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西都赋并序(1)

　　班固

　　《后汉书·班固传》载，班固于章帝时由兰台令史迁为郞，典校秘书，遂见亲近。”时京师修起宫室，浚缮城隍，而关中耆老犹望朝廷西顾。固感前世相如、寿王、东方之徒，造构文辞，终以讽劝，乃上《西都赋》，盛称洛邑制度之美，以折西宾淫侈之论。“《文选》李善注以为《西都赋》作于和帝时（89-105），陆侃如《中古文学系年》言”和帝恐系明帝之误“，而”假定在始为郞后一二年“，故系于永平九年（66）。但《东都赋》中东都主人云：”今将语吾子以建武之治、永平之事“，显然为永平以后语气。又《两都赋》末尾的系诗反映出作于几种祥瑞出现之后，朝廷议礼之时。章帝建初三年（78）”宗祀明堂。礼毕，登灵台、望云物，大赦天下“，七年（82）西巡狩，幸长安，祠高庙，于岐山得铜器，又获白鹿。元和二年（85）诏书云：”乃者凤凰、黄龙、鸾鸟比集七郡，或一郡再见，及白鸟、神崔、甘露屡臻。“这与篇末所系《明堂诗》《辟雍诗》《宝鼎诗》《白雉诗》内容一致。则不可能作于章帝以前甚明。联系班固生平与其他事件看，应作于章帝之时（76-88）。（参赵逵夫《〈两都赋〉的创作背景、体制及其影响》，《文学评论》2003年第1期）。

　　或曰：”赋者，古诗之流也［1］。“昔成康没而颂声寢［2］，王泽竭而诗不作［3］。大汉初定，日不暇给［4］。至于武宣之世，乃崇礼官，考文章［5］，内设金马、石渠之署［6］，外兴乐府、协律之事［7］。以兴废继绝［8］，润色鸿业［9］。是以众庶悦豫［10］，福应尤盛［11］。白麟、赤雁、芝房、宝鼎之歌［12］，荐于郊庙［13］。神雀、五凤、甘露、黄龙之瑞［14］，以为年纪［15］。故言语侍从之臣，若司马相如、虞丘寿王、东方朔、枚皋、王褒、刘向之属［16］，朝夕论思［17］，日月献纳［18］。而公卿大臣御史大夫倪宽、太常孔臧、太中大夫董仲舒、宗正刘德、太子太傅萧望之等［19］，时时间作［20］。或以抒下情而通讽谕，或以宣上德而尽忠孝。雍容揄扬［21］，著于后嗣［22］，抑亦雅颂之亚也［23］。故孝成之世，论而录之［24］，盖奏御者千有馀篇［25］，而后大汉之文章，炳焉与三代同风［26］。且夫道有夷隆［27］，学有粗密［28］，因时而建德者，不以远近易则［29］。故皋陶歌虞［30］，奚斯颂鲁［31］，同见采于孔氏，列于《诗》《书》［32］，其义一也［33］。稽之上古则如彼［34］，考之汉室又如此［35］。斯事虽细，然先臣之旧式，国家之遗美，不可阙也［36］。臣窃见海内清平［37］，朝廷无事，京师修宮室，浚城隍［38］，起苑囿［39］，以备制度［40］。西土耆老，咸怀怨思［41］，冀上之睠顾［42］，而盛称长安旧制［43］，有陋雒邑之议［44］，故臣作《两都赋》，以极众人之所眩曜［45］，折以今之法度［46］。其词曰：

　　［1］古诗之流：由古诗发展流变而来。《毛诗序》曰：”诗有六义焉……二曰赋“。故班固有此论。其实，春秋时代”赋诗言志“的做法和问对散文，对赋的产生也有一定影响。

　　［2］成：周成王，名诵，武王之子。康：周康王，名钊，成王之子。《毛诗序》：”颂者，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周颂》皆周初成康时作品。寝：息，废。

　　［3］王泽竭而诗不作：先王之制度教诲未能继承下来，因而诗也不再产生。《孟子·离娄下》：”王者之迹息而诗亡。“《孟子》此语中”迹“当作”NFEB4“（jì）。《说文·丌》”NFEB4，古之遒人，以木铎记诗言。“此字《方言》中作”逌“。刘歆《与扬雄书》曰：”昭问三代、周、秦轩车使者，逌人使者，以岁八月巡路，求代语、童谣、歌戏。“

　　［4］日不暇给（jǐ）：形容事情多，时间不够用。给，足够。

　　［5］武：汉武帝（前156—前87），名彻。宣：汉宣帝（前91—前49），名询。《汉书·武帝纪》：武帝元朔元年下诏申”选豪俊，讲文学“之意，五年又下诏：”盖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坏乐崩，朕甚闵焉。故详延天下方闻之士，咸荐诸朝。“论赞云：”孝武初立，卓然罢黜百家，表章《六经》。遂畴咨海内，举其俊茂，与之立功。兴太学，修郊祀，改正朔，定历数，协音律，作诗乐，建封禅，礼百神，绍周后，号令文章，焕焉可述。“《宣帝纪》论赞云：”孝宣之治，信赏必罚，综核名实，政事文学法理之士咸精其能……功光祖宗，业垂后嗣，可谓中兴，侔德殷宗、周宣矣。“

　　［6］金马：汉宫内门名。《史记·滑稽列传》褚先生补：”金马门者，官署门也。旁有铜马，故谓之曰金马门。“因得大宛马，乃命以铜铸像，立于鲁班门外，因称金马门。东方朔、主父偃、严安、徐乐皆待诏金马门。石渠：为西汉时代讲论五经之地。《三辅故事》曰：”天禄石渠阁，在未央宫大殿北，以藏秘书。“《汉书·刘向传》：”讲论五经于石渠。“

　　［7］《汉书·礼乐志》：”武帝定郊祀之礼，乃立乐府，采诗夜诵，有赵、代、秦、楚之讴，以李延年为协律都尉，多举司马相如等数十人，造为诗赋，略论律吕，以合八音之调，作十九章之歌。“郑樵《通志·乐略·正声序论》以为”乐府在汉初虽有其官，然采诗夜诵，自汉武始“。

　　［8］兴废继绝：兴盛文教，发起遗文。

　　［9］润色鸿业：表彰美化宏大的业绩。润色，使有光彩。鸿，大。

　　［10］众庶：广大老百姓。悅豫：喜乐。

　　［11］福应：福祥和瑞应。二句说：所以老百姓都欢娱喜乐，上天也特别多地显示了瑞应吉兆。

　　［12］据《史记·封禅书》《汉书·武帝纪》《汉书·礼乐志》，元狩元年”行幸雍，获白麟“，作《白麟之歌》。太始三年”行幸东海，获赤雁“，作《朱雁之歌》。元封二年，甘泉宫产芝，作《芝房之歌》。元鼎四年得宝鼎后土祠旁，作《宝鼎之歌》。

　　［13］荐：进献。郊庙：祭天地之庙。

　　［14］据《汉书·郊祀志》宣帝元康四年之明年三月，”幸河东，祠后土，有神爵集，改元为神爵。“”爵“同”雀“。又曰：”上有幸河东之明年正月，凤皇集社翔……后间岁，凤皇、神爵、甘露降集京师，赦天下。其冬，凤皇集上林……改元曰五凤。“《宣帝纪》记凤皇至之事甚多。而改元曰”五凤“者，殆取五方神鸟之义（高步瀛说）。《宣帝纪》甘露二年诏曰：”乃者凤皇甘露降集。“李善曰：”故以名元年。“《郊祀志》：”其夏黄龙见新丰……后间岁，上郊泰畴……后间岁，改元为黄龙。“

　　［15］以为年纪：以为年号。

　　［16］司马相如：见《子虚赋》作者介绍。虞丘寿王：《汉书》卷六十五上有传，作”吾丘寿王“（”虞“、”吾“字通），字子赣，以善格五（一种博戏），召待诏，迁为侍中中郎、光禄大夫侍中等。《艺文志》著录”吾丘寿王赋十五篇“。东方朔：见《答客难》作者介绍。枚皋：《汉书》卷五十一《枚乘传》附：枚皋，字少孺，上书北阙，自陈枚乘之子。上得之大喜，召入见待诏，皋因赋殿中。诏使赋平乐馆，赋而颇善，拜为郎。”皋不通经术，诙笑类俳倡，为赋颂，好嫚戏，以故得媟黩贵幸。“王褒：见《僮约》作者介绍。刘向：《汉书》卷三十六《刘向传》：向字子政，本名更生。既冠，以行修饬擢为谏大夫，当时汉宣帝选名儒俊才置于左右，”更生以通达能属文辞，与王褒、张子侨等并进对，献赋颂凡数十篇。“《艺文志》著录”刘向赋三十三篇“。

　　［17］朝夕论思：成天研习构思。

　　［18］日月献纳：天天月月有所呈献。

　　［19］倪宽：《汉书》卷五十八本传及《公卿表》《艺文志》作”兒宽“，《儒林传》作”倪宽“（”倪“、”兒“字通）。千乘人。治《尚书》，善属文，因奏对得武帝赏识，擢为中大夫，迁左内史。《艺文志》著录”兒宽赋二篇“。孔臧：孔子之后，少以才博知名，逐渐提升到御史大夫、太常。《艺文志》著录”太常蓼侯孔臧赋二十篇“。董仲舒：见《士不遇赋》作者介绍。刘德：刘向之父，《汉书》卷三十六本传：字路叔，习黄老之学，有智略。昭帝时为宗正丞，累迁至宗正。《艺文志》有”咸阳侯刘德赋九篇“。萧望之：《汉书》卷七十八《萧望之传》：字长倩，东海兰陵人。好学，治齐诗，学于同县后苍将近十年。后又学于同学博士白奇，又从夏侯胜问《论语》《礼服》，颇得京师诸儒之称道。

　　［20］时时间作：或这几个，或那几个，常有辞赋之作。间，交差。

　　［21］雍容：容仪温文。《史记·司马相如传》：”相如之临邛，从车骑，雍容闲雅甚都。“《汉书·薛宣传》：”宣为人好威仪，进止雍容，甚可观也。“揄扬：表彰。此言文辞温文地表彰大汉王业。

　　［22］著于后嗣：显扬于后世。著，显。后嗣，后世，后代。

　　［23］雅颂：《诗经》中的雅诗与颂诗。《毛诗序》云：”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兴废也。“”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被认为是关乎王道兴废的圣人之作，属经书范畴。雅颂之亚：雅颂的继续。亚，次。

　　［24］孝成：汉成帝（前32—前7年在位），名骜，元帝太子。论而录之：评论选择而集录之。

　　［25］奏御：奏呈皇帝观览。《汉书·艺文志》：”成帝时，诏光禄大夫刘向校经传诸子诗赋，每一书已，向辄条其篇目，撮其旨意，录而奏之。“又云：”凡诗赋百六家，千三百一十八篇。“

　　［26］炳焉与三代同风：教化文治的方面，与夏、商、周三代一样辉煌。炳，辉煌灿烂。

　　［27］道：道理，主张。此处指国家的政教。夷隆：衰落与兴盛。《国语·晋语注》：”夷，毁也。“”夷“即陵夷、颓替。隆，兴起。

　　［28］学有粗密：学术有粗疏和精密之分。

　　［29］因时而建德者：适应当时形势而建功立业的人。远近：指历史的远近，犹言古今。易：改变。则：指以礼乐文章宣扬德政、光耀王业的法则。

　　［30］皋（gāo）陶（yáo）：传说为虞舜之臣，掌刑狱。虞：虞舜，传说中继尧而立的古帝（史前”帝“即部落联盟首领）。《书·皋陶谟》（伪古文分出为《益稷》）说，帝舜时洪水平，天下安，白兽率舞，帝乃作歌。皋陶和而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此即歌颂虞舜之歌。

　　［31］奚斯：鲁公子，名鱼，字奚斯，为鲁僖公之臣（参《法言·学行》及李轨注、《左传·闵二年》孔疏）。《诗·鲁颂·宫》：”新庙奕奕，奚斯所作。“《毛诗序》：”《宫》，颂僖公能复周公之宇也。“

　　［32］孔氏：孔丘。此言孔子在整理《书》《诗》之时，采纳《皋陶谟》《宫》而分别编入《书》《诗》之中。

　　［33］其义一也：其道理是一样的。义，道理。

　　［34］稽：考察、考核。上古：指虞舜之时与春秋时代。如彼：指皋陶歌颂帝舜而言。

　　［35］汉室：汉朝。如此：指上文所说武帝、宣帝时司马相如、刘向、倪宽等时时间作、日月献纳的情况。

　　［36］细：小。先臣：上文所说司马相如、倪宽等。旧式：以前留下的规程。遗美：先代传下来的美政。阙：音义同”缺“。

　　［37］窃见：个人所见。”窃“用于说自身的行为时表谦敬。

　　［38］浚（jùn）：疏通。城隍（huáng）：城池，护城河。《说文》：”隍，城池也。有水曰池，无水曰隍。“

　　［39］起：修建。苑囿（yòu）：畜有禽兽供田猎之处。《吕氏春秋·重己》高诱注：”畜禽兽所。小曰苑，大曰囿。“《淮南子·本经训》高诱注：”有墙曰苑，无墙曰囿。“小者有墙，大者难围，二说不矛盾。又《一切经音义》卷十二引《三苍》：”养牛马林木曰苑，养禽兽处曰囿。“小者以人工成，故植林木养家畜；大者划山林而成，畜野兽。亦不矛盾。

　　［40］备：完备，完善。制度：君臣上下的等级规定和礼仪制度，可指政令、事物各方面。较今义为宽。

　　［41］西土：指关中一带。耆（qí）老：老人。《国语·吴语》韦昭注：”六十曰耆，七十曰老。“咸：都。怨思：埋怨和思念。

　　［42］冀：希望。上：皇帝。此处指汉和帝。睠（juàn）顾：怀念。

　　［43］盛称：极力称赞。旧制：过去的规模体制。此就建筑、礼仪排场而言。

　　［44］有陋雒邑之议：有小看雒邑的说法。陋，简陋。此处为意动用法。雒邑：东周的都城，即东汉的洛阳。

　　［45］极众人之所眩（xuàn）曜（yào）：尽说些众人所感到眼花缭乱的事物。极，尽。眩曜，光彩迷人的样子。

　　［46］折：折中，衡量。

　　有西都宾问于东都主人曰［1］：”盖闻皇汉之初经营也，尝有意乎都河洛矣［2］。辍而弗康［3］，寔用西迁，作我上都［4］。主人闻其故而睹其制乎［5］？“主人曰：”未也。愿宾摅怀旧之蓄念［6］，发思古之幽情［7］，博我以皇道［8］，弘我以汉京［9］。“宾曰：”唯唯。“

　　”汉之西都，在于雍州［10］，寔曰长安。左据函谷二崤之阻［11］，表以太华、终南之山［12］，右界褒斜、陇首之险［13］，带以洪河泾渭之川［14］。华实之毛，则九州之上腴焉［15］；防御之阻，则天地之隩区焉［16］。是故横被六合［17］，三成帝畿［18］。周以龙兴，秦以虎视［19］，及至大汉受命而都之也。仰悟东井之精［20］，俯协河图之灵［21］，奉春建策，留侯演成［22］。天人合应，以发皇明［23］，乃眷西顾，寔惟作京［24］。

　　于是睎秦岭，睋北阜［25］，挟沣灞，据龙首［26］。图皇基于亿载［27］，度宏规而大起［28］，肇自高而终平［29］，世增饰以崇丽［30］。历十二之延祚［31］，故穷泰而极侈［32］。建金城而万雉［33］，呀周池而成渊［34］。披三条之广路［35］，立十二之通门［36］。内则街衢洞达［37］，闾阎且千［38］，九市开场［39］，货别隧分［40］。人不得顾，车不得旋［41］，阗城溢郭［42］，旁流百廛［43］。红尘四合［44］，烟云相连。于是既庶且富［45］，娱乐无疆。都人士女，殊异乎五方［46］。游士拟于公侯［47］，列肆侈于姬姜［48］。乡曲豪举，游侠之雄［49］。节慕原、尝［50］，名亚春、陵［51］。连交合众［52］，骋骛乎其中［53］。若乃观其四郊［54］，浮游近县［55］，则南望杜、霸［56］，北眺五陵［57］。名都对郭［58］，邑居相承［59］。英俊之域，绂冕所兴［60］。冠盖如云［61］，七相五公［62］。与乎州郡之豪杰，五都之货殖［63］，三选七迁，充奉陵邑［64］。盖以强干弱枝，隆上都而观万国也［65］。

　　［1］西都宾、东都主人：虚拟的人物。作者作此赋是在东汉的都城洛阳，赋又肯定以洛阳为当时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之正确，而驳盛赞西汉建都长安之侈靡，故以主东都者为“主人”，以主西都长安者为“宾”。

　　［2］皇汉：大汉。此处指西汉开国之时而言。《诗·小雅·楚茨》传：“皇，大也。”初经营：指西汉开国之时。经营，规划，创业，修建。都：建都。此处用为动词。河洛：黄河洛水一带。此指黄河洛水之间的洛阳。

　　［3］辍（chuò）：止。康：安定，此处指定都。此句说：中止了原来的打算，没有在洛阳定都。

　　［4］寔用西迁：因此西迁。寔（shí）：是。用：因为。上都：首都。此处指长安。《书·禹贡》：“雍州厥土上上。”居天下之上，故云“上都”（参李光地说）。即下文所云“九州之上腴”。

　　［5］故：过去的事情，传说的情况。制：规模，体制。

　　［6］摅（shū）：抒发。蓄念：早就产生的想法。

　　［7］发：表达，发泄。幽情：深沉的感情。

　　［8］博：广博。此处为使动用法。皇道：大的道理。此句说：以开国定都的大道理增长我的知识。

　　［9］弘：扩大。《论语·卫灵公》：“人能弘道，非道弘人。”汉京：指长安。此句说：以西都长安的宏伟景象来开拓我的眼界。

　　［10］雍州：古九州之一。《书·禹贡》：“黑水西河，惟雍州。”《周礼·夏官·职方氏》：“乃辨九州之国……正西曰雍州。”当今陕西、甘肃、青海、宁夏及内蒙古之额济纳一带。

　　［11］左：东面。古人言地理方位之左右，皆以人面南时方位而言。据：依靠。二崤（yáo）：即崤山，又作殽山，亦名嵚崟山，在河南洛宁县西北。山分东西二崤，东崤长坂峻阜，只能单东而行。西崤多石板，更为险绝。故称“二崤”。阻：险阻。

　　［12］表：本义为标识、标志，或测量日影的标杆。引申为卓立、特出。此处为树立、耸立之义。此句言：又耸立着华山、终南山。华山在陕西省渭南县境。终南山在西安市南。

　　［13］右：指西面。界：接。褒斜：褒斜谷，在陕西省西南，南口曰“褒谷”，北口曰“斜谷”，总长约470里，是沿褒水、斜水所形成的河谷，为入川要道。道路险阻，古时绝壁处架以栈道，亦曰“褒斜道”。陇首：即陇山，又称陇坻、陇坂。在今陕西陇县以西，古代为陕甘要隘。

　　［14］带：带子。此处为意动用法。洪河：黄河。“洪”为大的意思。泾渭之川：泾水和渭水。川，河流。此句后原有“众流之隈，汧涌其西”八字，而《后汉书》本传所录无此二句，且《文选》中此八字李善无注。上文已言“右”即西面。且左、右各二句，文句相侔，则此二句当为后人所加，今删。

　　［15］华实之毛：开花结果的草木。毛，指草木。《左传·隐公三年》：“涧溪沼沚之毛”注：“毛，草也。”又《昭公七年》：“食土之毛。”注同。九州：上古将华夏之地划为九州。《书·禹贡》九州为：冀、豫、雍、扬、兗、徐、梁、青、荆。《周礼·夏官·职方氏》无徐、梁，有幽、并；《尔雅·释地》无青、梁，有幽、营。大同小异。上腴（yú）：最肥沃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