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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是非非》 作者:孟云剑

历险篇

天才的解答还是天才的逃避、我们不能一只一只地选出来、但是我们可以一下子选出来、无数双袜子——天

才的回答诺斯镇诺斯镇

奇怪的“袜子”

怎么能选出无数双袜子。

——袜子问题

等我从实验室的发射器上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艾皖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第二天我问他我怎么会不停地

变换地方,而且时间不长就回来了。他说自己实在瞌睡了,又怕时间长了会出问题,所以就设定了时间和地点,

到时就会自动停止。

原来我就被这样给打发了,这可是难得的跨时空旅行呀!这个艾皖也未免太不郑重其事了。

后来我逐渐掌握了机器的基本操作,没想到艾皖首先要去探索的是金字塔的秘密。于是我就将他发送出去了

,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那个地方也许不太安全。我只能紧紧地盯着他,只要稍有变化就赶紧停下来。

果不其然,在我迅速关闭机器后,艾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吓死我了!”原来他遇到了一群沙漠中的强盗。

工作繁忙了一阵子,没顾得上再去哪儿玩。有一天忽然收到一个多年未联系的朋友发来的邮件,邀请我借工

作之便去他那儿看看,还说有件事想拜托我帮忙。于是就写了一个考察申请,计划顺便考察一下诺维亚斯半岛的

湿地保护情况。

诺维亚斯湿地是当今世界保留最完好的湿地生态系统,我的朋友嘉维勒就在离湿地不远的诺斯镇上教书,他

可称得上是一位理想主义的志愿者。当他听说这个地方的文化、教育落后时,就决定离开城市去诺斯镇当老师了。很久没见到他了,不知现在可好。

嘉维勒是个标新立异、特立独行的人。他常常整个下午坐在田垄上,一直等到太阳落入西边的群山之中。我

去了之后大半的时间就是陪他这样坐着,几乎没有说话,因为我每次刚要说话他就打断我,让我静静地看天空或

者闭目养神,总之要静。开始我很不舒服,坐不住,慢慢的我似乎在与大自然交流。白云、树木、岩石、禾苗、

小虫、甚至远处的炊烟都会说话,那么轻柔、那么温暖,最令人激动的是太阳落山时的晚霞,漫天的彩云……我

描述不出来了,你还是有空亲自去感受一下吧。

嘉维勒在村子里教书,平凡的就像没有存在过。可是如果我不认识他,如果我不来看他,如果我不愿陪他坐

着,如果我坐不住,如果我没能静静的感受,如果……那么也许我将永远无法得到与大自然交流的快乐。至少我

要感谢这样一个平凡的人。

村中的夜很静,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心跳声中一个人可以如此强烈地感到自己生命的存在。他和我

聊了很多当地的风土人情、民俗世风,遗憾的是我大都忘记了,其中有一个故事印象比较深。这个故事是关于“

袜子”的。

以下是他说的(不是原话,将对话改为记述的形式,并且只记其中的大意)。

英伦三岛的气候与欧洲大陆的气候差别很大,其实对于不适应英国气候的人来说,在英国生活恐怕不得不拿

出一部分精力与气候作抗争,这种磨练的结果可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一种是不断忍耐后的爆发,由此塑造

了大英帝国的辉煌;另一种就是安静的绅士风度,这表现在对历史的思考和永无止境的追忆。这两种性格的结合

正是对罗素的最好描述,他的沉思与智慧始终伴随着他的宁静背影,而他的思想却在夜空中不断爆发。他的思想

涉及哲学、逻辑学、数学、政治等领域,并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有一次罗素思考了这样一个问题:我们能按照某种规则从无数双鞋子里选出半数的鞋子;但我们能不能按照

某种方法或规则从无数双袜子中做类似的选择?

这是个很奇怪的问题,不是吗?

我先来解释一下:“按照某种规则或方法”的意思是,比如在鞋子中我们可以规定只取右脚的(或左脚的)

,那么我们只要按照这个规则一只一只的取出,最后一定是其中的一半。但是袜子呢?在这里还请注意,数量是

——无数,如果是有限多的,我们就能够,比如以计数的方式实现,但是由于是无限的我们就没有办法计数了。

无数双袜子堆在一起我们有没有一个办法从原则上取出其中的一半呢?

天才的解答还是天才的逃避

我们不能一只一只地选出来,

但是我们可以一下子选出来,

无数双袜子。

——天才的回答

不知你是否已经想到了办法,我也曾经想过一些,但都不是问题真正想要说的。我曾设想可以将所有的袜子

排成一排,我们只要每隔一只取出一只,不就行了吗!可是这里又出现一个问题,一共有无数只袜子,我什么时

候能排完,更别说还要再取一遍了。看来只要涉及计数这个问题就很难解决,我有时候都希望自己永远没有听过

这个问题,那多清静呀!

可是这样奇怪的问题难道就不值得思考一下吗?

后来我忍不住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我心想万一是个什么脑筋急转弯的题,我还瞎琢磨岂不是大大的冤

枉。比如,虽然袜子是不分左脚袜子和右脚袜子的,但现在也有为个性化的考虑生产可以区分左、右脚的袜子。

另外,我们还可以为每双袜子的左、右脚各做一个标志以示区别,就像有些品牌袜子都在边上织着标记,这样问

题不就解决了。

不过这些想法并不是我们现在说的故事中的罗素“袜子”。因为罗素的“袜子”想要告诉我们的不是有没有

可能区别袜子或是如何区别的办法,而是想告诉我们一个更不可思议的道理。他解释了一大堆,最后我以简洁的

语句将内容概括如下(当然这里的袜子是不考虑左右的):

真的,到现在我还不太相信那些智慧的人是这样解决的:他们说,我们的确无法按某个固定的程序或步骤来

实现这种选择。这种说法的意思是:假设可以用计算机程序指挥机器人干这件事,但问题是我们现在永远设计不

出一个这样的程序用来指挥机器人。同样地,鞋子就可以设计出这样的程序,比如有一个“取左边一只鞋”的命

令,机器人就会不停的按这个命令执行下去。但是对袜子不行。于是:既然存在无数双袜子,那么我不必一只一

只地取,而是一下从这无数双袜子中取出一半。既然取一只也是取,取无数只还是取干脆就来一下。当然这里承

认了的确可以存在无数个东西,就像有限多个鸡腿汉堡摆在那儿一样,薯条就接近无限了!

现实中有很多科学家并不接受这个结论,认为这太超出我们的直觉了,可是我们的直觉就是正确的吗?

最后我已经快睡着了,含含糊糊地问他,“这是什么,有什么用吗?”他当时的语气就像酒鬼看到了百年佳

酿,就像国家地理的摄影师终于看见了人间天堂一样,充满了向往和敬意,慢吞吞地说,“选——择——公——

理——……”

那天晚上我梦见自己睡在晚霞上。

诺维亚斯湿地诺维亚斯湿地

世界的洁净就是来自于这种浑浊的地方。

任何形式的保护都是另一种破坏。

——生态悖论

第二天我请嘉维勒带我去诺维亚斯湿地考察一番。我们出发后不久身边的景物就开始变得凌乱、陌生起来。

出现许多以前在别处见不到的植物和动物,后来我们不得不步行前进了。听嘉维勒介绍说,这片湿地保留着湿地

的全部特征性生态物种。而现在不停刺激我们嗅觉的是腐烂的植物与污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类似

有机肥料的刺鼻味道。难道这就是世界保存最好的湿地?还是我根本不懂什么是湿地?

嘉维勒告诉我,想要真正了解这片湿地我们必须等到夜间。我忽然有点恐惧,这片湿地看上去比丛林还要莫

测高深,这里的夜晚又会是什么样子?

嘉维勒随手抓起一把污泥,“这些是腐烂的植物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后由于化学反应逐渐变成的,它们可是有

很大作用的。”“有什么作用?把你的脚陷进去?”“别开玩笑了。”我们转了整个湿地的很小一部分就感觉

有些累了,而嘉维勒早已准备好要在这儿过一夜,其实他是想让我多观察一下这个地方。

中午我们就在这片湿地里找了块较干燥的地方休息、吃饭。可是周围的味道很不适宜吃饭。嘉维勒却说:“

这里的生活动物岂不是天天如此。”“可是我们不是它们。”“没错,但是人类却可以改变这里,变成我们的

世界。”我觉得他的话里有话,“难道这里也要被开发吗?”“据说是的。”“可是现在大家早已知道,我们

必须保护湿地,否则我们是在毁灭自己呀!”嘉维勒说:“那又有什么关系,这里有这里的需要,难道只允许别

处毁灭湿地,换来所谓的财富,就不允许这里也这样做吗?”我无法回答他。

但夜色刚刚降临的时候,我感觉似乎这里的所有生命都开始蠢蠢欲动。偶尔从背后传来嗦嗦声,我的脊梁骨

就感到一丝凉意。随着夜色加重,我的内心变得越发紧张,虽然我知道嘉维勒很熟悉这片地方,可是那种又陌生

产生的恐惧感挥之不去。

我们坐上停在洼地里的小船,渐渐地向湿地深处划去。忽然传来几声“小孩子”的叫声,“那是什么,这里

怎么会有小孩?”嘉维勒笑着说:“别紧张,那是猫头鹰。”我还是第一次注意到猫头鹰的叫声会像新生的人类

声音。随着嘉维勒手里的灯光,我果然看见了一只猫头鹰,它转过头盯着我们看,不知道它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我的余光瞥见一个黑影在我们的左前方晃动了一下,赶紧照过去,一片寂静。“嘉维勒,我好像看

见什么动了一下。”嘉维勒盯着看了一会儿,“没关系,这里面的动物很多,也许是青蛙什么的。”“这里有

什么大东西吗?”“也会有鳄鱼,或者巨蟒。”“什么?难道我们还要继续呆在这种地方?”

又是哗啦一声,这次嘉维勒也看见了,原来是一条小船,上面坐着两个当地的土著居民。嘉维勒跟他们说了

几句我听不懂的话,两个土著又划着小船消失在黑暗里。偶尔的一阵风总是令我浑身一哆嗦,不知为什么,我总

有种想要逃跑的感觉。

我简直怀疑自己是否还是在地球上,就在这时我们的船忽然一偏,我扑通一下掉进浑浊的水中,瞬间我感到

浑身冰凉,嘉维勒一把将我拉起来,就在这时听到后面传来动物的牙齿相碰的声音,我居然出了一身汗。接着又

是噗的一声,随后是一阵巨响,小船不停摇晃,水花四溅。等我定下神回头再看时,一只巨大的鳄鱼已经死在我

刚才掉进水里的地方了,鳄鱼身上插着一杆长长的标枪。

我心有余悸地说:“嘉维勒,是你救了我。”“是他们救了咱俩。”这时一条小船从一片高高的草丛中划

了出来,两位土著朋友向我们招了招手,然后划向那条鳄鱼。

我的身上越来越冷,我们不得不提前结束这次湿地“考察”。

嘉维勒在一闪一闪的火光中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真不该让你和我在夜里待在那儿。”“看你在说什么

,其实这是我接触湿地最近的一次。虽然有些惊险,可毕竟更加了解了湿地的生存规则。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难道这就是世界上保护最好的湿地?”

嘉维勒看了看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说,居民可以任意捕杀鳄鱼和其他动物,这样的状况能叫‘保护’吗?”

“那你以为怎么做才能称得上‘保护’?”

“至少不能允许随便捕杀动物吧!”

嘉维勒似乎是带着某种赞赏的语气说:“他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很久,而现在我所知道的是这里的湿地或者生

态系统还是最自然的、最原生的,远比受到人类保护的任何地方都更和谐。”

“更和谐?人们猎杀动物,而你认为这很和谐。”

“其实人也是生态环境中的一部分,也是生物链的一环,为什么不能捕杀动物?问题是不要用各种机器捕杀

所有的动物,人类的开发和对自然界的掠夺其实把自己从生物链的一个环节夸大,变成了一个终点。”

我沉默着不知说什么。

嘉维勒又说:“其实自然界不需要人类的保护,它只需要人类不再破坏。任何形式的保护都是另一种破坏。”这种想法似曾相识,也许只有所有真切感受到自然的人才会有如此一致的观点吧。

虽然我知道湿地的重要,可是说真的我对它没什么好感,直到后来嘉维勒说了一句略显矛盾的话我才真正认

识到自己的狭隘。他说:“世界的洁净就是来自于这种浑浊的地方。”

猛然间,我看见蔚蓝的星球在夜空中欢快的旋转——带着她的孩子们!

塔索的故事塔索的故事

一切都是可能的,不可能也如是。

——性质悖论

嘉维勒这次叫我来的目的并不是考察湿地,也不是让我来感受自然,这些只是附加的节目而已。但是我仍然

非常感谢他。

直到第三天他才告诉我。

仍然是在他的那座寂静的小院里,我们看着天边的晚霞。他忽然说:“这次让你来主要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我都差点忘了他在信上说过这事,“噢,什么事,你就直说好了。”

“其实我也说不清。”

“别开玩笑了,嘉维勒,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我大老远的叫来,不会是就为了让我见识见识鳄鱼吧。”

嘉维勒嘿嘿的笑了,“真的,我说不清楚,但你还是听我慢慢讲,然后我们一起想。”

“好吧,你慢慢讲,不过别再讲什么动脑筋的事了,我真的很想休息休息。最好讲个童话故事什么的。”

“这虽然不是童话故事,至少也是一个神秘的‘传说’。”

“传说?说来听听。”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稀奇古怪,甚至是不可能的事产生的兴趣比伸手可及的东

西更强烈。难道人类的天性在于探秘?

嘉维勒说:“我是在几年前从这里的一位叫塔索的老人那儿听说的这个故事,那位老人在他一百一十一岁的

那年去世了。这个故事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那还能叫传说?应该是一段往事呀!”

“可是我觉得更像是传说。”

“你快说吧,听完了再决定。”

塔索年轻的时候经常与同伴出海捕鱼,有一次在深海处遇到了暴风雨。

“年轻者号”向东行驶在平静的海面上,利维船长和船员们都在甲板上享受着阳光和海风。

利维船长高兴地说:“这次可是大丰收啊,至少大伙可以休息一阵了。”船员们也打开酒瓶为即将来到的胜

利庆祝。就在大家热情正高的时候,利维船长忽然从海风中闻到了淡淡的咸味,凭着他多年的经验,他感觉最不

愿意见到的事情可能就要来了。

他独自凝神看着远处,希望这只是一个错觉。可是他已经看到远处隐隐约约的乌云正向这边移动,利维船长

立即呼唤船员,“大家赶紧回到各自的位置,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船员们还没反应过来,更奇怪的是到这时

监控室还没发出警报。暴风雨和海啸将同时到达这片海域,而他们的“年轻者号”渔船就在这片海域的西南方向。利维船长命令马上调转方向返回西部海面,争取能冲出这片海域。

可是暴风雨来得实在太快,“年轻者号”刚刚驶出几海里的距离狂风夹杂着海水已经扑面而到了。幸亏塔索

与另外四个同伴已经将船帆落了下来,不然现在“年轻者号”恐怕已经开始下沉了。海水不断的涌进船舱,天空

也变得像夜晚一般,刚才的宁静似乎在瞬间成了遥远的记忆。

诺斯镇最大的一艘海船在大海的呼啸中竟变得像一只孤苦无依的海鸟,不停的振翅却又寸步难行。

利维船长亲自把舵,这位海上的英雄所能做得也只是多支撑一会儿而已。船员们虽然都是经验老到的水手,

但是在大海的怀抱中依然像是无力的孩子。

咔嚓一声,主桅杆被狂风折断,瞬间消失在黑暗中。塔索穿着救生衣,死死的抱着一块破碎的木板,他知道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年轻者号”沉没了,其实每个水手都知道,这时唯一可以期待的奇迹就是能够活着,至于

收获连想都不要想了。

大多数船员都已经昏迷在海水中了,被营救或者坚持下去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了。

等塔索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因为他又看到了阳光。

等塔索站起身时,他看见更令他惊奇的事,所有的船员都躺在一片草地上,并且水手们的伤口都已被包扎好

了。这是怎么回事?

塔索自言自语地说:“这怎么可能?”

“一切都是可能的,不可能也如是。”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塔索转身看见一位中年人从后面的树丛里走出

来。

我要离开我要离开

一粒麦子构不成麦堆,

两粒也不行,三粒也不行……

所以无论多少麦子都不是麦堆。

——麦堆悖论

水手们都慢慢的醒来了,塔索问这个人:“为什么说‘不可能’也是可能的?”

“如果一切都是可能的,而‘不可能’也是包括在‘一切’之中的,所以它也是可能的。”

“但是……”

“你们原本以为自己还可能活下来吗?”

“不可能。”

“但是你们还活着,不是吗?”

大家当然知道自己还活着,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这里不是人间?

“你们随我来吧。”

大家看了看利维船长,利维船长说:“大家还是听他的吧,我现在也像你们一样。”

原来这个中年人是村长名叫洛修特。洛修特村长给大家安排了住处,没做任何解释。第二天,利维船长和几

个船员发现村子里的人都在忙着要修建一个城堡,于是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大家都参与到城堡的修建之中了。没有

任何人向大家解释所发生的一切,最后塔索忍不住问利维船长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回诺斯镇,利维船长也不知道该

怎么办,于是利维船长带着塔索和另外两名船员找到了洛修特村长。

利维船长说:“洛修特村长,是你们救了我们的命,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还是毫无所知,我们知道

事情的真相。”

洛修特村长沉默了一会儿,“你们是不是想回去了?”

塔索说:“是的,洛修特村长,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家。”

村长说:“可以,其实你们随时都可以走。”

“但是我们很想知道发生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村里人看见你们的船沉了,大家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但是我们在这片海域根本没见过有任何岛屿呀?”

“也许是你们没注意吧,这个村子已经存在上百年了。”

大家也只能接受这个说法,虽然船员们都知道在这片海域图上的确没标注这个地方,也可能是制图人员没有

发现。

洛修特村长接着说道:“你们如果想留下来也可以,等城堡建成后,大家就没什么事情了。年轻人平日里只

是思考一些问题,不用做什么事。”

利维船长说:“可是我们还有家人。”

“没关系,利维船长,对想回家的我们不会阻拦的,只是回去的路也很危险。”

其实这个地方出奇的美丽,两个月来大家都喜欢上这个地方了,说道要走有些人还是恋恋不舍。因为大多数

船员都是年轻人,他们对家乡的怀念远没有利维船长强烈。利维船长告诉大家,如果有谁不想回去,洛修特村长

答应可以留下来。但是他必须回去,因为他的妻子和孩子还在等着他呢!

两个月后船员和村民们一起帮助利维船长和几个要回家的同伴修好了一艘船,于是利维船长、塔索和另外四

名船员告别了洛修特村长、同伴和村民们,驾船驶向了诺斯镇。

大家祈祷着不要再遇上风暴。又是一个阳光伴着微风的好天气,塔索想起了临别时洛修特村长告诉他们的一

个村子里在思考的问题。

洛修特村长问他们:“一粒麦子算不算一个麦堆?”

他们互相看了看,“当然不算了。”

“那么两粒麦子算不算?”

“不算。”

“三粒呢?”

“不算。”

“四粒、五粒、六粒……”

“……”

洛修特村长说:“如果这样下去,那就是说无论多少粒麦子都算不上一堆了,可是我们毕竟可以看见麦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大家一时都说不清楚,洛修特村长说:“你们可以带着这个问题回去思考,祝你们一路顺风吧。”

其实在这儿的几个月里大伙都听到了不少各式各样的问题,有人就是因为被这些问题所吸引才决定留下来的

,这时村长又说:“我们村子里有个五岁的孩子提出了一个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已经被长老们接受了。其实我

想告诉你们的是回去后除了为生活奔波,也要在闲暇时多思考思考,我相信你们会有许多意外收获的。”

塔索忍不住问道:“洛修特村长,你知道这个小孩子叫什么吗?”

洛修特村长笑了笑,“你为什么想知道他的名字?”

“我想他长大后一定能成为一位非常有名的智者。”

“是的,他会成为一位智者,但不会很有名。”

“为什么?”

村长停顿了一下,“我是说也许,他叫微谷,微风的微,山谷的谷。”

故地重游故地重游

“什么?微谷?”

嘉维勒愣了一下,“你听说过?”

“噢,你先接着说吧。”

利维船长和塔索他们终于顺利回到诺斯镇了,镇上的人都为他们的遭遇感到庆幸。可是一直令塔索念念不忘

的是那个神秘的地方,没想到这次经历竟成了塔索一生的挂念。后来利维船长和曾经一起到过那个地方的同伴们

都相继去世了,而塔索也已不再年轻了。有一年诺斯镇来了一个年轻人,塔索告诉了他这段经历,没想到过了几

天这个年轻人又找到塔索,说他找到了一种解决“麦堆问题”的办法。

他说问题不在于几粒麦子能形成一个麦堆,而是什么东西被称为“麦堆”。塔索和一些知道这个问题的人都

感到很纳闷,“麦堆”就是一堆麦子嘛,难道还能是别的东西。这个年轻人说:“问题就出在这儿了。其实很少

的一把麦子,只要我们把它堆在一起,也可以叫做一个‘麦堆’。”是呀,没人说过麦堆一定要很大。年轻人接

着说:“所以现在的关键是我们如何规定‘麦堆’。”“如何规定?”

“对,如果我们规定一百粒麦子放在一起就能叫麦堆,那么一百粒麦子就是一个麦堆。”

“这也不合理,如果我把一百粒麦子平铺在地面上,再怎么说也不是麦堆吧。”

年轻人笑了一下,“没错,所以我们还要规定放这些麦子的办法,比如让这些麦子所占的底面积越小越好,

简单点说就是让这些麦子在地面或者桌子上尽量垒的高一些,这样他们与平面的接触面积就会越小,当然并不要

求最小。这样放置出来的是不是就是我们平时说的‘麦堆’了呢?”好像是这样的,对这一点大家也提不出什么

意见了。

“所以说这个关于麦堆的悖论其实是利用了模糊概念,因为日常中我们并不说多少粒麦子叫‘麦堆’,而只

是笼统地指着随便一些像我们刚才说的那样堆放在一起的麦子说‘那是一个麦堆’。这个悖论正是利用这种说法

的模糊性做出的不严格的推理。”

塔索仔细地想了想,“对呀,原来是这样。”后来塔索又产生了一个想法,只是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是否愿意。又过了一段日子,那个年轻人来找塔索说他有个请求,当然要看塔索的意思了。

他们不谋而合,原来年轻人很向往那个地方,而塔索也很想带年轻人再去一趟那个地方,结果当然是一拍即

合。

这次可就方便多了,他们乘飞机到了离那个地方不远的一个城市,然后终于找到了。

不可能何尝不是一种可能!

——新性质悖论

塔索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居然又碰上了当年的同伴。塔索和年轻人来到这个地方时,他看见有几个当年的同

伴正在地里干活,他过去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认出了塔索。

“嗨,你好,上次见到你已经几十年前的事了。没想到你还会来我们这儿。等会儿我们一起回村子吧。”

塔索说:“好吧,可是你们年事已高,干嘛不让年轻人干活呢?”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

“你们说话怎么都怪怪的,我是塔索呀!”

“我们知道你是塔索,你不是在我们村子里住了好几个月才走的吗?你们的那个船长还好吗?”

“喂,我说达洛夫,上次我们是被暴风雨一起吹来的同伴,你怎么糊涂了?”

“是你糊涂了,你们被暴风吹来,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一起把你们救上来的。后来你们不是驾船回家了吗?”

塔索看了看和他一起来的年轻人,“他们都怎么了?如果说他们得了失忆症,那应该把什么都忘了,可使他

们偏偏还记得。只是内容都变了样。”

年轻人说:“我感觉他们的记忆是被某种奇特的力量给改变了,如果仅仅是因为时间长的原因,那么记忆一

定会变得模糊,而不会像现在他们说的那样清晰。”

“会不会是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以后,逐渐的改变了记忆。”

“不会,如果是这样我倒宁可相信是你记错了。”

“为什么怀疑我?”

“因为现在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个人这样说,而他们都否认了你的说法,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多数还是少数?”

塔索叹息了一声,“的确,我不知如何才能证明自己,也许根本不可能了。”

年轻人说:“不可能何尝不是一种可能!”

塔索愣了一下,类似的话在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也曾听到过,但是洛修特村长大概早已不在人世了。

奇怪的记忆奇怪的记忆

他们俩随着村民回到了村子里,当塔索问起微谷是否在村子里的时候,大家都对他增了一分敬意,没想到这

个人会认识他们的长老。其实塔索当年也没见过微谷,而微谷当时还只是个几岁的孩子。

村民带他们到了一个大殿,找到了在里面思考问题的微谷。此时的微谷也已经是位老人了。他听塔索说完以

前的事,然后说:“明天我再给两位解释我知道的事吧。”

第二天,微谷只约了塔索他们两个人,微谷带他们到大殿后面,然后沿着一条小路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塔

索终于认出来了,他们已经到了当年全体船员从暴风雨里被救出来的地方,这就是他从昏迷中醒来时见到的地方。

微谷沉思了很久,才说道:“你们走后许多年,我与洛修特村长聊天时,他无意中说到当时有一些船员留了

下来,但他马上就不说了。而我后来在村子里打听这件事,居然没有人知道,他们都说当年的船员全部离开了。

我想如果当年真的有船员留下的话,他们自己一定知道,但是我没找到这些人,或者说我也不知道哪些人是当年

留下的船员。于是我开始怀疑洛修特村长说有船员留下来一定是记错了,但是昨天听你一说,我又觉得这里面一

定还有其他的秘密。”

塔索说:“是呀,昨天我见到以前的同伴,但他们好像已经记不起了,但是却又知道我曾经来过。我现在真

是很迷惑。”

年轻人问道:“那后来洛修特村长再没提起吗?”

微谷说:“没有,在我问过这个问题后的第二年,洛修特村长去世了。”

年轻人说:“你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微谷看了看这个年轻人,“是的,其实没有人亲眼见到村长去世,洛修特村长只是自己走进大殿的一间小屋

,告诉大家自己就要离开人世了,从此那间小屋就被锁起来了,没有人再进去过。因为大家都不想打扰村长安息。”

年轻人又问道:“洛修特村长真的就这样走了?”

“是的,他老人家一定是走了,因为他一进去就让人将屋门锁起来了,再也没有打开过。”

年轻人又问道:“难道他临走时连一句话都没说吗?”

微谷想了想说:“你这样一问,我倒想起来当时村长说了一句‘是该回去了’。大家当时觉得这只是一个人

的生命要终结时的话,不过现在我倒觉得有些奇怪了,因为回想当时村长的样子,好像就真的是离家很久马上要

回家去了。”

“不知村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一些奇怪的事。”

微谷摇了摇头,他又抬眼看着年轻人问他:“我现在能问一下怎么称呼你吗?直到现在好像你还没介绍过自

己。”

年轻人沉吟了一下说:“其实也没什么秘密,塔索老人也问过我,我没告诉他,因为我四处漂泊就是为了解

谜。名字不名字的就不太在意,不过说起来我还是喜欢自己起的一个名字,这是因为我曾经到过一个有着古老文

明的国家,我非常喜欢他们的文字,所以就起了一个他们的名字——叫做钱思哲。”

“啊,钱思哲!”我终于忍不住喊出声来。

此时我的心里激动极了,其时当嘉维勒说到微谷的名字是我已经知道这个地方就是我和麦力曾经去过的——

海德村。只是后面的故事更让我好奇,以至于根本不会说话了,但当听到钱思哲的名字时还是叫了起来。

嘉维勒奇怪地看着我问道:“难道你知道他们的故事?”

“我不知道,但我见过钱思哲。”

“什么?你不是得了幻想症吧?”

“说来话长,你先讲完,我再说给你听。”嘉维勒的情绪也变得激动了起来。不过嘉维勒还是强忍着好奇心

继续讲后来的故事。

塔索这时也说道:“当时洛修特村长说‘不可能也是可能的’,不知有没有含着其他的意思?”

微谷说:“按当时的情景来说,这句话一定还有别的意思。不过单就这句话来说,还是有问题的。你觉得呢?钱思哲。”

钱思哲说:“是的,其实这里有一个前提,‘如果一切都是可能的’,但是并非一切都是可能的,如果按照

类似的说法,岂不是有‘如果一切都是不可能的,那么可能也是不可能的’。”

微谷点点头说:“不错,‘可能’是指一件事情不一定会怎样,而‘不可能’是指一定不会怎样。如果在事

情发生之前我们不能确定这件事情是否会发生,那时我们就只能说这件事是‘可能的’;而如果我们事先就知道

一件事情一定不会发生我们就会说这件事是‘不可能的’。其实与‘不可能’相对的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

’,也可以叫做‘必然’。”

塔索没想到这两个人这么爱讨论问题,但无论如何他们还是想不出这个村子到底有什么秘密。后来钱思哲答

应微谷留下了,虽然洛修特村长告诉微谷这个村子今后允许外界人进来却不要留下他们,微谷希望钱思哲能够继

续探究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塔索不得不独自一人返回诺斯来。

幸亏塔索回来了,见到了嘉维勒,把故事告诉了他,否则就真的没人知道这一切了,因为钱思哲已经永远地

留在海德村里了,而又没有人愿意相信上百岁的塔索讲的这个奇怪的故事。

感谢你,嘉维勒感谢你,嘉维勒

你买了一百磅的土豆,它们含水99%。

将它们晾在外面,你会发现风干后的土豆现在含水98%,

但令人惊讶的是它们的重量成了五十磅!

——土豆悖论

嘉维勒说:“塔索老人开始并没给我讲这段故事,而是在我们认识一段时间后才聊起来的。”

我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塔索把这些经历告诉镇里的人,结果没人相信他,都说他是编出来的,至于问题嘛也一定是他自己想出

来给大家开玩笑的。可是我觉得这些问题并不是不可理解的,为什么大家会不以为然呢?

嘉维勒来了后常给学生们出一些有趣的问题,有一天,塔索老人来找嘉维勒,说想向他请教一个问题。嘉维

勒从未接触过塔索,但在镇里也对他早有耳闻,不知这次他要问什么问题?

塔索说他曾经听到过一个关于土豆的问题,他不明白,想请教嘉维勒。

问题是:一个人买了一百磅的土豆,它们含水99%。将它们晾在外面,这个人发现风干后的土豆含水98%,但

令人惊讶的是它们的重量成了五十磅!

这是怎么回事?

嘉维勒听完想了一会儿说:“这应该是一个数学上的问题,并不太难。”

塔索说:“对,是数学上的,你看,我说给别人,他们都说是我自己编的,我干嘛要编吗?嘉维勒,你说这

个问题是不是导致了矛盾的结果?”

嘉维勒说:“没有矛盾。咱们来看,一百磅土豆,含水99%,也就是说共有水九十九磅,还有一磅是其他固

体物。土豆被晾干的意思是指水分被蒸发了,但这一磅的固体物没有被蒸发,所以剩下的土豆还是含有这一磅的

,现在还剩五十磅,也就是还有水四十九磅,四十九磅水,五十磅总重量,含水不就是98%吗?”

“对呀,那为什么这个问题看上去好像有些奇怪?”

“主要是两个百分数捣的乱。因为从表面上看,好像只减少了一个百分点,但重量却减少了五十磅,其实只

要细心一算就明白了。”

塔索点点头,“这个问题其实是我在一个很神秘的地方听到的,只是这个问题并不像其他问题那么奇怪,因

为你刚才已经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我以前碰到的一些问题似乎都没有答案。不过这个问题的确是当地一

位爱好研究数字的人告诉我的。”

于是当天傍晚,塔索找到嘉维勒将上面所说的经历告诉了他。嘉维勒没有怀疑这个地方的存在,只是一点也

摸不出头脑。嘉维勒本想央求塔索带他去找那个地方,但是塔索年事已高,再没有机会去了。塔索去世后,这个

地方就时时出现在嘉维勒的梦中,他终于想到了我。

嘉维勒说完看着我,“我最近越来越想找到这个地方,终于忍不住把你叫来了,我想你经常在各处跑动,也

许能听到一些关于这个地方的消息。现在看来我是找对人了。”

“没错,不过我也是碰巧才到了那里。”于是我将自己到希思城,然后和麦力一起去海德村的经历讲给了嘉

维勒。

最后我说:“谢谢你,嘉维勒。”

“我也要谢谢你。”

“看来还要再去一次海德村了。”

探秘海德村探秘海德村

出发前的准备

我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却乐此不疲。

——我的悖论

嘉维勒听我说完后,情绪非常激动,可是夜已经很深了。

第二天我要回去了,毕竟还要向公司提交一份关于诺维亚斯湿地的考察报告。我与嘉维勒约好等他们学校放

假后一起去海德村。其实等我走了以后,我一直在想我们想去海德村的动机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正如一些哲学

家说的这都是源于“生命的冲动”吗?

令我没想到的事是我回来后写的关于诺维亚斯湿地的报告竟然获得了当年的全球生态保护论文奖,其实报告

里面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一个观念:人类如果想要真正的保护一个地方,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人类远离这个区域,

或者像其他生物一样融入这个区域的生态之中,而不要采取任何自以为是的举动,哪怕是充满爱心的一点点举动

都将是多余的。

这个观点多少有些近于偏执了,但是我从诺维亚斯湿地回来后的确就只有这么一个强烈的感受,我也希望人

类能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些补偿性的贡献,但是这次考察使我宁可相信任何举动都只能事与愿违。

在嘉维勒到来之前的一段日子里,我与艾皖一直在讨论一个问题。我们不知道当我们通过时间机器回到过去

的时候,我们为什么会是另一个人?唯一的解释是过去的那个人与自己一定有某些关系,但会是什么关系就不得

而知了。另外艾皖提出一个问题,如果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两个或几个不同的地方,那么我们会不会同时变成过去

的好几个人?我不知道,但有一个可能的解释是: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多个地方,因为即便利用时间机器也

只能分别出现在不同的地方。如果说是在相对应的时间里出现在不同地方,那么可能解释是:在某个地方有可能

是以非人的样子出现的。比如可能是一棵树,但我们不可能知道当时的那棵树会不会思考。

其实说白了,我们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将来会做出什么。

秋天还没来到的时候,嘉维勒来了。

他来了以后恨不得马上就飞到目的地。但是艾皖问道:“你们到底想去做什么?如果只是想去见识一下,那

倒不必有什么特别的准备了。”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艾皖说:“如果我猜得不错其实你们是想知道这个村子的来龙去脉,也就是解开这个村子的所有的秘密。”

直到这时嘉维勒和我似乎才有些明白自己想做的是什么。

“也许是吧。”

“可是如果你们现在到了那个村子,又会和你上次去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多知道了一些关于村子的事情,

但还不足以解开其中的各种谜团。其实上次长老们已经将他们一直思考的问题告诉你了,难道这次你们会得到的

更多吗?”除了机器以外,艾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聪明了?

嘉维勒略显焦急地问:“那你的意思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去的必要?”

艾皖说:“不是,但要看怎么去。”

我瞪着艾皖说:“您能不能不卖关子呀!如果有办法就说,如果没有我们就走。”

艾皖摆出一副蛮酷的表情,“其实很简单!”顺着他的手指我们就看见了那台时间机器。

经过改装的时间机器终于可以挤下两个人了,我们约好了到那儿以后的暗号:我们都在自己的左手上画一个

手表。并决定每隔两个小时由艾皖给我们调换约二十年的时间段,一共大概需要十个小时,在海德村一个时段大

概也就是四五天的样子。临行时我想起来提醒艾皖,外面的一天是海德村的两天。拜托了,艾皖君。

神奇的遭遇神奇的遭遇

嘉维勒和我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其实最让我担心的是那次暴风雨,我们该不会正好出现在那艘船上吧!

一片茂密的森林,时不时地可以看见几只小鹿在奔跑,偶尔会听到几声巨响,就像是狮子或者黑熊的动静。

草丛中咝咝的响声不会是色彩斑斓的响尾蛇吧?

这是什么地方?

“嘉维勒,你在哪儿?”

“我在这,听到了吗?”

我顺着声音走到了一个小灌木丛,只听嘉维勒大声喊道:“快来帮我。”可是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原始部

落的男人。“你是嘉维勒吗?”我试探地问道。

他也盯着我,“我们约好的暗号是什么?”

“在左手画一个手表。可是为什么是手表?”

“我们要时刻紧记时间。”对上了。

我低头一看原来自己也是身披兽皮的原始人打扮。我帮着嘉维勒从灌木丛中爬出来,这里除了我俩什么人也

没有。

“会不会找错了地方?”

“应该不会吧,我知道希思城的位置,艾皖的技术不会出现这么大的误差。”

没想到嘉维勒也会有些担心了,“可是这是什么地方呀!我们还要待几天?”

“大概四五天的样子。”其实我又何尝不担心,难道我们就要在这个丛林中生活几天,可是怎么活下去呢?

与兽为伍吗?

我们找到一个较为开阔的地方,居然用一些干柴燃起了一堆篝火,由于当时我东张西望、心不在焉,导致我

至今也没搞明白嘉维勒是怎么把那些木头点着的,虽然有可能是我们扮演的土著角色已经掌握了钻木取火的本领

,或者是嘉维勒在诺斯镇野外掌握了一些生存技巧。

天渐渐的暗下来了,我们越来越担心,既没有食物又害怕夜晚出现野兽。我想如果我们能顺利地回去,第一

件要做的事就是改进时间机器,使两个时空的人可以通过某种方式相互传达信息。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我感到右腿外侧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我伸手去摸,只感觉手背碰到了一个滑滑的东西,定睛一看,

蛇!

幸亏我从小不怕蛇,“嘉维勒,我可能是被蛇咬了。”

“什么?”嘉维勒一下跳了起来。

“嘘,小点声,别惊走了它。还要用它当晚饭呢!”

嘉维勒蹑手蹑脚地走到我身边,这时那条蛇似乎感觉到有人接近了,蛇头一下立了起来,蛇信子发出咝咝的

声音。嘉维勒小声地说:“抓住它的七寸。”

我心想我哪知道它的七寸在哪儿,可是也来不及狡辩了,大概位置吧!我趁着这条蛇注意嘉维勒的位置时,

一把抓住蛇头下面的部位,另一只手同时掐住了蛇的头部,身体在这瞬间也扑了过去,嘉维勒几乎也是同时用双

手死死的卡住了蛇的双颚,我用抓住蛇身的手使劲的从上到下将蛇身捋了一遍,据说这样一来蛇的骨头就酥了。

这条蛇终于在我俩的不停摔打下不动了。

可是这时我的右腿感到有些痒,渐渐地有些肿了,然后很快就开始感到伤口疼痛。嘉维勒一边麻利地撕开一

些树皮,一边说:“这可能是神经性蛇毒,要比出血性蛇毒好一点。”

“好一点是什么意思?”

“最长可以多支持一天左右。”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办法呢,多一天当然好,可是也好不到哪去。伤口处有两

个较大的牙印,嘉维勒用力将搓好的树皮系在伤口的上方,然后扶着我走到一条小溪边,不停地用冷水冲洗伤口

,十几分钟后我感到右腿渐渐的没有了知觉,他忙又将树皮绳放松,过了两三分钟重新又系上,反反复复了几次

,可是我越来越觉得呼吸急促起来。

艾皖跑到哪里去了?按理说此时我在实验室里也一定会有反应的,这个家伙不是这么靠不住的人呀!

这时嘉维勒不停地用力挤伤口里的毒血,而我的意识也开始渐渐的模糊了。

天空黑的厉害,狂风随之大作,天空飘起了雨,几乎是在几秒钟的时间里,雨水就变得像是有人在我们头上

拿着大盆往下不停的泼水似的,这里下雨的加速度未免太快了,小溪里的水不断的长高,嘉维勒扶着我快步地向

刚才的火堆方向走去。火当然早已灭了,但是这里有一块凹进去的山体,权当作避雨的地方吧。

闪电夹着雷鸣,伴着狂风和暴雨,还夹杂着树木的断裂声,山坡上的泥石流声,海水不停地奋力拍打海岸的

声音,东窜西跳、无处可藏的动物们发出的声音……

整个大地似乎都已陷入可怕的黑暗与混乱之中,而此时嘉维勒和我却只能静静的呆在这一片小小的岩石边,

不知所措。

更可怕的是我竟然看见一道亮光从天际落入了不远的丛林中,这令我想起了来世的召唤。我想也许我该走了

,因为我已经渐渐地听不到这混乱的大地上所发出的一切声音了,这黑暗中的混乱似乎离我越来越远,终于消失

了……

一股暖流传遍了我的右半身,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天空清明,白云飘忽,阳光灿烂,空气清新,嘉维勒在看

着我笑……

难道这就是天堂的模样?

“你终于醒了。”

救命的“乒乓球”救命的“乒乓球”

乒乓球与地球一样大?

——结构悖论

“你们必须回答我提出的问题,否则没人能活下去。”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方传来。

嘉维勒看着那个中年人的方向,“如果我们根本回答不出呢?”

“你们只要思考就足够了,没人一定要你们找到什么答案。”这个人似乎也受了什么伤,语气显得无力并且

急躁,但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力量,这种力量大概是来自他说的即将消失的每个人的生命吧。

“你说吧!”

“乒乓球与地球哪个大?”

嘉维勒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地球。”

那个声音显得有些生气和不耐烦,“要用你的脑子思考,我还没说完。”

我没想到我还能笑,这说明我的生命一时半会儿还没问题。

那个声音接着说道:“如果我从乒乓球上找到一个点,同时我也可以在地球上找到一个对应的点,乒乓球上

的每个点我都能在地球上找到对应的点。有问题吗?”

“没有。”

“所以说乒乓球和地球一样大。”

嘉维勒想了一会儿说:“但是您知道,地球不是圆的,至少没有乒乓球那么圆,所以它们之间的点不可能一

一对应。”

那个声音显得有了些力气,“你倒是很细致,不过我们可以假定地球就像乒乓球一样圆,这时你又怎么解决

这个问题?”

嘉维勒陷入了思考之中,此时我也开始想这个奇怪的问题。

的确,无论是不是用乒乓球和地球作比较都无关这个问题本身,因为对任何两个大小不同的球体都可以作这

样的询问。既然在它们之间可以找到一一对应的点,那么也就是说,乒乓球上的点不会比地球上的更少,而地球

上的也不会比乒乓球上的更多,所以它们就是一样大。可是这怎么可能,至少我可以站在地球上,而不能站在乒

乓球上呀!如果它们一样大,那么我到哪去了?按照这个道理,岂不是还有一个小我在乒乓球上可以与我相对应

,并且我们是一样大小的。这都是什么呀?

时间静静的流逝着,我们越是着急就越迷惑。

那个中年人这时站起身来说:“你们表现的很好,现在你们和我一起去救人。”嘉维勒奇怪的问他:“我们

还没回答出来,何况我这位伙伴被毒蛇咬伤了,根本不能走动。”

“他已经可以走了,毒已经解了。”

我将信将疑,慢慢地用力起身,哪有半点障碍!这又是怎么回事?

感觉更奇怪的是嘉维勒,因为在我昏迷后他一直在我身边,后来雨停了、星星出现在夜空中,嘉维勒看见不

远处有火光就背着我走过去,这个人就坐在火堆边,嘉维勒把我也放在火堆边,问此人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没有

回答。就这样一直坐到天明,直到我睁开眼睛。

嘉维勒说那个人一动都没动过,直到我醒来他才开口说话,并且上来就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并且我们只能相

信那个人的话,是这个问题救了我们几个人的命。

还有点奇怪的是,嘉维勒和我,包括那个中年人这么长时间都没吃过任何食物,但是当我起身和嘉维勒跟着

他走向丛林中的时候,我们三个都显得神采奕奕,精神矍铄,体力充沛,就好似吃了什么仙丹妙药似的。

当我们穿过一片丛林后,嘉维勒和我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在我们面前居然是一个优美的小村庄。而这个

地方昨天似乎还只是一片不毛之地,难道是我们在丛林中迷了路根本就没走到过这个地方,可是这个位置我们大

致还记得就是嘉维勒给我洗伤口的小溪所在的位置。

嘉维勒看了看我,我看了看嘉维勒,现在我们比自己上了天堂还要迷惑。

相遇海边相遇海边

我们跟着中年人到了村子里,村民们都围过来看我们俩,中年人说:“给他们拿两件衣服换上,我们还要去

救人。”

原来他们把我俩当成原始人了,可是还要去救什么人?

我们换好衣服,就和大家一起走向海边。嘉维勒拽了拽我的衣袖,“会不会是去救塔索他们?”

我恍然大悟,我们终于找对地方了。

到了海边,果然看见大海里漂浮着船板的碎片,村民们有的直接游过去救人,有的在忙着准备药品和纱布,

嘉维勒和我也忙着接应被救到岸边的船员。大家忙碌了大半天,终于将全部船员都救上岸了。那个中年人大概就

是洛修特村长了,他说:“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在这儿等他们醒来后带他们回村子。”

村民们都陆续返回村子了,嘉维勒和我还想在这儿看看情况,迟迟未动。洛修特村长说:“你们也先回去吧

,这里暂时不用帮忙了。”

嘉维勒和我交换了一下眼色,“我们只想在这呆一会儿,万一出现什么情况,我们还可以报信什么的。”“

而且我们还想向你请教上午的那个问题。”

洛修特村长看了看我们俩,“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答案并不重要,只要你们用心思考了就行了。”

嘉维勒说:“不是这个原因,无论如何,只是针对这个问题本身我们也想知道的结果。”

我说:“是呀,虽然你并没有要求我们要想出接过来,但是这个问题毕竟应该是有结果的。因为我们都知道

乒乓球和地球的大小的确不一样。”

嘉维勒犹豫了一会儿,像是鼓足了勇气说:“还有就是,为什么我们只要思考那个问题大家就能获救呢?”

只见洛修特村长全身似乎震动了一下,只是这震动轻微的令我怀疑是否曾经发生过。但是至少我能感觉到在

洛修特村长的内心中的确是震动了。

他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思考可以给人带来生存的信心和勇气。”

“但是我身上的蛇毒又是如何解掉的呢?”

“那原本就不是能要人命的毒,你的伙伴已经帮你解掉了,只是需要休息而已。”

我俩都知道这些话其实并不真实,他一定隐瞒了什么真相。可是我们如何才能让他告诉我们两个素不相识的

人呢?而且这个真相恐怕还牵扯到更大的秘密。

洛修特村长又说:“你们先回去,这些问题等明天再说吧。”

嘉维勒和我只好返回村子里。

走不多远就听到后面传来,“这怎么可能?”

接着是洛修特村长的声音,“一切都是可能的,不可能也如是。”我们知道塔索他们已经醒了。等我们回到

村子里不久,洛修特村长就带着“年轻者号”上的船员们来到了。

嘉维勒在人群中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谁是塔索。

当天晚上洛修特村长给大家安排了住处,船员们都分别休息去了。村长又叫嘉维勒和我到他那儿去一趟。

等我们到了村长的小屋里时,村长正在等着我俩,“你们先坐下吧,有什么问题我会尽量告诉你们的,毕竟

你们是与我有缘的人。”

嘉维勒还是先问了那个奇怪的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长说:“其实这个问题未必就有一个确定的答案,虽然我们知道乒乓球与地球的差别很大。一种可能得解

释是,我们所说的点的一一对应只是在一种抽象的意义上才能成立。”

“什么是抽象的意义?”

“也就是说我们这里所说的点并不是实际中的点,它们不带任何大小、重量或者体积的概念,而仅仅就是一

个抽象出来的点而已。”

我问道:“是不是就像数学里所说的点、线、面一样,它们只是代表一种存在,如果在坐标轴的体系中,点

只是代表一个数字或者是一组数字的组合,而线就是连贯起来的点,没有宽度、没有大小、没有重量,也就是说

没有任何物理性质,而面就是所有点的集合,同样没有大小、重量、或者厚度等性质。”

村长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点、线、面这些说法其实都是通过现实事物抽象出来的概念,它们仅仅在理

论研究中才具有意义。但在现实中我们都知道,任何一个点无论大小都会具有一定的体积或者面积的。比如是一

个小的铁球,无论它多小,它都会具有一定的重量,并占据一定的空间——也就是具有一定的体积,而不可能是

概念中的点。”

嘉维勒说:“也就是说,刚才那个问题实际上是混淆了,现实中的点与抽象概念的点。其实乒乓球上的点与

地球上的点都是有大小的,它们虽然可以在理论上一一对应,但不可能是同样大小的点。如果按照同样大小的对

应的话,乒乓球上的点只能与地球上的很小一部分面积上的点相对应。所以地球还是远远大于乒乓球的。”

我也有些明白了,“不错,大小是一个具有物理属性的概念,而点的一一对应只是数学上的概念,而数学上

的点恰恰是忽略了所有物理性质的抽象概念,所以一旦混淆它们之间的区别就会出现违犯常规的结果。”

洛修特村长点点头,“你们的思路还是挺清晰的。至于你们说的什么数学、物理我不是太了解。”这怎么可

能,洛修特分明知道的更多。

村长停顿了一会儿,“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我们只想知道这个村子的来历。”

洛修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坐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说:“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们。”

“但是在我看来,这个问题只有你能回答。”我鼓足了勇气说道。

嘉维勒也说:“为什么不能说呢?我们只是对这里的事情感到奇怪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恶意。”

“我知道你们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这其中的确有不能说的理由。你们再问也是没有用的,我不会回答你们

的。也许你们该走了。”

现在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问其他村民了,但是我们同样不知道会不会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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