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倒霉的爸爸

　　月爸爸上班的第一天有些紧张。

　　贴心的儿子月初准备了早餐。月爸爸匆匆吃完了早餐，穿上熨烫好的制服和刷得光亮到可以当镜子用的皮鞋，骑着自行车去白云街18号的爱立银行上班。

　　清晨的空气清新，提前了半个小时上班的月爸爸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他和月初的妈妈碧如刚认识的时候，也曾经在清晨搭着碧如一起去上班。

　　他第一次见到碧如的时候，碧如已经有了月初，但是，他真的很喜欢碧如，还发誓会将月初当做亲生儿子看待。

　　可是，月初五岁的时候，得了晚期癌症的碧如却离开了家，至今不知道她死在哪里。

　　心里不是不怨恨的。

　　月爸爸整天喝酒，麻醉自己，最后成为了连自己也唾弃的人。

　　五年过去了，小小的月初变成了现在这么懂事的孩子。月爸爸想好好工作，开始新的生活。

　　只是，月爸爸上班的第一天，霉运就紧紧跟随着他。

　　上午十时，月爸爸被派到贵宾厅外执勤。

　　来来往往的客户们衣冠楚楚，一看就是生活得很风光得意的人们。

　　月爸爸站得笔直，随时关注着客户们的需要。

　　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

　　一个缤纷得如同圣诞树一般的富态女人穿着三寸高的高跟鞋走了过来。

　　她显然很喜欢梦幻粉嫩的颜色，只是，那高跟鞋极细的鞋跟似乎有些无法负荷她的体重。

　　“圣诞树”刚刚走到月爸爸的附近，不知怎么的，细细的高跟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滑了滑，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摔向地面。

　　月爸爸连忙出手扶住“圣诞树”：“您还好吧？”

　　“圣诞树”气急败坏地说：“你还不放开我？”

　　月爸爸连忙松手。

　　“圣诞树”的话音还没落，鞋跟却应声断掉，她再度失去平衡，摔倒在大理石地板上！

　　“圣诞树”狼狈地趴在地上：“这是什么鬼地板，怎么这么滑？！”

　　她又是疼痛又是羞恼地坐了起来，视线落在了自己左手手腕那精致的女表上。她的神色大变，表停了！

　　她指着月爸爸就大叫了起来：“你害我摔坏了我的表！”

　　月爸爸愣在了原地，他是好心扶了一把“圣诞树”，怎么就变成了他害“圣诞树”摔坏了表？

　　“我没有……”月爸爸极力辩解。

　　闻讯赶来的长鼻子经理柔声细语安慰着“圣诞树”：“韩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我一定为您主持公道。”

　　长鼻子经理的个子有些矮，但他趾高气扬地仰着头，瞪着月爸爸：“我说，你还不赶快给韩夫人道歉。”

　　月爸爸连忙道歉。他可不想因为闹脾气把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给弄丢了。

　　“圣诞树”气急败坏地嚷嚷了起来：“道歉有什么用？我这个表可是价值上百万元的瑞士名表。他要负责赔偿表的修理费。这个表说不定要拿到香港甚至寄回瑞士才能修好。”

　　月爸爸的脸色都发白了。上百万的表？那修理费会多贵？

　　“可是，并不是我让你摔倒的。你自己滑倒的……”月爸爸的额头上开始冒冷汗。

　　长鼻子经理职业地笑了笑：“你刚才不是向韩夫人道歉了吗？这说明你也认识到是你的失误造成了韩夫人摔倒。”

　　月爸爸张口结舌：“不是你叫我道歉的吗？

　　你怎么能这样说？”

　　喧哗声惊动了巡视的保安主管张岳。

　　他走了过来，关切地问月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月爸爸苦笑：“这个韩夫人非要说是我让她摔倒，结果害她摔坏了价值上百万元的名表，一定要我赔修理费。”

　　张岳安抚地拍了拍月爸爸的肩膀。认识这么多年，他知道月爸爸不会说谎：“我相信你。”

　　长鼻子经理比“圣诞树”还要气愤：“张岳，你这是什么话，你的意思是韩夫人在撒谎？刚才这个保安自己也承认了错误，我可是亲耳听到他道歉的。”

　　张岳不慌不忙地笑了笑，指了指天花板：“这里正好有一个摄像头，谁的责任，看看录像就清楚了。”

　　与此同时，放暑假的月初开始了他的模型组装之路。

　　大学生吴浩想要的X32-7的潜艇模型，月初在爸爸上班后就开始组装。

　　闪亮的金属零件们安静地躺在桌上，月初伸出右手，那些零件仿佛从沉睡中醒来，摇摇晃晃地飘浮在了半空中。

　　看不见的魔手飞快地将金属零件们组装在一起。不过短短的三分钟，X32-7潜艇模型已经完整地摆在了书桌上，在清晨的阳光中闪耀着迷人的金属光泽。

　　月初将X32-7潜艇模型放进盒子里，装进书包，离开了家。

　　他在小区门口的小卖部花了三毛钱拨通了吴浩留给他的电话。

　　电话那头，吴浩的声音是那么惊喜：“美版的X32-7潜艇模型这么快就组装好了？你表哥真是一个天才！你在哪里？我过来拿模型，当然组装模型的手工费一定给你。”

　　“那我们约在白云街18号的爱立银行大门口见怎么样？”

　　“没问题，我会带一个新的模型零件过来请你表哥组装。我大概一刻钟就可以赶到银行大门口。”吴浩太想见到传说中的模型组装高手了。

　　吴浩紧紧握着手机，心情激动：“我真想见见你的表哥！”要想在一晚上组装好X32-7潜艇模型，起码要十来个熟手。小月初的表哥实在是太厉害了！

　　月初干巴巴地回答：“我表哥不喜欢见陌生人。那我们一刻钟后银行门口见。”

　　挂了电话，月初心里也有些激动。组装模型真的能赚钱呢！他可以和爸爸一起努力养家了。

　　小卖部的胖叔叔好奇地问月初：“月初，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表哥了？”他挺喜欢月初这孩子的。月初和他爸爸搬进小区没多久，不过，月初似乎从来不买零食吃，穿的衣服也很旧。

　　难得的是，月初的成绩还挺不错。这是他女儿告诉他的，他女儿和月初在一个班。

　　月初笑笑，没有回答胖叔叔的问题，只是礼貌地说：“叔叔再见。”他本来就没有表哥。

　　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就是爸爸。

　　７月的天气有些热。

　　月初坐着公交车，刚好两站路就到了白云街。

　　他走下公交车，往不远处的爱立银行走去。

　　吴浩已经等在了银行大门口的石狮子旁。

　　月初将放着组装好的X32-7潜艇模型的大纸盒交到吴浩手上。

　　吴浩迫不及待地打开纸盒，眼神狂热地打量着精美的X32-7潜艇模型：“月初，你的表哥真是天才！”

　　月初表情平静，内心忐忑地对吴浩说： “我表哥说，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通过我联系他。”

　　吴浩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居然一不小心认识了月初。月初的表哥绝对是一个高手中的高手！

　　他掏出钱包，拿出一千块钱：“月初，这一千块是给你表哥的。”

　　吴浩又拿出一百：“这一百块是给你的跑路费。记得在你表哥面前多说吴浩哥哥的好话啊。”

　　吴浩晃了晃提着的模型零件套装：“这个是新的模型零件，等会儿麻烦带给你表哥。吴浩哥哥请你吃比萨。”

　　月初想了想，抵御不了比萨的诱惑。他也想自己买点比萨带给爸爸吃。

　　月初对吴浩说：“我要进银行去看看，你等我十分钟好不好？”他约吴浩在这里见面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看看爸爸工作的地方，最好能偷偷看上爸爸一眼。

　　有三个穿着风衣、戴着墨镜的男人和他们擦肩而过，走进了爱立银行。

　　月初的汗毛竖了起来，那三个人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是什么让他觉得危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