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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大学》 作者:陈远

校长和制度谁更重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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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周然毅
  谈到大学的管理,很多人至今对蔡元培、蒋梦麟、梅贻琦、张伯苓、竺可桢这些昔日的大学校长们怀念不已。的确,在中国,一个大学的兴衰与校长的人品胸襟及办学思想极有关联。
  一个大学校长首先应该是学者。即使不是一流的学者,也应该是二流学者。一个简单的道理是,不是学者,没有体验过做学问的艰辛,便很难理解学者、关心学者、尊重学者;学者的特点是独立思维,不人云亦云,以这种思维去办学,自然会既尊重大学之共性,又力争办出个性、办出特色。在这一点上,中国大学曾经有过很好的传统,早期的大学校长几乎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学问家,以致几十年后人们提起的时候仍亲切地称之为“×××校长”,不像今天的许多大学校长是什么都不是的“几不像”:你说他是学者吧,可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研究成果;你说他是政客吧,但他又有“教授”头衔,不过,认真一看就明白了,原来是个“管理教授”。
  其次,大学校长应该是教育家,有自己的教育思想和办学理念。回顾那些有名的大学校长,哪一个没有令人称道的办学思想?北大校长蔡元培的办学思想是:“循思想自由原则,取兼容并包主义”,“思想自由、兼容并包”遂成为北大校训。清华校长梅贻琦说:“一个大学之所以为大学,全在于有没有好教授。……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燕京大学的校训是“因真理、得自由、以服务”。看看那个时代的大学校训,就知其校长是有思想的教育家。再看看今天许多大学的校训都是些“团结、勤奋、求实、创新”之类,师范院校则都是“为师为学、求实求新”、“学高为师、身正为范”之类的玩意,千篇一律,毫无特色,索然寡味,可见今天的大学校长们已经没有什么创造性的办学思想了。
  我曾经翻阅过一本叫做《中国大学校长访谈录》的书,收录了报社记者对100多位大学校长的访谈。应该说,被访谈的校长基本代表了中国高校校长的水平。遗憾的是,在这本被称为“质量相当高”的访谈录里,我们却没有发现多少可以值得称道的教育思想,尽管大家都雄心勃勃地表决心要争创一流,但总让人感觉到是你抄袭我、我抄袭你,或者都在根据同一个模式办学,真不知道这些校长们拿什么来“创一流”。
  当然,今天的大学校长中也不乏可圈可点之人,比如以延揽人才著称的湖南师范大学前任校长张楚廷,以高扬人文教育大旗著称的华中理工大学校长杨叔子,尽管他们的教育思想无法与蔡元培等前贤比肩,但在大学校长普遍思想贫乏的今天,他们的那么一点“异样”就足以鹤立鸡群了。我常常感到困惑,历史在前进,新中国成立以后,教育家怎么就绝迹了呢?其实不难理解,就像其他学科领域再也没有出现过大家一样,多年来,我们的教育就是用一个模式来铸造人,哪里能培养出思想家呢?
  再次,作为大学校长,应该具有极强的人格魅力。用流行的话说要德才兼备,如果说学术成就和教育思想是大学校长必备之“才”的话,良好的个人品行及开阔的胸襟便是大学校长应有之“德”。大学校长的人格魅力源于对学校的责任感和对教职员工以及学生的关爱。有资料这样记述燕京大学校长司徒雷登的为人:“司徒雷登把燕大看作是自己的毕生事业,以校为家,很注意与教职员工和学生的关系,时时处处表示对他们的尊重和关爱。每年新生入学,他必在未名湖畔的临湖轩举行茶会或设宴招待;在校园里遇到学生,总要亲切地问候交谈;如有需要他帮助解决的问题,他会尽力帮助解决;许多教职员或学生结婚时,请他做证婚人并在他的住所举行婚礼;日寇占领北平后他曾设法营救被捕学生,也曾协助学生投奔解放区……他好像是燕京大学这个大家庭里的家长。”燕京大学“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总有上千上万的人,这上千上万的人的生、婚、病、死四件大事里,都短不了他。为婴孩施洗的是他,证婚的是他,丧礼主仪的是他。你添了一个孩子,害一场病,过一次生日,死一个亲人,第一封短简是他寄的,第一盆鲜花是他送的,第一个欢迎微笑,第一句真挚的慰语,都是从他来的……”
  尽管这些记载不排除溢美的可能,但是基本事实是可信的。像司徒雷登这样的大学校长恐怕今天已经不再有了。今天的大学校长已经高高在上,且不说普通学生难得一睹尊容,便是教师,也难得“亲近”了。也正因为如此,湖南师范大学前任校长张楚廷把分给自己的住房让给住房困难的教授,每有教授调离都要亲自送别,这些便被传为佳话。
  蔡元培时期的北大之所以成绩斐然,除了蔡元培的改革措施得力之外,也得益于蔡元培的人格力量。“在北大的自由主义传统中,最为人们津津乐道、传为佳话的就是蔡元培先生的‘兼容并包’。”校长蒋梦麟先生曾这样描述当时的情形:“保守派、维新派和激进派,都同样有机会争一日之短长。背后拖着长辫,心里眷恋帝制的老先生与思想激进的新人物并坐讨论,同席笑谑。教室里、座谈会上、社交场合里,到处讨论着知识、文化、家庭、社会关系和政治制度等等问题。”
  今天的一些大学,文科学者当校长便发展一番文科,理科学者当校长又重视一番理科,弄得学校像打摆子一样。20世纪80年代,一所历史上有名的以文史见长的大学,因为理科学者当校长,重点发展理科,结果,文史专业渐趋衰落,到90年代初,梯队青黄不接,学术水平大降,已经危机频频了。回想蔡先生“兼容并包”的人品与胸襟,确实令人肃然起敬。
  一校之长的人格力量是巨大的,尤其是对于有知恩图报传统文化心理的中国知识分子来说,一位好的校长就是一种无形的向心力和凝聚力。有人这样形容竺可桢之于浙江大学的重要性,苏步青说:“凡是竺校长要我干的事,我都干。”谭其骧说:“我相信,浙大若能像竺老当校长时那样继续办下去,我是不会离开浙大的。”使浙大由普通地方大学变成“东方的剑桥”。抗战时期西南联大的成功也与三位校长的人格力量不无关系。
  1937年,平津沦陷后,国立北京大学、国立清华大学和私立南开大学迁至昆明,组成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前后共计8年,为战时中国培养了大批人才。本来三校联合,教育部任命了三位常务委员,即北大校长蒋梦麟、清华校长梅贻琦、南开校长张伯苓,由三人轮流担任主席。但张伯苓因在重庆另有任事,便将自己的职责委托给蒋梦麟,蒋梦麟则常年不到昆明,将两副担子委托给了梅贻琦,于是,常委会主席一职就落到了梅贻琦的肩上。梅贻琦与联大教授同甘共苦,成为后人的美谈。按规定,梅贻琦可以配备一台汽车和一名司机,但为了节省经费,梅贻琦先是辞退了司机,改由自己驾车,后来干脆连汽车也停用了。1941年夏天,他出差去重庆,买好回程机票后恰遇有邮政车开往昆明,于是退掉机票乘邮车返回,为学校节省了200余元路费。梅贻琦的4个子女都在联大上学,有一次,教育部补助联大学生,梅却不让自己的子女领取补助。正是因为梅贻琦的人格力量和教授治校的管理制度,使西南联大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延揽了大量的人才,创造了中国高等教育的奇迹。看一看这样的办学奇迹,想一想在办学条件不知优越多少倍的今天,我们的许多大学还在靠给求职者签订服务期限合同、否则要赔款多少多少来维持教师队伍的“稳定”,今天的大学校长们难道不应该好好反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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