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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访十年.第4季》 作者:李幺傻

第52章 煤老板发家史之煤老板的辛酸往事 (1)

  我和长生都吓坏了,我们坐在地上,张开嘴巴,却一句话也喊不出来。高大的黑影很高兴,他一摇晃,纷乱的头发就披散在了脑后,月光下的那张惨白惨白的脸显得更为恐怖,他离开了白杨树,一步一步地走近我们。近处,白杨树叶子哗啦啦地响着,而远处,则是鬼过河的尖厉的啸声。

  我们都极为后悔,后悔刚才离开了人字形瓜庵。

  突然,我们看到从瓜地的方向跑来了高老伯,高老伯大声吆喝着:“你个挨的,在这里弄啥哩,还不回去!”

  高大的黑影停住了脚步,他望着月光下满脸怒色的高老伯,像被蝎子突然蜇了一下一样,惊恐地转身逃走,留下一路磕磕绊绊的尖叫声。

  高老伯跑到我们跟前,气喘吁吁地赔礼道歉:“是我儿子。那贼在瓜庵外一照面,我就知道没好事,真是的,回去我教训他。”

  我们狼狈万分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我好奇地问:“他咋啦?”

  高老伯神色凄然地说:“前年,娃给人挖煤哩,有一天夜晚过河,遇到鬼了,就把娃吓成这样了。”

  我问:“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高老伯认真地说:“当然有的。”

  我问:“把人吓成这了,你们当初没有去医院看看?”

  高老伯说:“没钱,听说这病要花好几万呢。我找了一个煤老板,看人家能不能发点善心,结果人家不但不给钱,还抢白了一顿。”

  我想,我们那里的煤老板基本上都为富不仁,宁肯在赌桌上一掷千金,也不会拿点钱做好事。

  无意中问了一句高老伯:“哪个煤老板?”

  高老伯说:“黑娃。”

  “哪个黑娃?”

  “就是抬着两麻袋零钱给人付饭钱的黑娃。”

  “这事你也知道?”

  “全县没有人不知道。”

  我向高老伯打包票说:“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向黑娃要点费,给娃做点赔偿。”

  高老伯好奇地看着我:“你能要下?”

  我信心爆棚地说:“只要我开口,他多少总要给些。”

  高老伯感动地说:“啊呀呀,那就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啥都不说了,我应该给你办这事。”我当时觉得十拿九稳,我觉得自己就好像已经办成了这事一样。

  我和长生向村庄走去,走出了几十米,高老伯突然又赶上来了,他喘着粗气问我:“娃娃,你还没有对上象吧?”还没有对上象,就是还没有找到对象。

  我点点头。

  高老伯说:“我有一个侄女,人长得像画上的娃娃一样,觉得和你蛮般配的。你看咋样?就是吃农业粮,害怕你们吃商品粮的看不上。”画上的娃娃,就是年历上的电影明星。

  我笑着说:“我先把事给您办成了再说。”

  高老伯说:“我的事另论。我这侄女可真的好,就是吃农业粮,看你弹嫌不弹嫌?”

  那时候的人们分成了两个对立的阶层,一个是吃农业粮的,一个是吃商品粮的,两个阶层之间几乎水火不容,互不通婚。吃商品粮的国家供养,旱涝保收,有一份固定的工作和逐年上涨的工资;吃农业粮的生活艰辛,不但领不到老公家的工资,还要无偿向老公家上缴一部分劳动成果,剩下的常常使自己食不果腹。这种恶劣的极不公平的社会制度解放后沿袭了几十年,直到近几年温总理提出工业反哺农业后,才有些变通。

  那天晚上,我和长生睡在于老伯家。于老伯家的儿子儿媳去了南方,三年都没有回家,他们每隔几个月,才给家里打个电话。和几乎所有农村的青年一样,他们逃离了土地,因为土地只能带来繁重的劳作,却不能带来财富,他们怀揣着改变命运的发财梦想来到了城市,却发现自己同样生活在社会的最低层。有些人打工几年,连一张回家的车票也买不起。

  回到黑娃的煤矿后,我开始打听黑娃的发财之道,我始终想不明白,一个食不果腹的乞丐,在短短的时间里,怎么会成为亿万富翁,这是中国式的神话故事。因为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一批人的财富迅速积累,又迅速暴富,放眼古今中外,这绝对是空前绝后的。

  像现在的长生一样,黑娃当初也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干上了挖煤的营生。不同的是,长生挖煤,是为了支付大学生妹妹高昂的学费,支付母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医药费;而黑娃挖煤,只是为了能够顿顿吃上大肉片。

  在暗无天日的矿井里,长期高强度的劳作,让骨瘦如柴的黑娃变得皮粗肉厚,结实耐磨。黑娃挖煤的第三个年头,有一次在矿区转悠,遇到了几个学生流氓在欺负一个少年,少年看到头发里落着一层煤灰的黑娃说:“你给我把他们打跑。”黑娃不想管闲事,可是那几个穿着喇叭裤的学生流氓纠缠上了黑娃,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把黑娃当成了活靶子,你一拳我一脚,嘻嘻哈哈地锻炼身体。被激怒了的黑娃怒吼一声,抡起每天摸八小时镐把的拳头,砸向他们摸钢笔圆珠笔的手掌,将这些华而不实的学生流氓打得鼻青脸肿,狼狈逃窜。而挨过无数拳脚的黑娃,也眼角出血了。

  后来,黑娃才知道了,他帮忙打架的那个少年,是这家国营煤矿矿长的儿子。

  黑娃时来运转了。

  矿区学校里的学生历来都不注重学习,他们的崇高理想就是考上技校,进入矿区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子承父业是那时候的优良传统,工人的子女可以接班,农民的子女如果跳不出农门,也子承父业当农民。那时候,当农村学校里的每间教室灯火通明,农家子弟们刻苦攻读时,矿区学校里的学生在街道上徜徉,在树林里幽会。当农村的高中每年诞生大量的大学生时,矿区学校还没有一个人能够考取。矿区的学生在中学毕业后,可以顺理成章地进入矿区上班,每月拿着国家固定的工资,旱涝保收,所以他们把大量的时间用来谈恋爱和泡女人。我清楚地记得,我刚刚考上初中专的那一年,我们那时候是学习成绩最好的进初中专,我在上千考生中考取了第一名,才进入了初中专。考上初中专的那一年我认识了一个矿区的高中学生,和我同龄,他说他睡过的女人都有一个加强排,他还详细地向我解说女人的生理构造,而我那时候还从来不知道女人的身体结构是什么样子。我对女人的了解,居然是从那个流氓开始的。

  矿区学校里的学生分成了几派,每天争吵打闹,无止无休。打架是他们学生生活中最重要的生活内容之一,再一个内容就是“日逼”。矿长儿子一旦遇到打架,就会提前通知黑娃一声,青春年少热血沸腾的黑娃叫上一群挖煤的年轻人,手持镐把,威风凛凛地出现在打斗场合,每次都大胜而归。

  因为打架,黑娃和矿长儿子结下了牢不可破的友谊。因为这份友谊,临时工的黑娃转正成了正式工人,他幸了狗屎运,他吃上了商品粮,他完成了鲤鱼跳农门的伟大转变。而那时候我们夜夜在煤油灯下刻苦攻读,也是为了能够吃上商品粮。那时候的农民生活在社会的最低层,忍受着种种不公平的待遇和盘剥,每个被榨干了血汗,像老牛一样累得爬不起身的农民,都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希望他们能够吃上老公家的商品粮。我现在还能记得当初初中毕业填报志愿时,我填报的第一志愿是重点高中,但是父亲一定要我填报初中专,因为那时候家中已经穷得无法供养我上高中,而考上了初中专就不需要家中负担学费生活费了。三年初中专毕业后,我分配到了县城深山里的一家小工厂上班,而当初学习不如我的同学考上了北京、上海的大学。四年后,我边工作边自学考上了一个小城市里的三流大学,而他们分配到了大城市工作。又过了四年,他们成为了单位的骨干时,我遵照“哪里来哪里去”的分配原则,又回到了小县城……因为国家特殊的政策,因为农民家庭的极度贫穷,我与当初的初中同学,差距越来越大,此生,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赶上他们。

  矿长的儿子中学毕业后,也象征性地参加了考试,进入了技校。在技校学习两年后,他不出意外地分配到了煤矿的行政科。行政科权限很大,它要管挖煤之外的所有事情。

  矿长儿子毕业后的第二年,煤矿进行企业改制,所有国有企业都要进行股份制改革,老家人的理解就是,把老公家的工厂卖给厂长。事实上,最后老家的国营工厂都变成了公司,公司的董事长也就是法人,还是厂长,“换汤不换药,等于是把猫叫了个咪。”老家人说:“不同的是,你以前是给国家工作,现在是给厂长打工。国家不想要你,还有个程序;厂长想不要你,就是一句话的事。”我不知道老家人理解得对不对,我到现在都弄不明白股份制改革是怎么一回事,当初为什么要进行股份制改革。

  煤矿也在改制,改制前要进行资产评估。资产评估的事情都由行政科办理。精明的黑娃意识到这是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他给厂长儿子说,自己想买一个小煤窑。那时候,国营煤矿的周边已经挖开了很多小煤窑,小煤窑里面蕴藏着多少煤炭,谁也不知道。

  经过一番辛勤的运作,黑娃最后用8000元买下了一个小煤窑。

  黑娃所购买的那座煤矿被当地的专家们预测为即将告罄的贫矿,专家们信誓旦旦地预言说,黑娃购买的这座煤矿总产量不到500吨,当时每吨煤的出矿价格是150元,这样,老板名为黑娃的那座煤矿只价值75万元,扣除机器磨损和人员工资,黑娃能够赚到的钱仅仅两三万元。

  所有人都认为黑娃用买牛的价钱买了一头猪,而且是一头做了绝育手术的既不会生崽又不能吃肉的老母猪。

  然而,黑娃的煤矿直至今天还在源源不断地出煤,已经出产了不知道多少个500吨。这些年,无数的事实证明了,专家们的预言都是无稽之谈,都是信口开河。在这样一个没有信仰的年代,你宁肯相信公鸡四条腿,也别相信专家那张嘴。

  坊间流传的说法是,黑娃用1万元买通了专家。买通专家的钱居然多于购买煤矿的钱。被四个老人头击倒了的专家就昧着良心说假话,和那些贪官污吏们,将无穷无尽的国有财产拱手送给了黑娃。当黑金变成了黄金后,各方就坐地分赃。

  黑娃以8000元的价格买到煤矿没有多久,冬天来临了,煤矿的冬天也来临了。

  黑娃坐上了人生中的第一辆过山车。那年冬季,尽管天寒地冻,可是煤炭价格低廉,堆积如山的块煤和末煤无人问津。黑娃的生意像一株刚刚开花的嫩黄瓜秧,还没有结出黄瓜,就遭到了一场严霜。黑娃的贷款还没有还完,就生意滑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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