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附录三

　　用爱弹响命运的琴弦

　　——读霍林楠长篇小说《米脂婆姨绥德汉》

　　庄稼汉

　　“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目光一触到霍林楠的长篇小说题目《米脂婆姨绥德汉》，这一句赞美陕北人杰地灵的民谣就出现在我的脑海。很多年前，我就从书本中知道这句流传在陕西民间的著名民谣是说陕北女子漂亮、男子阳刚，它成为陕北乃至全国人民对男人和女人人格魅力的终极赞誉。那么，米脂婆姨到底有多柔美？绥德汉究竟有多豪迈？他们在岁月的变迁中，怎样将那种柔美和阳刚与豪迈转化成生命攀升的动力，站上时代的最高点？

　　读完霍林楠的这部极具浓郁的地域色彩的长篇小说，一幅生动的陕北红尘男女的立体雕像立刻呈现在我的面前，让我惊叹于新时期米脂婆姨的那种全新意义上的柔美和与时代发展同步变迁的性格，也惊叹于绥德汉子刚劲豪迈的奋斗和同样饱含一腔热血与柔情的特殊品质，更惊叹于霍林楠粗粝刚劲的文笔背后饱含对家乡人民说不尽道不完的真情与热爱。正是这种真情与热爱，让这部长篇小说在散发着浓烈的西北语言醇香的同时，也洋溢着极为感人的语言张力。

　　阅读霍林楠先生的长篇小说《米脂婆姨绥德汉》，就可以知道他是一位具有浓厚乡土情结的优秀作家。他在宣传部门工作，是一位豪气冲天的西北汉子，但在生活中，他更是一位充满着智慧和悲悯情怀，性格直爽得让人咂舌的天真人。黄土地的成长背景让他对脚下厚重的黄土地爱得无比深沉；浸润于文学海洋的知识积累，使其作品具有浓郁的时代气息和深厚的文化底蕴以及健康的生活情趣。在现实生活里，他对人生体会观察入微，对生活十分热爱，对任何人都是热心相向。记得在北京鲁迅文学院读高研班时，在每次的活动都能看到他红红火火地张罗着各种事情，热心地帮助每一位同学，即便有人和他开一些小玩笑，他虽然大着嗓门回击，但最终总是咧着大嘴笑笑拉倒，让人感觉他心里纯净得没有一丝尘埃。更重要的是，他的心始终与寻常百姓心心相系，他站在和家乡人一起前进的角度，用心去感受家乡人民在时代前进和岁月变迁里实实在在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用真情实感去感知和触摸处在日常生活中的百姓故事和百姓心声。他敏感而多情的笔锋触摸到家乡儿女的疾苦时，流露出的是无比深切的动人情怀。所以，尽管《米脂婆姨绥德汉》这部小说的背景放在了城市，尽管也有人说是一部描摹红尘男女的出色小说，我还是固执地认为，这是一部厚重的乡土小说，一部笔势磅礴直抵乡土苍生心灵深处的优秀长篇乡土小说。当然，这不仅仅是大时空概念中的乡土，而且是地理概念上的乡土，这种超越了地理意义上的乡土，让作品有了一种超越时代、超越古今的大容量和大内涵，从而也使作家的叙述视角极为开阔，使这部作品成为作家灵魂之光与家乡山水和故里人物的真情映照和真诚对话。

　　一旦进入长篇小说《米脂婆姨绥德汉》的叙述语境，我们就会发现，霍林楠是属于那种很会讲故事的作家。在讲故事的过程中，我们不难发现，作家始终将精彩故事与人物命运的起伏兴衰紧紧联系在一起。

　　小说中绥德汉子杨虎娃的命运沉浮以及王月红等米脂婆姨在城市生活场上的悲欢离合，情感世界的儿女情长，时代的探索与展望，官场中光怪陆离的世像百态……一个看似个人成长的历史，一个看似单调乏味且被许多作家写滥的题材，一个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的命运起伏，在霍林楠构筑的方言叙述语境中有了极强的生命力，伴随着一行行文字的铿锵足音，所有人物的成长在情节的不断变幻和推进中，仿佛有了无穷的韵律，在大时代的浪潮中跌宕起伏、精彩不断，把浓浓的生活情味推涌到人们面前。

　　而在这浓浓生活情味的背后，是生活的逻辑和生命的意义。

　　整部小说故事情节跌宕起伏，人物生动形象，颇具典型意义，而小说所铺排的时代背景，恢弘而浩大，人物情感丰富而饱满。作家以其深情的笔触突显了新时期大西北乡下儿女不懈的奋斗历程以及在生活中不甘老守田园，勇敢闯荡，虽历经磨难依然痴心不改的顽强与坚韧。整个小说的叙述场景中，有悲欢，有离合，有爱恨，在流畅的文字中折射出人性的复杂，堪称一部改革开放背景下中国当代打工男女的命运悲欢史，也是一部由乡村青年在城市背景下，用追求与拼搏精神谱写的具有深刻内涵的“中国梦”。

　　小说中，正直善良、顽强坚韧且有着浓厚文学情结的主人公杨虎娃对家乡有着极为浓厚的情感，对生活有着美好而执着的追求，虽屡经坎坷与磨难而无怨无悔，依然奔跑在追梦的路上。无论是工地打工，还是街边揽工，都是那样顽强，那样不服输，用汗水编织着自己的青春与梦想。即便是在王月红的帮助下成为城管员后，仍然保持着绥德汉子善良正直的品性，依然难改骨子里对文学的挚爱与虔诚，心中更激荡着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与向往。

　　而王月红、贺燕子、刘倩倩三位米脂的女子，在城市的滚滚红尘中，际遇不同，命运不同，但米脂女子的俊秀和善良是相同的，虽然历尽坎坷与屈辱，依然朝着希望的明天奔走。即便被人强迫后无奈堕落的刘倩倩，也还是有着自尊的底线，在见到昔日同学杨虎娃后，故意躲开，她的内心还是有着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努力挣钱治好脏病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而王月红在被自己的官员姐夫强行占有后，总是以善良的心态面对一切，不惜用自己的屈辱换来对心中白马王子杨虎娃的帮助，而当一切屈辱被激发到极点后，她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以示对某些肮脏力量的无声抗议。而贺燕子虽然被迫在歌舞厅讨生活，但洁身自好，遇恶棍而不低头，最终凭着自己的善良与努力，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至于米脂婆姨和绥德汉子在滚滚红尘中变质的王英英与江维汉夫妻，脱离家乡厚土的根本，他们扭曲的人生价值观使他们成为米脂和绥德这方厚土上长出的变形异类，给“米脂婆姨绥德汉”这样美好的形象涂抹了不应有的暗色，也预示着这样一个道理：无论哪方土地长出的生命，一旦脱离根忘了本，就会成为无根之朽木、无源之死水，再也找不到半点生机。

　　小说中的其他人物也在作家生动而动情的叙述中渐次走进读者心中，成为典型时代的典型人物。表面火辣辣其实内心柔情似水的乔润润，寡廉鲜耻官场油条吕浩，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秦市长，对文学也极为喜爱来自山东的榆大中文系学生白娟娟……这些人物虽然作为主人公的陪衬而出现，哪怕仅仅在小说出现一面，也被作家描摹得生动传神，仿佛就站在读者面前一样。

　　作为一部优秀的现实主义小说，《米脂婆姨绥德汉》始终将一位作家的历史使命感与这个伟大的时代紧紧联系在一起。

　　古今中外的文学艺术史证明，只有深刻的东西才能传之后世；只有科学的符合人们审美心理和需求的文学艺术，才能为人们永久地记忆。可以说，当今真正的中国精神、中国艺术的诠释，是建立在对社会、对人生的科学深刻而真实的基础上的。正因为如此，霍林楠这个大时代风云激荡的见证者和参与者，他描摹起激荡风云中的种种人与事才会那样如数家珍得心应手，他刻画起人物才会那样紧贴人物性格，紧贴着生活现实，紧贴人性本真，才能写出一个伟大改革时代最激动人心的场景和历史。

　　我们知道，伟大的时代必然要有伟大的建设者，美丽的城市也必须需要美丽的参与者，外来务工人员自然也是城市建设与发展的生力军之一。深入时代写作的霍林楠正是为城市的外来务工者树碑立传、有着强烈时代责任感的优秀作家。他通过外来务工者这样一个特殊小群体生存的艰难与执着追求，反映了整个时代的变迁与进步；通过几个年轻人的生命起伏跌宕，写出了整个城乡发展与进步中的光明与阴影；通过一群务工者的顽强拼搏与积极向上，写出人间正道是沧桑；通过滚滚红尘中的苦乐悲欢众生相，写出了人性深处的真善美；通过看似闲笔的儿女情长，让笔下的人物更加血肉丰满，笔下的文字有了让人荡气回肠的烟火气息和鲜明的时代感。

　　1938年4月，毛泽东在延安给鲁迅艺术学院提出了“要造就有远大的理想、丰富的生活经验、良好的艺术技巧的一批艺术工作者”的目标。他说：“中国近年来所以没有产生伟大的作品，自然有其客观的社会原因，但从作家方面说，也是因为能完全具备这三个条件的太少了。我们的许多作家有远大的理想，却没有丰富的生活经验，不少人还缺少良好的艺术技巧。这三个条件，缺少任何一个便不能成为伟大的艺术家。”

　　作为作家身份之外的霍林楠，有着极为丰厚的人生经历和极为丰富的生活经验，他的心始终没有离开家乡那片深情的黄土地。从他小说的字里行间，从他对方言叙述的独特追求，从他小说中特有的西北品质，我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作者对家乡的热爱，对外来务工者的深情。更难能可贵的是，作者还以更为开阔的视野和娴熟的艺术技巧，探讨了城市发展变迁与外来务工者之间的密切关联与相互之间的作用力。外来务工者的汗水与智慧，让城市的发展更为迅速，而城市生活的熏陶与影响，也让外来务工者的命运产生了嬗变与升华。

　　有人曾说：一个伟大企业是努力使社会更美好。而我要说，一位优秀的作家是努力让人类的心灵更美好。霍林楠，这位优秀的、带着历史责任感和神圣使命感的作家，站在一个民族的文化走向和百姓利益的高度思考行事，自觉履行历史责任，用心血构筑了一部属于大西北，也属于米脂婆姨绥德汉们的优秀小说。我们期待着霍林楠有更多更好的作品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