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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访十年.第5季》 作者:李幺傻

第14章 黑社会成长记:诞生之升子死里逃生 (1)

  三角眼是东关帮的人,东关帮是县城一个帮派。

  就在洪哥躺在床上养伤,谋划着怎么报仇的时候,人们传言说,三角眼被人剁掉了两根手指。

  三角眼确实被人剁掉了两根手指,剁手指的人是德子。洪哥问德子手指在哪里?德子说:“喂狗了。”此后,三角眼的右手没有了食指和中指,他不知道自己的两根手指葬送在了狗的肚子里,成为狗的一顿美餐。

  洪哥说:“东关帮一定会报复的。”他让德子出去躲一躲。

  德子去山下的平原躲避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东关帮找不到德子,又不敢动洪哥,他们把目标对准了升子。

  升子是一个大好人。

  在我们家乡,评价那些心地善良的人就说他是大好人。升子是洪哥的智囊,这些年来,洪哥的每项重大决策,都离不开升子的决策和参与,但是升子绝对是一个大好人,他不会刻意害人。

  那一年,在我依然无奈地等待着报社应聘的消息时,升子劝我在洪哥的公司里一直干下去,他说洪哥不会亏待公司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人才。可是,我没有答应升子。那时候的我虚荣心特别强,总在幻想着自己能够飞得更高更远。小马初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总幻想着自己能够干一番伟大的事业,自己无所不能。一个小县城,又怎么能容纳下一个极度膨胀的我?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坎坷和磨难,我觉得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什么宝马别墅,什么美艳如花,什么万贯家产,什么功名利禄,“浮云,一切都是浮云”。

  那时候的德子是我的好朋友,七子也是我的好朋友,而我和洪哥只见过几面。不苟言笑的黑社会老大洪哥神秘莫测,谁也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干些什么。我从德子和七子口中了解到了这个黑社会团伙的工作内容后,更坚定了离开的想法。这些年来,我一直牢记着父亲的话:“能给人说出口的事情再做,不能说出口的事情就不要做。”而这个黑社会集团的很多事情就无法说出口,他们每一桩生意的背后都贯穿着权钱交易。

  我还是喜欢做记者,背着行囊,风风火火地奔走在最需要的地方;乔装打扮,与最险恶的团伙斗智斗勇。

  升子他们都不知道我是记者,他们依然相信我是一个写书的,一个落魄文人,和老戏中上演的那些寄居古庙里夜半苦读的穷书生毫无二致。

  德子在三角眼家门口守候了三个晚上,终于砍掉了三角眼的两根手指。据说,那天晚上,三角眼刚刚喝酒回来,走到家门口,就被德子一帆布袋击打在后脑勺上,然后抓住三角眼的手,摊放在门口的石墩上,从腰间抽出利斧,砍掉了三角眼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三角眼是用这两根手指对着洪哥指指戳戳的。

  德子想着没有人知道,他事先经过了周密的策划,可是百密一疏,他将帆布袋遗忘在了三角眼家。那时候的人们都喜欢系一条帆布袋,帆布袋的前方是铁铲子,提在手中沉甸甸的,而帆布袋子上则会用钢笔写上自己的名字,描得粗粗的。那时候的很多人都是这样做,如果有人偷了你的帆布袋,就能按图索骥。

  没想到,德子丢失了帆布袋,让别人按图索骥,找到了他。

  德子拿着三角眼的两根手指回到村庄里,把手指丢给狗吃了后,才想起帆布袋弄丢了。他想不起来丢在了哪里,想当然地以为丢在了路上,就没有在意。

  德子就是张飞,性情如火,髭须如针,他也像张飞一样偶尔会用计,可是在用计的过程中总是会露出破绽。

  三角眼捡到德子的帆布袋,果然顺藤摸瓜,找到了德子。然而,那时候德子已经躲到了平原上。三角眼的几名手下也在洪哥家埋伏了三个寒冷的夜晚,终于等到升子回来了。

  升子刚刚来到洪哥家门口,还没有掏出钥匙,身后扑上来几个人,用麻袋蒙住了升子的头,然后用绳索捆绑着,拖上了一辆停在远处的手扶拖拉机。

  升子遭遇了平生第一次残酷的折磨。

  手扶拖拉机一路颠簸着,拉着升子在秦岭山中的盘山公路上行走,装在麻袋里的升子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车厢坚硬的铁板硌着他的瘦骨嶙峋,那种钝痛弥漫了他的全身。这是一条古道,一直都没有铺设柏油,现在已经荒废了,古道上到处是凸起的石头,拖拉机每走一步都要颠个不停。几千年前,韩信领着汉军从这里进入关中,开始了四年的楚汉相争;张骞出使西域,孤身一人沿着这条路回到了长安;诸葛亮带着蜀军一次次沿着这条古道北伐,又一次次怅然而归;韩愈直言犯上遭到贬官,也是在这条道路上咏叹“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几百年前,李自成的十八骑兵败中原,沿着这条道路仓皇逃进山中;几十年前,红四方面军去往陕北,也曾穿过了这条道路;而今天,这条即将荒芜了的路面上,载着升子的拖拉机也走来了。

  天快亮的时候,手扶拖拉机停了下来,升子被从麻袋里倒了出来。他看看四周,只能看到黑魆魆的山峰,听到吹过耳边的呼呼风声,不知道这是哪里。

  三角眼没有来,他可能正在家里养伤。来的是其他四个人,一个头颅很大的人好像是首领,另外的三个人对他毕恭毕敬。

  升子的手脚都被绳子捆绑住了,他们逼问他德子的下落。升子说他不知道。

  大头阴险地笑着说:“你知道。”

  升子说:“我不知道。”

  大头说:“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三个东关帮解开了捆绑升子的绳子,升子还没有来得及活动麻木了的四肢,他们又按住了升子,将升子的衣服扒光了。骨瘦如柴的升子哪里是这三个如狼似虎的流氓的对手。他们将升子捆绑在一棵树上,然后在距离几十米外的一处山崖下烤火取暖。

  这是西北的冬天,刚刚下过了一场大雪。这是冬天的午夜,滴水成冰,房檐前的融雪出现了“滴溜”。白天天气暖和,屋顶上的积雪消融了,顺着屋瓦流下来。夜晚天气转冷,又将融雪冻住了,就在屋檐前形成了“滴溜”。赤身裸体的升子冻得浑身发青,他的牙齿答答打战,连血液也凝固了。

  每隔一个小时,大头就派一个人过来,问升子是否想起来德子的下落。

  升子颤抖着声音说:“不知道。”

  问话的人也不再多问,他一路小跑着回到火堆边,边跑边搓着双手。

  黎明时分,升子被冻得神志不清,问话的人又过来了,他用树枝拨拉着升子低垂的脑袋,突然又问:“德子在哪里?”

  升子一激灵,马上清醒过来了,他说:“不知道。”

  问话的人又回去了,升子的头再一次低垂了下来。

  太阳升上来了,山谷间一下子显得活跃灵动了很多,麻雀、斑鸠、乌鸦和一些不知名的鸟雀在树枝上蹦蹦跳跳。一束穿越了层层树枝的阳光,照耀在升子的脸上,升子醒了。

  大头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三个东关帮。大头用他的大头皮鞋踢着升子的脚踝,踢得升子干瘦的骨头梆梆作响。大头的大头皮鞋是翻毛的,看起来结实而沉重,那时候农村的有钱人到冬天都穿着这样的大头皮鞋。

  大头问升子:“德子在哪里?想起来了?”

  升子还是强硬地说:“不知道。”

  大头从皮带上摘下了一把匕首,在升子的右手手腕上划了一道两三寸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犹豫了一下,突然流了出来,一滴一滴滴在了积雪尚未消融的土地上。升子呻吟了一声。大头又把匕首插进伤口里,上下滑动,站在旁边的每个人都听到了匕首与骨头摩擦的窸窣声。鲜血加快了流动,像一条小溪一样顺着手腕流到了升子的指尖,又流到了地上。

  大头问:“想起来没有?”

  升子破口大骂:“去死吧。”

  大头阴险地笑笑,退后一步,然后像看戏一样饶有兴趣地看着升子。一只蚂蚁嗅到了血腥味,爬上了捆绑着升子的树干,爬上了升子的手背,然后欢天喜地地爬到了升子的伤口边;很多蚂蚁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了大树跟前,争先恐后地爬上了大树,爬到了升子的伤口边,争先恐后地吃肉喝血。升子大声呻吟着,全身筛糠一样抖动着。

  寒冷的冬天里,所有的动物都缺少食物。血腥味在树林里飘荡,引来了更多的昆虫,很多知名和不知名的昆虫爬满了捆绑升子的大树,在升子右手手臂的伤口上爬了厚厚的一层。

  大头看着那堆累累的昆虫,满意地笑着,带着三个东关帮,坐上拖拉机离开了。

  升子这些年一直念叨着一个老汉,大家都叫他破老汉。破老汉年轻的时候娶过一房媳妇,娶过门时间不长,媳妇就得一场猛病死了,老汉一辈子都没有续弦。破老汉叫什么名字,没有人知道,大家都叫他破老汉。我怀疑破老汉姓白,我们那里的方言,破和白发音相似。再说,百家姓里没有破这个姓,但是有白姓。

  我见到升子的时候,破老汉已经去世十多年了。那天升子给我说起破老汉的时候,泪流满面,这是我见到升子唯一的一次流泪。

  升子说,破老汉是他的救命恩人。当初他穷困潦倒,跟着洪哥闯江湖的时候,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无法孝敬破老汉;而等到他闯下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腰缠万贯的时候,破老汉却离开了他。破老汉对升子的救命之恩,升子永远也无法回报了。

  那天早晨,是破老汉发现了被绑在树干上,被蚂蚁啃得奄奄一息的升子。

  那时候生产队把各家各户的羊都集中在一起,交给上了年纪的老人放。破老汉是放羊的,他在生产队放了几十年羊。

  破老汉白天和羊在一起,夜晚也和羊在一起,真正的朝夕相处。那时候的狼特别多,白天狼跟在羊群的后面,蠢蠢欲动;夜晚则在羊圈外踅摸,跃跃欲试。破老汉白天手持长长的羊鞭,眼睛四处瞭望;夜晚则睡在羊圈里,衣不解带,席不暇暖,一有风吹草动就提着马灯察看。

  放羊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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