,但一出门就看到了接电话的吴颖。她眉开眼笑的样子让我心生疑惑,这么暧昧的笑容肯定不会凭空产生的。她挂断电话后,就下了楼。我也悄悄地跟了下去。

  吴颖一直走出了学校大门。我跟在离她几十米远的地方。由于是下课时间,学校大门一带人头攒动,很多人跑出来买早餐。我生怕把她跟丢,索性笑跑起来。只见吴颖站在大门口,四下张望,找人的样子。突然,马路对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吴颖,一个男人呼喊着她的名字。吴颖听到后兴奋不已,连忙跑了过去。那个男人递给她一根雪糕。吴颖撕开包装,兴高采烈地吃起来。在吃雪糕的过程中,他们亲密地交谈,吴颖还把嘴凑到那个男人的耳朵上,说了句什么。男人开怀大笑,笑声都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上课的铃声响了,吴颖和男人依依不舍。我再也看不下去了,转身跑回了教室。我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向别人表现自己的快乐了,心里很痛苦,和刚才吴颖说的那种痛苦一模一样。老师开始讲课了,吴颖才进来。她坐下来,冲我笑了一下。我不敢看她,侧着身子坐着。

  她得意地说,我知道你都看到了,怎么样,你还快乐吗?

  我努力咽了口吐沫,冷冷地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轻描淡写地说,放寒假的时候,你去和高佳分手,我们这里就开始了。

  我愤恨地说,你怎么不告诉我?

  她笑笑说,你现在不是全知道了吗?接受教训吧,事情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

  我无奈地说,算你狠!

  下午的太阳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力气,有气无力地垂在天边。这不是一个好天气。我在一条悠长的小巷里站着,巷子的另一边是一条漆黑的小河,臭味不时飘到这边来。我的心情不太好,有些急躁,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就开始走动,从巷子的这头,走到巷子的那头。这条巷子是吴颖回家的路。她从学校回到家里,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走这条路。我堵的就是这百分之五十的希望。我的肩膀上挎着一个包,里面有一根5米长的绳子,是绿色的,我非常喜欢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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